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凤归梦榻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怀行
承认她爱他
原来在悄无声息之间,她的喜欢已经成了爱。
她不敢置信地直视他的眼睛,却还没来得及触及那深蓝色的大海,却已经瞬间亲吻上了他。
朱由检一下子用力吻住她,双手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再有逃离的机会。
她是他的。
唇齿之间,爱恨纠缠。
其实每每和他对视一次,每每拥抱他一次,每每亲吻他一次她的心就忍不住追逐她一次。
她来到他身边,已经是翻山越岭,已经是长途跋涉。
可为什么,偏偏会是那样的结局
“既然是爱我的”朱由检松开她,“为什么还要一直躲着我”
“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能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不好吗”
“事在人为,你究竟在害怕什么”
“我”她看着朱由检那认真的神情,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她顿了顿,小心翼翼。“你相信宿命吗”
“宿命”他似乎很是不解,“为什么突然提到这个”
“你回答我便是。命运既定的结局你信吗”
“既定的结局”朱由检冷哼一声,似是不屑。“我说了,事在人为。我不信这些。”
片刻,他看着杨清一欲言又止的表情,又道:“就拿皇位继承人来说,传嫡不传庶,传长不传贤,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任何人不该违反。可是,真的没有吗”
“这不一样”杨清一摇了摇头,“就算如此,传长不传贤,那为何先帝不是传位”传位于你而是传给完全不懂治国的朱由校
“啊!”杨清一忽然被用力掐了一下,没有防备地叫了一声。朱由检面色更沉,“这里是牢房,什么话都能说吗”
杨清一刚要开口,却忽然听见那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声音。
“王爷。”
朱由检的身子也是一僵,然而瞬间便恢复了正常。他转身,只见一个男子垂首站在门边,一言不发。杨清一瞧着他身形有些熟悉,还没想起是谁,朱由检已经淡淡地开口:“进来吧,门没锁。”
那人依言推开门,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放在一边。“王爷,杨姑娘。”
是王承恩。
王承恩向朱由检行礼后,就关切地望着杨清一,她忽然心中一酸。
这何尝不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她不过是平日里对他多一点照料,他便一直时刻记挂着她。
那一日出宫,本以为是一次快乐的游玩,他跟着朱由检一起先回了宫,却不曾想,那一次再见竟然隔了那么久。
杨清一朝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碍。
朱由检将食盒提到她面前,“都是平日里你爱吃的东西。”然后他又转身朝向王承恩,“衣被带来了吗”
“回王爷的话,都带来了,在门外。”
“拿进来吧。”
“是。”
王承恩转身就将门外的衣被抱了进来,“铺在哪里”
“本王自己来便是,你先在外边侯着吧。”
王承恩一愣,又见朱由检神色坚定,知道不是在开玩笑,便将衣被交给朱由检,退下了。
 
第二十五章 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1
“你出狱我便不会再来,如是自会来接你。”朱由检转过身就要朝着大门走去,“我走了。”
朱由检脚步匆匆,就连话语都带着三分急促,像是不敢在这里多呆,两步就走到门口,就要推门而出。
这一次,就是再见了。
他留下的,只是最后一个背影。
“由检!”杨清一慌张地喊住他,从地上不稳地站起来,冲到他身后,一把抱住顿住脚步,身子微微僵硬的他。“对不起是我不该张扬对不起”
方才那一餐,表面上看起来浓情蜜意,可是实际上他们两个却心知肚明,分明是裹着蜂蜜的黄连。看起来甜蜜美味,实则苦涩不堪。
充满了永别的不舍与悲痛。
说着只是暂时的离别,可是杨清一知道,她或许是不会回来了,这一次,便借着这个机会远离紫禁城,远离北京,远离一切的历史悲剧,奔向她爱的自由,战乱国破,都与她无关了。而朱由检更是隐约地明白,这一次放走了她,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从此在这孤单的深宫之中,他没有知己,没有美眷。
只剩他一人,孤军奋战。
眼泪再也止不住,不住地往下流,将他后背浸湿一小片。“是我一直没有听你的话”杨清一紧紧抱着他,他身上带着勖勤宫的熏香,她曾经点过那样的香,香味极其浓郁腻人,可此刻闻着,却又带着极端爱恋的缠绵,几乎让她心醉。可偏生这样柔情的缠绵之中还带着山泉水的清冽感,冷风吹过,流淌着沉默的爱意。
她怎么能够轻易割舍
杨清一的哭声更大,朱由检握紧了拳头,像是极力克制,然而随着身后人儿不住的呜咽声,他终于还是松开了拳头,回过身紧紧地反抱住她。
“没关系,我从来都没有怪你。”朱由检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你本来就是一个张扬的女子我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的灵性不应该被磨掉,在这皇宫之中,跟在我身边,是我一直委屈了你。”
“所以所以我即使很嫉妒他”朱由检没有指出这个“他”是谁,可是杨清一却明白,他说的是段如是。“我也从来没有制止你们的往来因为我知道他的个性,他能带给你,你想要的自由和舒适。很多时候,我反而办不到啊”
“是我不够强大,保护不了你”朱由检的声音似乎也带了一丝哽咽,“怎么能怪你呢”
“从此以后,你便跟着他,他会让你自由地飞翔。”
“不要再回来了。”
“不我舍不得你我一直都舍不得你”杨清一的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捏住,一颗完好的心被肆意捏成了不同的形状。她痛的不能自已,终是忍不住将最心底的心声吐露。然而,却已经回不去了。
“傻丫头。”朱由检的手微微顿住,然后又继续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像是在为她顺气,像极了在安慰一个幼童。他又何尝舍得她可是,说的再多,已经没有用了。虽然他仍然不清楚之前她究竟为何不愿意嫁给他,可是至少他已经确认了她的心意,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深。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他应该知足了。
“清一,我们所有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明白吗一切的一切,因因果果,已经如此。没有人能回去,所以不该后悔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朝着它去吧。”一滴滚烫的热泪滴在杨清一的肩膀上,明明只是小小的一滴泪水,却很快晕染开来,像是一副意蕴丰富的留白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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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2
王承恩摇了摇头,“奴才不信。姑娘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又怎会害人定是那些”
“好了。”杨清一打断他,微微压低了声音。“这里还是东厂,小心隔墙有耳。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嗯。”他闷闷地点了点头。
“你看似木讷,实则很机敏。你跟我的时间不长,我有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教你不过已经足够了,凭着你的天资,你一定能在皇宫之中生存很好。”朱由检即位之后,王承恩官至司礼监,这些都是他自己得来的。
“姑娘”
“你听我说,其实这一次,你也知道,我走了就是真的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杨清一强自将心中那股失落压下,挤出一个微笑。“我猜王爷应该会把你调去他那边,或许是贴身服侍,即使不是,也一定不会离他太远。你要记住,不要张扬,在这个皇宫之中,最忌讳莫过于此你看我便知道了。“杨清一自嘲地笑了笑,王承恩用力地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你去了王爷那边,势必与徐应元接触甚多,在他面前务必谦卑一些”杨清一咬了咬唇,不放心地说了更多。“很快你们就会搬出信王府,徐应元会是管家,跟他的关系不要太亲近,也不可太过疏远。你来自东厂,我也知道,即使你心中为难,或者说已经有了决定,对东厂这边的人也不可冷言冷语”
王承恩吃了一惊,大概是没想到她竟然会知道他的身份。
“我很信任你。”杨清一淡淡笑着,“否则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了,我们都是身不由己,谁又能决定自己的主子是谁只是你现在在勖勤宫,明白你现在的主子是谁,就可以了。”
“奴才知道,奴才一定牢记姑娘的话。”
“你记住就好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姑娘直说便是,奴才怎担当地起姑娘的一个求字”
“我希望你以后好好对待王爷。”
“这是自然,奴才”
“不,不止如此。”杨清一摇了摇头,“王爷看起来不好接近,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缺爱了他看上去不容易相信别人,可是当你真正走进他的心,他会毫无保留地将他的信任给你”见王承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杨清一无奈道:“你只管记着便是,以后你会明白的。”
“是,奴才谨记。”
“谢谢你。”
“奴才”
“我谢的不是这个。”她微笑,她谢的是,当最后的最后,李自成攻入北京城,兵临城下,朝臣都只顾着自己逃命的时候,陪在朱由检身边的,只有王承恩一人。“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你走吧我累了,我想自己呆一会。”杨清一忽然坐到方才朱由检铺过的被子上,人已经走了,余温也早就不在,只是他在这柔软的被子上留下的印记还仿佛提醒着她,方才他一直在。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王承恩看了一眼杨清一那消瘦的背影一眼,沉默地叹了口气,他明显地感受到杨清一的落寞和难过。
“是,奴才告退,姑娘请自己照顾好自己。”
杨清一没有说话,王承恩等了片刻,打开了门就要退下。忽然之间,他终是忍不住地回头再一次唤道:“姑娘。”
没有答话。
“姑娘,奴才虽然不清楚姑娘究竟是如何想的,但是奴才还是想说,请姑娘不要怨王爷。”
“姑娘被关在这里,王爷几乎日夜难眠,虽然都是段公子出面,可是王爷心中的焦急不比段公子少多少。最了解皇上的人,自然只有王爷了。所以即使王爷没有出面,可他费的心思却一点也不少。”
“尤其是姑娘被带到集市的那一日,王爷被软禁在勖勤宫,可是当得知这个消息王爷从来没有那么凶过,把东厂的所
第二十五章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3
“你的顾虑是对的。这个我会想办法,今晚你回去将马车行李全部备好,然后明天一早你便去乾清宫找皇兄,在交换之前,你必须谨慎。”
“好,我走之后,后续的事情,拜托你了。”
朱由检自嘲地笑了笑:“有什么拜托不拜托或许应该是我拜托你才对,以后清一,就拜托你了。”
段如是闻言,眉头却皱的更紧,“我想说的第二点,就是这个。”
“你怕她不肯走”朱由检微微挑眉,“我没有把寒玉牌的事情告诉她,你那里也必须瞒住。”
“这个我知道,只是这样一件大事早晚都瞒不住的。”
“以后知道了,也来不及了。只要在这路上瞒住便是,明日你一旦接到她,必须马不停蹄地往你们的目的地去,不要太多停留。到了那里请你好好照顾她的身体。”朱由检从怀中掏出几张纸,递给段如是。“这些是陈逸道开的医嘱,还有一些药单。她的身子很差调养只能靠你了。务必要让她心情愉悦,不要再多忧多虑既然离开了这里,就不要再挂念。”
“我知道。”段如是接过,仔细地藏在衣袖之中。“你为何一直不问我我们要去哪里”
朱由检沉默了片刻,仍是没有开口。
去了哪里,已经不再重要。
离开了他,或近或远,都是天涯海角。
“我们会下江南。”段如是道,“清一似乎曾经讲过,她的故乡在那里,她一直对那里向往着。”
“也好。”
“以后,你一个人在皇宫里”
“我很快就出宫了,你忘了”朱由检打断他,淡淡笑着,似乎想缓解此刻的气氛。
“是啊,你很快就出宫了。”段如是也笑着回应道。
两个人对坐饮茶,远远看上去似乎在谈论着什么趣闻,夜色浓郁,一白一青两个身影像是一幅画,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可是他们两个人却清楚地明白,很多东西,在这一刻却完全改变了。
过去数年的情谊,即将迎来漫长的分别。
之前因为那一个女人有的些许嫌隙,也早就烟消云散了。
从此以后,或许他们再也无法像今晚这般畅谈。
从此以后,段寒就要在京城之中消失。
从此以后,朱由检的身边再也不会有那个白袍男子潇洒而立。
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那样一个人能够取代他们彼此,相互懂得。
他们,都是孤独的了。
次日,乾清宫
“段卿,你的寒玉牌可曾准备好”
段如是仍是一身白袍,似乎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他浅浅地笑着,拱手道:“皇上,在下早已备好,只是不知道皇上的圣旨,拟的如何”
“朕答应的,自然也不会反悔。”
“在下将寒玉牌交给皇上,皇上答应的是放过杨清一的性命。皇上,您这个放过,可是永远的在下的意思,皇上总不会做出那等过河拆桥的事情吧”段如是浅笑着,明明说的是天底下最大逆不道的事情,可是面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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