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枭雄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藤木屋
嗯
李自成要请谁吃饭
谭天保正在愣神,李自成面色平静的对他摆了摆手,“请坐。”
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两眼,没错,帐蓬里就只有李自成和自己两个人,这一声“请坐”就是对自己说的。
但是谭天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回事真请我吃宴席不会吧义军向来不会给要斩首的人摆什么宴席,那么……
李自成淡淡地说道:“谭天保,我有事要问你,请坐吧,咱们俩喝两杯。”
“是……”
谭天保战战兢兢,掩饰不住内心的巨大惊诧,上前坐在李自成的对面,伸出微微有些哆嗦的胳膊,把桌上的猪尿泡拿起来,给李自成面前的酒碗里倒酒。
“你自己也倒一碗。”
李自成脸色始终很平常,那种从骨子里往外的镇定与从容,与惶恐不安的谭天保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缓缓说道:“谭天保,你杀了总管,本来是要处斩的,但是如果你愿意立功赎罪的话……”
“我愿意,我愿意立功赎罪。”谭天保忙不迭地表白。
“唔,你去陈奇瑜那里,下了降书,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你帮着陈奇瑜的士兵治伤……我想问
第7章 赌局
李自成要谭天保见的人,名叫尚迥,是个医术高超远近闻名的郎中。传说他能够“把死人医活”,绰号叫做“老神仙”。
给谭天保的任务是:劝尚迥投降。
尚迥是被义军掳掠来的,这个老头骨头非常硬,誓死不肯归降,在他的观念里,“贼”与正道不两立,若是降了贼,那么就将辱没祖宗,千秋万代遭人唾骂了。
“你们把我千刀万剐好了,皱一皱眉头,不算好汉。”
老头就是这么硬气。
当谭天保随着亲兵来到关押尚迥的小帐蓬前,他看到——老头正在绝食,水米不尽,只求速死。
这下有点傻眼。
谭天保心里凉了半截儿。
原来李自成交给自己的,是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肯定他们已经使尽了一切劝说或威胁的手段,老头极其顽强不肯屈服,这才……把这个锅甩到了我谭天保的头上。
我勒个去!
但是,自己别无选择,或者完成任务,或者……交给袁阎王。就是刀山也得立马爬上去。
谭天保在帐蓬外象驴拉磨一样转了九九八十一圈,冥思苦想……怎么办呢
……
三梆子跑过来。
“天保,天保,你没给砍了脑袋啊,祝贺你命大。”
“先别祝贺,老三,我现在脑袋砍不砍,还没定准儿,李将军命令我去劝降那个叫做尚迥的郎中,你得帮帮我。”
三梆子连连摇头,“你别费事了,那个老头儿是千年一根犟筋,你把他剁碎了也不肯投降的。”
“少废话,跟我来。”
……
小帐蓬里,只有尚迥一个人。
这是个骨骼清奇,瘦弱而硬朗的五十多岁的老头,下巴上留着一撮陇原地区常见的山羊胡子。当谭天保和三梆子进入帐蓬的时候,老头正百无聊赖地拿着一副竹牌自己玩儿。
“咕咚,”
谭天保和三梆子一起跪在地上,朝着老头磕头。
“老伯伯,救命呀……”
两个人可怜巴巴地给老头又磕头又作揖,倒是把老头弄得一愣,“什么意思你们搞什么”
“老伯伯,”谭天保满脸悲戚,“他们要杀我,说是您不肯归顺,就砍了我的脑袋……”
“哦,是这样啊……那好吧,孩子,起来,咱们三个一起被砍头,也省得没趣儿,很好,咱们就伴上黄泉,老头儿会在路上照顾你们,好孩子。”
啊
谭天保和三梆子都傻了眼。
苦肉计柔情计都没管用,老头倒是挺热情,答应在黄泉路上照顾自己。
可是我不想上黄泉啊……
但是谭天保有准备,他这回真动了缜密的心思,一计不成,还有二计。
他的眼睛仔细瞅了瞅老头手里那副竹牌,牌很普通,老百姓常玩儿的那种,光滑锃亮现出一股油黑色,看得出是一副经常把玩儿了几十年的老牌。
“老伯伯,谢谢您,您喜欢玩牌是吗我能陪您玩一局吗”
“好啊,”老头脸上登时现出光彩来,“临死前玩几局,快快乐乐上路,真是美哉。”
嘿,果然猜得不错,老头有赌瘾。
投其所好,必定成功。
谭天保心里有底了。他笑嘻嘻地凑到老头跟前,“老伯伯,要玩儿,咱们就玩儿个痛快的,过瘾的,您有这个胆量吗”
这回的激将法管用了,老头一拍胸脯,“你别杠我,老头一定奉陪。”
“很好,老伯伯,我想跟您赌一把,拿命赌,如果你害怕……”
“什么话,小子,放出道来,老头皱皱眉,给你磕头。”
“嘻嘻,老伯伯,言重了,不过这赌注么,可能比命还高一点儿,我若输了,立刻放您走人,回家。如果我赢了,您得听我的,归顺义军半年,半年之后,您爱上哪上哪儿。”
为什么谭天保把时间规定为“半年”呢他有琢磨,若说叫老头彻底归顺,大概活神仙也办不到,但是马马虎虎屈从半年,也许可以说得过去,就算被绑了半年肉票,无损大雅。
半年后,自己早就逃掉了,那时候你们爱怎么着怎么着,老子管不着了。
果然,老头被他说动了,“好小子,你想怎么赌”
“咱们赌三局,三局两胜。”
“行。”
谭天保向前伸出右臂,他的右拳紧握着。
“叽叽……”
手指缝里传出知了的叫声。
“哈哈,”尚迥笑起来,“年轻人,你的手心里攥了一只知了,谁不知道算了吧,这把戏太简单了。”
谭天保不笑,郑重其事地说:“不,尚伯伯,我赌的是:我松开手以后,你抓不住这只知了。“
这顶帐蓬很小,并且挺严实,虽然知了会飞,但是若说在这只小小的帐蓬里抓不住它,那就没人信了。
尚迥眨眨眼,瞅瞅谭天保,又瞅瞅他紧攥着的拳头,狡黠地嘿嘿一笑,“小子,你挺会玩儿,你如果动武……”
“我不碰您一根手指头。”
“好,开始。”
谭天保突然松开手掌,他的手掌心里果然攥着一只知了,但是还没等老头冲过来抓知了,谭天保手臂一抬,迅速把知了填进了嘴里。
嘎吱吱……一阵咀嚼。
 
第8章 三十六颗人头
谭天保付出了一根脚指的轻微代价,把命保住了。他成功地“劝降”了尚迥,并且获得了李自成的称赞。
“好小子,鬼点子耍得不错,有勇有谋,以后给我当一名亲兵吧。”
义军突围出来的三万多名士兵,稍事休整之后,立刻向东南方向疾进。
风尘漫漫,大军沿着黄土大道蜿蜒前行。几千匹马蹄踏起冲天的黄尘。
在即将到达风翔城下的时候,遇到了另一股农民起义军,首领叫做张献忠,绰号“八大王”。
关于“八大王”这个绰号,其实是贬义,八是“疤”的谐音,意思是狡诈、无赖的意思,就是说这个人见风使舵,诡诈赖皮。当初张献忠率家乡十八寨饥民造反,靠着狡黠多变,越战越强,“八大王”的绰号也越叫越响。
张献忠是个隔着二里地就能认出来的人,特点非常鲜明,他模仿古代的“关公”,留了一部二尺长的大胡子,只是面色腊黄,不似关公的红脸。所以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
这人就是个典型的“草莽英雄”,性子十分豪爽,一见面,跳下马来几个大步冲上去前,抱住高迎祥的胳膊,朗声大笑,“哈哈……高将军,我连着做了三个梦,都梦见你带着我们杀了朝廷皇帝,怎么样,这就带着咱杀进京城,你当皇帝,封我当个兵部尚书郎。”
“八大王,最近有没有新娶媳妇啊”高迎祥甩了甩身后满是尘土的披风,亲热地笑着拍拍他矮墩墩的厚肩膀。
话说张献忠有个“风雅嗜好”,就是爱娶媳妇,每到一个地方,看见貌美娇柔女子,便要想方设法娶来为妾。因此他的部队所到之处,家有年轻女孩儿的就赶紧逃之夭夭。
张献忠得意地捋捋大胡子,“嘿,我在宝鸡又新娶了一个,不但长得美,而且会弹琴作诗,高将军,我送给你怎么样”
“我不要,”高迎祥赶紧摆手,“我可没你这雅好。”
聊了两句,大家赶紧商议攻打风翔城,眼前这座城池不算大,但是城墙很坚固,夯土城墙三丈多高,厚一丈,上面可以跑马,官军守卫得很精密。
张献忠往手心里唾了口唾沫,“高将军,你有三万多人,我有两万多人,咱们五六万大军,一人一口唾沫也把这座小城给淹了……你在旁边看着,由我来攻城。”
高迎祥警告他:“城小不见得好攻,城墙坚固,易守难攻,不可大意。”
张献忠习惯地把胸前的大胡子用手一撩,腊黄脸上小眼睛狡黠地眨,“嘿嘿,老张明白,我不硬攻,我给他使个计策,高将军,你们不是刚刚诈降突围么我在风翔来个‘诈骗’,你瞧瞧。”
他所说的“诈骗”说白了很简单,就是冒充官军。
队伍里携带着缴获的官军盔甲制服,张献忠命令前锋营装扮起来,打着“陈”字大旗,扮作是陈奇瑜的官军。由一个名叫“张可望”的将官率领,直趋风翔城下。
城头上,戒备森严。
一杆杆号旗迎风飘扬,士兵们沿城墙往来穿梭。
张可望带着人马一直驰到城下,朝城墙上面叫喊:“喂——快开城门,我们是陈大帅的队伍,追赶贼军至此,要进城休息,补充粮草。”
一列列队伍,尽都穿着官军服饰,打着官军旗号,确实能够乱真。
城上有士兵往下高喊:“喂——你们既然是追击贼军,请沿着风宝大路往前去就是了,不必在此耽搁。”
“放屁,”张可望大怒,“我们人困马乏,急需休整补充,你们敢耽误了陈大帅的大事,仔细看看脑袋还长得牢靠吗”
一会,城上走来一个穿黑甲的将领,朝下面张望,用手卷着喇叭筒叫道:“弟兄们,辛苦了,按照洪帅命令,城门早在三天前就垒死了,打不开,要打开,也得要洪帅手谕才行,弟兄们,对不起了。”
“少废话,”张可望大骂:“风翔城几时改换门庭了陈大帅的话你们敢不听王八蛋闷怂鬼,你给老子报上名来,我到陈大帅面前给你记上。”
那将领似乎被吓住了,踌躇了一阵,喊道:“兄弟,真不是我刁难,没有洪帅手谕,城门确实不敢拆,这样吧,你们要是休息补充,请顺着软梯上城,怎么样”
从城墙上,顺下几架用绳子编结的
第9章 退休的太监
骑白马,披白袍的这位年轻将领,名叫刘芳亮,是李自成手下的“左营制将军”,虽然职位不高,但是名声却是显赫。
当时有个顺口溜,“刘芳亮,刘芳亮,白马亮银枪,沾上死,挨上亡,黄泉路上忙。”
意思是说,跟刘芳亮作战,你就死定了。
当然,传说是有夸张成分的,但是刘芳亮武功高强,却是不争的事实,他的枪法据说传自汉末三国时的赵云,神出鬼没,常常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尖已经洞穿咽喉。
当刘芳亮纵白马挺银枪在战场上驰骋的时候,那就是一道风景,银白耀眼,杀气纵横,敌军往往望风披靡。
此时刘芳亮做什么来了呢
他催马奔到张可望跟前,将长枪挂在马鞍上,叫道:“可望兄,不可攻城。”
张可望红着眼珠子嚷道:“芳亮,你看看,我这些弟兄死得好惨……”
刘芳亮将白马一旋,挡在张可望的马头前,说道:“计策已经被识破了,不可执拗,我告诉你,张将军和李将军,召你回去,咱们放弃风翔城,去发一笔财。”
“发财”
“对,据眼线报告,据此三十里牛家庄,有一个退休的老太监,肥得流油,咱们去把他掏了。”
“哦……”
皇宫里的太监,到了年老干不动活的时候,是要出宫的,一般都去寺院里出家,或是回到家乡靠子侄过活,下场挺凄惨,但是个别有权势的大太监,在皇宫里捞过很多银子,财势并不亚于一二品的高官,退休出宫以后,往往成为隐形财主。
刘芳亮说的这个太监,名叫曹祥,曾经在大明皇宫里当过尚衣监总管,虽然不象“司礼监”那样权势熏天,但也是个肥得流油的缺儿,一辈子捞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
曹祥年老力衰之后,告老出宫,并未回家乡,而是到陇中买了块地,娶了媳妇,买奴设婢,雇了家丁护院,改头换面,当起土财主来。
这事儿似乎有些奇怪,太监也能娶媳妇吗
能。
虽然太监身体残疾,没有男性功能,但是有那么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你舍得花钱,想娶一个黄花大闺女当老婆,那都不是问题,至于是否有夫妻之实,那是另话。
实际上,在皇宫之内,有权势的太监,也能过过“娶媳妇”的瘾,他们用钱收买,与某个“情投意合”的老宫女,结成对子,互相就象“夫妻”一样照顾对方,这样的例子屡见不鲜,并且有个名称,叫做“菜户”,意思就是并非真正的家庭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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