乱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五味酒
李隆基也不禁变了颜色,“难道,难道抵挡不住了”
高仙芝的嘴角轻轻一撇,又正色道:“臣这两百家奴在此,一两日功夫,谁也别想冲进来!但圣人乃万金之体,身负江山社稷,岂能与臣同在此处冒险”
见到高仙芝似乎还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李隆基也渐渐放心。
“如此便听高卿安排就是!”
永嘉坊与兴庆宫只有一道宫墙之隔,相较于气势恢宏的大明宫与幽深的太极宫,兴庆宫更像普通的别院花园,所以宫墙修的也不高,仅仅两丈有余。
若是高仙芝这等勇武之人,只要借助一些落脚的地方便能攀爬上去。但天子毕竟老迈,经不住折腾,所以只能另想别法。
还是那个唤作常四的老仆想出了一个主意,“何不以大筐绳索将皇帝陛下提上去”
高仙芝击掌大赞。
一干人在往城上喊话的同时,又搜罗了几只大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隆基吊上了宫墙。
随之,兴庆宫内又有人顺了梯子下来。
“圣人敕令,请高相公以及所有将士进入宫内!”
其实,高仙芝在建议之初就有意带着人退守兴庆宫,凭借兴庆宫的高墙,再守个数日功夫也没有问题。而数日的功夫就足够时间让事态发酵变化了。
现在李隆基下敕让他们进入兴庆宫,乃是正中下怀。高仙芝此前之所以没敢提出来,还是担心此举会令生性多疑的天子再起猜忌之心,那就反为不美了。
……
 
第二百一十四章:父子将对峙
陈玄礼公开敦请大唐天子李隆基禅位,其中历数李隆基当政得失。尤其是安禄山造反以后,半壁江山糜烂,束手无策,言下之意李隆基需要为这须臾便有轻浮之危的现状负责。
而这也是安禄山造反以来,第一次有人公然提出李隆基当逊位以负其责。
也难怪李隆基气急败坏,如果这些说辞是太子或者秦晋提出来的,他都不会觉得难以接受,偏偏第一个提出来的,竟是他倚重信任了四十余载的陈玄礼。这不但狠狠扇了他一耳光,让他丢尽了颜面,更让他觉得身陷危机之中,而难以自拔。
尽管贵为天子,李隆基也是人,也会在遭遇重大挫折时,产生不自信的心理。在安禄山造反之初,他还能勉力撑持局面,而震慑人心。现在,陈玄礼给了他最为要命的一击,使得他乱了方寸,甚至连掩饰内心愤怒与恐惧都顾不上了。
高仙芝平静的等着天子发泄,他甚至有些可怜这位年迈的天子,现在的天子则更像一位普通的古稀老人,会伤心,会愤怒,会绝望。
也许这才是个有血有肉的天子,但却绝不是个合格的天子。
合格的天子就不能有普通的人感情,杀伐决断,不论亲疏。
高仙芝暗自长长叹息,天子的确老了,这种情况在一年前是绝对不会出现的。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李隆基终于停止了发作,整个人便像一团破败的抹布萎顿在榻上,一言不发。
“圣人息怒!”
李隆基的反应慢了许多,高仙芝的话音落地好半晌,才低低的问道:“息怒现在朕除了生气,难道还有其他办法可以排忧解难吗”
陈玄礼的公开表态等于长安最具战斗力的一支禁军站在了太子的一边,李隆基纵然身为天子,可没了军权,也和水上浮萍一般无二。
高仙芝却道:“办法当然还有,却不知圣人肯否壮士断腕!”
“讲!”
这等生死攸关的时刻,别说断腕,便是断腿,断脚也是肯的。
高仙芝犹豫了一下,才在李隆基颇为热切的目光中说道:
“太子清君侧,理由有二,一是阉宦当道,祸乱超纲。二是,杨国忠祸国,陷害忠良。”
还没等高仙芝的话说完,李隆基就大声的驳斥着:
“一派胡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朕不会向他们低头的!”
高仙芝心下一沉,就知道天子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可是禁军的将领们为什么肯于跟着太子和秦晋铤而走险还是杨国忠和程元振利用天子搞出了“压胜射偶”,肆无忌惮的打击异己,军中的校尉旅率,十有五六都身涉其中。
但凡这种涉及到谋逆的案子,通常都会祸连家族,摆在他们面前的路是反也死,不反也死,何不奋力一搏,说不定还能扭转乾坤呢若仅仅是普通的校尉旅率牵涉其中也就罢了,就连太子都岌岌可危,秦晋也深陷其中……
高仙芝连日来闭门谢客,也是被弄得风声鹤唳,生怕那帮人闹到了自己的头上。
事态一旦失控,不出大乱子才怪!
可正在高仙芝失望之际,李隆基的声音又缓和了下来。
“宦官闹得的确不像话,整顿整顿也在情理之中,程元振、边令诚这些人朕便下敕,交付有司查办。”说到此处,李隆基顿了一顿,颇感为难的又道:“只是杨国忠,朕不好伤了贵妃的心啊!”
贵妃是李隆基的心头肉,这个女人的一笑一颦似乎都在牵动着他的心思,跟着高兴和痛苦。
高仙芝真想当面质问李隆基,难道为了一个女人,连江山社稷都不想要了吗
现在的天子哪里还有当初的半分影子?分明就是个优柔寡断,又难以自制的昏聩之君。
有这样的天子,大唐还有希望中兴,还有希望重振国威吗
好在李隆基没有糊涂到家,在为难了一阵后,又改了口。
“死罪或可免了,先下狱也未尝不可!”
李隆基的心思在这片刻间也是转了千百个念头,首先他将与“压胜射偶”一案无涉的边令诚牵进来,为的就是安定高仙芝的心思,有拉拢之意。边令诚与高仙芝势同水火,一门心思要将他之置于死地,这一点他们君臣二人都心知肚明,现在能够护驾的又只有高仙芝,也只能用边令诚的人头来换取高仙芝的安心了。
当然,这一点现在还只是空口白牙,边令诚目前在潼关监军,未来的形势如何发展还在两可之间,现在尽可将一切许诺都抛了出来,以后究竟能否一一兑现,那又都是后话了。
君臣二人很快就商议出了一个章程。
由李隆基下敕,“程元振以弊案祸乱朝野,其罪当诛,可立即枭首,全族流放岭南。杨国忠褫夺一切官职使职,下狱待审处置。”
反正这两个人在关键时刻,一个落在了太子手中,一个逃的无影无踪。
李隆基这道敕令,于眼前局势而言,对他毫无损害,反而为太子出了一道难题。
现在天子正式有敕令,处置程元振和杨国忠,那么太子再随意处置杨国忠,那就是滥用私行,甚至有携私报复的嫌疑。而且,这道敕令一下,去了太子等人清君侧的口实,便又在大义上搬回一城。
不过
第二百一十五章:刀枪又相向
秦晋打马赶往兴庆宫,半路便听到有人在呼唤于他。勒马驻足回望,却见一人打马急追而来,却是太子李亨的贴身宦官李辅国。
李辅国的名字于后世史书上的名声也算如雷贯耳,此人在玄宗朝时籍籍无名,但在肃宗李亨继位以后却大放异彩,先是仗着肃宗的宠信,对失去了皇位和权柄的李隆基百般折辱刁难,甚至还把曾经权势赫赫的高力士发配岭南,到后来更是无法无天,趁着李亨卧病在榻的机会,发动宫变诛杀了张皇后,可怜李亨堂堂皇帝竟在病榻上惊惧而死。
在中晚唐的历史上,李辅国在宦官群体中是个承上启下式的人物。唐代宦官当政,甚至可以废立天子,正是由此人开的先河。
因此,秦晋对此人的感官实在坏极了,甚至比同为宦官的边令诚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是此时此刻,在李辅国的身上还看不到史书上那个权阉的影子。
“中郎将慢些走,太子殿下也赶了过来,请中郎将等一等!”
秦晋暗暗着急,心道,李亨在东宫居中调度就是,又何必身履险地,亲自到兴庆宫去呢要知道刀剑无眼,万一中了流矢,那可是塌天的大祸。
但太子毕竟是太子,是将来的天子。秦晋便耐着性子,停下来等着李亨。
他不清楚李亨又生出了何等心思变化,但直觉使然,总觉得在自己离开东宫的这片刻功夫里曾发生了一些为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中郎将可知太子因何变了主意”
原本李辅国在外臣面前从无一句多嘴之言,但今夜却一反常态。秦晋正好也好奇,便道:“还请指教!”
李辅国的笑容里似乎有些不甘心,“指教不敢当,就是太子殿下耳根子软,奴婢实在怕,怕殿下又受了蛊惑……”说到一半,他竟欲言又止,继而又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说多了还以为奴婢在搬弄是非!”
秦晋被弄得一头雾水,心道,果然有事发生,但究竟是何事呢
很快,答案揭晓,跟在李亨身后亦步亦趋的竟然是阉宦程元振。
李亨见到秦晋错愕的表情,便主动与之解释:“中郎将不必奇怪,程元振是主动来投,正好可以拿它做个表率,以收百官之心!”
秦晋当然知道,李亨说的是肺腑之言,并没有对他遮遮掩掩,这诚然是好事一桩,然而却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用程元振做幌子以示肚量,对前事既往不咎的想法固然是好的。但李亨却忽略了程元振身上的斑斑劣迹,仅仅是今次“压胜射偶”一案,便冤枉了成百上千的官吏,这些人对程元振早就恨之入骨,就算那些还未及被牵连的人,恐怕也不希望如此奸诈卑鄙的阉人得到宽恕与放纵。
毕竟谁也不想在今后的某一天,再被这个阉宦无端牵连,身遭不测。
可以说,在当今天子有意无意的下,程元振这条疯狗将他的作用和价值发挥的淋漓极致,但在取得了天子的信任和重用的同时,也使得他的人缘在短短十几天的功夫里,丧失殆尽。
如果太子宽恕了一个与之做对,声望又颇高的人,当然便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可这个对象现在换成了程元振,只怕会有反效果。
但劝谏之言,秦晋又不方便说,一旦说了,恐怕又会被人误会成携私报复。
秦晋暗暗憋气,想不到就连兵变也要处处掣肘,太子李亨诚然也算有为振奋的储君,但还是失之于纸上谈兵了。
“如何中郎将可有异议”
李亨既然问的直接,秦晋便不再将想法掖着藏着,而是直言道:
“殿下,程元振此人不可留。”
秦晋的话才说了个开头,却有一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高声疾呼:“前方可是中郎将天子有敕令颁下!”
这一声呼喊让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也就在愣怔的功夫,那名骑士已经奔到了近前,这是神武军的探马。
“天子敕令!”
秦晋一把从探马手中抢过了天子敕令,刚刚展开,却听一人厉声斥道:“秦晋无礼,太子殿下在此,还不快将敕令呈送殿下”
程元振的声音适时响起,秦晋的心头生出阵阵厌恶,这个人不论何时何地都想刷存在感,这才刚刚投了太子,便又急着咬人了
可惜太子不是李隆基,他即便需要一条狗,也不是程元振。
果然,李亨并不受程元振的挑拨,“请中郎将念诵天子敕令”
李亨并不关注秦晋行为的细节,他关注的是天子敕令都写了什么,他急于知道父皇还有什么翻盘的手段。
秦晋应诺,唰的一声展开了墨迹未干的敕令,冲程元振冷笑了一声:“程元振,还不束手伏法”
程元振又惊又怒,指着秦晋道:“你放肆,太子殿下便在此处,没有殿下发话,谁敢动我”
言下之意,现在太子的话才是金科玉律,除此之外就算天子的敕令也不好使。
此时,李亨也不觉皱眉,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了,但程元振还是不知收敛,但碍于此前的决定,现在不好反口相斥。
“天子敕令,程元振妖言惑众,陷害忠良,祸乱朝纲即刻锁拿,就地枭首……”
秦晋大
第二百一十六章:天子伤旧谊
兴庆宫, 大唐天子李隆基坐卧不宁,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阵,终于有人轻轻的进了便殿,是宫中的内侍。
“圣人,派去的人一无所获,高将军,他,他……”
内侍的声音越来越小,李隆基却急不可耐的追问着:“说啊,高力士他究竟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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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天道难有常
少年宦官余忠嗣识文断字,他在研墨的间隙,趁机瞟了制书一眼,手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墨碇啪嗒一声掉落在御案上,原本光洁的制书竟多了一点豆粒大小的墨迹。
这一下,余忠嗣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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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磨刀霍霍来
范长明给秦晋的印象不过是有些猥琐无耻的乡野啬夫而已,如果不是李辅国在今日此时提起此人,恐怕这个人在他的印象里只会渐渐的定格为繁素的阿爷而已。但是,范长明和程元振搅合在一起,那么便未必是巧合那么简单。
想到此处,
第二百一十九章:太子悲良才
秦晋顾不上责备裴敬,这件事显然也不应怪他,毕竟在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很难将皇城各门情况摸的了如执掌,而太极宫中冲出来的人马显然也是有心算无心,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弄清楚这些人马究竟来自何处,归何人统属。
“走,随
第二百二十章:最难是人心
李泌突然用两声冷笑回应了李亨。
“恰恰是以天下为重,才未必会事事以殿下为重!”
闻听此言,李亨心头一震,直觉难以接受这种诛心之言。他直视着李泌的眼睛,想要从中寻出一丝他的本意。但是,李泌的一双眸子里尽是坦荡,让他很快
第二百二十一章:剑指太极宫
神武军众人纷纷表态,愿与中郎将共进退。而秦晋则让军中将士稍安勿躁,事情远未到背水一战的绝地,请他们等候进一步的将令。
而就在秦晋安抚众人情绪之时,一名随从来到了他的身边耳语了几句。竟是太子仅在军中走了一趟,又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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