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枭雄录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青藤木屋
与此同时,郝摇旗的铁戟,如同一团烈火又带着风声劈过来,一尺长的大戟头猛地把曹文诏从马背上挑起来,象一片纸鸢——一戟挑落马下。
……
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
天空也暗淡下来。
威镇西北的“万人敌”,被人一戟挑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悲壮的惨淡气息。
战场上的空气,仿佛都在哀鸣……
……
不要讲什么“偷袭卑鄙”,也不要讲什么“两个打一个不算好汉”这样的话。
战场上规则是——胜者为王。
没人同你讲道理,这是杀戮,是我死我活。
……
战场上,形势完全战在了义军一边。
一层层的队伍冲上来,坡岗沟壑,喊杀声震天。
失去了主帅的官军,陷入混乱,纷纷后退,不久就形成溃败之势。
郝摇旗举着铁戟,带着黑马营冲上去。刘宗敏的兵马也卷土重来,沿着官道向前穷追猛打,旗帜飘摆,湫头镇外,到处都是呼喊着冲锋的义军队伍,势如潮涌……
第122章 多才多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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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城内。
陕甘三边总督洪承畴正处于焦虑与矛盾中。
他拿不准高迎祥军中的“内乱”是否属实,更难以预料此次曹文诏奉命“出击”是否能取得胜利,又怕远在北京的崇祯皇帝怪罪他“无能”……
在王财主家豪华的厅堂里,洪承畴一会坐下,一会站起来,一会心烦意乱地踱步……
正在思潮起伏,有一位尊贵的客人来了。
谁
一个太监——兵马总监军高起潜。
这人可非同小可,他是崇祯皇帝身旁的亲信,虽然无职无衔,但几乎凌驾于所有军事将帅之上,连兵部尚书杨嗣昌也惹不起他。更何况洪承畴了。
洪承畴闻讯,吃了一惊,赶紧迎出门外,恭恭敬敬地把这个大太监迎进王财主的府里。
脸上一副谦恭的笑容,“高公公,一向安康洪某正说打完西安这一仗,就回京去问候您呢。”
洪承畴可不傻,深知这些太监虽然狗屁本事没有,但是要给你穿小鞋煽阴风,那可是一流的,在皇帝面前调拨几句,秒秒钟叫你身败名裂。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别看这些太监在皇帝面前是俯首帖耳的孙子,可是他们来到你面前就是大爷。而且——越孙子也就越大爷。
高起潜来到西安,说明一个问题:崇祯皇帝对于这里的战局十分重视。
洪承畴宦海沉浮多年,自然十分熟谙为官之道,他开始琢磨怎么来应对高起潜,采用什么样的方略和手段……
高起潜的脸上一直现着矜持的微笑。
“洪总督,最近战况如何呀皇上可一直惦记着呢。”
太监那种特有的尖细嗓音让人听了既不习惯又不舒服。
“有劳万岁爷挂怀,承畴奉命督率陕、甘、湖广兵马,正对贼兵展开围剿,不日既可建功。”
报喜不报忧,这是做臣子的惯用招数。否则你一开口就是“大事不好呀,我这儿眼看着一败涂地了……”那不是擎等着让皇帝一脸黑线吗
可也凑巧,正在洪承畴这儿胡说八道,可着劲儿糊弄太监高起潜的时候,前方的紧急战报来了。并且还——立刻狠狠打了洪承畴的脸。
一名参将带来了宁州的作战快讯:曹文诏部奉命出宁州,在湫头镇外遭遇贼军埋伏,总兵曹文诏战死殉国,兵马折损三千余人,退守平凉。
哇……
这消息登时给了洪承畴当头一棒。
我擦……宁州败了。
曹文诏战死!!
……
这一刻,洪承畴目瞪口呆,脑门子上的汗都下来了。
心里头打翻了五味瓶,说不上有什么感觉——对失败的愤怒,对战局的惶恐,对后果的担忧……更严重的是眼前还坐着个高起潜。
刚才还跟他吹嘘——不日既可建功,结果失败的战报把这张老脸打得叭叭的。
他可是皇帝派来的啊……
你个狗日的太监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到西安,这不是要老子的好看么……168小说
……
应该说,洪承畴不愧是洪承畴,心眼灵活圆滑透顶。
他突然顿足捶胸,放声大哭,而且是涕泪横流,悲痛欲绝。
“曹将军——你英勇殉国,死得壮烈,洪某一定替你报仇雪恨,誓斩贼首,以悼亡灵……曹兄弟,可惜呀可惜,愚兄没能和你同往,咱们俩共同鏖战疆场,携手同心,你却先我而去……痛心呀……”
伏地痛哭。
连平时一向注意的儒雅仪态都不顾了。
洁净的官袍沾了尘灰,眼泪把方砖地面都打湿了。
这一番“表演”实事求是地说——表情到位,动作逼真,情景交融……充分体现了洪承畴“多才多艺”的优秀才华。把个高起潜都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赶紧上前搀扶,“洪兄,请起,暂且……节哀。”
他不知道说什么,蹦出一句挺不合时宜的词。
(节哀……有些可笑。)
洪承畴爬起来,两行眼泪还挂在腮帮子上,目光中却透出怒火来,咬牙切齿地骂道:“左良玉,我跟你没完。”
嗯
高起潜愣了一下,左良玉……怎么回事
他怎么刚哭完曹文诏,又骂起左良玉来
洪承畴抹去腮边的泪水,一脸激愤,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声音沉痛。
“高公公,我接着刚才的话头儿,向您陈述。就在数日之前,承畴制定了一个‘一方吸引,两翼进攻’的作战计划,简略说来,就是我坐镇西安,与高迎祥等贼二十余万进行周旋,象磁石一般把贼军主力吸引在西安,然后,曹文诏、左良玉两路大军,齐头并进,从翼猛袭贼军侧背,与我形成三路夹击之势,必能大败贼寇,生擒高迎祥,谁知道左良玉阳奉阴违,逡巡不前,骄横狂妄,不听调遣,这才造成曹文诏部单兵冒进,被贼所乘,以身殉国……”
他把曹文诏失败身亡的责任,给推了个一干二净。
反正有现成的左良玉摆在这儿,这口锅甩给他,正合适。
况且,左良玉也说不上冤枉,他骄横自恃,不听调遣也是实情,让他背锅算不得诬陷好人。
历朝历代,战争失败了总得找个垫背的,现今的崇祯皇帝更是如此,多疑而猜忌,偏听偏信,你不赶紧找好替罪羊,那后果可有点麻烦。
洪承畴对于此道的运用,可谓娴熟老辣,高人一筹。
……
拿过一轴作战地图,洪承畴给高起潜讲解,“高公,您看,我军兵力与贼相当,且占有地利之优,西安城防坚固,承畴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击破贼军进攻,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近而示之以远,远而示之以近,如果左良玉能够听从调遣,破敌只在旦夕之间。”
高起潜是个太监,溜须拍马玩弄权术是特长,说到军事基本上就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洪承畴随便一糊弄,他就晕晕乎乎。
“洪督,你看眼下应该如何”
洪承畴一副胸有成竹。
“眼下虽然曹文诏毁于贼手,但其主力尚在,承畴的计划仍可按计而行,但是……”
“你说是左良玉”高起潜故作深沉地微笑了一下,“洪督,这个你放心,我这回带来了万岁口谕,前线作战,准你对总兵巡抚以下,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我去……先斩后奏!
这可是给前线指挥官的特殊权力。
洪承畴一听,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厅室中央,神情肃穆,朝着北方郑重地跪倒叩头。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第123章 战争暴发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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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的情绪,“腾愣”一下高涨起来,要说高达万丈都不过分。
想想,对不听调度的总兵都能先斩后奏……这权力可太牛了。在以前,洪承畴虽然身为“五省总督”,但对于各镇总兵和将军,却奈何不得,因为处置他们的权力捏在皇帝手里。
这一回,崇祯皇帝看来是下了狠心,狠狠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将领。
高起潜传达的这份口谕,无异于给了洪承畴一把威力无穷的尚方宝剑。
权力——这东西可太妙了。
就象打了鸡血一样,洪承畴眼角眉稍都带着兴奋,他立刻拟定了一份命令:兹命平贼将军左良玉部即刻进兵,于三日内达太白山一线,完成对高迎祥贼兵合围,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最后这四个字是重点——违令者斩。
说这话,是需要有底气的,现在的洪承畴有这个底气。
奶奶的,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削你了。
……
洪承畴派了一个名叫“徐赞”的参将,去给左良玉下令。本来这事儿传令兵就能完成,但是洪承畴特意加重了砝码,以提高左良玉的重视程度。
徐赞率领一队卫兵,快马加鞭赶到左良玉的驻地,看见的是一片歌舞升平。
一片山坡下,彩旗飘飘,锣鼓喧天,丝竹声声……这是在庆祝新年吗
不对呀,现在非年非节。况且前线战斗正是紧张激烈,赫赫有名的大将曹文诏都战死了,你这儿弄的哪门子歌舞表演
只见山坡上正上演着一副壮观场景:一对对骑兵,沿山路并肩奔驰往复,马蹄踏出“沓沓沓”的声响,手里举着五彩旗帜,队形互相穿插,搞了一个大型“骑兵”团体舞。
山坡下的中军大帐前,一群正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央搭了一个两丈高的台子,台上坐在宽大软缎椅上的,自然就是左良玉了。
艹……他在这儿兴高采烈地观看“团体操表演”。
坐在左良玉旁边的,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据士兵们说——那是左将军刚娶的如夫人,也就是小妾。这场“大型山地团体骑兵舞”就是为了新夫人高兴,才排练表演的。
徐赞怒火骤升……却又啼笑皆非。
这是干什么
西安前线军情如火,你姓左的在这儿为取悦小妾搞歌舞庆祝,而且动用的是骑兵……你个王八蛋!
反复按了几次,才把火气勉强压下去。
然而接下来的事就更让人愤怒了,徐赞让士兵通报左良玉,就说洪大帅送来了紧急军令,十万火急。而左良玉的回答是:让他等着,上午这一趟表演完了再说。
“……”
徐赞气得说不出话来。
心里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
焦急……愤怒……一直等到快中午了,山坡上的盛大“演出”这才宣告收场。
锣鼓家伙彩旗马队……都各回本营。左良玉在浓妆艳的小妾陪同下前呼后拥回到中军大帐内。
然后,有士兵告诉徐赞,“左将军命你到大帐内进见,行三拜九叩礼。”
“什么”
徐赞登时把眼睛就瞪得象鸡蛋大。
一股怒火直冲九霄。
眼前直冒金星。笔下文学520
三拜九叩……这是见皇帝才行的大礼,在古代是最讲究礼法的,甚至朝廷还专门设置一个“礼部”来规范各级礼制,除了皇帝以外任何人敢以“皇礼”示人,那是要犯杀头之罪的。
左良玉这是疯了吗
他要一个上级派来的传令官,向他行“三拜九叩”大礼,这是要宣布造反吗
你奶奶的……
好半天,徐赞才勉强把怒火给平复下来,压制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他黑着脸,对士兵说道:“你回去通报左将军,这是洪大帅亲拟的军令,和朝廷兵马总监军高起潜一同下达的,让左将军做好接令准备。”
士兵咂了咂嘴,面露难色。
徐赞用严厉的声音说道:“就这么说,就说是我的原话。”
士兵转身进去了。
徐赞整了整衣冠,做了做深呼吸,只觉得满腔的怒火直要喷泄而出。
他大踏步走进中军大帐。
中军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帐蓬,它比普通的民房还大得多,里面设有内帐、外帐、旁帐,是一整套作战指挥设施,甚至还能埋伏士兵。
左良玉斜着身子靠在帐内一张虎皮椅上。
他长着一副倭瓜似的大长脸,黑啦吧叽的比郝摇旗也白净不多少,看上去丑陋而粗糙,露着风霜之色。实际上这人从小是受苦人出身,无父无母,由叔父养大,为混口饭吃当兵吃粮,在辽东曾在曹文诏手下征战,因为敢打敢拚不要命,积功才升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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