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海棠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女鸩
“也不是突然想到的,早先就说要来了,只是天气热,我不愿意出宫,”说到这,王贵妃脸上一红,“今儿天气凉快不少,皇上就提起说陪我来看看姐姐。”
看着自己妹妹幸福,二夫人也很安慰。
“这是圣恩了,还是妹妹好福气。”她打趣地说道。
当初她被承恩侯看中娶作妾侍,王家都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福气,不成想进宫没几年的妹妹,愣是靠着圣上的宠爱一步登天封了贵妃,带着整个王家成了京里的新贵。
“光说我有什么意思,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不如说说鸾姐儿。”
她这话一出,姐妹俩又开始说起梁鸾,虽然问起学业女工,但是多是最近都和哪些家的小姐交好,有什么中意的男子没有。
毕竟是姑娘家,梁鸾听着自己姨母母亲这么说,一时脸也红了。
“夫人,这是新茶。”碧雪端着茶水上前。
碧衣接过了手,使了个眼色碧雪便退了下去。
假山边上梁鸳静静听着,梁鹤起初还哭得喘不过气来,到底缓了一会,所以现下只是抽噎着。
“你说姨娘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那是我的东西。”她还是有些不情愿。
虽然没说明是是什么,但是在场的又有哪一个不知道五姑娘这是为自己那件冬衣伤心。
不说花样如何新巧,单说上面的海棠那都是十足的赤金熔了碾成的细线绣出来的,再加上周姨娘这一双西京第一绣娘的巧手,大朵大朵的海棠花栩栩如生,阳光下叫人看迷了眼。
“那你觉得周姨娘该怎么做”梁鸳反问道。
就在这时,一片衣角出现在假山边上,梁鸳面上神色不变,但是心里已经波涛云涌。
“我,我……”梁鹤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大不了我去道歉就是了。”
梁鸳冷笑一声,“道歉有用吗”
“你难道忘了吗,她现在不仅仅是承恩侯府的嫡小姐,还是身负凤命之人。”
“那个道士可是说了,吴地的青鸾预示梁鸾必将成为这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所以你父亲不仅宠着她,还会捧着她,而你,你不过是一个庶女,连她脚踩的泥可能都比你重要。”
一连串的话向梁鹤砸过去,她脸色发白,但还是倔强地反驳说:“她就是有凤命又如何吴王和柳皎的亲事是早定下的,唐王明显是心悦于柳尚书的女儿。”
“那不还有惇王吗他前一阵特地登门,难道你真当他是陪宗远来找你父亲下棋不成”
“那他最近可来过不曾”梁鹤伸脚踢了一脚路旁的榆树。
“你这是又从哪听到什么消息了”梁鸳把下人挥退,却独留下冬霁。
梁五边上伺候的白琼一看四姑娘身边的下人都退了,也自觉领着倚梅园里的一众丫鬟退下。
梁鸳摇摇头,被气得咳了好几声。
冬霁不忍,拍了拍她的背,但当他的手搭上梁鸳身上时,又明显感觉到她身子一僵。
“你个蠢货,现在快说吧,又是从哪知道什么消息了”她往前两步,不动声色地离开冬霁身边。
即使知道演戏得演全套,但是这么被人触碰,还是叫她心里不舒服。
“我,我也是昨日得的消息,”梁鹤环顾了一下四周,“四姐你可知道惇王蜀地的王府里没一个女人,就连洗衣服这种事儿,都是叫小厮来做的。”
梁鸳又咳了两声,几乎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所以呢”她喘着气问道。
梁鹤脸上的泪痕几乎干了,她脸上染上一丝幸灾乐祸的笑容,“四姐你可知道惇王自回京以后一直都住在谁家里”
梁鸳皱了
第33章 你还真信了
傍晚时分,皇帝携着贵妃上了轿,这是要回宫了。而皇帝走了,聚在侯府门口的一堆人也就各自散去。
回到海棠苑里,冬霁给梁鸳倒了一盏茶,后者接过茶,悠悠坐在自己摆在海棠树下的太师椅上。
“早知道能见到皇帝,我该再接个单子。”冬霁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背靠着石桌坐在石凳上。
梁鸳上下打量了一眼冬霁,酸道:“你打不过他身边那十三个暗卫的。”
冬霁一听这话倒奇了,“你是如何知道他有十三个侍卫的”
“随口一说罢了,你还真信了。”梁鸳抿了一口茶,因这茶水不是新沏的,她又喝不惯这种温温的东西,所以抿了一口又把茶杯放下,只是握在手里边。
被她一句话噎住,冬霁只觉得这小姑娘跟刺猬一样,看着温温顺顺从不主动招惹谁,但你若是靠近了又是满手的刺。
他自己是干杀手这个行当的,平时对暗卫最是敏感,所以今天即使没有把皇帝的暗卫全找出来,但心里大概估摸着得有十余人。
如此想来,梁姑娘开始那句话就不大像是瞎说的了。
“你可是楼主重点关注的对象,你说的我自然是会信的。”不管心里如何想的,嘴上他没漏出半分。
春申说过,梁姑娘是个小狐狸,与她说话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要不家底都得被人给探完。
“你不必过分小心,毕竟你没有黄春聪明,自然也就知道不了多少东西。”
如果唐念在的话,他一定知道梁鸳说这句话,一不是讥讽,二不是激将法,她只是适当地陈述事实而已,就跟说今天想吃鲈鱼汤一样。
但是唐念不在,所以冬霁一听她这话,先是不满,而后很快冷静下来,“我以为梁姑娘会再用一些什么高明的法子。”
“呵,你实在太高看你自己了。”
她在皇宫呆了三百多年,知道的秘密比天下任何一个人都要多。
而现在,不过是一个近百年来才兴起的门派,第一任楼主还是个欺世盗名的小人,她还真没那么大兴趣。
天空阴沉沉的,一团团乌云开始聚拢,酝酿着下一场风雨。
“比起你,我倒是更愿意去问那一位,”梁鸳后仰了下去,茶杯稳稳握在手里,“毕竟他是第一个威胁我的人。”
明明该带着杀意的话语,被她说得轻飘云淡。
“梁姑娘这是想取楼主性命了”冬霁握着茶盏的手一紧。
“你猜啊。”她闭上眼,一滴雨滴在她眼睑上,秋天的雨是冰凉而不带感情的,一如她冰凉而不带感情的心。
当了这么久的老鬼,打打杀杀这东西,实在没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一重生就受到云杉威胁,这会子她应该已经到了海外逍遥快活去了,哪里还有闲情逸致配这些凡人尔虞我诈。
棠华宫里,王贵妃坐在撒着海棠花瓣的浴汤中,乳白的肌肤如玉一般。
她闭着眼,脑海里又闪现出侯府那一幕。
本来是满府的人恭送圣驾,但是皇帝的眼睛却在她那个侄女身上多停了一会。
素枝捧来一套杏色襦裙,服侍着王贵妃就给她换上。
“娘娘,陛下那边来人说,今晚要宿在咱们棠华宫里。”素枝小心翼翼地说道,伺候主子多年,她能感觉的到主子现在并不高兴。
王清漪没有说话。
是夜,皇帝果然来到棠华宫,还陪着王贵妃用了晚膳。
第34章 为何是三年
收到云杉信件的时候,梁鸳正在试药。
虽然三年前托云杉那一回善心解了原身身上的毒,但到底毒入肺腑,又加之痨病刚好,所以落下了病根子,这几年身体一直不见大好。前些日子商队送回了一盒天山雪莲,她正好配了点其他药材开始给自己调理身体。
淡淡的药香在室内流转,冬霁看到那女人认真喝药的样子一时有些恍然。
比起她吃饭时的优雅,小憩时的安静,算计人时的沉稳,在喝药的梁鸳显然又是另一个梁姑娘。
现在的她,是脆弱的,就像是官窑里刚烧出来的白瓷碗,禁不得一点的磕磕碰碰。
也只有这时的她,让冬霁还相信,坐在那的,还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这是天山雪莲炖成的药膳,你若是想要,我去叫厨房再做一碗上来。”梁鸳见冬霁盯着自己手里的白瓷碗一动不动的,以为他是好奇里头的东西,虽然天山雪莲难得,但是和这个信陵公子交好显然对她更有利。
“不必了,”毒蛇再吐出信子,冬霁也立刻回过神来,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对方可不是什么简单女子,如何就脆弱了,“这是楼主传来的密信。”
梁鸳喝干净最后一滴汤药,用帕子擦了擦嘴,又抿了口茶漱了漱,这才取过信件。但她并没有直接撕开,而是走到桌案边取过裁纸刀裁开信封,抽出里头的信纸。
因为不喜欢烛火,所以这屋子的照明都靠的是夜明珠。林家手底下的商铺知道大小姐喜欢夜明珠,派人四处采买孝敬了不少过来,梁鸳收到了也不放入私库里,直接叫丫鬟摆在原来那几颗的边上,所以此刻屋子里即使没点一盏灯,也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样子。
信上其实也没多说什么,大意就是云杉想知道自己走这几部的内涵而已。
“我以为云公子是个聪明人,看来还是高看他了。”梁鸳冷笑了一声,丝毫不在意自己这番话会被冬霁听见。或者,她说这番话本就是想让他听见,毕竟在不久的将来,她还指望着信陵公子能够叛主。
冬霁却并没有暴怒或者质问,这倒符合梁鸳的预期。
她原本想着,“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条件足够,自然不用担心魏夏(冬霁)会不心动。但是如果有让对方臣服的可能,她自然是要试一试的。
“楼主这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冬霁笑着问道,笑容里的意思太多,叫人看不明白。
“他问我等三年,等的是不是皇帝重病。”梁鸳看完了信,把信纸拈在手里,冬霁很快反应过来,把书案边上那盏久久不用的灯点燃,还贴心地取下灯罩。
“难道是楼主想错了”
“不,他没想错。”看着火舌肆虐着吞噬了信封,梁鸳把点燃的信扔进废纸盆里。
“既然楼主没想错,姑娘先前那一番话,又是因何缘故”冬霁又问道,这一回倒是全然出于好奇。
“这世上最蠢的就是明知故问,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你既然怀疑就该接着细查,而不是借着自己那一二分的智慧,到布局者这里卖弄。”她又走回书案前,坐定后拿起了摆在笔山上的狼毫笔。
“你说楼主卖弄,我却觉得实则不然,”冬霁薄唇亲启,“凭我对楼主的了解,他问你这话与其是在判断你等三年的原因,不如说是在判断为何是三年,又为何是皇帝。”
“春申与我交接的时候就提到过,虽然三年前你就已经绘制花样收集制衣的材料,但是直到大半年前你才真正对衣服上心。”
“据此,我也想问一句,姑娘如何就知道皇帝现在会染上重疾,姑娘又是如何知道这一件衣服一定能让皇帝重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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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不见
“你如何就能肯定惇王一定会见你”
冬霁走到梁鸳面前,看着对方系上一件浅紫色绣海棠的披风。
“我拜访的是宗远,又不是惇王李淡。”梁鸳答道,把自己往常喜欢戴的赤金镯子换下,取出早先让人给自己找好的红云如意纹手镯。
“可你只不过是一个身居内院的小角色,世人对你的关注也只是因为你母亲是林阅音。”冬霁一边说着,一边想到自己与她的“姻缘”。
起初他觉得这梁鸳实在大胆,没有天家赐婚,没有媒妁之言,就连父母之命都是编出来了的,她竟然敢在这种情况下伪造了一个儿时定亲,更是在这之后直接让他光明正大地住进海棠苑。
但是后来,当流言开始消散,他才明白,一个深居简出的闺阁女儿的逸闻,原来也只能在市井呆个几天罢了。人们永远不缺新的话题,譬如惇王好男色,譬如王贵妃是狐媚转世,譬如梁三小姐身上的凤命……只有权贵与美人,才是普通人最想知道的东西。
至于梁鸳,他们连梁鸳是谁都不知道。
“可也正是因为林阅音,宗远不会拒绝见我的。”梁鸳说完,取过另一件暗紫色的披风递给冬霁,让本来还在沉思的冬霁有些意外。
“我也有一件”他错愕地接过来。
“自然是要有的,你可是我要娶的人。”梁鸳从首饰匣子里取出了一枚红云如意纹的玉扳指,放到了冬霁边上的矮几上。
冬霁围好披风,软软的面料让他这个杀手也柔软了下来,“你演的这么真,若是以后遇见中意的人又该当如何”
梁鸳对镜描眉的手一顿,而后不以为意地说道:“只要亲手把你毒杀了,他就不敢再怀疑我的真心。”
且不说她梁鸳不可能轻易爱上谁,就算她爱上了,那么就不可能有人再来把她想要的东西抢走。
“像你这样的,以后怕是没有谁敢喜欢的。”冬霁笑着说道,笑容如初春消融的冰雪,让他本就极美的面容更加俊秀了。
到了宗府,冬霁先下马车,而后伸出手将梁鸳搀扶下来。
宗府的门子看见这一幕,终于明白为何梁四姑娘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未婚时就把一个男子留在自己的院子了。也是从今天起,西京传起了新的逸闻,不过这都是后话,不需多提。
宗远听到门子来报,说是林阅音的女儿来了,他冷哼一声就准备让人当她进来。
“且慢。”一直低头看书的李淡忽然出声道。
宗远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你是还有什么想吩咐的”
“我以为这种时候,并不适合去见梁姑娘,”李淡手搭在琴弦上,“毕竟怀英(宋醴)的情谊比一场棋局重要。”
“他一个花花公子,难道还会为了个没长开的小丫头伤心不成”宗远不以为意地说道,但是心里却在思考李淡这一番话的可能性。
“他伤不伤心我不知道,可姑母这几天却是大张旗鼓地挑选新丫头送去雁行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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