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凤归梦榻

    那领头人看了看杨清一脸上那道血印，抿了抿唇，犹豫道：“再这样下去，这恐怕很快就撑不住了。太阳虽然不毒，可是却在吸干身体里的水分。也没吃饭吧……可是没办法……”

    领头环顾了下周围，低声道：“九千岁吩咐过了，一定要等到消息……否则我等不能轻举妄动，只要她不死，怎样都可以。”

    “那些百姓好像越来越……”

    “别管这么多了。”领头人拍了一下侍卫的肩膀，“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

    “……是。”

    ---------------------------------

    ——乾清宫大门口——

    “段公子，皇上还没有醒，您不能进去。”门口的一名侍卫为难道。

    “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皇上什么时候醒”段寒脸上已经有了愠色，“你们去通报。”

    “……段公子，您这不是为难奴才吗皇上在休息，我们做奴才的又怎敢打扰”

    “公子！……公子！”身后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段寒转过身，发现是自己府中的总管商陆。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吩咐过……”

    “公……子。”商陆仍是在大口喘气，可是却急忙打断了段寒的问话，“出大事来了！”

    “什么”

    商陆看了一眼那两名侍卫，将段寒往边上拉了拉，然后凑近段寒的耳朵，低声说说着些什么。

    “你说什么！”段寒大惊，他抓住商陆的衣袖，心急如焚。

    “确实是这样，事出突然，我们没有一点准备，知道的时候，杨姑娘已经在闹市了。所以……”不等商陆讲完，段寒已经回身朝着乾清宫的大门口冲过去。

    “段公子！”侍卫们大惊，“这里是乾清宫，您可不能乱……”

    “砰！”

    段寒不管不顾地将几个侍卫打到一边，一脚踹进大门。

    “皇上！……”段寒看着空空如也的大殿，直奔内屋。“皇上！”

    “哟，这不是段公子吗”王体乾忽然从内屋走出来，脸上堆满了笑容。“段公子怎么闯进来了，皇上还没起呢，这太不合规……唉哟……”

    “让开！”段寒一脚踹过去，将王体乾踹到在地，“狗奴才，本公子想要做什么，轮得到你来教”

    段寒正欲往里屋闯去，却见一身龙袍的朱由校正走了出来。

    “皇上……”段寒拱了拱手，微微低头一下，正要说些什么。

    “段寒，你好大的胆子！”朱由校面色冷冷，但显然已经洗漱完成，想必也早就听到了门外的争执。“这里是乾清宫，是朕的寝宫你居然想闯进来就闯进来你眼里还有没有朕”

    “皇上，段某绝无冒犯




第二十三章 最无辜，堪恨更堪悲2
    段寒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闪舞www

    玉牌长方型状，正面雕刻着一个“寒”字，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花纹雕饰。

    虽然看得出定是出自名匠之手，定是块良玉。可是似乎在见惯了奇珍异宝的朱由校眼中，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的。

    “你”朱由校激动地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那块玉牌，像是在确认着此物的真假。半晌，他又盯着段寒平静的脸，满眼的不敢置信。“你这是”

    “皇上。”

    “段某愿意以全部身家，换取杨清一一人姓名。”

    集市

    一个又一个，一下又一下。

    似乎砸的多了，那些百姓的技术也在上升，他们的命中率也在提高。杨清一的衣服有些破了，裸露在外的肌肤更是早已经呈现出青紫色。

    杨清一的手臂被绑在木头上的时间太长太久，起初的酸痛感已经消失，她渐渐感受不到自己手臂的存在，眼睛更是眼花缭乱。

    困乏无力、疼痛麻木。

    魏忠贤真是懂得观测人心啊

    杨清一胡乱地想着，那个关于人性善恶的问题始终在她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怎么回事都过了几个时辰了，怎么还是没有消息”一边的领头人皱着眉头，小声地嘀咕着。www

    “头，是不是要加点猛料”旁边的侍卫听到这领头人的嘀咕，走到他身边，轻声建议道。

    领头人看着杨清一已经几近晕厥的样子，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头，您别忘了九千岁可是吩咐过了，今日必须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否则的话”侍卫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已经不言而喻。

    领头人的神情变了，他一咬牙，“我们乔装的百姓呢去吩咐，行动。”

    不久，人群一名男子忽然喊道：“这个妖女快昏过去了！大家伙上啊，现在把她弄死，她就不会再祸害我们了！”

    百姓们闻言，先是面面相觑。然后有一个声音弱弱地问：“她可是妖女我们真的可以吗会不会”

    “不会！”方才那个声音又道，“妖女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砸我们方才砸了这么久，她不是也没反抗肯定是妖力用完了，趁她还没恢复，赶紧永绝后患！”

    “好像说的对啊”

    “对！咱们上吧！”

    “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

    一刹那间，所有人都冲到了杨清一身边，有的直接拿手中的篮子打，有的直接用手打，还有的甚至去旁边角落里找来了棍子。www

    杨清一被剧烈的疼痛感逼醒。

    有人在揪她的头发，有人在捏她的大腿，有人在用木棍一下一下地打她的身体。

    她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些曾经她觉得朴实的脸庞。

    她曾经是那么地同情，哀民生之多艰。

    可是，明明是最无辜的百姓，却偏偏让人恨，更让人可悲。

    然而这些人，就是朱由检一直想要守护的人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挂念的就是这样的百姓吗

    “任贼分裂朕尸，勿伤百姓一人。”

    她只觉得悲凉无比。

    “你你们”杨清一努力地开口，像是在耗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就认认定我是妖妖女咳咳”

    “这妖女还在说话”一个百姓问道。

    “不知道在说什么，不要被她迷糊。”

    “似乎在问我们，认定她是妖女”

    “哼，这不是废话么还想狡辩”

    “继续打！打死为止！”

    杨清一的脸因为疼痛已经皱着一团，她渐渐发不出疼痛的喊声，只是仍然坚持着咬牙道：“我真同同情你们”

    乾清宫

    &n



第二十三章 最无辜，堪恨更堪悲3
    商陆在段寒耳边小声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段寒的忽然脸色大变。闪舞www他不再像个沉着镇定的商人，跟一国天子、大明帝国最尊贵的人谈一笔大买卖也毫不变色。

    “皇上，圣旨段某过会再来取，字据段某下次也会派人一起送上。”段寒面色凝重，“清一在集市被打昏了，段寒一定要去救。”

    “什么她怎么会”朱由校闻言一下子站了起来，满脸的茫然，三分疑惑，三分慌张。

    打昏了怎么可能

    他该怎么向弟弟交代

    然而段寒却不再理会朱由校的神情，他转身疾步朝着门口奔去。

    魏忠贤在一边静静看着，段寒的焦急，朱由校的茫然他全部看在眼里。

    他也全部都猜到了。

    只是这商陆来的太是时候了只差一点，差一点点那样东西就是他的了。

    不过，杨清一的昏迷也是恰到好处，加大了段寒心中的那把火焰。他越是焦急，就越容易出错。

    很快，那寒玉牌就是他的了。

    政治大权加上经济大权，还有谁能够制衡他呢

    那边，段寒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他一打开门，正要冲出去，却看见一袭玄黑色的蟒袍撞入他的眼帘。

    段寒一愣。

    朱由检听闻杨清一被送到集市去，随后又听说她已然昏迷。心中的担忧让他再也无法在勖勤宫中就这样被囚禁着，他不惜跟那些东厂的暗卫撕破脸，一路冲到了乾清宫。

    却听闻段寒已经比他先到一步。

    也是正常。

    他被软禁着，消息滞后，不比段寒也是应当。

    只是当他站在正殿门口，却听见段寒那一句清晰的话语在大殿之中回荡，更敲击着他的心。

    “段某愿以全部身家，换取杨清一一人性命。”

    他是信王没错，他的地位看起来似乎要比段如是高。

    可是，这一个信王，手中既无官职，又无兵权。

    除了凭借那一点点可怜的手足之情，他根本没有办法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朱由检看着有些楞然的段如是，开口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吧。清一还在等着我们。”

    集市

    “快看，这妖女已经昏死了！”

    “是啊，我们继续”

    “真是大快人心”

    “头，怎么办她已经昏死了”

    “没有，她的手还在动。闪舞www”那领头人皱了皱眉头，“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差不多了，这里的消息已经派人传到了宫里，那里应该有行动了”

    “驾！驾！全部让开！”一个白袍男子挥着马鞭闯入了众人视野，一边的黑袍男子也一下子勒住了马。

    他翻身下马，众人才看清他身上的是蟒袍。

    “这是信王”那领头人暗道，“那旁边的就是段公子了消息还真是快啊。”

    段如是也下了马，他远远看见里面那个被绑在十字架上，面色苍白、披头散发的女子。

    一群老百姓堵在两人面前，嘈杂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大多怔然，也有些胆子大的在一边窃窃私语。

    信王鲜少出宫，百姓们只听闻他的名声，可是却几乎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给本王让开。”朱由检面色清冷，对着面前的一众百姓淡淡开口。“本王奉皇上的口谕而来，将她押回去再听候发落。”他面色微微隐忍，他是王爷，理应站在百姓这一边。在杨清一的罪名没有洗清之前，他什么都不能做。

    “这是信王！”

    “是信王”

    “真的是信王”

    百姓们反应过来，自动为朱由检让开一条路，齐齐跪下。

    “参见信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段如是和朱由检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齐齐走进包围圈里，段寒一下子冲到杨



第二十三章 最无辜，堪恨更堪悲4
    “清一，我是如是。你醒着，别睡……我这就带你走……”

    是段如是。

    杨清一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

    他没有来吗

    不是他……

    段如是欣喜地就要把她抱起来往外走，杨清一的手却微微动了动，像是在拦着他。“如是……如是……”

    “什么我在。我这就带你去就医，你坚持……”

    “如是……”

    “你先别说话，保持体力，我带你……”

    “如是……我……有话……你别……走……”

    段如是颇有些无奈地停住脚步，“什么”

    “你觉得……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本……恶”

    段如是被这样没有来的一问问得怔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们还是先……”

    “……回答我……”

    段如是抱着她扫视了一周，见周围百姓仍然盯着这里小声议论着，他不在意，可是也不能完全视而不见。呆的时间越久，被脸熟的可能性越大。

    他皱着眉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的人，心愈发地疼。

    她为什么会问这个

    是因为……遭受到这些愚民的暴力吗

    “清一，不管是……”

    杨清一半睁着眼看着段如是的表情，忽然笑了：“我想……想通了……”打败她的只能是她自己，魏忠贤想让她不战而败，她怎么能这样输了那些百姓，因为统治者施加的愚民政策，这个样子……似乎也不能怪他们……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朱由检以后要守护的人。值不值得这样的问题，或许也不能去想吧。“人性……的……善恶……我更愿意相……相信，性相近……或许……”然而话还没有说完，她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只觉得段如是将她抱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