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点朱砂

    四夫人柔柔一笑：“二夫人说的哪里话，我也是看这孩子可怜，能帮就帮衬一把，只我能做的也有限，尽尽心力罢了。”

    “四夫人说的是呢。”二夫人摸了摸小清的额头，见她一张小脸还有些白，却是一副乖巧的模样，便道：“你看这孩子，瞧着就可人，也不知大夫人怎么狠下心来的。”

    四夫人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外面凉，这孩子伤势未好，可别又添新病，咱们快些进屋去吧。”

    闻言，二夫人有些懊恼：“瞧我光顾着说话，还没有请妹妹进屋，快些进来吧。”

    一行人进了里屋，四夫人鼻翼翕动，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药味，柳眉微蹙：“这可是刚刚喝过药”

    二夫人不解她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颔首：“是，是老爷送来的补药，小清刚刚吃完，所以屋中还有些药味，不过想来四夫人不会介意。”

    四夫人微微眯眼，又嗅了嗅，脸色一沉：“去将剩下的药渣取来，让我看看。”




第177章 虎狼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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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夫人要那些污秽之物作何”

    二夫人有些不解，但小清却是明白四夫人的本事，知道她不会无的放矢，立刻反应过来，转头吩咐：“琥珀，你快将剩下的药渣取来。”

    琥珀连忙应声而去。

    不一会儿，药渣被放在桌上。四夫人瞧了一阵儿，从中挑出一两样来用手指捻了捻，又仔细放在鼻尖闻了闻，忽然问：“这药材真是老爷亲自送来的”

    二夫人顿时看向身上的贴身丫鬟翡翠，这药材一事一直都是这丫头负责。

    翡翠颇有眼力见，见四夫人脸色微变，已经猜到了这药里有些蹊跷，忙说了个清楚：“那倒不是。这药都是是大夫人身边的一个婆子送来的，只说是老爷吩咐的，还阴阳怪气地说了些讨嫌的话，定是嫉妒清小姐得老爷恩宠。”

    闻言，四夫人微微颔首，了然道：“那就难怪了。”

    “可是药有问题”小清见她脸色不对，忙问。

    四夫人摇摇头又点点头：“这药本身一点问题都没有。我瞧过了，不过是副普通的补方，专治阳气不足之症。只是大夫人出手阔绰，所有药材都加重了分量，反而让人虚不受补。若是本身身体强健之人吃了或许只会觉得口干舌燥，阴津不足，可是依你如今的状况，若是吃了这虎狼之药，肝火旺盛心浮气躁，不仅伤口难以愈合，多服几副还会肝火过旺而伤及性命。”

    话音刚落，二夫人脸色就变得惨白，抢言道：“老爷绝对不会害小清的，他定然是不清楚这药效。”

    四夫人与小清相视一笑。

    “怎么了”二夫人见她们都不说话，还以为她们是怀疑老爷：“我相信老爷绝对不会故意这么做的。”

    四夫人见她急了，便安抚道：“二夫人莫急，我们自然不会怀疑老爷要害小清。”

    二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又看向小清，生怕她年纪小会产生误会，因此对老爷有了仇恨：“你可千万不要怀疑老爷，他将你留在府中，让你养伤，怎会如此害你。”

    小清摇摇头：“我明白。”

    “二夫人，虽然老爷没有这种心思，不代表别人也没有。”四夫人叹了口气，她自来知道这二夫人是有些天真的。

    二夫人没反应过来此话何意。

    见她一脸茫然，小清暗暗叹息，索性挑明了说：“只怕是大夫人对我关心太过，用药才猛了一些。”

    她自认为说的够明白了，二夫人终于也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一句话：“大夫人还是不放过小清，她想要她的命！”

    四夫人既不说话，也无表情，双眼垂眸算是默认了。

    二夫人怒极，浑身都有些颤抖：“不行，我要去找她理论，请老爷为小清做主。”

    她说完转身朝外面走去，小清却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低声道：“二夫人，莫去，没有用的。”

    “怎么会没用”二夫人不解。

    “她大可以不承认。”小清拉着她重新坐下，道：“只说自己不懂医理，好心办了错事，谁能将她如何即便是老爷也不可能因此定罪。”

    二夫人一听就愣了。这么说来，岂不是拿她没有法子

    当下心中满是无可奈何，转头看到那些药渣，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翡翠，将送来的那些药材全部扔掉！”

    “是，奴婢这就去。”

    翡翠应声而去，四夫人却道：“且慢，那些药材倒也不必扔掉，只要去掉其中几味，再搭配上我送来的药材也就行了。”

    二夫人连忙谢道：“真是太感谢你了，多亏四妹妹来得及时，否则这药再喝几日，我岂不是成了间接谋害小清的帮凶，若真出事，必定难逃自责。”

    思及此，她心中惶惶。

    小清却道：“您不必自责，谁也没有想到大夫人竟然如此执着，一定要至我于死地。”

    四夫人摇摇头，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是个好孩子，二夫人也不必谢我，也是她命不该绝，若是今天我再来晚些，药的味道散了，我就闻不出来了。”

    “谢谢四夫人救命之恩。”小清福了福身，乖巧地行礼：“您救了我两次，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四夫人虽不指望她报答什么，却喜欢懂事有礼貌的孩子：“好孩子，不用放在心上，这也是我力所能及的事。”

    她摸了摸小清的脸，小清在她手心蹭了蹭，小姑娘的脸细腻滑嫩，四夫人心中不由得柔软一分：“来，我给你看看伤口。”

    “嗯。”小清乖乖点头。

    伤口已经开始好转，四夫人重新给她缠上绷带，还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瓷瓶：“小姑娘家身上留下疤痕未免不美，这是我给你炼制的药膏，可以淡化疤痕。”

    小清却道：“谢谢四夫人，不过留疤也无妨，我不在意这些。”

    四夫人有些诧异，很少有姑娘会不在意。不过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四夫人就没有勉强，只是给她了：“用不用你自己决定吧。”

    “谢谢四夫人。”小清道谢。

    瞧着天色也快到晌午了，二夫人便道：“四妹妹留下一起吃午饭吧，人多也热闹一些。”

    “不了，我就不打扰了。”四夫人婉拒，又摸了摸小清的额头：“好好养伤，若是无事可去我院中走走。”

    小清笑着应下：“是。”

    四夫人这才离开。

    午饭时，怀锦安来了，还带了一个发簪和一些小玩意给她、

    “妹妹喜欢吗”他亲手将发簪插入她的发间。

    小清照了照镜子：“喜欢，谢谢大哥，不过下次还是不要破费了，你出门在外需要用钱的地方多。”

    怀锦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额头，：莞尔一笑：“我妹妹可真懂事，不过跟我不用客气，这点银子我还是有的。”

    小清羞涩一笑，衬着头上的翠玉簪子更好看了。

    二夫人拉着怀锦安坐下，和小清一左一右将他加在中间，看起来如同母子三人其乐融融。

    “此去琴国，你可有所得”二夫人柔声问起怀锦安在外面的事。

    怀锦安道：“若说收获，那大概就是长了不少见识。琴国之大乃我前所未见，尤其是到蜀中丹砂之地，发现当地百姓个个富庶，性格热情如火，民风甚为豪迈。”

    二夫人眼中含笑看着他。

    “丹砂之地那不就是做胭脂的原料之一”小清一双眼儿好奇地望着他，她喜好胭脂水粉，对此略通一二。

    怀锦安笑道：“正是！只不过这丹砂通途之妙，并非只有胭脂一途。我和阿爷此去琴国结交巴家，为的就是洽谈这采买丹砂之事。巴家乃是不仅是当地有的开采丹砂大户，更是琴国数一数二的豪商，其财力远在我们怀家之上。”

    “那比起寒商吕韦如何”小清忽然想起了吕韦。

    闻言，怀锦安不免有些惊讶：“你居然知道寒商吕韦啧啧，我这个新妹妹可真不简单，不同于一般闺房女子，只局限些琐事。”

    听他夸奖，小清微红了脸：“哥哥莫要拿我取笑，我也只是在甘单城中听过他的名头而已。”

    怀锦安点点头：“吕韦的名头确实大。只是他却不足已和巴家一较高下。吕韦的生意做的虽大，却少有实业支撑，不过都是以物易物，赚的是中间佣金而已。相反，巴家以实业起家，除了丹砂矿穴开采，还涉足了其他许多产业，听说甚至琴国的兵器冶炼有一半也是巴家供应。”

    他正说的起劲，二夫人却轻声打断了他：“锦安，除了这些，难道就没有别的收获了吗你心里应该清楚，为娘问的可不是这事，你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怀锦安一怔：“那阿娘想问什么”

    二夫人也不知他是装傻还是真傻，索性便挑开了说：“娘是问你，这次在琴国待了那么久，可有遇到合心意的姑娘”

    原来竟是要问此事，小清心中暗笑，瞧向怀锦安，只见他立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去，闷声道：“没有，阿娘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二夫人笑了笑，道：“我可是听你身边的竹圆说了，你似乎有了心仪之人。”



第178章 再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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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怀锦安立刻回头瞪了一眼身边那张还有些稚气未脱的脸庞。只见他缩头缩脑，似乎早想寻个地缝藏起来，只是见少爷忽然回头又无处可藏，便立刻腆着脸，冲他讨好地笑了笑。

    怀锦安却不吃他这一套，斥道：“休得胡说。”

    竹圆自小就跟在少爷身边长大，自然也了解他的脾性，此刻虽被训得一缩脑袋，却没有真的害怕，反而微微吐了吐舌头，往二夫人身边凑了凑。

    二夫人轻笑一声：“你这孩子说他做甚我要问他，他还能瞒着我不成，还是说是你有什么刻意要瞒着娘”

    怀锦安忙摇摇头：“没有的事，阿娘可不要多想，千万莫要听他胡说八道呢。儿子若真有了心仪之人，岂会不告诉娘。”

    二夫人却是不信：“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不想让娘知道若是真没有，竹圆怎会这样说，你定是撒谎哄骗我的。”

    “真的没有。”怀锦安再三保证，可二夫人就是不信，令他着实有些头疼起来。

    见状，小清出来解围：“二夫人，我觉得哥哥没有撒谎。”

    二夫人点了点她的鼻尖：“你能瞧出什么来”

    小清努了努嘴：“我就是瞧得出来，您可不要小看了我，我聪明着呢。”

    二夫人见她一派天真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捻着帕子笑道：“行，那你给我说说，要是说对了，我就不为难你哥哥了。”

    “听我给您说啊。”小清掰着手指头道：“首先哥哥对您百般孝顺，知道您操心他的婚事，怎会忍心不告诉您，其次，若这人心里有了另外一个人，不知不觉总会将她念在心里，挂在嘴边，时不时就会想起来。可是，您瞧哥哥，从回来到现在张口生意闭口生意，哪里有一点都有牵挂他人的样子所以我说，他应该还没有心上人。”

    二夫人听她这么一说，不禁微微点头，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由得啧啧出声：“你这丫头说的倒是有理。”

    怀锦安暗暗松了口气：“娘这下可算是相信我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心仪之人，不过这次出去遇到了不少女子，可能多说了几句话，这小子没头没尾地就说给您听了。”

    二夫人算是信了，可转而又开始发愁：“我儿都这么大了，却一直没有心仪的姑娘，怎么叫为娘的不发愁呢”

    又来了！

    怀锦安默默叹气。

    “二夫人，您愁什么呀”小清却一脸不解：“哥哥一表人才，又有才华，怎么会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呢不过没有遇到罢了，俗话说，好饭不怕晚。越到最后的才是越好的。”

    这一番话可将二夫人哄得眉开眼笑：“你这笑丫头怎么这么会说话，这小嘴真真甜如蜜糖，这都是跟谁学的”

    小清嘿嘿一笑。调皮回道：“跟您学的。”

    “我可没有这个能耐，是你这丫头真是天生就招人疼。”说着，二夫人疼爱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小清抿嘴一笑，顺势歪头靠在她的胳膊上，姿势亲昵又充满依赖。

    二夫人心中柔软，摸了摸她的脸颊，又看了看怀锦安，忽似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若你们凑成一对可好锦安还能照顾小清，你们又是表兄妹，岂不是亲上加亲！”

    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但却把怀锦安和小清二人吓了一跳。

    俩人想都想，便异口同声拒绝了。小清连道自己年纪太小，根本没有想嫁人的打算，而怀锦安则说将她当成妹妹，怎么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见二人态度如此抗拒，二夫人也不能强绑鸳鸯，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遗憾作罢。

    饭后，小清回到房中，琥珀给她换药，一掀开纱布就发现伤口竟然几乎全部愈合了。

    小清不由十分惊讶，仔细瞧了瞧，叹道：“不过数日而已，这伤口竟恢复得如此快，莫非四夫人所用之药是神药”

    “谁说不是呢，四夫人的药可真是好用。依奴婢看，您若再用了那个药膏，马上连疤痕也看不到了。”说着，琥珀转身将药膏取来，小心翼翼地替她上药。

    初时，药膏触肌湿滑冰凉，很快又有些微微发热，显然药力很快发生了作用。

    “四夫人的医术怎么这么好难道是家传渊源”小清好奇问道。

    “不是。”琥珀手下不停，嘴上回道：“四夫人一开始是不懂医的，可进府三年后忽然开始热衷此道，许是天生适合学医，越学越是厉害，还给不少下人瞧过病呢。”

    小清疑惑道：“忽然学医，为何”

    琥珀微微一顿，随即含含糊糊道：“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因为四夫人三年中滑了两次胎，所以才想自己调理身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