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颜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上林春
小公主尚未及笄,已国色天香,冰肌玉骨,诗画音律皆可称道,想那明王身边,有江东高门女子,有沈充前溪庄上的歌舞姬,有刘聪皇后靳月华,皆为国色,身边亦有女卫,必是贪花好色之人,乍见小公主,岂能不惊为天人乎如何舍得再送还回来
届时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小公主再于枕边哭诉,恳求明王退兵,纵使明王铁了心灭我大成,不愿退去,但陛下为其外舅,他敢如何莫非不怕天下悠悠众口”
李雄暗暗叫绝,还真是这么回事,他在紫云山顶就远远见到杨彦身边围着女子,这种人如果能抵挡住卉儿的美貌,他死也不信,顿时精神一振。
“嗯”
李雄赞叹:“此计甚妙,朕这就去告之卉儿。”
说完,起身要向外走,或许是久不沾地,脚步竟有些踉跄。
“陛下小心!”
宦人连忙搀扶。
“诶”
李雄甩手一挣:“朕没事!”
……
当迈着大步的李雄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任皇后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揉了揉,又晃了晃脑袋,才确定不是眼花。
之前还横着出去,一副病歪歪随时会归天的样子,回来时却红光满面,脚步稳健,哪象有恙在身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迎上任皇后的震惊目光,李雄心情大好,存心卖个关子,捋须微微笑着。
怔怔站了好久,任皇后才回过神来,施礼问道:“陛下神清气爽,体态安康,可是有喜事临门”
李雄开心的笑道:“城外明军无忧矣!”
“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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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二九章 送入明营
与高平的婚约作废,李卉儿才松了口气,就听到又替她寻了门亲,小心肝不禁一提。
明王不就是引兵来犯的那人吗她对局势并非一点不知,大成失了江州,又于龙泉山下大败而还,不用问了,父亲肯定再次打上了和亲的主意。
前些日,父亲为笼络西南夷,把她许给了蛮王高平,想那僚人野蛮粗鄙,不知礼数,与族人共妻,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难以承受的羞耻。
天幸婚约解除,却传来了要把她许给明王的噩耗,在她的小心灵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是与满面风霜,目光如刃,心狠手辣,杀伐果断划等号的,再加上从无到有,打下一个国家,怎么着也得三四十了吧!
天哪,自己才十二岁啊!
李卉儿怔怔站着,心头笼罩上了难言的悲哀,她连想死的心都有了,父亲给她找的夫婿没一个正经人,都是些不堪入目之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身为皇室女子,必须要肩负起挽救国家宗室的责任,这就是命,谁也抗拒不了,要怪,只能怪自己错入了皇家。
任皇后暗感不忍,牵住李卉儿的小手,展颜笑道:“那明王眉清目秀,年少风流,非是高平之辈能比,卉儿若见了理该满意才是。”
李卉儿全当安慰,那种人该是士族郎君才对,怎可能是一个崛起于草莽中的豪强心里暗叹一声这就是命啊,便强笑道:“小女但凭阿翁阿母做主。”
“哎”
李雄长叹道:“你未至及笄,便担负起家国重任,为父实是心中有愧,奈何明军兵临城下,随时会破城而入,届时为父、疼你爱你的诸母、你的阿兄阿嫂、子侄后辈乃至城中无辜百姓们均会遭受不测之灾,为父实是无奈才出此下策,还望卉儿莫要埋怨。”
李卉儿淡淡道:“古有昭君出塞,今有小女为国分忧,小女非是不明事理之人,阿翁请放心,小女知道自己该怎样做。”
李雄虎目中蕴上了泪水,感激道:“难得卉儿深明大义,我大成百姓必铭记于心,明日由你叔祖送你往明营,可好”
李卉儿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李雄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竟然有了种不敢再面对李卉儿的心虚感,转过身道:“卉儿你好生准备,为父与你阿母……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与任皇后逃一般的离去。
“小女恭送阿翁阿母……”【 免费阅读】
二人身后,传来了压抑至极致的抽泣声。
……
冬日的成都平原,虽银妆素裹,却不掩积雪下的盎然生机,树青草绿,甚为夺目,次日一早,杨彦用过早膳之后,与靳月华、兮香和菱香登上箭楼眺望。
前方的成都城头兵甲森严,郊外则人迹稀少,几只早起的松鼠在雪地里刨着,也不知刨到了什么,哧溜一下,窜回了树上。
不远处则是俘获来的十余头大象,在雪地里闲庭散步,那长长的鼻子不时就卷起一陀积雪,吹散开来,仿如天女散花般。
三女均为这和谐的美景陶醉,就在这时,太城城门打了开来,只见一列车仗驶出,李骧骑着匹矮马,身后有一名健妇牵着头小毛驴,上面横坐着一位身着华贵嫁衣的年轻女子,手持一把薄扇遮住脸面,两侧是二十八名侍从,手持仪仗,尾随着十二名婢女,均是捧着个托盘,而在队列最后,还缀着十辆漆黑大车!
杨彦挠了挠后脑壳,他也是已婚人士,这摆明了是出嫁的,可是看方向,怎么朝着自已的营寨行来
兮香意味深长的白了眼杨彦,轻笑道:“郎君,快回帐吧,或有贵客来访呢。”
杨彦不自信道:“这……未必是来寻我吧”
此话毫无底气,连他自已都不大相信。
靳月华也不怀好意的笑道:“郎君,李雄很可能把他的独女给你送来了,妾可是听说过,成国武阳公主色艺双全,美貌不下于昭君,才学不逊文姬,还是早些回去吧,可别唐突了人家小公主,咯咯咯”
说着,竟掩嘴轻笑起来。
“哎呀”
菱香却是惊呼一声:“郎君曾在王后和大良娣面前保过证,再往回引女子必征得家里的一致同意才行,妾们自然不会阻了郎君好事,其他的姊妹想来也会理解郎君,可是人全在洛阳呢,岂不是耽搁了郎君洞房花烛夜这该如何是好”
杨彦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不过场面话还是要交待的,于是哼道:“什么色艺双全,别欺负我没见识,走,回去瞧瞧李雄究竟想干什么”
三女神色怪异的跟着杨彦下了箭楼,各回后帐,在下面守候的柳兰子随杨彦去了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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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零章 退回
晋颜血正文卷第六三零章退回?
杨彦看着李卉儿,巧娘、慧娘、崔玲与郗璇的面庞竟不停的在脑海中浮现,一幕幕往事也涌上了心头,家中诸女,那美好的青春年华在等待中虚渡,与自己聚少离多,却均无怨言,只是默默等待自已的归来。
强烈的思念,还有愧疚从心底涌出,杨彦暗叹一声,摆手道:“李娘子无须多礼,快与李公坐下罢。”
祖孙俩称谢就坐,杨彦问道:“李公为何携公主前来”
李骧呵呵笑道:“大王年轻有为,乃当世人杰,老夫这孙侄女久仰大名,心生爱慕,今大王驾临成都,我主念其痴心,送与大王结秦晋之好,还望大王莫要辜负了公主殿下才是。”
李卉儿浑身微颤,李骧把她说的太不堪了,像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内心无比羞辱。
‘心生爱慕’
杨彦也嘴角现出了一抹讥笑,这老家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可以,令他不齿,更何况他的心情已因李卉儿的到来,被败坏了。
于是眉头一皱:“李娘子国色天香,得其青睐,孤幸之,但李娘子未至及笄,怎能婚嫁孤再不堪,亦不至纳一幼女为妃,只能有负厚爱,请见谅!”
“啊!”
李卉儿轻呼一声,太意外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被拒婚!
她忍不住的朝上看去,这一看,娇躯又是微震,杨彦眉清目秀,仪表堂堂,眼神清澈,自有一股儒雅之气,完全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如果自己的夫郎是这样……
嗯
她突然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
同时出于女性的敏感,她在杨彦身上感受到了淡淡的哀愁,心里略有不解。
柳兰子也是凤目中现出了讶异之色,不过还是挺钦佩的,毕竟拒绝这样一位我见犹怜的小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
李骧则傻了!
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已年纪大,耳朵不灵光听错的缘故,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道:“明王,这……”
杨彦不耐打断:“李公携李娘子拜访,所为何来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李氏自得蜀,不思进取,骄奢淫逸,武备松驰,孤不取,亦有他人来取,莫非李雄以为仅凭一幼女便可苟延残喘简直可笑。
请李公转告李雄,速速开城,勿做侥幸,孤承诺有效,及早出降,必善待,若顽冥不灵,那么城破之时,便是李氏族灭之时。“
李骧面红耳赤,哑口无言,无从辩驳。
杨彦又转头看向了李卉儿,略一沉吟,便道:“蜀中隐有传言,你父欲许你与司马冲,惜司马冲被孤所废,此事不了了之,后以你为饵,诱高平出兵,今又把你送与孤和亲,先后三次,料来皆非你所愿,而你作为一弱女子,纵有不满亦无法抗拒。
不过事不过三,你父一而再,再而三以你谋利,此等卑劣行径自今日而止,你有权追求自己的幸福,孤特许你自择良偶,任何人不得横加干涉,当然了,关键还在于你自己,自强方能自立,若你得过且过,甘于向命运低头,那孤也无能为力。”
李卉儿不解的看向了杨彦,身为皇家女子,从小就被灌输了为家族牺牲的觉悟,李雄几次三番要拿她和亲,她虽然愤懑,却觉得理所当然,这就是自己的命啊!
而杨彦所说,有悖于她的价值观,可是隐隐的,心头竟豁然一松,整个人竟焕发了一种勃勃生机。
杨彦挥了挥手:“好了,两位请回罢,把嫁妆也带走!”
李卉儿红着脸施礼:“妾谢过明王吉言。”
虽然今天莫名其妙的被训诉了一顿,却不反感,她能看出,杨彦对自己没有企图,是无条件的为自己着想,况且杨彦言语间的义正严辞也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不由偷偷抬眼看去,小心肝忍不住的狂跳!
李骧长叹一声,连李雄自愿降为国主都说不出口了,起身施礼道:“老夫这就回禀我主,争取劝得我主尽早开门!”
云峰拱手道:“慢走不送。”
“不敢!”
李骧再施一礼,便与李卉儿出了营帐。
柳兰子却是上上下下打量杨彦个不停。
杨彦给看的心里发毛,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花”
柳兰子呵的一笑:“妾原还以为大王真不为李卉儿的美色所动,但如今看来,大王分明是放长线钓大鱼,以夺得小公主芳心,妾可有猜错”
杨彦还真没想到这一遭,只是见李卉儿可怜,才想着帮她一帮,只是柳兰子那玩味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于是脸一沉道:“李卉儿才十二岁,当初巧娘慧娘初遇我之时,也是这般大,我可曾动手动脚柳兰子,你莫要以你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哼!”
柳兰子哼道:“大王,您自己都承认了,您当时是没对主母们动手动脚,可最终不都成了您的妻室反正三年过得很快的,三年后,李卉儿就十五了,堪堪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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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一章 开城出降
十二月十八日,巳时(早九点),成都城北那朱红色的厚重城门缓缓开启。
一行人垂头丧气的走来,当先一人正是李雄,坦露着上半身,瑟瑟寒风吹在身上,把那白晰的皮肤冻的通红,并反缚双手,脖子上挂着皇帝印玺,倒牵着只羊,还拉着口漆黑油亮的大棺材。
身后跟着太子李班、诸皇子与一众公卿权贵,皆是素衣孝服,约有近百人。
两日前李卉儿被送还之后,李雄虽大发雷霆,却无法可想,通过对李镶的询问,仅有的一丝侥幸彻底破灭。
打,不敢打,和亲又被拒,而主战的蜀中大族就指着李雄挑头呢,现李雄降意已决,让他们自己去和明军作战,显然没人愿意,就只能降了,于是李骧再次出城,与杨彦商量之后,于今日开城出降。
队队明军开入城池,另有部分进入少城,将解除守军的武装,并驻守城池、宫城、府库、官牙等重要位置,杨彦则披盔带甲,领着众将迎上前。
以李雄为首,众人纷纷跪下,头手覆地,毕恭毕敬道:“罪臣雄背恩致讨,远烦汗马之劳,请命求哀,敢废牵羊之礼,仰祈蠲贷,俯切凌兢,诚惶诚惧,顿首顿首……
已蠲衔璧之举,更叨授馆之恩,自知获罪之深,敢有求生之理伏惟明王诞膺骏命,绍履鸿图,不杀之仁既追踪于汤武,好生之德终俪美于唐虞,所望惠顾大圣肇造之恩,庶以保全弊成不绝之绪,虽死犹幸……
和王式及宰相百僚、举国士民、僧道、耆寿、军人奉表出郊,望阙待罪以闻,罪臣诚惶诚惧,顿首顿首……”
说到最后,李雄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杨彦扶起李雄,微一运力,扯断了绳索,又把印信从他脖子取下,递给荀虎,随即有千牛卫拿来件衣服,杨彦亲手给李雄披上,才微微笑道:“仲俊深明大义,致成都免刀兵之祸,此为大功。”
李雄哽咽道:“罪臣不敢。”
杨彦摆了摆手,荀虎递了一支火把,杨彦接来,向着棺材远远掷去,轰的一下,棺材燃起了冲天大火。
这是受降的普遍仪式,君主须肉坦牵羊,拖着棺材。
肉坦表示有罪。
牵羊出自于《周礼大宗伯》,其曰:以玉作六瑞,以等邦国,王执镇圭,公执桓圭,侯执信圭,伯执躬圭,子执谷璧,男执蒲璧,以禽作六挚,以等诸臣,孤执皮帛,卿执羔,大夫执雁,士执雉,庶人执鹜,工商执鸡。
这里的重点是卿执羔,聊位于王之下,暗示愿于某一条件下臣服,寄期望于降后仍拥有公聊之位,在本质上是一种体面的投降方面,既向胜利者表示臣服,又为自己保持基本的尊严并争取相应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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