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官笙
魏忠贤躬着身,没有丝毫妄动的道:回禀殿下,盐场的盐户,看守几乎都被殿下的人替换了,转运司,提举司也都打通了关系,只要户部发下盐引,盐场的盐就能被提出来。
朱栩放下笔,抬头看着他。
从朱栩的角度看去,魏忠贤鼻子挺尖,脸色黝黄,褶皱冷硬,给人一种冰冷冷森硬,内敛沉稳的感觉。
朱栩看了他好一阵子,魏忠贤始终一动不动,谦卑中又显得不卑不亢。
朱栩眼角跳了跳,心里抑制不住的涌出一股杀意来。
不过还是被他很快压了下去,淡淡的开口道嗯,好,交出来吧,本王在宫外有个茶馆,你可以暂住在那里。
魏忠贤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只是稍稍沉默了下便道:是殿下。
朱栩又看了他一阵,摆手道下去吧。
魏忠贤又一躬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魏忠贤走了许久,朱栩才慢吞吞的似自语的道:你觉得,本王应该留他吗?
朱栩话音落下,从书架后面,朱宗汉走了出来,表情不变的道:此人心机深沉,意志坚定,要么彻底的控制住,要么就死亡。
朱栩眯着眼,微微点头,又道:你刚才说,你是褚英私生子?
朱宗汉表情动了下,道我母亲是明人,父亲被处死后母亲带我随着难民逃向山海关,被骆大人所救。
朱栩颌首,努尔哈赤的儿子每一个都不简单,这个褚英也是,偏偏早早的被算计死了。如果这个朱宗汉是完全的金人,或许也不会受多大牵连,毕竟褚英其他几个儿子在辽东那边现在还不错,据说有一个还封了贝勒。
朱栩思索了一阵,突然道你在辽东的关系怎么样?
朱宗汉沉默了一下,道:诸位兄长待我极好,实际上祖父倒也没有要处置我,只是母亲太过担忧,第一时间带着我逃跑了。
朱栩微微笑了笑,在书桌前坐了下来,道:好,若是我将盐场交给你,你负责将私盐买到辽东去,那边的关系你能不能打通?
朱宗汉看了朱栩一眼,道辽东那边缺盐,如果我走一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现在商人走私严重,未必能够有在关内赚钱方便。
朱栩明白朱宗汉的意思,明朝内部官盐价格昂贵,私盐虽然便宜,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他进行低价倾销,确实比辛苦走私来的轻松,好赚,而且赚的多。
不过,他眯了眯眼,笑着道如果,我垄断了走私,只让你一个人卖进山海关呢?
朱宗汉眉头皱了下,道:殿下,真的有办法?
朱栩点头,笑容森森的道:你觉得,漕运的事情,真的就这么完了?
朱宗汉看着朱栩,目露思索之色。
明朝的盐,大部分都出自江南,倒不是盐场产量的问题,而是盐纲法造成的,或者说,是江南官商集团促成的。盐引,盐场,大部分都落在江南士绅手里。
私盐是通过漕运北上,莫不是惠王殿下真的能够控制漕运?
朱宗汉看着朱栩,道:若是殿下能够阻止南方的盐过江,下官有把握将您的私盐卖给金人,而且,价格不便宜。
朱栩笑容越多,从抽屉拿过一个小册子递给他道:好,这个是构建销售渠道的一些方法,你回去后看一下,过几日,我便让你接手盐场!
是。朱宗汉接过册子,放入怀里。
朱栩又交待了几句,便让人送走了他。
曹文诏转头便又走了回来,面带忧色的道殿下,这个人真的能相信吗?要是这件事被捅出来,可不是小事情。
朱栩自信的背着双手,道:一来,我相信骆思恭的眼光,二来,这个人至孝,三来,这个人嘛,他暂时对我是无害的。
曹文诏不明白朱栩话里的‘暂时’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纠结,道:殿下,探听到了。朝堂上,楚党联合了不少人弹劾**星与王纪,漕运也被翻来覆去的讲。皇上应该是想彻查漕运的,不过叶大学士,韩大学士都反对大动干戈,希望谨慎处置,以免扩大,影响国本,造成朝堂上下的恐慌不稳。
这些几乎都在朱栩的预料之内,这些人,好听一点是老成持重,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难听一点就是昏聩无能,畏难怕艰,无能无为。
每日都是义正言辞的各种折子,看似忧国忧民,却都是无关痛痒。涉及道税收,土地,漕运,饷银这些真正的国本,要么是避之不及,要么是明哲保身,任由事态糜烂,一步一步无可收拾。偏偏一个个又热衷功名利禄,好名,好权,好利,为此争斗不休,相互倾轧,没日没夜。
朱栩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书桌前,又拿起笔。
曹文诏一怔,走过来道:殿下,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吗?
刚要动笔的朱栩手一顿,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道:算了,他们也想的太美了!
你让人去通知周应秋,朱栩直起腰,冷声道:让他核查有关漕运的一切船只,但凡有问题的,一律扣下,不得营运!
大明的禁海令有很多后果,其中之一,就是一定规模的船只民间不能私自铸造,需要工部的核准,甚至工部有营缮司,专门负责建造船只。
而实际上,这么多年下来,早就名存实亡,不论是漕运还是之前的海运,为了适应航运需要,通过各种手段,私造,私自改动,甚至通过行贿等手段,让营缮司建造违规的船只不胜枚举。
如果说,漕运有一千艘船,那么至少九百艘是违规的,剩下的一百艘还是陪跑。
最为重要的,今年的漕运已经在眼前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工部事
曹文诏听着朱栩的话,想着工部一旦下禁令,漕运要大部分停止的后果,心里忍不住一颤。
殿下,真要这么做吗?曹文诏喉咙动了下,有些艰难的道。一旦真的这么做了,漕运会大乱,朝廷上下绝对不会坐视的,是真的会动摇国本。
必然又会是一场轩然大波。
朱栩笑容有些冷,道早就计划好的。
曹文诏心里还是很担心,道:殿下,工部那边,周应秋一个人可能做不了这么多。
朱栩眯着眼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好了,周应秋一定会做的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好。
想到周应秋之前应付惠王殿下的手段,曹文诏心里也一松,道:是殿下,我这就去。
朱栩在曹文诏走后,坐在椅子上,双目泛着冷光,许久自语道:魏忠贤,我到底是该留你还是杀你
刚刚坐班完回家的周应秋,一脸凝色的进了书房。
周夫人得到丫鬟汇报,连忙也跟了进来,看着周应秋坐在书桌前,沉着脸不说话,担心的道:老爷,莫非,那些人还不肯放过你?
周应秋抬头皱眉看了眼夫人,面带不悦的又看着桌子发呆。
很快,丫鬟端了凉汤进来,周夫人端着走过去,道:老爷,先败败火吧。
周应秋倒不是在工部不顺心,以他的手腕,上上下下很快就被摆平了,他烦恼的,是刚刚从宫里传出的‘懿旨’。
漕运的事情他也知道,隐约也看出了惠王殿下掺和在其中。但漕运关乎甚大,宫里既然没有吩咐,他也乐得看戏。只是今天传来的懿旨,让他大感头疼。
他好不容易复出,之前的事情也算既往不咎,如果再掺和漕运,加入了东林党的党争,只怕再难全身而退了。
周应秋现在也没有什么朋友,沉吟一声,还是将事情告诉了夫人。
周夫人听完双眼一亮,看着周应秋道:老爷,看来皇后娘娘多半是恼怒了。你想,之前刑部连翻查封张国公的作坊,商会,逼得张国公现了身。娘娘这么做,多半是要给东林党一点颜色瞧瞧了。
周应秋自然也清楚这些,只是漕运就是一个火药桶,刚刚被**星平息下来。他真要这么做,一定会将京城上下内外都牵扯进去,不用半个时辰皇帝御桌上就会堆满弹劾他的折子。
周夫人最是了解周应秋的,她看出周应秋在犹豫,心里一动,走近低声道:老爷,你如果担心,就将这个黑锅推出去,既让娘娘看到你的能力,也不用怕朝堂上的弹劾。
周应秋一怔,道:如何推脱?
周夫人道:老爷怎么糊涂了,工部不止你一个侍郎,上面也有尚书,更何况,只要找到一个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堵住他们的嘴不就行了。
周应秋神色微动,坐在那思索起来,许久猛的站起来道:好,夫人说的倒是好方法!今日,我就让娘娘好好看看我的手段!
周夫人含笑点头,心里颇有些心满意足,丈夫能够得到‘皇后娘娘’的青睐,荣华富贵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周应秋出了家门,却没有回工部,而是悄然去了城东,官应震的府上。
小半个时辰后,周应秋出来,又去了钱谦益的府上,同样是小半个时辰。
随后周应秋又悄然走了几处,在天色将黒中,在一家酒楼内,慢慢的喝起了小酒。
官应震在家里,满脸怒火的写着折子,一脸誓不罢休之态。
本官势把这些蛀虫拔除个干净,**星,我这次看你还有什么手段去保这些贪官腐吏!
钱谦益在书房走来走去,肥胖的脸上全都是急色,不停的出着细汗。
怎么办,怎么办,**星东林,皇后娘娘牢狱
没过多久,他一咬牙,摊开一个折子,拿起毛笔奋笔直书。
万家灯火,犹如长龙,大街上人来人往,欢声鼎沸。
此刻工部衙门的后院,工部尚书锺羽正,刚刚从兵部郎中调任工部侍郎的王舜鼎,两人坐在椅子上,都面色凝重。
回大人,周夫人说,周大人外出会友,还未归。
一个差役跑进来,对着锺羽正道。
锺羽正眉头紧皱,看向王舜鼎道:王侍郎,这件事你看该如何?
王舜鼎为人刚正,此刻也一脸愤然,站起来道:大人,楚党一干人将火烧到了我工部,折子恐怕已经入了内阁,要是我们再无动作,明日皇上追查下来,你我都逃不了干系。
锺羽正一向清修无为,在这个大染缸的官场,极力的明哲保身,但此刻也由不得他了,神色沉凝的点头,道:官应震等列举的那些东西,连我都不甚了解,恐怕不止我工部有人参与,漕运衙门那边也有人被官应震给收买了!
王舜鼎见锺羽正丝毫不提该如何做,忍不住的道大人,现在楚党直指我工部,要是再不处置,只怕东厂就要插手了。
刘时敏不同于他人,虽然与东林党有些默契,但更忠于皇上,如果工部真的玩忽职守,装作什么也听不到,看不见,他就真的有可能会直接插手进来,调查工部渎职的事情。
锺羽正沉吟半晌,抬头看向王舜鼎道那你以为如何?
王舜鼎为人刚正,但也不傻,真要莽莽撞撞的就去查漕运,非被撕碎不可。他看着锺羽正道:大人,不若让周大人去查,周大人敏锐机警,或有办法。
锺羽正想了想,抬头看了他一眼,道好,这件事就交给周侍郎去办。
王舜鼎答应一声,出了房间,目光冷峻的抬头看着天空,自语道:本官就借着周应秋的手,顺藤摸瓜,看看这漕运到底有多少猫腻!
周应秋喝完小酒,步伐摇摇晃晃走进府邸。
老爷,你可回来了,怎么喝了这么多?周夫人扶着周应秋,一脸的关心之色。
周应秋虽然喝了不少,神志却清楚的很,满面红光的笑道是不是衙门那边来了文书?
周夫人更奇了,道:老爷怎么知道,工部衙门派人找了你好几次都没有找到,刚才不久直接来了文书。
周应秋来到书房,半躺在椅子上,看着工部的文书,眯着醉眼,道:夫人呐,你是不知道,我的那位尚书大人,喜欢做甩手掌柜,看似什么事都不管,实际上工部盯的非常紧,不允许丝毫纰漏不掌握在他手里。那位王大人,看似刚正不阿,不苟言笑,手段却也出奇的厉害,为夫在工部啊,实则没有半点实权,不过这次,呃就由不得他们了!
周夫人看着周应秋醉态酣然,扶着他道:老爷,你喝多了,要不就去睡吧,明天醒了再说。
醒了?周应秋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笑呵呵的道:你让管家拟个请假折子,送到工部去,就说我病了。明天日上三竿都别叫醒我,另外谁来了都不见。
周夫人不知道周应秋怎么回事,却也知道这个时候问不出什么了,一边答应着一边扶他进卧房。
第二天一大早,王舜鼎就来到了工部衙门。
周侍郎来了吗?他一边放下帽子,一边问衙役道。
衙役站在门口,道回大人,周大人生病,刚刚让家人送来了告假折子。
王舜鼎手一顿,转头看向他道:生病?生的什么病?
据说是偶感风寒,需要卧床几日。衙役道。
王舜鼎脸色沉了下来,哪里猜不透周应秋的心思,无非就是知道无处可推,所以称病躲避。
王舜鼎面色不变,道来人,传下话去,就说我与锺大人都生病了,工部一应事务都交由周侍郎负责。
那衙役一怔,道是大人。
等等,王舜鼎将刚要走的衙役含住,沉吟一声道:将消息散出去,务必让京城人人知晓。
那衙役看着王舜鼎愣了愣,道是大人。
第一百二十章 出手
锺羽正与王舜鼎‘病倒’,工部一应事交给侍郎周应秋的消息在京城疯传的同时,官应震纠结了三十几人,外加钱谦益联合的一批人,有五十多个奏折到了内阁。
这么大的事情,内阁自然不能擅决,票拟之后就送进宫。
司礼监看过之后,批红之后又送到朱由校的御桌前。
朱由校看过折子,直接下旨到工部,命工部彻查。
周应秋躺在‘病床’看着工部差役送来的圣旨,脸色苍白,虚弱的咳嗽道:好,本官知道了,会尽早回衙门审理的。
是大人,小的告退。那差役一抱拳,便转身离开。
周夫人走进来,一脸担心的道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外面都在传,工部的事情现在都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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