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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饮江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烦局神游

    “去你的。”赵无安不轻不重踹了他一脚。

    胡不喜往椅子背上缩了半尺,嘿嘿笑道:“玩笑玩笑。我今晚还看见安家姑娘了,想来有她在,老大你也不敢偷吃。所以老 胡就觉着奇怪啊,明明小道姑半路已经失散了,为何昆仑山的人还是一下山就直奔久达寺来呢”

    没错。目前江湖中还没有半点有关涂弥的消息,昆仑山的人却直奔久达寺而来,甚至行踪的消息都已经传到了庐州。就算解晖手握半座江湖的筹码,也无法将事情误导到这个地步。

    昆仑有高徒下山,必然是严道活的命令。不过这位道宗已然闭门不出十余年,又是怎么会指明让徒弟们来久达寺找人呢

    赵无安蹙眉,与胡不喜对视半晌,忽然双目一亮,低声道:“与杭州那时候……”

    “我也是这么想。”胡不喜点点头。

    许棠离的戒指丢失,庞海的玉如意被用来砸昏郭峰,而后所有受害者都意识到出了岔子。这些人彼此相距数百里之远,又无书信往来,却能获知消息。靠的就是彼此之间拟定好的物品作为载体,传达信号。

    涂弥失踪,严道活派人下山前来久达寺。这两件事情,前后相隔不过一月,甚至还不够信使从扬州与昆仑两地之间往返一趟。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涂弥是解晖与严道活事先约定好的一个信号。

    二人在几十年前本就是挚友,彼此有着联系也并不是怪事。但是一直以来在天下人心中




第五章 嫁祸和憋气
    胡不喜来了又走了,只留下一把短刀。赵无安伸手摩挲着佳人斩猩红的刀背,心中思虑万千。

    他不是没有想过把胡不喜留下来,但他也知道,如果胡不喜执意要走,自己也是绝对留不住的。万事强求不得,胡不喜亦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这点赵无安再清楚不过。

    只是此间一别,胡不喜不知往何处去,他也不一定便能再在久达寺待上多久。江湖浩大,何时才能重逢

    若是问出来的话,胡不喜他一定会嘲笑自己的。

    那个家伙一定会摆着手,笑弯了腰,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上一句:“老大你总是这么杞人忧天!老 胡我想找到你,难道还会找不到”

    每次分别,胡不喜必然是仰天大笑,无论走出去多远,绝不回一次头。

    赵无安长叹一声,吹熄烛火,口中轻唤:“鹊踏枝、菩萨蛮、采桑子、苏幕遮、虞美人、白头翁。”

    六剑依次自剑匣中驭出,溅起清冽剑光,悠悠悬空。

    胡不喜的为人一如他的刀道,皆是一往无前,风雷气势。每一次豪放的挥刀,都是在为那把再普通不过的胡刀蓄意。刀意一叠便不消,由此一层叠一层,日积月累,雄厚至惊人的地步,胡不喜也顺势破境。

    由此方能一刀挥出三十丈,一刀斩破半里乾坤。

    赵无安则没有这般勇力。一来驭剑之术需得循序渐进,精确说来就是每一剑的修炼要并驾齐驱,不可参差不齐,这就给蓄意带来麻烦。二来即便蓄意,以赵无安当前气海的深度,即便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枯坐养剑,进步也有限得很。

    正是因为陷于这种两难境地,赵无安至今仍然停留在三品境界,打坐之时,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将六剑一齐驭出剑匣,在半空中飞舞几圈而已。

    其实诸如洛剑七当年一般,以战养战,才是最有效率的修行方法。但是洛神遗物贵重若此,赵无安不敢在常人面前频繁地驭剑而出,即使逼不得已,也只会选择性地驭出一两柄剑。随心所欲地暴露飞剑只会惹祸上身,因而以战养战之法亦行不通。

    看着在面前悠悠空悬的六柄飞剑,赵无安心中沉重。

    林芸死时,闻川瑜已被确认气海残破,此生无法再继承洛神剑法,因而赵无安是握着林芸的手,一口一个大娘,亲口答应着要将洛神剑法练到炉火纯青,练到让世人都记住,这江湖间有一个驭飞剑的赵无安,练到让世人都想起,曾有个侠客叫洛剑七。

    赵无安少孤,林芸便如再生父母,他如何能负此人遗愿。因而今生,便是被整座武林唾弃,也要咬着牙拼入一品。

    想到这里,赵无安又叹了一口气,低声咒骂道:“天资愚钝。武学进展如此缓慢,胡不喜都到了一品,你还在三品徘徊。此生若此,如何能重振洛神七剑”

    天下武夫共分九品,其中一品又有四重,分为聚灵、通玄、造化、天命。

    破天命境后,便是被称为地上第一的地一境界。此境独立于九品境界之外,乃是超凡入圣的标识。连洛剑七在内,七百年中也不过就三个人到达了那般境界。

    而当今江湖之中,被认为最有希望到达地一境的,就是时任蜀中唐门之主,造化境巅峰的东方连漠。

    赵无安曾以击败此人为目标,现在想想,果然是痴人说梦。

    被胡不喜这么一闹,赵无安是再也难以睡着,收了六剑入匣,趁着外头月色朦胧,便背起剑匣,走出了禅房。

    说起来,也是好久没在久达寺里散步了。旅途远归本该倒头就睡,赵无安倒是睡意全无。

    天边远远挂着一轮初升残月,庭中夜凉如水,除了晚风偶尔拂动树梢之外,寺内万籁俱寂,佛刹也溶解在深沉的夜色里。

    赵无安缓步走过半焦的老榕树。

    回想起那天初遇安晴,便是在这棵树下。

    当时安家父女正在求方丈派人下山超度,说起来也是砸了大价钱,可惜当时六位住持正好才下山不久,寺中缺少阅历丰厚的僧人,济玄方丈本来是想拒绝的。

    就在这个关口,被赵无安“教唆”着烤灰雀的德炳不小心烧了老榕树,倒是让赵无安被方丈好一顿骂。由安晴陪着把榕树旁的灰烬堆给清理完,方丈仍是怒意未消,但看着眼前的少男少女,却是忽然间灵光一动。

    如此一来,也不论赵无安愿不愿意,他都得下山了。

    由淮西到两浙,再由两浙去到淮南,一路上,赵无安也是十分感激安晴的陪伴。若没有她,指不定自己现在已经倒在柳叶山庄外头,被激愤的正道人士给乱刀砍成了肉泥。

    但安晴此时已然触摸到了一处禁忌。洛神的故事可以讲给她听,只要她听话,便不会惹祸上身。但是涉及到造叶与大宋两朝的数年争斗算计,无论安晴有多聪明,都面临着杀身之祸。

    唯有这一点,赵无安绝不会退让。即使安晴在久达寺一住不走,他也不会松口半分。

    残月低悬。不知不觉中,赵无安已然绕过水房,前头便是药师殿了。殿中有几点烛光微明,在黑暗中分外显眼。

    出家人作息规律,到了该灭烛的时候,一定不会拖沓,但佛前必有灯烛长明,日夜不息。因而每晚每殿中,至少都有一名僧人守着香烛,而久达寺的几处大殿,一直由住持们轮流看守。

    赵无安本来就没什么睡意,此刻觉得去殿中打坐一会,与长途跋涉归来的住持们聊聊旅途见闻,倒也是个好选择。

    赵无安双掌合十,低眉走入药师殿。这个偏殿并不大,正前方佛龛上头,东方净琉璃世界药师佛正手作施无畏手印,微微前倾,宝相庄严。大殿两侧有青铜烛台一字排开,左右分别供奉着日光、月光菩萨,成掎角之势,拱卫着正中大药师佛。

    佛龛前摆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功德箱,箱前蒲团,有僧人静坐于蒲团之上,闭目打坐。即使赵无安走进殿内,他也没有丝毫动静。

    赵无安在他旁边的蒲团上坐下,也闭目打坐了一会,待心境澄定了下来,才扭头去看那身着破落缁衣的僧人。

    佛家认为尘世无净土,因而尘世也无干净之衣,所以往往要在缁衣上留一处污痕,称之为“点净”。僧衣越是破落,就越彰显此僧在佛法上的全神贯注。

    赵无安身上虽是缁衣,但并无点净。而眼前这个僧人的衣裳破败至此,足见其一心向佛的虔诚庄严。

    此人正是远赴蜀地,并一人闯过七座愿坛的慈玄住持。一向为人谦和淡泊,不喜争斗。千里跋涉,方一回寺,便又恪尽职守地守在药师殿中,确保火烛长明。

    虽然不信佛法,但赵无安十分钦佩这位师叔。

    赵无安没有打扰慈玄的打坐,但他知道慈玄定然会起身



第六章 劫缘
    药师殿内血腥气息浓郁扑鼻,慈玄身下的蒲团,已然逐渐被血染红。

    显然在赵无安来之前,慈玄就已身死,但却此时才开始流血。并且在慈玄倒地之前,就连赵无安,也没有察觉到殿中有丝毫的血腥气。

    从济玄等人的角度看来,赵无安确是唯一的凶手无疑。

    赵无安低低地笑了两声,声音听着十分可怖,吓得宏宁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被慈清给一把按住。

    水房后头,又急急忙忙跑来两道人影,正是六位住持中剩下的慈洪和慈效二人。久达寺各处大殿,均需住持守夜,这两人不过是恰好今夜并不轮班。

    因而其他人衣冠整齐地一齐出现在药师殿前,似乎也并无玄机。应当只是被宏宁找来时,恰好在各自镇守的殿中打坐罢了。

    尽管如此,这两位师叔也太迟了。当初久达寺七位主持,慈效是唯一没有赴蜀的,原因就在于他这慢吞吞的性子,简直连赵无安都觉得着急。

    而慈洪显然是睡得比慈效还迷糊,姗姗来迟不说,鞋子还给穿反了。

    赵无安重又背起剑匣的功夫,药师殿门口已经堵了不少人。

    住持们大多面色严肃,只有宏宁云里雾里,也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真不知道。

    济玄双掌合十,怒道:“赵无安!今日之事不说清楚,休想离开此地!你身受我久达寺供养十年,这便是你对佛祖的报答”

    赵无安不为所动,淡淡道:“人不是我杀的。有人想嫁祸于我,这点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济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身体的颤抖,咬着牙一言不发。

    济正捻了捻手中佛珠,皱眉道:“慈玄在殿中守着火烛,自然不敢随意离开,若有要事相商,找宏宁代劳也不无可能……宏宁,你是何时见着慈玄的”

    浑身发抖得比济玄还厉害的宏宁,只能靠慈清搀扶才勉强站着,此刻听见济正点名,又是浑身一震。

    他站直身子,哆哆嗦嗦道:“就刚刚!我在佛前发誓,最多不超过两炷香之前慈玄师叔他还跟我说过话!他说他有要事,但是看守火烛不能离开,要我去请几位住持方丈一起过来。慈玄师叔的话我怎么敢不听!一解完手我就挨个去师叔师祖们的大殿门口敲,然后是和几位师叔一齐过来的啊,我若是说谎,就天打雷劈!”

    “你说得已经够多了。”赵无安眯起眼睛道。

    慈清怒叱道:“住口!佛门清净地,岂由你肆意妄为!”

    济玄叫住慈清:“既是佛门清净地,亦由不得你喧哗!”

    言罢,他又转身看向赵无安,凉凉道:“赵无安,并非是我济玄对你有何成见,烤雀也好下山也罢,终究未曾亲闹出过人命。但慈玄两炷香之前尚还能与宏宁对话,我们此时一到药师殿,便是你站在殿中,慈玄已然圆寂。纵然我信你不是目无法纪之辈,于理你也说不过去。何人会陷害你,又为何陷害你”

    赵无安冷冷与济玄对视,浑然不惧。纵然他有千般理由,又如何能告诉这个被蒙在鼓里的久达寺方丈

    此时,蹲在慈玄身边的慈恸站起身子,悲怆道:“无安,你若是还信得过师叔,便诚心地告诉师叔,是不是你害了慈玄”

    赵无安转过脸,瞥了慈恸一眼,一言不发,径自走到慈玄面前,伸手去碰他腹部。

    慈清大吼道:“师兄,小心这竖子动作!”

    慈恸后退一步,但并未掉头跑开。赵无安不为所动,继续向尸体摸去,在门口的所有人一时之间瞪大了眼睛。

    赵无安的手已然按到了慈玄腹部,登时手上浸染鲜血。他更凑近了些,慢慢揭开慈玄破旧的缁衣,展露出他枯瘦的躯干。

    慈玄的腹部已经是一片血红,胸口则有个漆黑的洞,仿佛在嘲笑着赵无安。

    赵无安也不怕脏污,伸手摸上慈玄的腹部,顺着身体的纹理寻找伤口,手指划过的地方,露出皮肉原本的颜色,血迹被这痕迹一分为二。

    但直到慈玄肚子上的血迹被划分成十几片,赵无安也没能找到出血处。

    慈玄身下的蒲团已成一片噬人的红,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

    略微回忆一下的话,赵无安能记起来慈玄之前的姿势。他几乎是匍匐在药师佛面前,双掌紧紧地合十在胸口。赵无安那时候没闻到一丝半点血腥味。

    赵无安站起身子,注视着殿门口一行高僧,指着慈玄的尸体冷冷道:“他胸口仅剩个黑洞,心脏已被人挖空,不知何处去。你们倒是说说看,两炷香时间,足够我挖出这位高僧心脏,再换身衣服吗”

    若是有人心脏被直接挖出,必然会溅上凶手一身鲜血。而赵无安此时身上所着的白衣,一尘不染。

    甚至连点净都无,是件干干脆脆的白衣。

    这件衣服乃是安晴手织,小姑娘虽然织的是件缁衣,但对这种衣服的了解也就仅限于赵无安身上的罢了。赵无安的衣服本就无点净,所以安晴绞尽脑汁复原出来的这一件,更加不会有。

    这个解释很有说服力,但某些人并不愿意听。

    比如宏宁。

    一听见慈玄乃是被挖空心脏而死,这个胆小的扫地僧当即倒吸了好几口气,脸色煞白,说不出话来。

    赵无安的目光从慈清、济玄、济正等人身上一一扫过去,不动声色道:“明明已是深夜,几位住持精神倒好得很,不像是睡熟了的样子”

    他自然知道住持当中大多数人需得守夜,这句话不过只希望诈一下几人而已。

    迷迷糊糊的慈洪这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睁着朦胧的睡眼,疑惑道:“睡熟俺睡得很熟啊,慈玄师兄他找俺要说啥”

    一旁的慈效也跟着悠悠打了个哈欠,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殿内情况。

    其余几人皆闭口不答,显然心神领会,并不多加解释,只是痛心疾首地看着赵无安。

    慈恸忽然阴恻恻道:“宏远圆寂那天,你刚好下山吧”

    赵无安一愣:“嗯”

    “宏宁曾与我说过,宏远圆寂之前,你去过他的禅房。”慈恸一字一句,声线阴冷,“有此前科,真是由不得我们不怀疑你。”

    听到宏远的名字,慈洪师叔揉了揉眼睛,似乎清醒了一些。

    赵无安眨了眨眼睛,无辜道:“这事情,其实并非若此……”

    济玄忽然喊道:“久达寺门出孽徒,此竖子谋害寺中僧人性命,如今铁证如山,给我拿下!”

    赵无安面色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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