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官笙
臣等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毕自严,孙承宗等二十多人,齐齐行礼。
朱栩一身龙袍,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站在御桌内,环顾大殿一圈,微笑着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大明的这些高官们起身,礼数周全。
朱栩坐在龙椅上,高高的俯视着这一群人,颇为开怀的道:朕一直不太喜欢坐这么高,感觉与诸位爱卿有距离,说话都要这么大声。等内阁修建完毕,咱们就可以去那里了,不需要隔得这么远。
毕自严看着立在朱栩两侧的曹化淳与刘时敏,尤其还站在御桌不远处的王一舟,心头微沉。
朱栩说的都是没有营养的废话,也让人没办法接,所以他话音落下,不出意外的冷场了。
朱栩丝毫不觉得尴尬,沾了口茶,道说说正事吧,舅舅,陕川六省是什么情况?
现在朝野没有不知道情况的,傅昌宗出列,抬手道:回皇上,表面上看,是士绅大户之类对朝廷的‘新政’不满,想要以此要挟朝廷,实际上,此事是叛乱逆贼蓄谋已久,精细筹划,对皇上,对朝廷不臣,企图颠覆社稷,祸害苍生。从普通百姓,商户,士子,士族大户,到朝野官吏都有涉及,主要发生在陕西与四川等的边界一带,地属偏僻,人稀,官府不能完全辖控,现已基本上平定,暂无大碍
朱栩脸上满意,目光转到杨景辰身上,道:江苏呢?
杨景辰出列,抬手道:回皇上,江苏已经基本稳定,各项罪案也处置完毕,臣等商议过,将组建一些专门机构,以应对此类突发事件,确保江苏太平稳定,不再发生类似事件,臣等请皇上放心。
杨景辰说的更简单了,几乎是一言带过。
朱栩看着杨景辰,神色不动,目光落在最前面的毕自严身上,道:这件事,朕不问责,不打板子,不深究。朕想问的是,这件事为什么发生,根由是什么?过程是什么样,什么人在参与,目的是什么?这类事件是否还会发生,怎么避免,杜绝?
朱栩的目光是看着毕自严说的,毕自严几乎是下意识的站出来。
朱栩问的这些,做为内阁‘首辅’的毕自严,都是有不少心得的,出列后,抬着手,稍作斟酌,便道:回皇上,臣认为,这件事之所以发生,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党争余毒未清,一个对‘新政’抵制,这些人大部分是以前党争的余孽,还要推及至嘉靖年间。这些人仰慕过去的荣华富贵,权柄在手,肮脏龌蹉的交易方式,他们不习惯‘新政’,抗拒朝政清明,纲纪俨然。在臣看来,由此反复实属必然,不当意外。经此一役,臣觉得这些人已经没有再出乱子的能力,一来‘新政’逐渐完善,认可的人越来越多,已是大势所趋,二来,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加强,一点风波不足以动摇社稷,地方便可轻松应对,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毕自严说的有条有理,很是严谨,讲道理,摆事实,几乎无可辩驳。
不少人都暗自点头,毕阁老说的都在点上,掐中要害。
朱栩看向孙承宗,道孙阁老,你有什么想法?
孙承宗看着朱栩,出列,神色沉吟,道:皇上,臣认为,此事是必然,或早或晚,都会发生。今次去除余毒,我大明朝堂至少会有十数年以至几十年太平。
朱栩的眼神转向孙承宗后面的靖王,道靖王,孙阁老说,‘十数年以至几十年太平’,为什么不能一劳永逸,永久的太平安生?
靖王的身份特殊,一直是小透明的角色,军国大事极力避讳,眼见朱栩问起,有些措手不及,出列后,快速想了想,道:回皇上,臣认为,是人心。人心贪婪,如蚂蚁溃堤,纲纪最终都会被啃噬千疮百孔,复又再现混乱之象。纵观史书,小门小户之家,三代而败,大到历朝历代,三代而不堪,久而不能自持,败家亡国,不外如是。
朱栩双眼一睁,对靖王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还是颇感意外,给了他一个赞许微笑,看向毕自严身后的汪乔年,道:汪阁老,你认为靖王说的‘三代’,是何缘故?
汪乔年的履历并不厚实,是从皇家政院突然升上来,位居辅臣,是根基最浅薄的人。
但他也是进士出身,读的书够多,出列,怡然自如的道:回皇上,自古创业难,守业更难,后辈不知祖先创业艰辛,贪逸恶劳,奢侈无度,以至于败掉祖宗基业,茫然而不自知,悔之晚矣。
贪逸恶劳,奢侈无度,家主,皇帝之过也。恩,说的有道理,孙白谷,你说说。朱栩拿起手边的茶杯,看了眼孙传庭。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初心
孙传庭已经料到朱栩会问他,从队伍里站出来,抬手道回皇上,臣以为,国之亡替,皇帝纵然有责,为臣者责更大,天子托政于百官,百官当尽心尽力,为天子分忧,为苍生谋福,朝代更替,天子责三,臣者责七,兴亡皆系于民心,民心失,君臣枉然。
朱栩喝了口茶,面露思忖,道:孙阁老说的有些道理,还不够透彻,还有哪位爱卿要补充的吗?
朱栩话音落下,王从义出列,抬手道:回皇上,臣认为,君子于国有益,小**国,不论君上还是百官,当近贤臣,远小人,兼听明,偏听暗,事事洞明,国无大祸。
王从义话音一落,余大成出列,道:皇上,臣有不同看法。何为君子,何为小人?王莽是小人吗?霍光是君子吗?东林不是号称君子?祸国不甚?臣以为,国之败,纲纪之失也,若是太祖纲纪一直能严守到现在,何来土木堡之败?又何来魏忠贤之乱?国之重,莫过于纲纪。
余大成的履历不怎么好,属于矮个子里拔高,众人都不太喜欢,他话音一落,杨景辰就出列,道:皇上,臣以为,国政之要在于人,人心齐则国兴,人心乱则国乱。是以,历朝历代之更替,莫不与朝野党争有关。
杨景辰一说完,深恶党争的方孔炤出列,道:臣赞同杨大人所言,国之兴盛在于朝廷,若朝廷和睦,百官无忧,尽心国事。若是党同伐异,官吏惊惧,苍生与之蒙难。臣认为,党争为国祸之最!
方孔炤一说完,工部尚书徐大化出列,道:臣赞同方巡抚之言,一国之兴衰,不在于君上,而在乎于臣道,臣道有失,国之失,臣道若全,天下当兴。吾皇登基以来,奋力除党争,安抚百官,方才有今日。所以臣认为,为臣者,当恪守为臣之道,不二心,不逾矩,不懦弱,卑亢有度,国之幸也!
徐大化虽然做了多年的工部尚书,但因为一些关系,一直很低调,百官也清楚,对他都是不冷不热。
他说完,后面就没人站出来了。
朱栩坐在最上面,听了一阵子,道:嗯,你们说的朕都听到了,大部分都是认为国之兴亡更替,归于人心,归于品行,说的很有道理,还有其他想法吗?
朱栩话音落下,大殿里依旧安静,很多人心思转动。
该说的其实都说的差不多了,再说下去,无非翻来覆去,有什么意思?
傅昌宗与周应秋两人站在毕自严一排,一前一后,听着朱栩的话,傅昌宗稍做沉默,出列道:皇上,臣认为,人性本恶,需有律法以及纲纪,禁令等作为约束,方不至于失控。
傅昌宗说完,周应秋出列,道:臣也如此认为,君子小人古来无定论,若是律法长存,人人须守,不得逾矩分毫,又何惧君子小人?
众人听着,不由得转头看向这二人。
整个大明谁不知道这二人是朱栩的绝对心腹,他们在这种场合说出的话,往往都代表着朱栩的真实意思。
众人转过头,又看了眼朱栩,各有思索。
人性本恶,人性本善,这个是不能去辩的,因为没办法去证实,扯来扯去也还是一样,谁也说服不了谁。
问题是,上面那位也是这个想法?
一时间,大殿二十多位大臣都沉默了,现在朝野,有谁能不顾及朱栩的态度行事?
朱栩环顾一圈,从龙椅上站起来,面露思忖的缓缓向台阶下走来。
王一舟带刀,跟在朱栩身后。
一群大人们神色微紧,不约而同的看着朱栩。
朱栩走下白玉台阶,站在毕自严,孙承宗前面,面上还是在思索着,语气缓慢的说道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朕认为还不是根本,或者不够具体,透彻。
毕自严,孙承宗等人目光看着朱栩,眼里里皆是深深的忧虑。
他们本就在担心朱栩这一次在准备进行某些‘大动作’,现在,是要来了。
朱栩一身龙袍,威严,庄重,脸上还是思忖之色,道:人心本恶,严守律法,持身守正,这都对,没错。可为什么这样要求?历朝历代的开国三代,都可以称之为盛世,可随后益败,不可挽回。是人心恶?纲纪损?小人当朝那么,亡国之君都是昏君吗?亡国之臣都是佞臣吗?不尽然。可为何还会亡国?我们读的圣训越来越多,道理越来越多,祖制祖法越来越多,朝代更替的时间却为何越来越短?
朕自小就不喜欢看四书五经,神祖,父皇在世的时候朕还太小,皇兄在世时,三翻四次要朕多读书,皇嫂还给朕请了老师,一定要朕好好读书,甚至亲自看着朕。朕那时才七八岁,可就是读不下去,千方百计的偷懒。但是,朕喜欢看史书,各种传记,从古至今的史书,传记,哪怕是野史,不敢说都看过,但也看了大半,很有些想法,心得。今天,与诸位爱卿分享一下,从不同角度来探讨一番,相互有益。
这些大臣都微微倾身,做侧耳聆听状,心里却越发不安。
朱栩背着手,缓步向前走,目光在这些人脸上扫过,语气依旧和缓,道:太祖立国,师法于周,结合历朝兴弊,创我大明祖制。国之初立,妖孽纵横,太祖穷三十年之功,大明初定。成祖迁都北平,御守北虏,将我大明的祖制进一步完善。及宣宗立,祖制基本完善,之后历经一百多年,一直到皇兄,祖制基本未变。
然,国政之失已不可挽,党争酷烈,百官惊惧,内忧外患,前所未有!朕看在眼里,忧心忡忡,后朕受命登极,便迫不及待的推动革新。
初,朕也惶然,朕在革太祖之制,错在朕?错在太祖?朕曾彷徨很久不得解。后来,朕纵观史书,俯看兴替,终于明白了一点。
非朕错,亦非太祖错。错在于一个‘守’字。太祖创业艰辛,世所共知,都曾言‘守业更比创业难’,何故?因循守旧,抱守残缺,毫无列祖列宗为国为民,开疆拓土,创万事太平之初心!
朕恍然大悟,归之为‘初心’。朕找到了太祖为国为民之初心,诸位大人,你们可有开国那些功勋的‘初心’?他们一心为国,抛弃名利,清正廉明,造就了洪武盛世,永乐盛世!
这些大人们听着朱栩的话,一个个都眉头紧皱,陷入苦思。
他们不得不承认,朱栩说的是对的,历代王朝的衰落,都可以说是失去了这个‘初心’,并不是皇帝一个人,还有他们这些臣子,他们集体失去了。
没有了这个‘初心’,他们故步自封,毫无开拓之心,只能躲在长城内,享受他们渴望的,不愿破坏分毫的,所谓的‘太平’。
诸位臣工,今天,朕希望你们也能找回这个初心!朱栩走到最后,猛的一回身,沉声说道。
朱栩站在这些大臣的身后,声音滚荡,在整个大殿里回响,如雷骤出,却散之不去!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战略部
朱栩的话音在大殿内回荡,令一群大臣吓了一跳。
他们都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雄心勃勃,可这么直言的将他自己比作太祖,要他们学习开国的元勋,还是极其不适应,神色古怪,内心别扭。
朱栩站在这些大人们身后,背着手,目光凛凛,声音宏达,沉肃,道:朕认为,不管何时,若是我们能保持初心,就能一如既往,继往开来,保我大明永世昌盛,百姓永世太平,中国万世永存!
这些大明高官,都背对着朱栩,躬身朝前。虽然朱栩说的很对,道理上说的通,但还是很别扭,有些难以接受。
他们确实是秉持着祖制,拼力守护,磕磕绊绊才走到如今的。但谁都知道,祖制早就面目全非,千疮百孔。他们以往都将祖制看的无比重要,视若生命,现在朱栩要求他们有‘初心’,着着实实在打他们的脸,偏偏他们还一个字回不得。
不能赞同,因为很多祖制已经不存,并且现在万万不能恢复,因为其中有很多是他们蓄意破坏的,怎么赞同?
不能反对,恢复祖制有什么错?谁敢说祖制有错?他们不就一直在以‘祖制’治理天下吗?怎么发对?
毕自严,孙承宗等等,再一次体会到了朱栩的手段,几句话就打中在他们软肋上,让他们说不得,喊不得,只能无比难受,咬牙忍着。
朱栩的目光在二十多人的背影一一扫过,面色威严,慢慢向前走去,道:太祖开国,历经千难万险,我们现在不比太祖轻松。我们要以太祖以及开国元勋的初心来看待我大明的情况,要有大战略,天下一盘棋,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能脚痛医脚,头疼医头,我们要把准大明的脉,开整体的药方!
朱栩越过众人,转身面对,看着他们,沉声道我们面临的情况不比太祖之时,我们要秉持初心,用新的新的态度,新的角度,新的制度,新的方法,新的手段,新的谋略来应对现在的大明的威胁。我们需要认真总结大明前前后后的一系列问题,分析根由,规划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五十年的计划!我们不能故步自封,更不能削足适履,我们应该如何看待‘祖制’,如何看待从太祖到现在的一系列国政等等,这些都是我们要认真,坦率,不避讳,不畏惧面对的事情!
朱栩拿着大道理狂砸,看着这些大人们已经有些难看的表情,继续道什么是我大明立国之基,什么是立国之本,什么是道,什么节,什么帝王道,什么是为臣之道是否还合时宜,朕认为,我们都需要认真的检讨,反思!我们不能躺在列祖列宗的功勋簿上睡大觉,我们也不能指望圣人烛照千年,告诉我们现在怎么大明面对的威胁。路是要我们自己走的,我们要用眼看,用耳听,用心思考!现在,诸位臣工,我们需要一个新的‘眼光’来看待我们面临的一系列问题与威胁,我们要靠自己想出解决的办法,铺垫我们以及子孙们的路!
大殿里,静的可怕,不少人的脸上已经流出冷汗来。
朱栩的话,要是放在别人嘴里,定然是‘大逆不道’,足以拉出去动用极刑!
但话是朱栩这个皇帝说的,尤其还是一个个大道理,让他们反驳不得,偏偏与他们一贯的想法,作为,习惯极其冲突,令他们相当难受,一个字也说不出。
朱栩站在毕自严与孙承宗两人中间稍前,瞥了眼两人,道朕打算建立一个战略部,以总结我大明面临的所有威胁,制定我大明的各项大战略,推动我大明各阶层恢复‘初心’,规划我大明未来数十年的发展方向,作为我大明施政的最高纲要,你们觉得如何?
臣赞同!朱栩话音一落,傅昌宗立即站了出来。
臣赞同!周应秋立即就是第二个。
臣赞同。第三个是户部尚书张秉文。
臣赞同。吏部尚书赵晗,第四个。
臣赞同。新任兵部尚书郭广新。
臣赞同!工部尚书徐大化。
臣赞同。礼部尚书沈珣。
臣赞同。江苏巡抚方孔炤。
朱栩话音落下,一个又一个的人站出来,不管他们心底怎么想,滚滚大势,由不得他们胡思乱想。
臣赞同。余大成。
臣赞同。沈从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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