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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灯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水云朱

    一揭帘子,几个扑在门口听热闹的丫鬟仆




第14章 空空
    吴老爷子不是一人回来了,还带回了吴德广孀居的大姐吴娴和外甥女程淑勤。

    那时,小碧莲正在房里摔东西。

    因为吴德广本来许了她一起去祥福记看首饰的,临了却遣银翘来告诉她,有事,改日再去。

    “什么有事,还不是去找鼎翠楼十香楼那些狐狸精了!老娘进府才几日,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屁!狗屁!”

    喜蛛儿劝道:“姨太太别气了,身子是自己的,气坏了身子,还不是自己吃亏”

    小碧莲坐下来,气喘吁吁道:“对对对,我吃!吃穷他!喜蛛儿,你去厨房,再要一碗燕窝来,不,两碗!”

    喜蛛儿抄着手道:“现在去厨房早熄火了,再说,燕窝也不好料理,等弄好了,天都黑了。还是今晚吩咐他们弄,明天再吃吧。我瞧着,姨太太午饭吃得不少,怕腻了食。”

    “怎么,连我也使唤不了你了快去,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小碧莲气咻咻道,忽然一阵烦闷恶心,一低头,哇的吐了一地,只觉浑身酸麻,毫无力气。

    喜蛛儿帮她轻轻拍着后背,小心翼翼道:“姨太太这一个月的好事还没来呢,莫不是,有喜了”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又轻又快,飞入小碧莲耳中,却让小碧莲心花怒放,一阵狂喜:“我、我怎么知道……”

    “我马上去禀告少爷!”喜蛛儿连地上脏东西也不管了。

    “回来!你瞎嚷嚷什么!”小碧莲反而很冷静。

    吴德广休了正妻,无儿无女,若是自己生下个儿子,从此还不真的成了他的眼珠子

    只是,府中人多口杂,心思各异,谁知道有没有前头少奶奶的心腹一个不好,着了道,自己后悔不及。

    小碧莲吩咐喜蛛儿暂时隐瞒了这个好消息,等三月过后,胎稳了,才禀告少爷。

    潭小灯这几日过得清净,一心一意跟着五小姐绣花。

    脸上的红肿已经消退了。

    除了梦里,她几乎忘了小碧莲的存在。

    五小姐一反常态,也安安静静的。

    两人就像一缕轻烟,隐在屋内。

    直到银翘过来禀告,老爷子和大姑奶奶回来了。

    吴素倏地站起来:“大姑奶奶真的来了”

    “还有表小姐。”

    潭小灯瞧着吴素紧紧握着拳头,骨节发白。

    她不明白,究竟是老爷子厉害,还是大姑奶奶厉害,又或者表小姐厉害,让五小姐吓成这样

    很快,她就领教了,这三人都厉害。

    吴老爷子吴半城得知李淑贤被休,暴跳如雷,差点把吴德广打个半死,又要把他发配回乡下妻子坟前看坟。

    吴娴道:“我弟弟虽说一向胡来,却从来没这么糊涂,若非那些狐狸精唆摆,如何会做得下这等不仁不义之事”

    吴德广不得不低头认错,在祠堂里跪了一夜后,亲自登门,向正妻李淑贤认错。

    据说,李淑贤闭门不纳,还是大舅子好心开门,让他进去喝了一杯茶,发话道,李家姑奶奶也是发送了吴家老太太的人,按道理,不应该被休回家的,他们李家白白受了这场耻辱,姑奶奶含羞回家,几度寻死,天可怜见活下来了。

    若要迎李家姑奶奶回吴家,除非摆三天酒席,告知满城乡村父老,他吴德广休正妻,错了。

    吴德广心高气傲,怎么受得了这番挤兑当下拂袖而去。

    回家,又挨了老爷子一番训斥,又到祠堂去跪了一夜。

    还是大姐吴娴给他出了个主意,借着端午赛龙舟,宴请秀城十八条龙舟的健儿兼各位头面人物,请李家大舅哥坐首席,接连宴请三天,终于敷衍过去了,终于把李淑贤迎了回家。

    小碧莲遭了殃。

    吴娴之前那句话在吴老爷子心头烙了印,不管吴德广怎么辩解,吴半城都认为凡事都是小碧莲起的头,把她打了一顿,剃了头发,连同喜蛛儿送到南门外保宁庵去,使了好些钱,吩咐老尼姑好生看管,不许生事。

    临走前,小碧莲头上空空,两手空



第15章 可怜
    李淑贤做主,大姑奶奶吴娴和表小姐程淑勤搬进了之前小碧莲住的院子,潭小灯则搬离五小姐院子,住进了之前碧珠住的院子。

    吴德广没有意见,他也不敢有意见。

    因为老爷子发话了,这个家还是少奶奶当家。

    他只可惜,白浪费了小碧莲院里一屋子的新布置与几盒首饰。

    潭小灯也没意见。

    当然,没人征求她的意见。

    吴老爷子召见过她一次。

    她磕了头,听见老爷子道:“你姐姐倒是个安分守己的孩子,只可惜,没福气。”

    她的鼻子瞬时酸了,不敢当着老爷子面流泪,硬生生忍着。

    一出门,她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下来了。

    “哟,又哭了”

    还是程淑勤。

    潭小灯也不明白,为什么去哪里都能撞上她。

    这些天,程淑勤常常缠着她,叽里呱啦跟她胡扯。

    她得罪不起,就像银翘姐姐说的那样,多听,少说话,晾着,冷着,慢慢表小姐便没意思了。

    程淑勤嘴里鼓囊囊的,含着一颗糖,和潭小灯并肩,不时把一只小木屐踢到前面,翘着一只脚蹦过去,穿上,又踢,又蹦过去。

    简直比乡下姑娘还野。潭小灯在心底里道。

    “喂,你知道园子里有间竹屋吗都说那里闹鬼,要不,我们去看看”程淑勤道。

    潭小灯停下脚步,道:“那里不能去的。”

    石头人终于开了嘴,程淑勤喜不自胜,歪着嘴道:“怎么不能去这吴府还有我程大小姐不能去的地方”

    表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潭小灯怕她真的偷偷一个人去了竹屋那边,不由道:“那里有——”

    她犹豫了。

    凭心而论,她不愿意把一个救过自己的人叫做疯子。

    但她也不愿意表小姐真的跑去禁地。

    “那里有什么难道还有一个姨太太”程淑勤圆滚滚的眼睛闪闪发亮。她家也是大户人家,从小到大,各种姨太太的惨剧听多了也见多了,立刻想到那里也囚禁着一个不端的姨太太,头发白了,也不能出门口半步。

    “那里有疯子。”

    程淑勤拔腿就跑。

    潭小灯在后面拼命追。

    刚刚反应过来的金桃不明所以,也在后面拼命追。

    三人一前一后,气喘吁吁跑到竹屋前。

    程淑勤扒着窗口,小声喊道:“疯子,疯子,你出来,我不骂你!”

    屋内没动静。

    “疯子,疯子,你出来,我给你糖吃,可好吃啦。”

    潭小灯恰好跑来了,拉住她的手臂,拖她走:“别嚷嚷了,快走。”

    金桃也跑来了,帮忙架着程淑勤,一左一右,把她拖到池塘边。

    程淑勤很不高兴:“你们拖我干吗我要看疯子!我还没看过疯子!”

    “疯子会打人的!”金桃道。

    程淑勤气鼓鼓道:“他打谁也不敢打我啊,我是表小姐!”

    金桃无奈,小声道:“都说是疯子,又不会认人,哪管什么表小姐还是表少爷,若是打断了腿,往后可怎么办”

    程淑勤大吃一惊,忍不住回头远远望了竹屋那头一眼,又低头望望自己的腿,拍了怕胸口,道:“还好,还好!”

    她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块松子糖,分别塞给两人,笑眯眯道:“吃吧,吃了我们就是好姐妹了。”

    潭小灯又好气又好笑,这样古灵精怪的表小姐,一会一出,也不知要闹哪样。

    不过,松子糖倒是挺好吃的。

    程淑勤突然又一一指着她们两个,道:“你不错,你也不错,要不,我们三个结拜”

    唬得金桃连忙道:“阿弥陀佛,使不得,使不得,表小姐千万别说这样的话,仔细被旁人听了去,金桃免不了一顿打。”

    程淑勤好生没趣,拉住潭小灯的手,道:“我们两个结拜”

    “不敢,不敢!”潭小灯连连摇头。

    “你们两个,真没意思。”程淑勤一下甩开潭小灯的手,径自走了。

    有老爷子坐镇



第16章 扇先生耳光
    严先生多年秀才,始终不曾中举,又不善逢迎,只好做个小小的馆,收几个孩童,勉强糊口。偏家中两个儿子不争气,不近诗书,不事生产,整日只喜欢抱着酒坛子,严先生挣来的一点点碎银子,还未暖手,便给两个儿子夺了去。

    难得一个小女儿温柔贤淑,懂得体贴老父亲,在家中操持家务,年过二十才嫁给城中一位年过五旬的皮毛店老板做了填房,原指望用彩礼钱娶一位大嫂,谁知彩礼转眼给两位哥哥送给了酒老板。

    若不是家中艰难,严先生怎会年过六十还出来受表小姐的闲气

    潭小灯只听得一阵阵心酸。

    第二日,她在小书房门口拦住程淑勤,劝她不要为难严先生。

    程淑勤道:“哪里是我为难他,分明是他为难我,一时要我安静,一时要我背诵,本大小姐又不是软的,哪里由得他搓圆压扁”

    潭小灯见她气咻咻的,生怕她再寻严先生晦气把昨晚银翘说的话转告她,劝道:“严先生年纪大了,欺负他做什么”

    她却不知,昨日小书房里一举一动,早有人报了大姑太太,昨日程淑勤一回去被大姑太太训斥了一顿,差点连晚饭都没吃上,心里正不自在呢,

    当下,程淑勤冷笑道:“我欺负他明明欺负他的是两个儿子,有本事你找他们讲道理去!要是能把他们劝服,我喊你先生!”

    正说着,远远望见严先生佝偻着身子,拖着脚步,慢慢走来了。

    两人赶紧进小书房坐下。

    程淑勤盘算着,如何再寻严先生一场晦气,大大闹一场,谁知严先生勾着头,先有气无力教了两句千字文,便闷闷坐着,拿扇子遮着半边脸,也不叫她背书。

    她自以为昨日一闹,外公和舅舅疼自己,把严先生训斥了一顿,下了他的脸面,他没精神再管教自己,仔细瞧瞧,不对劲,扇子没有遮盖严实,严先生脸上露出一处红肿的,似乎被人打过。

    她虽然喜欢胡闹,也知道外公和舅舅断不会为了自己,打严先生一顿,这伤,来得蹊跷,心念一转,想到方才潭小灯说的话,难不成是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打的

    潭小灯也看到了严先生的伤,却没想过是严先生儿子打的,反而以为因为昨日程淑勤大闹,吴府老爷子或者姐夫护着她,让下人打的,心里不由十分难过。

    她借口要上茅厕,向严先生告了个罪,一出小书房,便招手叫金桃,轻声吩咐她回去把上回被扇耳光时敷的药膏拿来。

    金桃大吃一惊:“阿弥陀佛,老先生这么严厉,上课还要先备着药膏灯小姐,这书,咱们不念也罢。”

    潭小灯瞠目结舌,赶紧推了推她,让她快走。

    金桃跑得快,不一会儿就跑回来了,把药膏悄悄塞进潭小灯手心里,轻声道:“要不,我告诉银翘一声,让她来救驾”

    “不是你想的那样,没事。”潭小灯道,转进小书房去了。

    “不是那样,是哪样难道是表小姐挨打”这是金桃想的唯一答案。

    一直到将近正午,程淑勤只埋头写字,没吵也没闹。

    潭小灯一颗心悬着已久,听到严先生说了下课两字后,终于放下来。

    程淑勤溜得比兔子还快,倏地不见了踪影。

    严先生坐在椅子上不动,看样子,要等潭小灯走后,才会离开。

    潭小灯擦着脚,慢慢挨过去,把药膏放在严先生跟前,道一声“这药膏很有效的”,便红着脸跑了。

    严先生的扇子啪的落在案上。

    他瞪着那盒药膏,如同看见了鬼,脸色红红白白,变幻不定。

    门外,小丫鬟喊着灯小姐等等我,啪嗒啪嗒跑远了。

    良久,严先生才长叹一声,拿起扇子,缓缓站起,走了两步,又回头,想了又想,到底探出左手,拿了药膏,藏进袖筒,右手举着扇子,遮着脸,一步一步,挨出小书房。

    “先



第17章 这个家姓吴,不是姓李的
    又过了两日,严先生还是来上课了,只是更佝偻,更无精打采。

    程淑勤和潭小灯偷偷看了一眼,见他脸上褪去了红肿,只余薄薄一层青痕,不敢废话,也不敢多看,叫读便读,叫写便写。

    临下课,严先生咳嗽一声,缓缓道:“今日两位小姐读写还不错,我请两位小姐吃糖。”

    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盒糖,放在案桌上,道一声下课,背着手,缓缓走出了小书房。

    两个小姑娘坐在座位上,相互看了看,不敢作声。

    直到估计严先生去远了,程淑勤才跳起来,跑到案前,拿起那盒糖,欢呼一声,道是好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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