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时光里的他

    看着她模棱两可的态度，郭星忽然想起今天的顾凝言行都要比往常都要紧张一些，心中一动，问道：“出了什么事吗……单位”

    顾凝看了一眼她，似是默认。

    看着顾凝招呼工作人员进来帮她脱婚纱，郭星反应了几秒，顿时有些了然——说是为了准备婚礼给今天安排了满满的“任务”，还拉她的父母、钟温谨和自己一块儿请假……若说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的顾凝这次不是有意为之，郭星一定是不信的。

    自从听顾凝说了车祸的事，又在她父母家看到她的那副模样，郭星总觉得她最近心事重重，像是时刻在绷着一根弦，瞒着身边的人暗地里准备着什么。

    郭星想起来，上次顾凝说有事要早起出门，但不让钟温谨知道，所以她就以给顾凝惊喜为由，帮忙把钟温谨往远地方带出去了一天。

    但顾凝也没有跟她说过去了哪里，就和现在的情形差不多，她又不知道要跑去做什么事，还把她父母留下。

    “行吧，那我送叔叔阿姨回研究室。”郭星说道。

    “不。”顾凝拒绝道。

    今天，还是不要让他们呆在公司好。




第98章 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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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你们都有事吗”

    在婚纱店的大厅里等了半天的顾凝父母，已经是四目无神直打哈欠，刚送走钟温谨，见顾凝也一身便装走了出来，瞪着眼睛问道。

    “嗯。”顾凝抱歉地向他们笑笑，“临时有个病人，一定要我过去看看。”

    “行，咱们也走罢。”顾凝的父亲起身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说道。

    顾凝仍是一脸歉意，站定不动。

    “爸妈，要不婚贴糖果之类的，你们帮忙定了吧，好不容易空出一天。”顾凝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那是她提前准备的“任务清单”——说道，“还有宾客名单，我们到时候要加的朋友再加进去……这些能定下的，今天就帮我们定了吧，不然真来不及了。”

    看着顾凝手中列得长长的单子，顾凝的父母面露无奈，却也说不出什么。

    “没事儿，叔叔阿姨，我也帮你们一起弄。”郭星在一旁说道。

    “行吧。”顾凝父亲扶了扶眼镜，接过单子说道。

    “你呀！”顾凝的母亲嗔怪道，“婚礼做了些啥，净麻烦别人了。”

    顾凝垂眸笑了笑。

    婚礼……她也在为她安心的婚礼忙碌着啊。

    从婚纱店里出来，顾凝左右张望了几下，看见了不远处静静站着的穿着浅褐外衣的男子，立马跑了过去，把男子带到街角的另一边。她抿着嘴唇，一只手拽在挎包的肩带上，看上去有些紧张。

    “找到了吗”中文

    “嗯。”

    李特将手中的一个黑色袋子递给顾凝，里面是他从方才那个大学的一个社团活动室的旧纸堆中，以及那台老式电脑里找出来的文件。

    资料其实很好找，被关在柜子里的一堆资料布满灰尘，只有其中薄薄的一段纸张更白，是新放进不久的。而在电脑中查找某一特定时间段拷贝进去隐藏起来的文件，对于李特来说，就更是轻而易举。

    只是这个校园实在太大，他来回步履匆匆，冬季里浑身都已渗出汗来，却仍是耗上了一段时间，再打车过来，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半个多小时。

    而等待着迟到的短信的这半个小时里，顾凝的心中一半急切、一半担忧。直到见到李特的第一眼，惴惴的心脏才安定了一些。

    顾凝看了看纸质文件，又将袋子里的u盘插上手机，匆匆看了几眼。上面都是“英盛名下”“非法实验”“损伤”之类的字眼，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她父母藏在学校的那份资料。

    一抬头，顾凝看见李特胸口上下起伏地喘着气，语气柔和了些，说道：“麻烦你了，李特，这次帮忙的费用，我待会儿转给你。”

    李特看着她，突然开口问道：“你要结婚了”

    顾凝怔了一下，随即嘴角弯起，点点头说道：“嗯，下个月。”

    闻言，李特没有说句恭喜或是别的，又陷入了一贯的闭口不言，好像刚刚只是管理嘴巴的塞子偶然没塞紧而冒出来一般。

    “李特，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今天多谢你。”顾凝握紧手中的袋子，向李特点了下头。

    说完，她把袋子放进挎包里，转身快步穿过人行横道，站在对面的公交站左右张望着，看是否有出租车。

    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99章 叔叔送你一段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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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星子，怎么了”顾凝问道。

    仿佛听出了顾凝的轻微气喘，郭星说道：“也没事，就是有点不放心……你真的不用和叔叔阿姨说一声吗”

    “不用。”尽管对方看不见，顾凝仍下意识地摇摇头，说道，“你帮我拖住爸妈就好。”

    “这你放心，那些事情够他们忙活一下午了……顾凝，真的没事吗”

    “没事。”顾凝语调故作轻快地说道，“只要快点就行了。”

    快一点，把拿到的资料交到警察手里。

    郭星犹豫了几秒，说道：“好。”

    “嗯，再打给你。”顾凝说着，看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出租车，连忙挂下电话招手。出租车立马打起转向灯，减速向顾凝驶来。

    然而，就在那辆出租车即将右转靠边的一刹那，在它旁边的一辆黑亮修长的轿车突然加速，先一步抢占车道，插了进来，在顾凝面前生生停住。

    后车门“啪”一下被打开，后座上的一人笑容里堆满褶皱，向顾凝招呼道：“凝凝，去哪里叔叔送你一段路吧。”

    “孙……”顾凝如坠冰窖，心脏像被重锤击中一般，木然地僵在原地。

    孙子盛！

    恍惚间，顾凝抬头越过车身，往远处看了两眼。

    马路对面，一片寒风中仍旧黄绿的树叶下面，李特直直地立在原地，向她这边望过来，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努力咽下一口寒气，顾凝动作有些僵硬地，缓缓坐进了轿车中。

    将车后的“嘀嘀”声关在门外，车子里陷入一片无声的静默。顾凝拉紧挎包带的手微微泛白，坐在后座上，目不斜视地拘束着身子，如坐针毡。阅读书吧

    “凝凝啊，怎么跑来这里了”孙子盛转头看向她，笑着问道。

    顾凝沉默不答，双手又握得紧了紧，压着贴在小腹上的包——她甚至能感受到里面的硬度。

    “呵呵，还是那样腼腆。”孙子盛干笑了两声，说道，“不过现在怎么连招呼都不打，难不成，你爸爸在你面前讲陈叔叔的坏话了”

    顾凝撇过头直视孙子盛。

    孙子盛的眼皮似是跳了一下，然后看向前方，说道：“看来你都知道了。也不错，省了力气……凝凝，那你知道资料的备份放在哪里吗”

    顾凝的眉头皱了一下。

    不是因为孙子盛收敛了笑意又看向自己，而是因为听到了挎包里黑色袋子的细微碎响，让她心里不禁打了个激灵。

    孙子盛究竟是在试探自己，还是真的不知道

    惴惴不安中，顾凝想起来那天在包厢里和父母的对话。

    “说实话，我既希望他找不到，又希望他找得到。”那时候，顾凝的父亲垂头对顾凝如是说道。

    找不到，可以再想办法交出去；找得到，说明他还记得当初他们一起度过的校园。

    小心翼翼地抬起眸子，顾凝仔细分辨着孙子盛的姿态表情，发现他好像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今天找人帮忙做了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她刻意远离那所学校，让人帮忙拿出来，避开了孙子盛的眼线。

    又或许是，那个让父亲万分怀念的研究生时候的母校，对于孙子盛而言，不过是只呆过两三年、早已忘却的地方。而那不到一年的课题小组，更是连芝麻般大小都谈不上的短暂时光，早已被孙子盛不知扔到了哪里。

    所以，他不会觉察到的。



第100章 不要走到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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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顾凝目露澄澄，看上去十分茫然地问道。

    孙子盛的眼睛在她的脸上如扫描般上下打量了几秒，一笑道：“你父亲这个人啊，真是。本来我们都约好了，各自安好也省事儿，他偏偏又不同意。听说最近老是催你们出国旅游去也是，度蜜月嘛，本来挺开心的一事儿，可我听到的时候，这心里怎么就这么不是滋味呢。”

    约束着呼吸，顾凝摇摇头，答道：“没有。”

    闻言，孙子盛抖着肩笑了两下，扭头看向窗外。

    车子稳稳地往前开着，顾凝透过后视镜，看见司机漠然冰冷的眼，咬了下嘴唇，睫毛轻落，看向右手边的口袋。

    她一点一点地挪动着手臂，往口袋里的手机伸过去。

    “凝凝啊，不着急，咱们先去我那儿呆一会儿，待会就请你父母一起过来。”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孙子盛忽然开口道，“有些事，还是清理清楚比较好。”

    恨恨地看着他半笑不笑的侧脸，顾凝咬咬牙收回插进口袋的手，沉默着再一动不动。

    她事先叮嘱过郭星，倘若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拦住她的父母，必要时报警。或许孙子盛会拿自己来威胁父母，删掉学校里的那一份证据，但好在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手里现在也有备份。

    顾凝望了望车窗外。

    挂在她脖子上的吊坠白如奶滴，映着外面的高楼倒影，她的指尖在黑色戒指上摩擦了几下，暗暗吐了一口气。无忧

    希望这一次，不要走到最后一步。

    顾凝被孙子盛带到了他名下的一个高尔夫球场里。

    那里有一栋别墅，是孙子盛的。它位于球场的一角，与其他对外开放的建筑在场地的对角相望，现代中式的一墙一瓦黑白相衬，在空旷的场地和枯木丛中，显得阔气独立，又萧条单薄。

    厚实的围墙点缀着一排漏窗，日光透过，在庭院里的卵石路上洒下一行行扇形搭配出的光影。

    “这地方没来过吧没事儿，进去坐坐。”背着手走在顾凝前头，孙子盛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安慰她。

    顾凝没有答话，她的目光在四下里探寻着。

    这个独栋里没有安保人员，院子里有个狗棚，但不见有恶犬出来叫嚣，只有一片僻静。屋子的边边角角，都安装着监控摄像头，黑里透红的“瞳孔”无声无息，监视着眼前的一切。

    孙子盛的司机打开门，一团半人高的白绒绒“棉球”扑了出来。

    顾凝注意到孙子盛的身子明显一紧，脚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虽然在他身后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顾凝能大致猜想出他对眼前这只毛茸茸的巨型犬的抵触。

    “走！”孙子盛的司机扯住那只直摇尾巴的萨摩耶的脖子，厉声喝斥着把它带到了外面的狗棚里。

    看着它被带远，孙子盛笑了两声，转身对顾凝说道：“你应阿姨喜欢这些东西，考虑到我，所以没养在家里，有时候过来溜溜。”



第101章 先打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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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孙子盛司机的“陪伴”下，顾凝在宽大的客厅里坐了许久。

    她身上的挎包被收了去，好在对方还算客气，没有随意翻弄它，只是“彬彬有礼”地拿了个托盘，把它端到客厅角落的储藏间里放了起来。而她的手机，则和一杯热茶、一盘切好的水果一起，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桌面上。

    手机被监视着，挎包又不在身边，顾凝如坐针毡，一颗心像没了着落似的——她只希望挎包里的那个黑色袋子，千万不要被发现。

    客厅靠门的墙上，是一个宽大的显示屏，上面是里里外外各个角落的监控录像，把整个屋子看管得严严实实。顾凝一会儿看看监视屏，一会儿又警惕屋里的一举一动——听着保洁打扫的声音，看着孙子盛悠哉地换了套衣服拿着球杆走出去，闻着沙发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儿……她时刻准备着，以备在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作出反应。

    但什么事也没有。

    除了愈渐倾斜的日光和偶尔的犬吠声，屋子里再没什么动静，连孙子盛的司机，就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一般，恭手而立，纹丝不动。

    如此僵持着，时间一长，紧绷着的顾凝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上，都消耗得有些疲惫，以至于孙子盛从球场回来的时候，她也没了多少力气再焦灼一番。

    “天还是有些冷哪。”孙子盛进屋跺了跺脚，把外套和球杆递给一旁终于有了动作的司机，看见顾凝仍僵坐在原处，说道，“真是，怎么就这样干坐着……凝凝啊，饿不饿”

    没有得到顾凝的理会，孙子盛掸了掸袖口，走到茶几旁把桌上的水果盘往顾凝面前推了推，然后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说道：“吃点水果吧……不吃不喝的，到时候老顾要说我亏待你了呢。”

    顾凝转眸看向他。

    他翘起二郎腿，大腹便便地靠在沙发上，两只手搭在两边，心情看似很不错。见他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再看看窗外已然暗下来的天色，顾凝明白了——他在等天黑。

    夜深人静时，可以做很多事。

    “想吃什么，叫阿姨给你做。”孙子盛保持着惯有的笑容，偏着脑袋对顾凝说道。笔下文学520

    和他对视着，顾凝哪里有什么胃口，她只觉嘴巴发干，伸手拿起茶几上早已凉透的水杯，一口气喝了进去。

    孙子盛的目光落在顾凝面前的手机上，它安静了一个下午，仿佛通讯录里的所有人都忘记了它的主人一般。

    “婚礼准备得怎么样”孙子盛又开口道。

    “在准备。”顾凝回答道。

    “听说你爸妈今天请假，陪你去选婚纱了”孙子盛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