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甚至连诸葛颐都心动了,趁杨彦不在郯城的日子里,开始与崔访、刁协与郗鉴等元老渐渐走动起来,求官的心思不言而喻。
毕竟江东的情况只要不是瞎子都能认清那苟延残喘的现实,新朝取代晋室只是时间早晚问题,既然晋室那艘破船注定要沉,为何不早点下船呢
以前诸葛颐看不起杨彦,嫌身份低微,而如今的杨彦贵为明王,士不士族没有任何意义,也因此,诸葛颐居然以客卿身份出席了朝会,只是目光躲躲闪闪,不好意思与杨彦对视,杨彦也乐得装傻。
毕竟诸葛颐这等人,除了谈玄作乐,很难挑出优点,杨彦纵是绞尽脑汁也没法安排。
待得汇报告一段落之后,崔访捋须叹道:“今府库丰盈,粟米堆积如山,每月进项源源不绝,臣不怕大王笑话,原郯城的库房已经不够用了,还亏得把都城迁来了洛阳呢。”
阶下一阵哄笑,都是善意的笑,也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哪朝哪代新立之初,无不是财政紧张,拆东墙补西墙才能勉强过日子,而从杨彦入主郯城起满打满算才五年,财政上就大幅盈余,这只能以奇迹来形容。
刁协也道:“能有今日之成就,除大王大力发展国企,赚了钱自己花之外,容少府也功不可没,自古以来,商税征收因其繁琐,估值不易,历朝历代无不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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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四章 考核选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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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鉴也想到了这一点,面色略有不豫,他怎么都搞不明白,自家的侄子郗迈和外甥周翼如何就成佞臣了不就是劳改司和道路司么,名声是难听点,可各方面干的都不错啊。
不过郗鉴倒是想到一人,拱手道:“大王,晋室五主,陵寝被毁,尸骨无存,故只能立衣冠冢,而晋室五主的衣冠须往建康求取,臣举诸葛道回主持,亦可返乡一解思乡之苦。“
”哦“
杨彦看向了诸葛颐,问道:”诸葛公,可愿为孤主持此事“
诸葛颐略有些迟疑,修陵这种事情,换了以前他在江东,不仅是不屑于为之,甚至谁提他跟谁急,修坟啊,这不是羞辱还是什么
不过他也明白明室不同于晋室,在晋室他可以凭着声望与门第,妥妥的平流进取,以致公卿,但明室需以事功及第,什么都不做,永远也没有出仕的机会,要想出仕,就必须干。
而且修陵的差使是郗鉴举荐的,人家也是一番好意,挑三捡四,会不会得罪郗鉴
于是,诸葛颐拱手道:“臣愿为之。”
杨彦微笑着点了点头:“就有劳诸葛公了,孤任为你谒者仆射,出使建康去寻来晋室五主衣冠,待回返洛阳,由徐公给你调拨人手钱粮,于原址重修。”
“臣谢过大王!”
谒者仆射秩比千石,为谒者台主官,仆射掌朝廷礼仪与传达使命,王彭之曾担任过这个职务,结果凉凉,就此不仕。
能担任谒者仆射,已经超过了诸葛颐的心理预期,这是清流显职啊,当即由衷称谢。
徐龛也是心花怒放,不要小看杨彦称呼他为徐公,外面那些客套性的称呼不算,朝中能有姿格被杨彦称公的,无非崔访、刁协、郗鉴与诸葛颐耳,如今又加了他徐龛,这是一种认可,也是地位的象征。
被杨彦称一声徐公,徐龛觉得值了,拍着胸脯保证必会尽全力配合诸葛颐。
杨彦点了点头,又道:“第二件事,我明国地盘日益扩大,而吏员人数不足,孤欲从民间通过招考的方式聘用秩三百石以下者,充入各府,补足缺额,不知诸公意下如何“
顿时,阶下起了议论声。
品秩最低的是秩百石,秩三百石虽然不算高,却包涵了从太常卿、光禄勋、太仆、大鸿胪、宗正、太司农、少府,乃至执金吾、将作大匠、州刺史、王国的属官,甚至可作小县的正印县长。
一县人口万户以上为县令,秩六百石,万户以下为县长,秩三百石,以如今明国地广人稀的现状来看,各县的主官几乎都是县长,没有县令。
更逞论秩三百石以下,还有秩比三百石、两百石、比两百石、一百石等一系列官职。
在场的除了武将,很多都是官场老油子,立刻就意识到了个中的重要性,以前这类的基层职务属于僚属,由刺史太守及各部主官自行任命,每到赴任之时,会有无数人前来打点,求一僚属名额,这不仅仅是利益上的变现,还是人脉的延伸巩固,换句话说,人事权在自己手上。
如果以招考的方式从民间擢取属吏,人事权等于被朝庭收走了,利益上的这块蛋糕没了,人脉也会受损,因此一时之间,竟无人应答。
但问题是,吏员确有巨大缺额!
明室与晋室不同,晋室完完全全由高门士族把持,各家之间,盘根错节,裙带成风,而明室的官吏以落魄士人和本地的庶族豪强为主,在影响力和关系网上远不如高门士族,既便杨彦放权任其征辟,也很难满员。【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而且一国初创,百废待兴,政治清廉,正在朝气蓬勃之时,不捞偏门也可发家致富,提拨滥竽充数之辈得不偿失,人手是真的紧张。
按常理来说,杨彦有这要求无可厚非,可怕就怕将来成了制度,借此剥夺主官的人事权。
毕竟现在任用人员没有利益,不代表将来无利可图,这项变革成了的话,形同于推翻了自后汉至魏晋长达两百余年的政治基础,不吝于一场地震,也是官场生态的重新洗牌。
人家是考进来的,不是靠你提拨上位,当产生分歧的时候,凭什么非要按你说的去办
这对于上位者的权威也是一项诺大挑战。
杨彦早知是这结果,所谓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还难,倒也不恼,只是一一扫视着众人。
崔访是百官之首,硬着头皮道:“大王,兹事体大,还望慎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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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五章 活到老,干到老
把选拨的范围限定为了秩两百石之内,再没人反对了,因为拿不出理由反对,而且杨彦是强势君主,如果仅仅是为了反对去反对,很容易触怒杨彦,下场会非常凄惨。
不过崔访仍是问道:“敢问大王,考核以何为科目”
杨彦道:“自然是以民间日常教授的科目为主,如算术、初级几何、帐目原理、自然,及论语、孟子中的部分内容,考题由我亲自出。“
算术加减乘除四则运算,与一些小学水平的实际应用题,不包活涵数的概念,初级几何就是初中几何,多为面积和角度计算,不包括解析几何,帐目原理可以看作会计学基础,加考珠算,其中值得一提的是自然。
自然包含了部分天文地理,简单的物理化学,以及气象知识与很多现代耳熟能详的生活常识,如杠杠原理,棉衣中加绵絮为何会防寒,马为何站着睡觉,为何兔子不吃窝边草,等等诸如此类,多数取材于《十万个为什么》,也算是通俗易懂。
崔访没有再说话,只拱了拱手,现出了就知如此的神色。
杨彦微微一笑,又道:“诸公也不必担心,孟子云: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国之如此,家门何尝不是诸公可观今日江东高门,王彭之、羊卉、蔡系之流,出身不可谓不高,却有几个可堪大任长期安逸舒适的日子,只会使子孙后代日渐消沉,冢中枯骨荫得了一时,又能荫得了几世
有竞争,才会有追赶的动力嘛,求人不如求己,诸公说可是“
郗鉴拱手道:”大王言之甚是,想我等虽比不得江东高门,却也是诗书传家,何惧他一区区寒门庶子,诸公得给家中子侄提个醒了,好好考,考出气势,莫要有辱家门,让其输的心服口服。“
”那是那是!“
群臣纷纷附合。
想想也是,自家再不济,再落魄,也是从小读书识字,那些平民才读了多久的书这就是先发优势,赢了,连大王都无话可说。
待得殿中渐渐安静,杨彦才道:“最后一事,恐怕与在坐的诸公都相关,众所周知,晋室是平流进取,以致公卿,虽是高门大族皆可任三公九卿,却毫无章法,凭借的是背后的门阀势力,与个人才华并无多大关系。
孤只举一人为例,阮孚!
此人出身陈留尉氏,乃阮咸之子,名列江左八达,以饮酒好屐闻名,当然,孤并不是贬低他,毕竟人各有志,有些嗜好实属寻常,可此人本末倒置,时常喝的大醉仃伶,不务正业。
琅邪王裒曾为车骑将军,镇广陵,高选纲佐,以孚为长史,元帝谓曰:“卿既统军府,郊垒多事,宜节饮也。
孚对:陛下不以臣不才,委之以戎旅之重,臣僶勉从事,不敢有言者,窃以今王莅镇,威风赫然,皇泽遐被,贼寇敛迹,氛昆既澄,日月自朗,臣亦何可爵火不息正应端拱啸咏,以乐当年耳。
随即便纵情狂饮,烂醉如泥。
就是这样一个人,从黄门侍郎、散骑常侍,转太子中庶子、左卫率,领屯骑校尉,及晋主绍即位,迁侍中,试问阮孚于国有何功绩
《汉书.朱云传》有云: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说的正是阮孚这类人,故为杜绝此类尸位餐素之辈,孤有个想法,将来朝庭中枢,以出则为将,入则为相为标准选拨人材,凡刺史与太守可连任两届,每届五年,至迟十年之后,入朝庭任职。“
”妙!“
崔访大声赞道:”十年历练,朽木亦可雕琢,有地方施政经验,进中枢理当得心应手,此举大善!“
”是啊,十年之后,我等亦可荣休喽!“
又有人在下面啼咕,明显阴阳怪气,毕竟那个时代,还没有给别人挪位子的说法,一般是活到老,干到老,发挥出最后一丝余热,不到咽气不放手。
杨彦不以为忤,回头笑道:“诸公想荣养,怕还得再等个几年,将来凡三公九卿,各部主官亦以十年为限,若是身体尚可,可于届满之后入元老院,专责立法、预算,国家重大政策的制定和修改,与皇帝同享国祚,朝庭向皇帝与元老院负责,至元老任届期满,于五都之一颐养天年,不得告老还乡,灵枢可回!“
轰的一声,阶下炸开了锅!
这真是活到老,干到老啊!
有老谋深算的,立能看出,这是以立法的形势把共天下固定下来,不象晋室,虽是共天下,
第五八六章 对症下药
“报丞相,明国全权授命特史张访求见。”
陶侃父子正猜测着各种可能性的时候,一名亲随入屋禀报。
“哦”
父子俩相视一眼,都看见对方眉头一皱,但陶侃还是道:“快请!”随即出门迎接。
张访阔步走来,拱手笑道:“恭喜陶公,贺喜陶公啊!”
“哦何喜之有”
陶侃不解道。
张访笑而不语。
“张将军请屋里说话。”
陶瞻连忙伸手,把张访迎了进去。
有婢女奉上清茶,张访说着不痛不痒的客套话,让父子俩心头的疑窦越来越盛,终于,陶瞻忍不住道:“张将军,不知家君喜从何来”
张访笑道:“瞧我,光顾着东拉西扯,差点忘记了大王的交待,大王言,陶公心系旧主,忠贞可嘉,而我家大王素来钦佩陶公,欲全陶公忠义之名,特令人从浔阳救出浔阳王,送往陶公处,这岂非天降之喜今浔阳王一家已在途中,怕是再有个三五日,便可于江乘渡江了。”
“什么”
哪怕陶侃城府再深,都是大惊失色!
天地良心,这哪里是喜事,分明是晴空霹雳啊!
陶侃虽打着司马绍的旗号,却从未想过真的复迎司马绍为帝,毕竟在建康,他只是个外来户,根基浅薄,他知道自己不是曹孟德,挟天子以令诸候那套玩不转,司马绍对于他,是天大的麻烦。
当时之所以敢于打出司马绍的旗号,是料定了王敦不会容许司马绍脱逃,甚至还会下毒手除去,却是没料到,杨彦会冒险救出司马绍,还给自己送了过来,这是唯恐自己过的太舒服,给自己找不自在啊!
‘竖子,毒辣!’
陶侃瞬间想明了杨彦的用意,暗中大骂。
陶瞻也是大怒,正要发作质问,陶侃已连打眼色制止,然后咬牙切齿道:“明王心意老夫受下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日将亲往江乘,迎浔阳王渡江。”
“陶公果是忠义!”
张访仿佛没在意陶侃那满腔的怨恨,屈指称赞,便拱手告辞。
“骂了隔壁的!”
张访的背影刚一消失,陶瞻就再也忍不住,狠狠一拳砸在墙上。
陶侃也是忍无可忍,一脚踹上花架,哗啦一声,连盆带罐一起摔了下来,满地都是泥土。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阿翁,再有几日浔阳王就该入京,群臣必鼎沸,我家如何是好”
陶瞻急声问道。
是的,司马绍入京,不可能无声无息,陶侃要是奉迎的话,就是直接站在了满朝公卿的对立面上,连转圜的余地都没了,可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问题的关键在于司马绍是成年君主,又是元帝合法传位,并非可以任意拿捏的软柿子。
同时司马绍入京不吝于一场风暴,满朝公聊皆会关注,要想软禁他几没可能,而陶侃的麾下由大大小小的兵头组成,并非铁板一块,司马绍完全可以利用皇帝的身份,采分化瓦解之策,逐步夺走兵权。
陶侃的后背不禁渗出了层冷汗!
见着父亲无言以对,陶瞻眼角一抹戾气横生,咬牙道:“阿翁,浔阳王若来,我家必难善了,儿愿遣出死士,趁其还未过江,先一步取其性命。”
“不可!”
陶侃连忙拦住:“浔阳王若死,我家必为千夫所指,况且杨彦之理该派出精兵守护浔阳王的安全,些许死士未必杀得了他,反致落人口实。“
“诶!”
陶瞻急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等死”
陶侃靠着墙,颓然坐下,内心满是悔意,也怪自己,态度太坚决了,早已放出话愿复迎司马绍为帝,以至于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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