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纪元

    水晶囚笼看起来十分脆弱，但从上面篆刻的复杂魔法阵，就能看出这个囚笼的防御力有多么惊人。

    而且，以小李昂对魔法不算深入的了解，大多数拥有防御魔法阵的囚笼或是监牢，往往都带有受到攻击时，直接毁灭囚犯的作用。

    除非有一名对魔法阵理解极深的法师帮助，或是实力能够达到碾压的程度，否则，哪怕是为了维姬的安全，也不能随意触碰水晶。

    “我在这里呆的很好，你不用担心。”维姬似乎看穿了小李昂的想法，露出浅浅的酒窝，柔声说道:“你现在的力量太弱了，想要救我的话，等你变得厉害了再来吧。”

    小李昂脸上闪过复杂的神色，双眼深处有着一丝挣扎。

    和维姬相处的每一秒钟，小李昂都深切地感到，自己正在不断地沉沦。

    就好像，维姬是一个魔鬼，拽着自己的双脚，试图将自己拖进深渊，或者地狱。

    对于这种感觉，小李昂不但没有抗拒，反而十分享受。

    就好像，扑向火焰的飞蛾。

    小李昂的意识十分清醒，无论是对身体，还是精神，都没有失去控制的迹象。

    很明显，这不是任何魅惑魔法，或者类似的能力。

    正因为如此，小李昂对自己的沉沦，有着本能地抗拒，不断地对自己说，应该离开了，不要再和维姬相处下去。

    然而，双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

    挣扎，不出意外地失败了。

    或许，这也是小李昂潜意识中所期盼的。

    “外面的卓尔，可能很快就要死完了。”

    小李昂不知该说些什么，再一次试图转移话题，转移的很生硬，气氛有些尴尬。

    无论是过去，在亚伯王城与一帮纨绔少爷混在一起的时候。

    还是来到地底，在蛮锤部落中的日子，小李昂总是最活跃的一个，永远能够找到所有人都感兴趣的话题。

    可在维姬面前，小李昂却词穷了。

    好在，维姬并没有受到小李昂的影响，反而因为有个人陪自己说话聊天，而感到十分开心。

    “外面在打仗吗难怪今天没人进来。”维姬的小脸垮了下来，郁闷道:“要是忘了给我送饭怎么办啊，天啊，又要挨饿了！”

    “……”

    小李昂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张了张口，憋得脸色通红，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我等下出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啊，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如果方便的话，能帮我找些水果吗这里只有夜光菇，好难吃。”

    或许是因为刚刚来到地底世界，就被关起来的原因，维姬显然对这里没有足够的了解，提出了一个在地表很普通，在地底却难以完成的要求。

    不过，面对着维姬那双似会说话的大眼睛，小李昂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没问题。”

    说出口的瞬间，小李昂就感到后悔。

    在这片荒芜得惊人的土地上，上哪去找水果去

    只有夜光菇可以吃，待遇好的人偶尔能吃到点肉食，已经是极限了。

    甚至，连肉类的来源，都不能有任何的挑剔。

    至于水果，在这个见鬼的地方，价值甚至要超出印着帝王头像的金币！

    “如果为难的话就算啦，夜光菇虽然不太好吃，但是只吃一小点就能吃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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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40 运气
    在这片土地上，水果，是极为奢侈的食物。

    小李昂几乎将整个柯莱温城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两颗有些干瘪的果子，看上去已经放了有些日子，不过倒还没有腐烂，应该……还能吃。

    至于在蛮锤部落中难得一见的肉类，在柯莱温城倒是有不少，不至于说随处可见，但储量却也不低。

    挑拣着选出几块看上去来历不那么可疑的熏肉，混进一大包夜光菇，连同两颗果子一起送给半精灵。

    搜寻食物的过程，用去了近两个小时。期间，杀死了三位数的男性卓尔，和奴隶卫兵，甚至还包括两名拥有完整战力的主母。

    无论是时间还是额外的战斗，都远远超出了小李昂的计划。原本的打算，只是献祭，然后离开，仅此而已。

    不但时间远远超出预计，在理智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的战斗，还让小李昂折断了三根肋骨，以及一条手臂。

    不过想到维姬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小李昂就觉得，这是值得的。

    哪怕，会付出意想不到的代价。

    这一次离开的时候，小李昂没有说话，也没有告别。

    走出神殿的大门，外面很安静。

    远处，两片战场上的厮杀依然激烈。

    但这神殿周围，就好像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无论是什么，都影响不到这里。

    小李昂的身体渐渐变得虚无，像是有一阵风吹过，从血肉到骨骼，乃至于灵魂，都化为尘埃，随风飘扬。

    回到原本该存在的地方。

    这个过程看起来很慢，然而再慢，也总是有终结的那一刻。

    画面似乎定格了一个短暂的瞬间，小李昂的身影彻底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定格的画面上，小李昂嘴角的弧度微微翘起，和平常一样的笑，精确到每一块肌肉移动的幅度。

    然而，在小李昂脸上，那片似乎永远不会散去的阴霾，却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像是阳光洒下，温暖，和煦。

    …………

    城头上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真名的力量终究不是万能的。

    李昂自身的实力，还是太低。

    即使有着元素免疫立场的能力，以及无限接近真正领域的黑暗，李昂也没能在这一场相差悬殊的战斗中，赢得最终的胜利。

    从三十分钟之前开始，黑幕就已经开始颤抖，这是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下去的征兆，能够坚持到现在，李昂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奇迹。

    大片的颗粒状尘埃从远方飘来，融入李昂的身体。

    短短几秒钟时间，李昂的身体节节拔高，足足长高了二十公分。

    当最后一粒尘埃融入李昂体内的时候，原本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已经变成了一个成年人。

    以大陆通行的审美来看，这具身体偏瘦弱了些，然而隐藏在瘦弱外表之下的肌肉，却有着恐怖的爆发力。

    不过，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大战，李昂的体力早已见底。

    能够撑到现在，还是靠着意志硬生生压榨出的潜力。

    原本以为，收回分裂体之后，能够再维持一段时间的战力。

    可分裂体却比自己还要虚弱几分，收回分裂体，不但没有得到体力补充，反而有所消耗。

    尽管消耗并不算多，但也让李昂原本就濒临极限的状态，几乎快要无法维持下去。

    再战下去的念头，不知不觉间淡了下来。

    “艹，差点玩脱了！”

    李昂情不自禁地骂出声来。

    在收回分裂体之后，小李昂的灵魂和记忆，也随之回到李昂体内，一切的经过，李昂都十分清楚。

    小李昂虽然只是一个分裂体，但并没有独立的人格和意识。无论是对维姬的偏爱，还是违背初衷的决定，事实上都是李昂自己的意志。

    哪怕换成李昂自己去献祭，在遇到维姬之后，后续的发展也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变化。

    要怪，就只能怪李昂知道的太晚了，直到收回分裂体，才收回这一部分记忆，导致判断上出了差错



章41 一如往日 上
    相比于地底世界的贫瘠，地表上的人类国度，则要富饶得多。

    位于南方海岸线边缘的亚伯王国在大陆地图上十分不起眼，但也统治着一片相当辽阔的土地。

    在国内权势的金字塔上，站在顶端的，毫无疑问是王室。

    王室统领着大贵族、大贵族控制小领主、小领主则负责处理领地上的具体事务。

    一层一层，自上而下，泾渭分明。

    至于数量更多的平民，某种程度上来说，则属于被压榨的对象。

    不过得益于伊尼德大陆富饶的土地，以及丰富的资源，即使是平民，只要勤劳一些，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亚伯王国的历史并不悠久，建国至今也只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在前面的数百年中还长期处于战争状态，直到将领土扩张到令君王满意的面积，才逐渐转入和平安稳的阶段。

    和暮气沉沉的千年帝国相比，亚伯王国朝气十足，在制度上也给了底层更多晋升的机会。

    在不算悠久的历史中，从底层崛起的新晋贵族不在少数。

    跟不上时代发展，逐渐没落下去的贵族，则更多一些。

    若是没落下来的时间不长，依靠着家中的底蕴，族人的日子还能过得好一些。

    但有些没落已有数代，甚至十几代人的家族，除了空有贵族的头衔以外，可能比富裕些的平民还要穷。

    罗德里格斯家族，就是其中的一个。

    据说在祖上曾经阔过的日子里，罗德里格斯家族单单嫡系成员就达到三位数，最高者甚至混到了侯爵的顶端，只差足够的领地，就可以被册封为大公。

    不过，经过了近千年的岁月，如今的罗德里格斯家族，在李昂失踪两年之后，只剩下了区区两个人。

    里弗斯躺在病床上已经近一年时间，由于经济上的问题，家中的侍女和仆人早已被遣散，只剩下年迈的管家照料者重病的里弗斯。

    以人类的平均寿命而言，仅仅五十岁出头的里弗斯正值壮年，但却苍老得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

    同样是白发苍苍，年龄已经接近八十岁的老管家，看起来还要比里弗斯年轻一些。

    里弗斯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随时都可能被死神带走，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在这个时候，还能留下来，照顾着没有丝毫自理能力的里弗斯，老管家约翰的忠诚毋庸置疑。

    家族中能够变卖的珠宝和名画早已卖光，没有足够的金钱，去聘请高明的医师，购买昂贵的药剂，老管家所能做得也有限。

    有些吃力地将里弗斯抱到轮椅上，推着里弗斯走到花园中。在里弗斯身上，可以挑出一万个与贵族气质不符的缺点，然而，肥胖绝对不在其中。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体重相当于两三个成年人的里弗斯，都十分符合传统意义上，靠着趴在平民身上吸血养活自己的贵族形象。

    尽管，罗德里格斯家族早已失去了自己的封地和领民。

    温暖的阳光，对于大多数病人来说，多少都会有些帮助。

    至少，也会让病人感到心情愉悦。

    每天，在温暖的午后，推着轮椅，陪里弗斯在花园中晒晒太阳，就成了老管家每天必做的事情。

    这栋带花园的宅子不算多么豪华，但在寸土寸金的王都，价值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至少，换回几分价值高昂的魔法药剂，缓解一下里弗斯的病情，并不如何困难。

    这是罗德里格斯家族最后的财产，老管家曾经劝说过几次，但里弗斯无论如何也不肯将其卖掉。

    “如果搬走，等李昂回来了，找不到家怎么办”

    这是里弗斯的原话，尽管，在两年之后，无论是里弗斯，还是老管家，都不再认为未来的某一天，李昂会回来。



章42 一如往日 下
    很难想象，一个没落已久的家族，竟然还存在这样忠诚的仆人。

    对于里弗斯来说，这，是罗德里格斯家族的运气，也是自己的运气。

    “推我去书房。”

    里弗斯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管家没有提出现在应该是准备晚餐的时间，主人的要求，无论合理也好，不合理也罢，都不是自己这个仆人能够质疑的。

    除了忠诚之外，在恪守贵族传统这一点上，老管家同样对自己要求严苛，近乎于挑剔。

    书房在二楼，推着肥胖的里弗斯，对于年近八十的老管家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费了好大的功夫，两人才爬上楼梯，老管家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修身的燕尾服变得有些褶皱。

    这显然不符合“礼仪”的范畴，甚至可以说有些失礼。

    在这个时候，一向对礼节十分挑剔的老管家，没有第一时间去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

    没有身份尊贵的客人在场的时候，相比起衣衫不整，会显得失礼这件事来说，完成主人的要求，优先级要排在前面。

    打开书房的门，点亮蜡烛，让烛台柔和的光芒照亮整间屋子之后，老管家才回到里弗斯身边，推着轮椅走进书房。

    “老爷，您想看书，还是写信”

    里弗斯肥胖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沉默不语。

    老管家始终谨记着自己的身份，并以此严格要求自己，只询问了一次，就不再催促。

    耐心，对于任何一个贵族家族的管家来说，都是必不可少的品质之一，老管家的耐心尤其充足，体力也可与年轻人比肩，即使上一天一夜，也不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