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枭雄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藤木屋
一群将领,站在城外的黑暗中。
他们是:闯王高迎祥,八大王张献忠,过天星,李自成……这些掌握着战役全局的义军将领。
一道道目光,汇聚在城墙上。
每个人都神情严肃。
这次夜袭,义军是倾巢而出,势在必得,如果失败,以后的战斗将会更加困难。
输不起。
高迎祥扭头问道:“自成,怎么样”
“没问题,”李自成的回答格外响亮而坚定,让人听了,觉得心里就踏实。
他朝高迎祥拱了拱手,“我去城门那里,如果攻不下来,就不回来了。”
高迎祥没有回答,目光定定地瞅着自己的外甥。
李自成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如果攻不下城门,那么……他宁可战死沙场。
把这条命就扔在这儿了。
就是这个决心。
说完了,李自成没等高迎祥等人说什么,转身大踏步地向着黑暗中走去。
义无返顾。
……
此时,攻城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黑乎乎的夜色中,城墙上竖起一架架的云梯,一个个黑色身影正成串地顺着云梯往城头上爬。
城上,城墙垛口后面,亮着一盏盏灯笼火把,可以隐约看官军在城墙上跑动,在往城下放箭。
城下的义军也往上面射箭,黑夜里看不清箭只,但是这样其实更加危险,因为——可以看见顺着云梯爬城的义军,不断地受伤往下掉落,摔到城下,而城头上的官军,也有人不断地栽倒。
前面的栽倒了,后面的又上来。
攻方和守方,都是前仆后继。
……
城门处的战斗正是一片火热。
当李自成走到瓮城门前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副触目惊心的景象:
城上城下,箭如飞蝗。
爬城的义军士兵,奋不顾身地顺着云梯往上攀登,他们举着木头盾牌,口里喊着:“灌呀——灌进去啦——”不时有人从云梯上掉落,掉下一个,后面的立刻补上去。
已经接近城头的士兵,挥着武器和官军对刺,官军和义军被刺中地发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多人就在快要跳上城墙的时候,被刀枪砍倒刺中,掉落到三丈高的城墙下。
一群义军士兵,抬着一段大树干,冲向瓮城城门。
树干,是专门用来撞门用的。
城门有半尺厚,非常结实,三道铁闩,用一搂粗的树干去撞,是攻城的老战术。
顶着纷飞的箭雨,抬树干的义军士兵奋勇向前冲,有人中箭,惨叫着跌倒在半路上,立刻旁边有人再补上,等树干冲到城门附近时,抬树干的士兵几乎已经全部更换过了。
“咳——”
一片齐声呐喊中,树干冲进门洞,迅速撞向城门。
“咣——”
一声巨响。
城门几乎纹丝不动。
有士兵高喊:“不好啦,城门从里边垒死啦——”
城门,从里面垒起了沙袋子,给封死了,这样,用树干再撞,也难以撞开。
李自成下令:“放火。”
一队队的士兵,又前赴后继冲向城门。
他们的肩上都背着柴捆,是准备好的成捆干柴,冒着官军的箭雨冲向瓮
第36章 同生共死
西线,梨树沟战场。
谭天保在一片死尸堆里找到了三梆子。
当时的情景让人觉得有些头皮发麻,一群粉红脖子的秃鹰,在天空盘旋,降落在死尸堆上,“嘎嘎”地发着瘆人嘶叫,去啄食死人的皮肉。
血斯糊啦。
“呔,去去去……”谭天保执着长矛,象是战斗一般冲过去,驱赶秃鹰,因为——一只秃鹰正用又弯又尖的长喙去啄一个小小的梆子形的脑袋——那正是三梆子。
“呔呔——去去——”
谭天保的长矛刺翻了一只,惊得其余的秃鹰振翅飞起,有两个穷凶极恶的,斜愣着翅膀朝谭天保袭击,尖喙一张俯冲啄他的脸。
我擦……一股带着腥臭的风从脸旁掠过。
直欲呕吐出来。
几个士兵赶来帮忙,大家刀枪齐挥,终于把一群贪婪的秃鹰给轰跑了,飞向高空。
“三梆子,三梆子,”谭天保满怀悲悯地把软塌塌的三梆子从死尸堆里拉出来,“喂喂……你死了吗最好别死啊,兄弟,你求求阎王爷……”
三梆子腿上头上都受了伤,不算致命,他只是被人揍了一狼牙棒,打昏过去了。
还好,还有一口气。
谭天保背着三梆子,跟其它伤兵一起,都送到临时救护站,紧急包扎抢救。这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血腥气,每个人身上都血淋淋的象活鬼,缺胳膊断腿,肠子流出来的,呻吟声、惨叫声……跟地狱一样。
一群群嗜血的秃鹰在天空盘旋。
简单包扎后,三梆子醒过来了。
“天保,我好象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梦见……我把洪承畴给杀了,一刀就砍下脑袋来……”
“佩服,你太英雄了,老三,你要是不吹牛,就实在活不下去,是不是”
谭天保并没有发挥他“业余医生”的特长,在这里帮着救护伤员,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制作炸药包。
邢彩果送来的那些黑火药,谭天保并不想当作鸟铳的弹药,因为通过这两天的实践来看,如此激烈的战斗,发射缓慢的十几只鸟铳和手铳,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不如弓箭好使。
装填一次得两三分钟,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这功夫已经被敌人“咔嚓”砍掉脑袋了。
所以谭天保想了个新办法,制作炸药包来阻击敌人。
不过,他既没有雷管,也没有导线、触发器、导火索……只能把黑火药分堆捣匀,用最简单的方式绑扎成小包。
三梆子和邢彩果当他的助手。
谭天保对邢彩果说:“你躲到后面去吧,下回的战斗会更惨,指不定谁上了阵就回不来了,你一个女人,别掺和这些流血掉脑袋的事情。”
说到这里,心里涌过一阵悲凉。
是啊……
下次战斗,指不定谁就回不来了,也包括自己在内。
他瞅了容颜秀丽的邢彩果一眼,心道:我是不是在最后一次跟你说话呢
邢彩果用亮晶晶的眼睛瞅着谭天保。
“我不躲,你们都不害怕,单单我当胆小鬼么天保你放心,我又不是娇小姐出身,也有力气拿刀动枪,不会当你们的累赘。”
“好,”三梆子一拍大腿,大声嚷道:“了不起,女英雄,花木兰。”
他这一夸奖,反倒让邢彩果不好意思,脸红了。
“什么女英雄,我是说……你们看,横天王不也是女的么”
“你……”三梆子给她逗得咧嘴笑,“你和横天王怎么能相比,哈哈。”
谭天保凝视着彩果的眼睛,感觉到……她的勇敢,其实并不是出于或战斗豪情,而是因为自己。
她只是想和自己并肩作战,并非图什么“女英雄”。
这种感觉很异样,暖暖的,怪怪的,又掺着一丝凄怆,战斗的残酷,死人如同割草……只怕真会应了那几个字:
同生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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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血色黄昏
血红的夕阳,把天空染得也象战场上一样凄婉。
天地间尽是惨淡。
官军又发动进攻了。
大队的关宁铁骑,踏起一片灰蒙蒙的尘烟,朝着梨树沟义军的防守阵地奔驰,马蹄声和着战鼓声,形成一片震撼人心的声浪。
看架势,是下了狠心,要一举攻破义军阵地。
两侧是弓箭队,中间是长刀队。
纵马疾驰。
忽然前面几大堆柴禾,引起了官军骑兵的注意,那些柴禾散乱地堆在路上、坡下,并且有十来个义军士兵,正从柴堆处撒丫子飞逃。
官军用弓箭乱射。
“嗖嗖嗖——”
一片飞蝗似的羽箭射出去。
当骑兵的前锋冲到柴堆跟前的时候,忽然发现——路上的柴禾正在着火。
显然是那几个逃跑的义军士兵点燃的。
不过,火势不大,刚刚窜起点火苗,骑兵根本都没理会,纵马飞驰而过。
突然间,“轰——轰——”
柴堆里爆炸了,一阵亮光闪过,浓烟滚滚,柴屑土石四散,好几匹战马都被炸翻了,人仰马翻,进攻队伍一下炸得混乱。
那是谭天保制作的“炸药包”。
简陋的“黑火药包”,遇火爆燃,爆炸威力并不大,浓烟倒是非常炽烈,威慑效果大于爆炸效果,炸惊了好些匹战马,把官军的进攻势头给阻住了。
那几个逃跑的义军,其中就有谭天保。
他带着士兵们点燃了柴禾后,立刻脚底板抹油,拔腿飞奔,跑出几十米,身后的爆炸声响起来,黑烟腾腾,火光熊熊……效果非常好。
“哈……成功啦——”三梆子在旁边欢呼。
谭天保也很兴奋,他回头察看爆炸场景,突然间——
“嗖”的一声,黑影一闪象流星划过。
那是一只乱箭,飞过来,正钉在他的小腿上。
“咕咚,”谭天保跌坐在地上。
三梆子和另外几个士兵,赶紧跑过来搀扶他。但是突然从旁边斜刺里又窜过来一股官军的步兵,恶狠狠地杀过来。
原来,这回官军进攻,下了狠心,采取了多路突击包抄战略,骑兵步兵,从各个方向以小群多路突袭。
漫山遍野全是进攻队伍。
谭天保这十来个人立刻被官军包围了。
没说的,打吧。
谭天保腿上受伤,但没功夫去包扎处理,挥起手里的长矛,瘸着一条腿,开始战斗。
“叭叭,”长矛乱舞,拨开两把刺过来的扎枪。
“噗——”三梆子被一只红缨花给搠翻了,惨叫着倒在地上。
谭天保咬着牙,勉强用一条腿支撑,一瘸一拐,拚命抵挡好几个官军的围攻,他的嘴里象野兽一样发着低吼,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长矛。
“咔,”
长矛刺入一个官军士兵的腰里。
拔出来,矛尖上的血滴往下淌,又挥向另一个官军。
人在拚命的时候,力气和勇气都会大增,谭天保本来武功低劣,但是情急之下状如疯狂,一连杀退了好几个官军的进攻。
周围的战场已经乱作一团。
义军开始接战,一队队士兵呐喊着从各个山包丘陵后面跳出来,迎战官军,空中羽箭乱飞,到处都是兵器在撞击,人影乱窜。
大规模的混战,又在这个惨淡的血色黄昏中开始了。
旌旗飘舞,刀枪映日。
……
谭天保的小腿再也支持不住了。
箭还没有拔出来,整个腿已经感觉不到疼痛,麻木而僵硬,不听使唤。
他用一条腿蹦跳着,奋力与冲到面前的官军对杀。
一个人高马大的官军步兵,挥着一条长柄铁瓜锤,看见谭天保腿瘸了,想拣个便宜,纵身一跃,抡锤便砸,锤头划了个半弧,带着风声直奔谭天保的脑袋。
谭天保举矛相迎。
“乒”的一声,铁锤势猛,长矛被砸得当即脱手,掉落在地。
谭天保的虎口都被震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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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的命就是我的命
天地间尽是一片惨淡的血红色。
血色残阳就象滴下无数血泪,把大地染得凄迷斑驳。梨树沟的这个黄昏,完全被血腥与死亡给充斥了。
死尸狼藉,血流成河……
仰望是红霞,低头是鲜血,一个恐怖的“滴血黄昏”。
官兵退了,他们的“多路冲锋”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义军的顽强令他们大吃苦头,付出惨重的伤亡后,部队疲累了,散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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