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王妃:倾城乱天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程程美
他退后两步,突然端端地跪下了,以额触地,颤声开口:“老臣,老臣……确实有话要说……事关王爷病情,还请公主……”说着拿眼瞟了帐前立着的守卫。
会过意,我几步走到帐前,沉声吩咐那里的守卫退后数丈。
那几个兵士犹疑地看我一眼,依然站着没动。
“忠于职守固然重要,只是摄政王的病情也算是军中最高机密了,你们执意留在这里”我冷然发问,咄咄扮出厉色,音调随即陡然高亢:“莫不是,受了有心人的指派,妄图伺机探听”
这么多年浸淫与宫中,上位者的手段倒也是见识了一些。这样平白无故地被扣上如此大的罪名,我就不信,他们还扛得住!
他们脸上立即现出几丝慌乱,惊恐接踵而来,很快地彼此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双手抱拳:“公主教训得是,属下这就退下!”
眼见着他们退得远远地,断无可能听到这边的谈话,我这才看向跪着的军医。
第43章 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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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医但讲无妨!”我说。
“昨日老臣进得庞将军帐中诊脉,意外见到了这个,”他边说边哆嗦着手自怀中一阵探寻,极谨慎地掏出几张纸来:“老臣惊觉事关重大,借着誊药方的空子悄悄记诵,现默书于此,还请公主早作准备……”
几句话下来,冷汗已经渗出了额头。
我急切地接过那几张纸,匆匆浏览下去。
愈是往下看,心底的惊骇愈盛。
从行文辞令看来,这薄薄的纸张竟是几份草拟的诏书。
“今有长公主上阳,毓质令名,淑慎娴静,才学独擅,应为天朝公主之表率。闻摄政王萧别,为名门世家公卿之子,文武双修,才德实匹,更久慕建宁公主华美风仪,欲求之为妻。经宗人令报奏,庙卜得吉,朕躬亲下此旨为贺!”
“摄政王萧别,名门之后,卓有功勋,然而心恋社稷,神伤辇路。今于对突厥一役,不幸夭亡,呜呼哀哉!其妻上阳公主,金枝秀发,玉质含章,逢德曜于皇家,迓桓君于帝女。弱不胜悲,溘然薨逝。今哀诏四野,咸使知之!”
看不出,庞潜手下竟有这般巧言的幕僚。先是罔顾我已赐婚陈氏的事实,一女二许于萧别,再是萧别阵亡,未亡人随之“弱不胜悲,溘然薨逝”。
只是,接下来呢我猜,下面的诏书,该是这位即将上位的西北军统帅为国尽忠,悉心辅政了吧
真正丝丝入扣,算尽了机关!
我紧紧握着手中的纸张,渐渐用力,锋锐的指甲层层穿透而过,直戳进肉里,我仍然不觉得痛,整个人于激动中有着莫名的放松。
迄今为止,困扰了我这些天的猜想终于得到了实证,再不用再三试探周旋他的用意。
可是,我又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鼠辈来左右我的生死。况且,一旦我就此死去,失去了权力和亲人的庇佑,我的澈儿该怎么办
他才刚满一岁,难道剩下的日子竟要重蹈大哥的覆辙了吗
想到他前几天还在咿呀学语,由宫人教导,唤我“姑姑”,眼睛渐渐酸涩。
我怎么舍得
眼下的处境,自是鱼肉置于刀俎,实该万分小心才是。
抑制住流泪的冲动,我回头看一眼仍在跪着的军医,扬手举起手中纸张,朝他狠狠掷过去,冷笑:“大胆逆贼,西北军一向纪律严明,军中将士莫不忠勇,是何人指使你这般巧言令色,挑拨本宫与庞潜将军”一面怒斥,一面细心观察他的神色。
纷扬的纸张自他肩头洒落,飘然停滞于地上,豆大的汗珠自他额上沁出,一张脸立即现出明显的苍白。
“公主,您……冤枉老臣了,”再次开口,他的声音明朗不复,加进了惶恐与哽咽:“眼下,新帝即位,又逢突厥起兵,天朝正是百废待兴。庞潜若果真心怀不轨,且不说军中未必人人信服,光是京中,淮南王与陈驸马,甚至,远在千里之外的镇南军,岂能善罢甘休到那时,势必纷争又起,庞将军一念所起,却是置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老臣实不忍睹之……”
身为小小军医,尚能洞明世事若斯,这个庞潜,枉在军中这么多年,却是愚昧又浮躁了一些。
或许,真是因为如此接近权力,才让他毫无顾忌地,想要放手一搏吧!
“今日之事,出乎突然,本宫尚不能明辨真伪。事关重大,仍需好好思量,你先退下吧!”思索片刻,我淡淡吩咐。
没有想好该怎么办,自是一动不如一静。
“那庞潜素来性急,今日之事还望公主早作决断。”军医顿首再拜,缓缓抬头看我:“老臣也是进药时无意中听闻,庞潜分派下属……”
“他们怎么说”
“他们说,为免日后妇**国,还是尽早效仿钩弋夫人之事为妙……”
心下陡然一跳。缘分小说
虽然已经知道这个庞潜必不会相善于我,可是明明白白地听到他们的打算,我还是忍不住惊骇不已。
汉朝的赵钩弋夫人。
汉昭帝的生母,却在儿子被封太子之时,引罪死。
人言:“且立其子,何去其母乎帝曰:“然。是非儿曹愚人所知也。往古国家所以乱也,由主少母壮也。女主独居骄蹇,自恣,莫能禁也。女不闻吕后邪”
多好的理由,生生夺走了如花的生命。
现在,这个庞潜竟是要用这个借口,左右我的生死了。
我是受先帝托孤的长公主,澈儿的皇姑,除去了我,他确实是有机会进位的。尽管艰难。
权力,遮蔽人双眼的同时,还能予人勇气,孤注一掷。
军医恭敬退下,军帐中便只剩了我和昏睡的萧别。
心里存了忧虑,势必难以成眠。直至破晓时分,方在萧别对面的软榻下合眼,轻睡浅眠。
梦里似见到了很多人。
母后,父皇,大哥和清婉……
我茕茕一人,紧紧抱着怀里的澈儿,手臂渐渐酸痛,只得勉力支撑。
他们对着我笑得欢畅,却是没有人过来相帮。
这一定是梦吧,这样辛苦,这样煎熬。还是尽早醒来为好,我在心里说。
没多久,忽然听到有人唤我,似极远又似极近。
挣扎着睁开眼,循声细听,静静分辨。
竟是萧别醒了。
“筱柔……”声音愈来愈清晰。
我急忙自榻上翻身而下,疾步走到他的榻旁,轻声问:“可是要唤军医”
被他摇头制止。
他也不说话,只拿眼睛细细打量我,缓缓自锦被中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我的。我下意识里想要后退,竟终究没有避开,只呆呆立在原地看着他。
“你,瘦了!”好一会儿,他说。
眼里似干似涩,我只觉得帐中烛火分外晃眼。好像我们之间的这些年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眼前出现的,依然是那个全心关注着我细末微毫的逸之。
“这几天,真是苦了你了……”他低声说着,眼神微微暗了下去,再看我的时候,已是含了几分坚定:“去帮我叫副官唐运过来一趟!”
思索了片刻,又改口:“算了,还是去叫军医过来!”
我有些诧异,刚刚明明说不让叫军医,此刻又改了主意。含了几分犹豫走到帐门处,开口欲吩咐帐外守卫。
“还叫晚间的那个郑军医吧!”他又用极低的声音说:“不要提我醒过来的事!”
第44章 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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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郑军医,我也比较放心一些,萧别这样安排,想来有他的布置。
于是,不再犹豫,几步走到帐前,伸手掀开门帘。
我对靠得最近的那个守卫说,摄政王自用了郑军医晚间的药后,身上很是有些不好,让他即刻通传郑军医过来问话。
不多久,人便来了。
我忙将他迎进帐内,又照旧吩咐守门的兵士退后,直到确定再无人近前,才掩了帐门,将郑军医引至萧别榻前。
昏黄的烛光中,萧别猛地睁开了双眼,直直盯着郑军医,不动声色。
郑军医很是吓了一跳,右肩上药箱陡然下滑,沿袖管而下。他立即惊觉,急伸出左手,于落地前慌忙捞起。
“摄政王竟是醒了,什么时候的事”他犹疑地看向我。
“刚刚。”我回答。
“王爷,老臣还是先请脉吧!”郑军医躬身持礼,朝着萧别恭敬地说。
却被萧别徐徐一挥手打断:“不用。”认真打量他许久,萧别才沉声缓缓开口,语气极冷淡:“郑均是吧熙和十年通过医科大比,由院士黄崇英举荐,进入太医院,为人端谨,不务奉迎,愈两年迁至西北军为军医,兢兢业业至今,未有婚娶。其兄郑匀,熙和十三年进士及第,今为淮南首府太守,有女昭华者,年方十六,均疼爱深甚……”
“王爷,”郑太医颤抖着低唤一声,缓缓端跪于地,满目诧异,犹是不解:“郑均未知王爷所言,是何打算”
“军医不必惊慌,”萧别温和一笑,随手掀开身上锦被,缓缓坐起身:“这些,只是萧别昔日刚到西北军中,人地两生,难免做事细致了一些,若是就此给军医带来困扰,倒是萧别的不是了!”
说完,亲自伸手扶了郑军医起身。
只是,身体终究虚弱,简单的动作,已是累到额上沁出薄薄汗珠。
郑军医连忙谦让,口中直言,“不敢有劳王爷,”退后两步,颔首立于榻前。
萧别这才安坐榻上,倚着迎枕,看向郑军医:“晚间时分,军医的一番话分条缕析,字字珠玑,萧别自是有感于心,沉思良久。是萧别用人不察,才有了今日庞潜之乱。军医若愿助我,来日……”说到这里,语气蓦地黯淡,低叹一声,说:“来日,即便是陛下,亦不敢忘了军医大德大忠……”声音里隐含意思凄惶。
我想到他说的那个“来日”,顿如身坠万丈深渊,再也没有勇气面对周遭一切,后面他们又说了什么,竟是模糊得很,恍惚听在了耳朵里,却又不甚明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郑军医转向我,手持药方,深深一作揖:“如此,老臣先行告退,此为药方,恳请公主过目!”
我伸手接过那副药方细看,发现已然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修改,其中几味药物略有添减。
心里感叹,到底都是滴水不漏的人,这样倒也合了我适才胡编的说辞。
想到刚刚萧别对待郑军医的态度,心里深不以为然,我合上药方,看向萧别:“那个郑军医,人自是极好的,你又何必这般对待他”
他没有立即说话,看了我许久,才轻叹:“筱柔,你到底还是太单纯了一些!”
“澈儿还那般小,我竟一手将你们推向了如今的境地,大概,终究是错了吧!”他又说。
前路,离了这个人的庇护,我和澈儿的将来,势必要崎岖很多吧!一时间,心里酸酸涩涩的,说不上是对他的担忧多一些,还是对将来的惶恐多一些。
“筱柔,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能回京了!”喝药的时候,他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神诚挚坚定,隔了一会儿,又问:“你信不信我”
“我信,当然信!”我几乎毫不犹豫地说。
或许是,怜悯他不久于人世,也或者,同处险境,我和他已经休戚相关,只能依仗眼前这个人。总之,隔了这么久,于我们而言,这一个“信”字,来得何其宝贵!
我几乎快要落泪了。
“好。”他一口饮尽药汁,空碗拿在手中迟迟不放,眼神瞬间变幻莫测。
我愣愣看着他,伸手要接过来。
手快要碰到碗壁的时候,他却突然高扬起手臂,突兀地将那只碗朝着炕桌狠狠砸了下去。“咣当”一声,粉青的瓷碗立即于炕桌边沿磕碰成几瓣,须臾又弹跳至地板上,碎瓷片四处飞溅,一片狼藉。
帐外随之扰攘,很快便有守卫冲了进来。
我犹在愣神之间,只听萧别已是满腔怒气,沉声下令:“竟然敢在本王的药里做手脚,纵是皇室,也决不能姑息。唤唐运来,将上阳公主即刻给我押赴军牢,严加审问!”
回头看他,只见他一手紧紧抓住胸口衣襟,极力平复不断加快的起伏,脸色苍白,双目红肿,表情严峻中,掺杂着几丝显而易见的痛苦。
“没有,不是本宫!”我忙下意识辩解。
“有没有,不是公主空口说了算的,唐运掌管军中刑法司多年,可从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上阳公主只管放心,罪责未明之前,任何人都不敢动你,这是整个西北军中的规矩!”
惊诧中渐渐析出几分恍然,我不再争辩什么,任由随即赶来的唐运带去了军牢。
天色渐渐发白。
局势,却未见得自此明朗。
一路经过数处军帐,我的担忧自来到军牢的那一刻暂得缓和。
那里干净得很,软榻锦被,桌椅茶具一应俱全,显然事先作了准备。
“有劳唐运将军。”我颔首致谢。
“公主客气了,”唐运不自然地撇过脸,看向不远处:“摄政王既然放心将公主交予唐运照看,唐运必誓死护卫公主安全。”
“此处自有重兵把守,是极安全的!”他又说。
我不再说什么,只安静地坐着,专心想自己的问题。
萧别将我交予唐运,羁押在军牢,安全自是无需担忧了。只是,那个庞潜,他会怎样应付尤其还是身体这般虚弱的时刻。
一整天,我默默地思考着这些问题。
军牢里分外安静,除了中间有送饭的兵士进入,再不闻其他动静。这样的安静,起初是让人冷静的,时间久了,却只能带给人莫名的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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