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我实在想不通,我到底哪里不如你。”上官蓉说完,直接用尖利的指甲套去扎凌菡脸上的伤口。
凌菡吃痛惊呼,她却一脸笑靥如花:“我还以为你的脸皮比铁还厚呢。”
“走吧,这暴室阴气太重,别闹出什么邪事来。”上官蓉窈窕转身,步出房门,紧接着一声闷响,沉重的木门被牢牢关上,连一丝缝隙也没有,凌菡紧攥着身下的茅草,眼角一颗因为剧痛而溢出的残泪,这令人窒息的疼痛与黑暗。
凌菡被湮没在无尽的黑暗中,一呼一吸皆是疼痛与难以名状的晕眩,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自己从昏迷中转醒,又从混沌中睡去。被上官蓉扎过的伤口仍旧痛如刀绞,而且还引起了发热,整张脸和额头都烫得厉害。
“快死了吗”凌菡虚弱地睁开眼睛,浑浑噩噩间,她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幽冥之火。
“嘶——”绿荧荧的火苗蹿到了凌菡眼前,在阴寒诡异的气息中,她心底漫起了最真实的恐惧。
“啊!啊……救命!救命……”凌菡尖叫着,双手死命乱挥,眼泪和血水淌了一脸,可病弱的她哪是毒蛇的对手,毒蛇早就嗅到了她脸上的血腥味,直接飞扑到她的伤口上。她只得伸手去抓,冰冷滑腻的感觉,让她全身颤抖。
忽然门开,照进了恍如隔世的白光,楚溟飞冲了进来,一只手扼住毒蛇的七寸,另一只手稳住摇摇欲倒的凌菡:“不怕,没事了。”
毒蛇松了口,楚溟飞赶紧丢开,横抱起凌菡:“快传太医!”
“太子,现下皇上怒气正盛,您对女囚这般上心,只怕惹出事端,引起不必要的、”
“快去!就说我被毒蛇咬伤了,让太医赶紧过来。”
楚溟飞将凌菡抱到女官歇息的小屋,从衣襟掏出一个小玉瓶,倒了几颗药丸:“快吃了,再剧烈的毒都可以保命的。”
“怎样,神思还清醒吧,这时候可不敢睡。”楚溟飞掐了掐凌菡的手心,俯下身用绢帕小心翼翼地擦拭她脸上的血迹。
凌菡看着绢帕上暗黑的血水,心蓦地一沉,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不敢去摸已经痛得麻木的脸:“我这样,是不是很骇人”
楚溟飞握住凌菡冰凉的手,沧海般的眼眸徜徉着悠悠温柔:“骇人害怕你有事才是。”
可惜那温情疼惜的声音没能安抚凌菡的恐惧,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凄厉可怖的脸。她没有再惊叫,只是本能地往床角缩。
“好了,先不哭了,眼泪流到伤口上更疼。”楚溟飞耐心地哄劝着,语气是真切的担忧与同情。
“谢谢……”凌菡茫然地应着,心绪却陷入另一种慌乱与焦炙,她惊异心冷意怯的自己,竟还会喊出“救命”二字,究竟是使命萦心,还是冥冥之中仍有眷恋。
“太子,您伤势如何”太医匆匆赶来,见楚溟飞并未受伤方松了口气,却见他身后缩着一个瘦弱女子,沾着尘污的衣裙上血迹斑斑,倒是一惊,也不待楚溟飞吩咐,便上前来探看。
“这位姑娘怎么了哦,你不是前殷的、”
原来这位太医便是上次在书斋,为凌菡诊过病的杨太医,他见之前冷淡静默的凌菡被伤成这副模样,心下更生恻隐:“别害怕,总会治好的,我先看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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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楚溟飞闻言,走到床边握住凌菡的手腕,凌菡不再躲避,干涩的唇角泛起一丝歉疚。
“不要紧,没事的、”杨太医看过伤口之后语气变得有些勉强,眼中止不住的同情,楚溟飞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多话。
杨太医先让凌菡吃了解蛇毒的药,又赶忙用止血和祛毒的药粉药膏给凌菡敷上:“很疼吧伤口本来就深,又被毒蛇咬了,接下来大半个月只怕会疼的紧。”
“能开些减轻疼痛的药吗”楚溟飞问道。
 
倾城乱:容颜半毁
众人黑压压站了一片,其它人的神色还遮掩得犹可,唯姜梓月、伊雪魅等人疑惑的目光下,等着看好戏的兴奋之情已经快藏不住了。
“父皇母后,儿臣虽未查到疑犯,但可以确定投毒之人绝非凌掌衣。”楚溟飞仍是处变不惊的神情,语气却分外严肃:“儿臣也是在昨天深夜才突然想到的,但怕打搅父皇母后歇息,不敢即刻禀告。又恐真凶对凌掌衣下手,造成‘畏罪自尽’的假象,从而逍遥法外,故先赶到暴房查看,还请父皇母后宽恕。”
“你和凌掌衣熟识吗怎能肯定不是她做的”皇上沉吟着问道,脸色虽差,声音倒也不是怒不可遏。
“回父皇,儿臣和凌掌衣虽不算熟识,却也有过几面之缘,上次在千秋殿见她击磬的技艺非凡,请她到东宫助过兴。也正因为那天的事,让我肯定她不是疑犯。”
皇上略点点头,示意楚溟飞继续。
“那天凌掌衣在东宫等候时,突然在石阶旁摔倒,直至献艺时神志依然有些恍惚,宴后我让宫娥送她回去,她说自己闻不得夜丁香的气味,所以头晕目眩,难受异常。而搜出毒(粉)的荷包里,放了许多夜丁香的花瓣。夜丁香白天香气浅淡,凌掌衣只是从旁边经过,就难受得头晕跌倒,如何敢在深夜冒那么大的风险去藏毒(粉)呢不怕晕倒在书房被三弟碰个现行么”
凌菡闻言,甚是惊讶,晕倒这件事固然是楚溟飞编造的,但自己确实忌讳夜丁香,他是如何知晓的疑惑间,一道目光直视过来,凌菡抬起头,看到了略显疲惫的楚瀛飞,连那双如寒刀般锋利的眼睛也暂时收了鞘,暗沉沉的。
放着夜丁香花瓣的荷包,定是哪个女子送的吧许是香味太浓,遮盖了毒(粉)的气味,让他无所察觉,从而、亲自酿就了这场悲剧。
是了,香气!从千秋殿回来的那个夜晚,他将自己箍进怀里时,闻到的那缕香气!自己闻了之后呼吸急促,难受得透不过气来,就该想到是夜丁香的,只是、那气味好像比夜丁香更甚一筹……凌菡想着,只觉思绪翻涌,眼前浮现起上官蓉的盈盈笑靥。
楚瀛飞骁勇尚武,自己初见他时,他除了长剑,腰间只悬了个酒囊,回宫之后,也不过是多了几串玉刀、玉斧的佩饰,携带花香馥郁的荷包,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只可能是心爱之人所赠,藏在衣襟内以解相思之情。
凌菡叹了口气,却见楚瀛飞眼中亦是一阵波涛汹涌:“父皇,儿臣想起来了,凌侍婢确实闻不得夜丁香,想来凶手断不会是她了。”
“嗯,既是如此,就把她放了吧。”皇上点点头:“瀛儿,你好生歇息几日,到宫外散散心也行,切不可闷出病来。此案孤定会着人严办的。”
“谢父皇关心,儿臣先告退了。”楚瀛飞行礼退下,姜梓月一行人好戏没看成,十分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楚瀛飞走了。
“溟儿,昨夜有人潜入暴房对凌掌衣灭口吗”皇上继续问楚溟飞。
“是的,父皇。昨夜凌掌衣所在的囚牢被人放入毒蛇、”
“什么!”楚瀛飞本已行至门边,听到这话后即刻转头看向凌菡。
“启禀皇上、皇后、太子、三皇子。”一旁的厉女官心内暗叫不好,但不愧行事老道,将心虚藏得滴水不漏:“凌掌衣昨日拒不认罪,老奴也想着会不会有冤情,便让手下关了牢门,好生守着,不敢有差池。谁知竟会有蛇从墙洞中潜进,或许是牢房湿气太重,蛇虫鼠蚁不可避免之故。”
“厉女官,你在暴房多年,难道就没看出些端倪就算那条蛇是因为湿气重而潜入,那为何不随口就咬,而是扑向凌掌衣脸上的伤口!特意放一只嗜/血的蛇,只怕又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投毒!”楚溟飞喝道。
“太子恕罪,确是老奴失职,关门之前未查看囚牢的状况,墙洞也没有及时叫人修补,让凶手有了可乘之机。”厉女官难得见太子动怒,慌忙下跪,避重就轻地请罪。
楚瀛飞本驻足在门边,听到毒蛇咬凌菡的伤口后,脸色登时一变,紧盯着凌菡脸上的纱布,欲问伤势,终还是忍住了。
“父皇母后,昨日太医查出荷包内藏的毒(粉)堪称毒药中的极品,如今又多了嗜/血毒蛇,依蓉儿拙见,凶手只怕是研制毒物的高手。而毒蛇又不是能轻松携带的物什,或许为图便利,会先将蛇藏在宫中的某个角落。父皇可让侍卫彻查皇宫,看有没有留下藏蛇的蛛丝马迹。”上官蓉走上前行礼,蹙着柳眉思索,十分
用心的模样。
“唔,有点道理。阎将军,你安排羽林军搜查皇宫,任何角落都不可放过。”皇上命令道:“除了毒蛇还有毒药,看哪些人胆敢在宫内藏毒,就算不是荷包内的毒(粉),也先揪出来,挨个严查。”
“是,臣遵旨。”阎将军领了旨,带着羽林军退下,看阵势是准备大干一场。
厉女官担忧不已,只得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偷眼觑上官蓉,却见她依旧温雅绰约,未露一丝忐忑,柔声劝道:“父皇母后劳累了,现下暴房暂已
倾城乱:太子妃的手段
“瀛儿。”皇上握着楚瀛飞的左手,在脉搏处按了几下,皱起眉头:“扶三皇子上车辇,快传太医到麟阳宫侯着。”
皇上虽是吩咐姜梓月,目光却落在凌菡身上,眉头越皱越紧,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弄得自己坚毅刚强的儿子,愣是用起了装病的手段!
其实亡国皇后的身份谁不顾忌,皇上就是看出了楚瀛飞留凌菡做贴身侍婢的蹊跷,才插了这一手,预备把凌菡推给楚溟飞,好让他彻底断了念想,谁知他竟这般在乎。更奇怪的是,聪颖过人的楚溟飞居然会自愿往这圈套里钻,似乎刻意为之,难不成他也属意凌菡
不对,凌菡就是再出色,也不可能让个性迥异的兄弟俩一齐对其倾心。莫非楚溟飞想玩一出“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这事还真得多加斟酌,既然眼下楚瀛飞如此不愿,自己还是先别独断专行为好。而且再过段时日,凌菡脸上的纱布一揭,狰狞的疤痕足够碍眼,也许不用自己设法,他们就不了了之了。皇上如此想着,便做出不放心的样子,上了龙辇,命侍从一同去往麟阳宫。
“母后,您前些日子不是说想把您身边的红绡赐给殿下么,不如今日就让她过来吧。”上官蓉讨巧道。
“你怎么这般没眼色!皇上才提了凌掌衣的事,本宫非但不同意,还即刻将自己的侍女赐给溟儿,这不是公然和皇上做对么!”皇后心中本就不悦,听了上官蓉这不入耳的话更是来气,反正看热闹的人都走了,直接斥了她几句。
楚溟飞没做声,唇角却泛起一丝冷笑,只一瞬,便消失不见了。其它人并未留意,正察言观色的厉女官则看得真切,立即在心里做了一番盘算。
“母后说的是,都是蓉儿欠考虑,还请母后息怒。”上官蓉声音楚楚,皇后却丝毫不动容,似乎早已看穿她的为人,更兼是长辈,愈加不用敷衍,遂只向楚溟飞道:“你考量着办吧,我向来不太管后宫的事,那些胆大的想必藏下了不少乱子,这次只怕会查出好些人来。”
“母后放心,儿臣自有分寸。”
皇后点点头,转身朝门外走去,上官蓉连忙紧随其后,转身时狠狠剜了凌菡一眼。若不是皇上突然赐妾弄得自己心烦意乱,心思缜密的自己哪会失言,可事情既出,后悔也无用,好在只有暴房几个宫女太监听到,而且皇后脾气一贯娇纵,当儿媳的被数落几句也无可厚非。
“太子恕罪。”厉女官见皇后和太子妃都上了车辇,便跪了下来,准备慷慨陈词一番:“老奴并非刻意对凌掌衣用刑,只是、”
“行了,不必再说。”楚溟飞伸出一根手指,嘴角还是一抹疏淡的笑容:“这其中原由我已经猜到了,先记在账上,日后凌掌衣若是有用得着你的时候、”
“老奴定竭尽所能地效劳。”厉女官赶紧表明立场。
“嗯,你素来精明能干,糊涂事办一次也就够了。”楚溟飞对凌菡道:“那我们先走吧。”
“奴婢谢太子救命之恩。”凌菡跟着楚溟飞走到车辇旁边,俯身行礼,准备告辞。
“你的伤得好生休养,我派人到尚服局和龙吟殿去给你告假。不知你准备住在何处”楚溟飞见凌菡无意跟自己回东宫,故也不强求,只关切地问道:“我好让人给你送药。”
“尚服局给我拨了一个小间,挺方便的,也有人照应。”
“这就好。我每日会派人过去,你有事尽管跟他们说。”
“劳烦了。”凌菡见楚溟飞只带了几个侍从,而且都站得比较远,似乎料到两人会有一番话别,关于夜丁香的事她原想着就此存疑,可又想起那天夜里,除了自己表露出对夜丁香的不受用之外,楚瀛飞惧火的弱点更是暴露无遗,难道这一切楚溟飞都在暗处看到了可楚瀛飞武功高强,有人潜入园中不可能无所察觉,不论如何,此事还是有探究的必要。
“太子,我想问你件事。”凌菡轻浅的声音似微风拂柳,楚溟飞淡笑着侧头,做出温柔倾听的模样,似往昔的清俊少年。
凌菡蹙起黛眉,心里的那把尖刀又开始转动了,她的少年早已化作白骨,眼前这个即便再相像又如何绵延的心痛让她清醒,绝不能因为似曾相识,就恍然入梦。
楚溟飞依然耐烦地等着,丝毫不介意凌菡的走神,只是浅笑从唇边褪去,换成了担忧。
“太子怎么知晓我闻不得夜丁香”凌菡回过神来,黯然问道。
“唔,只怪落暮侯的酒量不好。”楚溟飞扬了扬眉毛:“他还告诉了我许多事,我先给你提个醒,别到时候又觉得诧异。”
“你不该去问他的。”凌菡轻叹了口气。
“为何”
“他若是分得清真假对错,即便躲不过亡国的厄运,也能避免沦为囚俘的下场。”
“这些人里,唯你表面最淡漠,心里却最难放
下。”
“如何放下谁愿意没有尊严的活呢。”凌菡凤眸中的薄纱褪去,露出了真切的凄怆与悲凉。
“是啊,无人愿意。”楚溟飞嘴角的笑痕愈深,亦是冷到了心里。
“你放心,落暮侯的那些话,我自知取舍。若不是上官蓉悄悄宴请过他,我也不会起这个兴致。”
“上官蓉,她查我做什么”凌菡真是怕了这个女人,她眼下最着急的应该是子嗣问题才对,怎么有这么多闲情雅兴来对付自己。不是该让太医开些药调理身子,早些传出喜讯才好记得伊雪魅当初就让穆皓轩研制了许久的药,却一直未能成功,得知自
倾城乱:战场英雄,情场狗熊?
“凌姐姐,三皇子的那群姬妾恐怕正等着看你的笑话呢。”柳叶犯愁道。
“早晚都要见的,笑过也就完了,以后这张脸也惹不了麻烦了。”凌菡的语气很是轻松,但心底的弦依然绷着,楚溟飞那天居然让自己知道那么多隐秘,他是认准了自己不会去提醒楚瀛飞吗也对,提醒他做什么,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可是……
“呵哟,这是谁啊,蒙个白布,戴孝呢!”尖酸的声音打断了凌菡的思绪,侧头见一个打扮华丽的女子朝自己啐了一口。
“眼瞎了,还不快给婧美人行礼。”一旁的宫娥斥道。
凌菡俯身行礼,婧美人便一扬下颔,在几个宫娥的簇拥下走了。
“这婧美人我之前没见过啊,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你应该见过啦,这婧美人前几日还是太子妃的侍女呢,看她小人得志的模样。”柳叶撇撇嘴,低声道:“也不知太子妃怎么想的,让个美貌侍女去给皇上送糕点,然后就……也不怕皇后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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