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王邃也怒道:“杨府君,你可知你在做什么莫非你真要把我琅琊王氏、诸葛氏与泰山羊氏得罪个遍不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凡事不要做绝,你拿着三十万石粮草离去,足够你数月耗用,想那濮阳乃石虎屯兵之地,你只要攻下濮阳,还怕粮草不济“
城头城下,很多人都有一种诡异的轮回感,昨天杨彦才劝说王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今天倒好,王邃竟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
杨彦毫不为动,郑重警告:”诸葛公,以你一身,抵五百万石粮已是天价,试问世间有谁能值五百万石粮,你当荣幸才对,此事绝无商量余地,要么以城外一半的麦子加上诸葛公换我离去,要么麦田我悉数取之,若是城内有哪家敢出城烧麦,将来我破了下邳,必屠他满门。”
“谁敢烧麦,必屠满门!”
于药振臂高呼。
“谁敢烧麦,必屠满门!”
全军将士也是挥起刀枪,齐声呐喊。
有关喊话,杨彦曾训练过,成千上万人高呼,能给敌方带来相当的压迫感,也极易振作己方士气,就象上小学时绕操场跑步,经常会跟着体育老师喊一二三四,还别说,喊完之后,确实精神一振。
果然,城头鸦雀无声,被那滔天的气势震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陆续有人小声议论。
“诸葛公既然被朝庭任为东海王府傅,那他与咱们下邳没关系了啊,他还赖着干嘛这不是害人么”
“是啊,其实去建康王府和去郯城都一样,都属于东海国。”
“诸葛公应挺身而出,牺牲他一人,能得五百万石粮食,说实话,杨府君虽然过份了些,可是我们非他敌手,只被他割走一半的麦子已经算不错了,哎,今年省省吧,加上存粮勉强能熬过去。”
“就怕那位不肯去啊!”
 
第三九六章 杀出血路
蒋钊急忙登上高处眺望,顿时神色大变。
上游帆影绰绰,至少有几百条船,虽然都是小船,最大的也只是普通商船的体型,但很多船上,都堆积着薪柴,如果在长江里,蒋钊自然不惧,凭着高超的操舟技术,足以闪避顺流而下的火船,但黄河不同。
一来水面狭窄,黄河从来就不是一条水量充沛的河流,现代黄河济南段,河面宽度500米,这连淮河都不如,既便古代黄河稍微宽些,也只有一千米左右,水军根本施展不开。
另一方面,黄河是沙底河,河底呈缓坡下降,看上去离岸边很远了,可实际水深没多少,这又进一步制约束了舰队闪躲腾挪的空间。
贯穿整个中国历史,从来就没有过黄河舰队,这并不是当时人意识不到以强劲水军封锁黄河的重要性,而是黄河确实不适合庞大的船队通行。
石勒就是没想到东海军舰队居然敢于北上黄河,才毫无防备,瞬间就被断去了大河南北的交通往来。
“阿翁,情形如何”
蒋炎在下面扯着脖子问道。
蒋钊大声道:“上游来船达数百之众,且有火船,退,速退,速离黄河!“
幸好船只本就在向下游驶去,得了命令,倒也不急,桨手用力划桨,激起道道浑浊的水浪,在一个狭窄的航道中,快速驶向下游。
”追,快追!“
隐约能听到上游的呼喝声,不要以为小船就比大船开的快,一方面小船易受风浪影响,左右浮动,会抵销一部分由划桨带来的动力,而大船吃水深,更加稳定。
另一方面,大船虽然体积大,启动缓慢,可是划桨的人也更多,大的吨位带来了更大的惯性,势头一旦起来,就势无可挡的向下游疾冲,两方面作用之下,居然把后面的小船越甩越远。
这还亏得船只走一路测量一路,否则在水情不明之下,如此疯狂的行船,恐怕不用多久就会搁浅。
”追,追!“
”大王在下游设了挡河铁索,看他们往哪里跑!“
听着随风飘来的声音,众人心里一沉。
蒋钊摆摆手道:“拦河铁索破去不难,匆要为其所动,还是先把后面的船甩开再说。“
蒋炎回头看着,眉头一皱:“阿翁,破去铁索需要时间,而羯船穷追不舍,依儿之见,不如把最尾的两条船凿沉,堵塞航道,以拦住追兵。“
”也罢,先急速行驶!“
蒋钊点了点头。
桨手们拼命划动大桨,后面在死命追,不过羯人的操舟技术确实不行,划的太猛了,就很容易失去控制,而黄河虽然水面不宽,可风浪不小,有的船只在颠簸中,突然一个浪头打来,倾刻间就翻了过去,船上的人如下饺子般跌入水中,扑腾着水花呼救。
”呃,呃!“
”救命,救命,快拉我上去!“
”他娘的,水里哪来那么多沙子‘
要知道,黄河含沙量大,喝一口黄河水,抵得上灌百十口长江水,当时的长江是碧绿的,因上游生态未遭破坏,含沙量很小,只需把江水拎上来,稍作沉淀,就可直接饮用。
白居居曾有诗云: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这首诗形象的诠释了当时的长江一弘碧水滔滔东去的盛况。
而黄河浊浪滔天,只要几口浊浑的黄水一灌,嘴里、食道里全是沙子,甚至被水呛到,气管和肺里都进了沙子,咳个不停,越咳越呛,别提多难受了。
虽然翻掉的船不多,可水道狭窄,多多少少也有些影响,到天快黑的时候,舰队终于把上游的追兵甩出了数十里,这才徐徐停住,蒋钊立刻命令最后两艘船上的军士弃船。
在老船工的操控下,两艘船渐渐交叠在了一起,横于河心,一队队军卒有序的登上小舟,转移到别的船上,留下最后几名水鬼,把船只凿沉,然后飞速逃走。
水浪中,两艘船只缓缓下沉,渐渐打起了旋涡,突然哗啦一下,一阵浊浪涌起。
黄河并不深,几字型以下,普遍不会超过三丈,有现代水文资料记载,黄河最浅处只有半米深,甚至前些年,黄河还时常断流。
这两条船虽然沉了下去,但桅杆还在水面上。
“走罢!小心点,别夜里撞上铁索。”
蒋钊挥了挥手。
河心沉了两条船,要想移开是非常吃力的,在黄河中,谁都施展不开拳脚,舰队倒是不担心短时间内再被追上,缓慢前行,没多久,后面十来里传来了轰隆隆的撞击声,众人均是相视一笑。
不知不觉中,一夜过去,当天色刚亮的时候,前方数百丈,浊黄的水里,隐约有一条粗大的漆黑铁链浮现。
在那个时代,打造一条拦江铁索须以倾国之力为之,虽说黄河较窄,但以羯赵的生产力水平,打造出一条仍是较为勉强,蒋炎一看,便呵呵冷笑:“阿翁,此条铁索不难破之,南岸台基处只有千余卒防守,儿愿亲率一部锐卒破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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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七章 拦河索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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弩箭与巨箭泼洒而去,却见这名羯将一马当先,把长矛舞成了一团枪花,叮叮当当直响,数不清的箭矢被磕飞,当真是勇猛无匹,后方众卒士气大振。闪舞www
“杀!”
蒋炎毫不畏惧,领着众人冲上。
那名羯将根本不把冲上岸的东海军放在眼里,嘴角现出了一抹狞狰的笑容,只需一个冲杀,便能没其半数!
他在最前,仅以双腿控马,两只粗大的手臂挥舞着长矛,眼底满是疯狂之色,他自有张狂的资格,临阵勇战,在羯人中,论起骁勇,真没几个能比得上他。
近了
他胸腹蓄了满力,状态调整到了最佳,只要马匹再前冲数步,就可以一枪挑死那个领头的人,率队冲入阵中,大杀特杀。
他在军中向来有陷阵勇卒之名,就是对这种时机的把握,禀赋近乎天授,冲锋陷阵时,往往第一个冲入敌阵抢战厮杀,虽全身伤痕累累,却也练就了一身高强的战阵冲杀之术与无敌铁胆。
就在此刻!
他那虎目骤然一亮,刚要奋声大吼,却是一阵心悸传来,身前破空声大作,他知道,又是那可怖的三尺巨箭,甚至以他的眼力,都能见着数点寒芒陡然刺入视野,倏忽至前。
“呀!”
他大喝一声,长矛舞的密不透风。
“当!”
巨箭又被磕飞,可紧接着,便是胸口一阵剧痛,毕竟这次射来的不是一支,而是数十支,从前后左右封死,一支巨箭从马脖子贯入,破去厚甲,刺进了胸口,把他和马钉在了一起,随即又是三支箭射入他的身体,那巨大的力道把他扯裂开来。闪舞www
“啊”
他只觉得力气如潮水般逝去,意识迅速模糊,勉强最后看了眼自己,胸部以下已经不知被轰到哪儿去了,然后便随着战马滚落在地。
船上众人无不松了口气!
“闪开!”
不得不说,蒋炎与蒋钊身为父子,是有默契的,水军再强,也不可能与骑兵相提并论,他带着水军往前冲,目地是把剩下的羯人引出来,由船上的弓弩手射杀。
果然,近百骑驰出。
众人纷纷扑向两边,这一轮射,动用了数十架床弩与五百多台神臂弩,另还有数百弓箭手,转眼间已是伏尸遍地,前来的骑队,除了十来人,悉数被射杀。
“上!”
蒋炎又大喝一声,一跃而去,领着战士们冲杀。
尽管只是百十人的小队,又不着甲衣,可那浑身的泥浆,就仿佛九天之上降落的魔神,悍不可挡!
“啊!”
一名羯人躲避不及,被一枪槊进了胸口。
那名羯将的死亡,着实对士气有很大的影响,再加上东海水军的弓弩凶狠,除了巨石后方的一小片区域,根本是避无可避,虽然上游的船只越来越近,可是自己能撑到那一刻么
这是每个人都情不自禁在考虑的问题。
东海水军旋风般杀入,有人被一枪刺中,但临死前依然扑了上去,一口咬断了喉管,也有人被三两名敌手围攻,却状如疯魔,越杀越勇。
一时之间,刀光闪烁,惨叫不断,这完全是血与勇的战斗。闪舞www
其实东海水军别看是步卒,但身体素质普遍不逊于杨彦的亲卫,毕竟水手是个力气活,操舟,划浆,各种笨重的大家伙,都需要力气,没有力气,根本上不了船做水手。
而且水军长期在颠簸的水面生活,下盘要比绝大部分人稳重,又有杨彦在军中推广马步,长期站下来,就真如跨着烈马奔腾而自身巍然不动。
粗略估下来,每一个水军战士,都能抵得得两三名普通军卒。
羯军本来人数就不占优了,又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壮汉杀入,也不知从谁开始,居然转身就逃,这一逃,便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全军轰然而散。
时间紧迫,蒋炎顾不上追杀,当务之急,是把台基毁掉。
后面的船越来越近,已经可以听到了喊杀声,船上的众人虽然焦急,却不敢催促,生怕越催越乱。
台基是由坚硬的巨木层层垒起,上面垫着块至少数万斤的巨石,粗如儿臂的铁链一圈圈的绕着,很明显,哪怕用巨斧劈砍,短时间内都未必劈得断。
蒋炎看了看,便深吸了口气道:“大家一起劈,把木台劈开!“
近百人一起动手,刀砍斧劈,不片刻,就把底下的木架一层层的劈断,当劈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已近乎于散架的木架终于崩塌,轰隆一声,巨石坠了下来。
砸入地面三尺!
连带铁链都被绷紧离开了水面,对面的那块石头,一阵剧晃,惹来惊恐的尖叫声。
“快,稳住,稳住!”
“上,千万别倒了!”
第三九八章 群狼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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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终于长吁了口气,总算是冲过了铁索,把后面的火船越甩越远。
蒋炎回头看了看,心有余悸道:“石勒立国时日尚浅,国力有限,又有石虎大败元气大伤,下游不应该再有铁索了。”
蒋钊点了点头:“能于仓促间拦起一道铁索也算难为了石勒,其实说起来,还多亏了将军教下的测量之法,若非一路行来,随时测量黄河水深,恐怕不及破去铁索,我等就被后面的火船追上了。”
“是啊!”
蒋炎感慨道:“将军所授之术,皆是闻所未闻,堪称当世奇术啊,真不知将军是从何处得来”
蒋钊眼神波动了下,随即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不负将军所托,将士们也在外面太久了,可以回去了,这次战后,怕是我们水军又要扩充人手了罢。”
蒋炎呵呵笑了起来。
是的,从古到今,水军在北方的作用其实不大,江北势力练水军的唯一目地,是为了袭取江南,战后水军自会瓦解,可杨彦不同,极其重视水军,尤其在近来的战斗中,水军已经成了一支不可或缺的兵种,也让每一名水军将士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有谁愿意狡兔死,走狗烹的结局落自己头上呢
两日后,舰队终于出了黄河,沿着海岸线向南驶去,海天一色,入目处一片碧蓝,让人心胸无比开阔。
蒋炎指向大海的东面,神往道:”将军曾言,渡过大海,有着巨大的银矿,再往更远处,有着足以填满一个巨大水泊的黄金,阿翁,儿真想去大海的那头看看啊。“
既便是老成持重如蒋钊,也是心潮一阵澎湃,望向东方大海的目中,精光闪烁,许久,才感慨道:”还是先回去再说罢。“
舰队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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