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入宫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青铜引
倾城乱:宫院深深深几许
“你从哪得来的”凌菡看着手中的虎纹金如意,心霍地一跳,这是殷国一等侍卫立功后才有的赏赐,获得的人很少,她知道的只有赵侍卫。
“我命赵侍卫带了人马,一路保护女儿,他们武功高强,定会安然无恙的。”穆皓轩曾经如此告诉她,可是一年后侍卫、乳母和宫女的尸体被先后找到,她噩梦无数,除了耳边回荡着女儿的哭声外,再无半点母女连心的感应。只是生为母亲,如何肯放弃
“我让人在殷国搜寻排查,留意三四岁的女孩,果真在流离失所的百姓中,查到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四岁左右的女孩,那个女子曾经是宫女,而且从她身上搜出了这个。”
“什么!你是说我女儿找到了!”凌菡简直不能相信,她抬头看着楚瀛飞,急切地问着,不过片刻,眼眸中的狂喜又被担忧所替代:“你让人帮我找女儿么,可是、为什么呢,是皇上让你找的她现下在哪里,你们不会想用她做什么吧……”
“嘘!”楚瀛飞捂住凌菡的嘴:“镇静点,是我派人悄悄找的,没人知道。”
“你怎么会想起、帮我找女儿”凌菡抬头望着楚瀛飞,眼神疑惑之余,又含着几分惶然与感谢。
楚瀛飞看着她欲溢又含的眸,心里不觉一阵动容,然而他耸耸肩,不在意地笑着:“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因为好奇吧。”
“我已经让手下把她们带到召国来,半个月左右就能见到了。”楚瀛飞转身离去,见凌菡依旧愣在原地,遂补了一句:“放心,这是绝密。”
“那你、你打算怎么处置”凌菡上前抓住楚瀛飞的衣袖,眼中第一次流露出央求。
“我想知道,你这么爱她,是因为她是你的女儿,还是因为她是你和穆皓轩的女儿”楚瀛飞的眉头又纠结到一起,脸上有些悲凉的意味。
“……我不明白。”凌菡很是纳罕,在惊喜和担忧之后,她的心思早已不够用。
“再说吧。”楚瀛飞也不追问,拿开她的手,转身走了。
穆皓轩行事还算利落,三天后就让夏姬把药送了进来。夏姬没有进出皇宫的特许,所以用心筹备了一番,管事女官收了重礼之后即刻和颜悦色起来,让两个女官给夏姬搜了身,又派了个宫女给她引路,一路送到了尚服局。
原来皇后不喜管理后宫诸事,一些掌事内官和女官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只要不涉及重要的主殿,和容易出事的御膳房、太医院,像尚服局、尚仪局这些小地方只要钱给够,“探亲”还是比较方便的。
“姐姐。”夏姬虽已听说暴房事件,但看见蒙着面纱的凌菡,还是有些难过。
“没事的,这样还少惹祸呢。”凌菡把夏姬带到自己的小屋,引路的宫女有些不放心,也想跟来,于是夏姬又故技重施,摘了支金钗奉送。
“姐姐,这召宫管得还不算太严,我以后可以常来看你。”夏姬倒是颇为高兴。
“还是要谨慎为好,来一趟不仅会留下行迹,还得破费,落暮侯的俸银肯定不高,你们带着一帮旧臣和随从在召国、”
“算了吧,一群亡国囚俘,过一日算一日,还有什么奔头吗”夏姬苦笑道:“我现下别说是惜财,就连命都不想惜了。”
“半夏,别这样想。我知道你是有气节的女子,若不是放不下穆皓轩,你断不会来召国受辱。”凌菡牵着夏姬的手,深叹了口气。
“若论气节,我可比不过姐姐,只是、姐姐为何在召国这般、忍辱这是我唯一想不通的事。”夏姬紧盯着凌菡,再次问出自己的困惑。
可惜了你,怎就变成这样了……
凌菡侧过头,她禁不起这样的凝视,心里一阵七上八下。她和夏姬在殷国时虽未深交,彼此却有一种知己之感,如今还千里迢迢地延续到了召国,若自己表现的“自甘堕落”,定会给她摇摇欲坠的心墙再添一击。
凌菡踌躇了一会,轻轻开口,说了另一个缘由:“心里总是放不下,想知道女儿的消息、”
夏姬闻言,手蓦地一颤,抬头望向窗花,似乎在平定心绪。
“怎么了”凌菡很是敏感,急忙站起身,面对夏姬。
夏姬心里一阵惊乱,她原以为那件事凌菡已经知晓,故才痛恨穆皓轩,谁知她仍然蒙在鼓里,一点风声也未闻。自己无意间捅到这层窗户纸,还是瞒住为好。
“想到小公主流落在外,真替姐姐难过……”夏姬语气怅然,低头避开凌菡的眼神,凌菡心底徒升一缕凉意,隐隐的不安。
“半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能瞒我。”凌菡的手止不住地发抖:“让我知道真相,是对我最起码的尊重。”
夏姬怜悯地看着凌菡,终还是把心一横,黯然道:“一年前,据一个回来报信的宫女说,她们遭到追杀,躲在一个村子里,天寒地冻的,小公主发热得
厉害,又找不到郎中,她连着哭了好几天,嗓子都坏了……”
“后来呢”凌喃喃问着,想到午夜梦回时耳边的啼哭,只觉眼前发黑。
“她说小公主……哑了。而且、只怕是凶多吉少。”夏姬声音低得宛若冬蝉的哀鸣。
“穆皓轩怎么不派人去找,不派太医去诊治”凌菡颤抖着,一呼一吸都牵起疼痛。
“他当时就派人去的,但村子里的人说她们走了,还说……孩子病逝了。”
轰然一声,凌菡只觉心墙坍塌,她靠着一把椅子,勉强站住,却觉得自己摔进了井里,一口黑暗冰凉的井,看不到任何光亮,孤寂地等着死亡的到来。
“穆皓轩不相信,他说没看到、就不能相信。而且之
倾城乱:情在冷香深处
“……都怀疑。”凌菡语气黯然,人也跟着一软,跌坐在地。
楚瀛飞也不怪罪,站着等了她一会,见她仍没有起来的意思,方将她拽了起来:“我费了这么大功夫将人从前殷带来,你怎样也得看一眼吧,否则以后可别后悔。”
“三皇子说的是,不论如何,都要谢谢你。”凌菡平定了心绪,向楚瀛飞道谢,楚瀛飞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将门推开。
房内光线幽暗,遂燃了几架烛台,昏黄的光亮,似日色西沉的傍晚,让凌菡想起分别时那漫天的黄沙。
宫女看到凌菡时下意识地叫了声皇后,又连忙住了口,低头下跪,不敢再言语。
凌菡当初派了两个心腹宫女随行照料,但那两人的尸体已在两年前找到,眼前这个女子她却不认识,也许是侍从们安排的,又或许、只是骗局中的一枚棋子。
“先起来吧,辛苦你了。”凌菡朝小榻走去,榻上坐着一个四岁左右的小女孩,胆怯地抱着自己瘦弱的身躯,往墙角缩。
想是楚瀛飞让她们进宫前特意打扮了一下,女孩穿着湖蓝小袄,粉色绸裤,头发有些黄,但整齐地梳了双环平髻,发髻上的粉色缎带垂着小小的银铃铛,随着女孩的轻颤发出细碎的声响。
“别害怕,可以抬起头让我看看吗”凌菡坐在榻边,温柔轻和的声音好似荷叶上缓缓滑落的露珠。
“别怕,没事的,你平安了,以后再没人会欺负你。”
小女孩依然将头埋在膝盖里,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怯怯地望着凌菡。
这张小脸蛋于凌菡来说当然是陌生的,她记忆的画面还是出生时粉皱皱的婴孩,又走得那样匆忙,她根本不及细看,只听宫女说婴孩身上并无胎记,连颗痣也没有,日后倘若被冒认怎么办,要不要做个印记
“有这么多人照料着,还会出错吗,快抱出来吧,啰嗦什么!”伊雪魅尖细的声音比荒郊的冷风还要刺骨。
“当时的信物只剩下金如意了吗”
“是的,其它在逃难时全都变卖了,那个金如意还是赵侍卫缝在布囊里,分散时嘱咐奴婢一定要藏好,说这是侍卫的佩件,凭此物可以进宫,其它珠宝不一定管用,甚至会泄露身份惹来杀身之祸。”
“你叫什么名字呀”就算事情可疑,凌菡也不忍心伤害一个孩子,仍旧很温和地望着她,唇畔带着点倦怠的笑。
小女孩对凌菡很有好感,看了她许久后也不那么害怕了,但还是没有开口,只伸手指了指自己袖口的花边。
“娘娘,奴婢没念过几年书,小姐的乳名暂且叫‘蕊儿’。”
“嗯,很好的名字。”凌菡摸了摸女孩的头,倏然看见她右耳后边一个浅红的印记,惊愕得险些跳了起来。
螭龙……是殷国皇族的图腾,殷国帝王有一块代代相传的血玉螭龙佩,在嫡子,也就是将来的太子出生时由帝王在其身上按下印记,可得祖宗庇护,逢凶化吉。这秘密,只有殷国的帝王和皇后才知晓。
没想到穆皓轩当年竟会违背祖训,悄悄在女儿身上留下螭龙印记,因此才执意相信她能逢凶化吉,躲过劫难。这件事楚瀛飞和宫女断不知晓,否则早就让自己查看了。
“怎么了,没事吧”楚瀛飞担忧地看着凌菡骤然凝滞的眸,摇了摇她的肩。
凌菡回过神后,连忙向楚瀛飞道谢,她一边将女儿拥进怀里,一边说着感谢的话,什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简直语无伦次,听得楚瀛飞直摇头,而且心情也不好:“行了,我也不是为了听这些,你还是跟孩子好好说说吧,她好像很惧怕,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此时,宫女见隐瞒不住,哀哀地哭了起来:“娘娘恕罪,小姐她、她小时候染病发热……嗓子烧坏了……哑了。”
“什么!”楚瀛飞比凌菡先喊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这宫女还不知道当初报信的宫女已经据实禀告了。凌菡摆了摆手:“先前有个宫女回来报信,虽瞒着我,但我也多少知道一点。没有你的照料,蕊儿怕是早就活不成了,我很感激。”
凌菡说完,竟起身向那个宫女下跪道谢,吓得那宫女磕头不跌:“娘娘不可、”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太监的通报声传来,别说是宫女和蕊儿,连楚瀛飞亦是一惊,自己保密功夫做的极严,怎会被父皇知晓难不成出了内鬼!
蕊儿躲到凌菡身后,凌菡一边安抚畏怯的女儿,一边快速在心里思量着应对之策,抬头见楚瀛飞面色阴沉,不禁又是一阵担忧。
她都还未想通楚瀛飞为何会帮自己找女儿,更别说等会皇上进来时,楚瀛飞的反应了。不论怎样,他似乎没有最开始装得那么可怕吧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楚瀛飞收起心绪,躬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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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这是……”皇后的目光在凌菡和蕊儿身上扫了一圈,向皇上笑道:“瀛儿行事真是雷厉风行又心思缜密,这样快就找到了前殷的亡国公主,给皇上省了许多事。”
“瀛儿,凌掌衣已经认了是吗”皇上也赞许地点头,旋即又将神色一正:“来人,召落暮侯进宫,商量一下此事该如何处置。”
“父皇,儿臣觉得、此事还是先别外传为好。”楚瀛飞拦住准备去传旨的侍从。
“怎么说”皇上负手问道,目光却在凌菡身上逡巡。
“儿臣也是才知道,这女孩之前染病、哑了。若是穆皓轩自己派人找到的话还好说,却是我们召国找到的,此话若是传扬出去,只怕说我们连一个孩童都不放过,让她成了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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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乱:美人心恨谁?
“是……”杨太医心下暗叫不好,不知那孩子是谁的,若是太子的,倒也算喜事一桩,只是、
“你在想什么,琢磨孩子是谁的吗”楚瀛飞低沉的声音仿佛让连天色都随之一暗:“这可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会让人盯着你,除了告诉凌菡,不得再让任何人知晓。”
“若是凌姑娘自己说出来呢”
“呵,你觉得她敢说出去么亡国皇后才进宫多久,就惹了一堆麻烦,不够她送命的。”楚瀛飞冷笑道:“她若问你要(落)胎药,你换成保胎药,我看看她的戏能扮多久。”
“你从尚服局出来就直接到御花园北门,让吴侍从给你引路。”
杨太医走后,楚瀛飞自是坐不住,实在静不下心来看书,便出了书斋,回之前休养的静思堂。
虽然那天被上官蓉下了(迷)香粉,但也许是药量不够,或对楚瀛飞来说太过铭心刻骨,那些情形他记得还是颇为清楚。当然,楚瀛飞不知道自己着了上官蓉的道,只当是用情至深,才燃起了欲/火。
上官蓉心思细腻阴毒,她和楚瀛飞青梅竹马,在观望不到太子的处境下,她是使出浑身解数来讨好楚瀛飞的,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楚瀛飞研药时她也在旁跟着学,更兼这门技艺在日后的争宠之路上可以所向披靡、害人于无形,故学得十分用功,早已瞒着楚瀛飞“大有所成”。
不过那天的投毒倒是无意出之,因为上官蓉没料到凌菡会来麟阳宫。那些(迷)香粉原是为楚溟飞和她自己准备的,早在她戒指中藏了许久,但她那位太子夫君戒心实在了得,即便是在顾全大局,装出恩爱夫妻的模样时,也至少跟她相隔一尺有余,还时不时用眼角瞟她,根本无机可乘。
那天凌菡惊叫着摔下楼梯,上官蓉看出楚瀛飞心中的焦急,遂乘机拨开戒指上的机纽,在楚瀛飞的衣袖上抹了一抹,但由于是“即兴发挥”,药量没给够,让楚瀛飞残存了几分理智。
眼下楚瀛飞重温旧梦,除了凌菡惶惑的叫喊和挣扎之外,便是那一下又一下的泼水声,是痛恨,还是厌恶
楚瀛飞一拳砸在墙上,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恐惧。
“三皇子,杨太医来了。”侍从叩了叩门,听到楚瀛飞有些沙哑的声音,倒是一诧。
“怎么这么久,她央求你吗”楚瀛飞问道。
夜幕已经降临,楚瀛飞并未喊人点灯,只就着窗外暗淡的天光,审视着杨太医。
“回三皇子,是因为尚服局的女官正聚在一起议事,所以耽搁了。”
“她怎么说”楚瀛飞紧握着手中的铜爵,好似在战场上攥着剑柄一般,手上青筋暴起,好在室内光线昏暗,杨太医看不真切。
“凌姑娘没说什么,但神情很惧怕,怔了一会儿后,拜托我不要告诉别人。”
“没让你开药吗”
“倒是没有。”
“……”楚瀛飞放下铜爵,只觉自己倘若饮酒的话,心里必定如焦如灼:“行了,你先去吧,有事再来禀告。”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明天会不会来找我商量或算账
是夜,楚瀛飞给自己燃了支安神香才勉强入睡。次日下朝后就在书斋内候着,谁知凌菡似乎执意不想让他好过,他从清晨等到深夜,还没等到她的光顾,一连数日皆是如此,好像鸟过天空不留痕。
“三皇子,可是出了什么事卑职盯了这几日,并未看出凌掌衣有何异常。”连派去跟踪的暗卫都感到好奇,不知主人为何杀鸡用牛刀,让自己监视一个已经毁容的低等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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