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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兄为何那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爱寻桥奈

    姜泽有些不稳,他死死咬住牙,面部肌肉都在抖动。闪舞

    太多了!

    姜泽的手抖得厉害,像是被蛇咬了一样,左手剧烈回缩,不自觉的想收回去,可是楼一层的右手像一个铁钳,攥紧他的手,不让他逃走。

    “啊!”姜泽痛苦道,“师父,我快撑不住了……”

    楼一层看到姜泽的嘴角溢出血迹,慢慢地,耳朵也流血,但他没有一丝放松,眼神毫无怜悯,怒吼道,“撑不住也得撑住!”

    那一声怒吼逼进姜泽的识海,短短一瞬,姜泽感觉自己置身于滚滚黄沙古战场,杀戮无数的将军手执长刀,踏着敌军的尸体,纵马冲锋,刀锋沁赤,似要划破血色残阳。

    姜泽咬牙忍住,脖子上青筋暴起,耳朵里是嗡嗡蜂鸣,他的经脉里好像汹涌着怒吼的洪水,以强硬的不可抗拒的力度窄细的血管,经络一寸寸爆裂开来般的痛感撕扯着他的神经,姜泽从来没有这么疼过,简直痛不欲生。

    姜泽猛地喷出一口热血,余下的血雾弥漫,倏而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铺天盖地的攻击渐渐减弱,姜泽觉得压力像潮水一般慢慢退去,他的耳朵还是嗡嗡作响,姜泽没有懈怠,继续调息,半是对抗半是接纳,融合从楼一层接收的内功心法。

    姜泽从没有听说过这种功法,霸道的可怕,如果没有人指导,从旁协助,姜泽的目光凝聚在一块头盖骨上,恐怕那就是下场。

    “你休息一会儿吧,”楼一层的声音里藏着轻微的疲惫,他一下子把几十年才能参悟的内功心法全部一次性的硬塞给了姜泽,对两个人来说,都不是易事。“这几日你会无力虚弱,待你调稳内息,收纳心法,化为己用之后,便会慢慢恢复的。”

    之后,身体会比之前强上十倍,加上内功心法,化境修炼,假以他日,便可以登上大宗师之境界。

    这些,他没有对姜泽说。修炼之人,最忌急功近利,姜泽或许不是这样的人,但人生各异,凡事还是要个人修行。

    自求多福吧。

    又过了一刻钟,姜泽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他擦了擦嘴角有些干涸的血迹,站了起来。

    楼一层目光里有一丝欣赏:“你还不错。”

    姜泽走近:“师父,这究竟是什么心法,竟会霸道如斯”

    楼一层仰着头,双手背后,他微眯着眼睛,目光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幽幽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姜泽:……就不能不卖关子吗

    楼一层突然问:“姜小子,你想上战场保家卫国吗”

    战场……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姜泽的眼前突然浮现一个雪衣人影,他背对着姜泽,鸦发垂至背部,衣衫如云似雾,趁得他的背影也朦胧起来。然而,他的身姿,高雅的就像云巅之上一抹洁白的雪,不可攀越。

    “我




第八十九章 枯叶飘零
    楼一层说得对,变天了。

    隔着参差的树枝浓叶,姜泽发现天像泥浆一般的黄,天幕低垂,看上去就有不祥之兆。没走几步,一声轰隆隆的雷响,黄豆大的雨珠由少到多,由缓到疾,最后,噼里啪啦的打下来。

    有森林的遮挡倒还好一些,等姜泽出来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倾盆大雨,短短几秒的功夫他身上几乎就湿透了。

    紧要关头,姜泽也顾不得自己的衣服。他勉强用轻功飞速赶回,这么多武学一次全盘接收委实很吃力,姜泽硬撑着身体的不适,中间几次在空中摔落,他稳住自己的身体,及时踩在地面上,继续疾速行进。

    一路上水洼遍地,到处都是肆意的水流,泥水滚滚流淌,有的路面已经变成了一条浅浅的泥浆河,水漫到了脚脖子,分不清脚下到底是路还是坑。

    到了京都城内,姜泽才发现事情远比自己想的要严重。

    后来,姜泽不止一次的想过,假如他知道今天会是他最后一次见楼一层和叶翊,他还会不会看见那个黑影就追上去;如果他最开始就不去追那个黑影,是不是他就有时间阻止叶翊做傻事,楼一层也不会就这么处理完“后事”之后直奔北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城里的水患更可怕,到处都是汪汪的水迹,风雨飘摇,街道上酒家的旗子像一块破抹布,顺风顺雨不知何处摆去。

    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商铺也大多关了门,积水积得连门槛也看不见。街上有几个摊位木车来不及撤走,缺胳膊断腿儿的泡在水里,凄凉的很。

    姜泽看到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分散开四处找什么,像是在寻人,那不是叶府的家丁吗

    他正想上前去问,德生远远地看见他,不顾那些叶府的小厮,急忙跑过来,“姜少爷,不好了,我家少爷失踪了。”

    “什么”姜泽诧异,叶翊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说失踪就失踪的所以,那些叶府的小厮们,是在找他吗

    姜泽皱眉问:“你不是跟着叶翊的吗,怎么连个人也看不住”

    德生缩脖子:“等少爷赶到的时候,那尸体已经烧成灰了,一块好骨头也没剩下,那些人正要把骨灰扔掉,少爷当时就跟

    疯了一样,从火里捧出骨灰,喊着叫着就跑得没影了。”

    德生也奇怪,少爷浑身是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那些人被叶翊撞得晕头转向,有几个甚至倒在了火堆旁,一不留神烧着了头发,惊慌失措,直说“疯了!疯了!”

    他没有办法,赶紧回去禀报,老爷上朝去了,只有夫人在。夫人听了之后,又惊又怒,最后还是担心叶翊出事,吩咐管家带着小厮出去寻找叶翊的下落。

    “姜少爷,这可怎么办,已经找了一天一夜了,半夜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洪水,突然淹进了城里,叫我们去哪里找少爷呀”德生叫苦不迭,现在大家已经慌作一团了,水积难行,一不留神脚下没踩准就跌进了深坑,原本就是摸着泥水走的,谁知道水下是高是低“这雨这么大,更难找呀。”

    像是应证德生的话,轰隆一声雷响,德生惊得大叫,阴云在黄天里翻滚,就像泥潭里懒懒翻身的泥鳅。

    雨势原就不小,这下子更大,搞的德胜有点儿猝不及防。

    他摸着脸上的水迹,表情怔愣。

    姜泽揉着额角。

    “姜少爷,有叶少爷的消息了!”

    姜泽看着疾驰而至的人影,讶异道:“青茗,你怎么在这里”

    “是主子叫我来的,”青茗来不及解释,“快!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直到真的赶到了地方,姜泽才明白青茗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叶翊站在一个亭子上,这里地势低洼,亭子盖以下全被淹了,叶翊就那样站在那里,像是站在一叶扁舟上,江边波涛汹涌,洪水咆哮不止。

    江水吞噬了很多东西,铁锅、木盆、甚至马匹……只要有东西顺着水流一打滑,转眼就无影无踪。不知道谁家的狗在江水里冒了一个头,连叫也没来得及叫一声,一个浪头打过来,瞬间没了踪迹。

    雨下的更大了,宛如瓢泼一般,一盆才刚泼下去,另一盆紧接着就泼下来了,丝毫不给留喘息的时间。

    姜泽站在江的对岸,他看着叶翊,还是一身黑色的衣服,湿漉漉的挂在身上,黑的古怪,姜泽知道那衣服上混合着血。他紧紧抱着一个木盒子。大雨冲刷不止,雨幕隔着,姜泽看不清叶翊的表情。

    他像一棵枯死的树。沉默,没有生气。

    姜泽心道不妙,试探着:“叶翊,你……这是做什么”

    叶翊紧攥着手里的盒子不松,他抬起头看着姜泽,发丝贴在脸颊上,他的脸苍白得像鬼,嘴唇泡得发白,没有一丝血色。

    “姜泽,柳青死了,可是董立还是不放过他,”叶翊的语调很平静,可姜泽却从中听出毛骨悚然的意味。叶翊越说越激动,他发狂了:“为什么!明明人都已经死了,却还是不放过他!”

    为什么

    姜泽清楚,叶翊也清楚。为了毁尸灭迹,或是给姜泽叶翊一个下马威。一遍遍地往火里添油,烧得连一块遗骨也不剩。

    那骨灰好像都在嘲笑他们,你们做了这么多又能怎么样呢到头来,董立还是毫发无伤。

    叶翊遭受的打击太大,这一段时间,鞭伤刚下又添新伤,他的身体早就熬不住了;时常就是禁闭,一发呆就是一整天,无能为力、屈辱、煎熬;原以为可以见到柳青了,之前的苦都是值得的,可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柳青死了。

    大悲大喜之下,叶翊形神俱散。柳青的死给他一记重击,他为着给柳青报仇,硬是撑着一口气,形销骨立,也还是为了手刃凶手四处奔走。

    到头来呢

    姜泽告诉他,葛二说是孟嫣然引柳青出来的,叶翊恍若一盆凉水劈向天灵盖,呼啦啦冻成冰柱,真冷,他的心好像都冻住了,痛得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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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破茧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闪舞

    叶翊就这样被淘了,随着大江东去,决然的,一去不返。

    姜泽望着江水,嘴唇紧紧抿着,像是紧闭的蚌壳,眼角泛红。一天一夜的传功,他的体内道道真气群魔乱舞,搅得血气上涌,双目布满血丝,雨珠竹筒倒豆子似的打在他的身上,痛感被放大到百倍,像是被十万大山压着,想救人也是有心无力,他拼力伸手去抓,只抓了一手空气。

    姜泽狠狠地捶地,绝望的闭上眼睛。雨水流进他的眼眶,又溢出来。青茗扶着姜泽,疑惑姜泽的虚弱,他看着玄衣少年往日的桀骜不羁此刻都化作怒其不争的沉郁,一张俊脸上水迹斑斑,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姜泽,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

    急忙赶来的孟氏等人刚好看见这一幕,孟雅娴顿时瞠目欲裂,“阿翊啊!”

    叶翊一夜未归,她本就着急,她早就知道柳青死了,害怕叶翊一时想不开,在公主府出什么岔子。一会儿小厮来报,说叶翊被长公主鞭笞,一会儿又有小厮来报,说叶翊直奔义庄……每次小厮来孟氏眼皮就一跳,后来,她看见小厮就恨不得把茶杯扔到他头上去。

    德生说:“夫人,少爷、少爷他……要投河了!”

    孟氏的手一抖,茶杯骨碌碌地滚在地上,茶水在地毯上泼出不规则的深色印记。

    她瘫坐在椅子上,如果没有那一圈的扶手,毫不怀疑,她就会无力的倒下去。

    静儿急忙拿了凝神安心露抹在孟氏的太阳穴上,轻柔的舒缓孟氏的头痛。夫人就算是就算崩溃,也不会像泼妇一样躺在地上打滚。

    但是,看着夫人痛苦的叹气,她就知道孟氏此时心焦过虑,痛得深沉。

    “走,”孟雅娴扶住静儿的手,命令德生,“快,把能带的人都带上,随我去找少爷。”

    ……

    “我的儿啊,”孟氏跪倒在地,她望着滔滔江水,热泪刷的涌出来,混着雨水很快流进衣领。她还怔怔地想着方才的一瞬间,叶翊像一只黑色的蝴蝶,说飞就飞了,再没有一丝踪迹。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涌落,“你这又是何苦”

    德生撑着伞替夫人遮雨,但雨势凶猛,单薄的油纸伞也不抵什么用,静儿担心地扶着孟氏,夫人这些日子为了少爷的事情,劳心费神,身体本就有些吃不消,又在雨里淋了这么久,鞋袜也都湿了,怕是要病一场。

    她看着前面的江水,鼻子一酸,眼眶也是红的,少爷啊少爷,你怎么那么傻,你这一跳,叶府,便后继无人了。

    “姜少爷,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青茗看着雨势丝毫不减,而姜泽的嘴唇都开始发青了,他用力把姜泽带起来,“你得好好调息一番。”

    姜泽反手抓住青茗的臂弯,突然问:“蓝钰呢”

    算起来,从芳林宴至今,快两日了,他没有再见过那空谷幽兰一般的清冷公子。

    怎么问起他主子来了青茗纳罕,他的眼里浮动着一丝暗芒,但……这不是什么机密的事,眉清目秀的小哥儿还是答了:“主子被今上派去南方赈灾了。”

    姜泽握着青茗的手劲忽而加大,“南方”

    青茗痛得龇牙咧嘴,这是体力不支的人该有的力道吗“是啊,南方发了洪灾,洪水一路北上,江水暴涨,所以,京都也被殃及了。”

    姜泽的手松下来,好像有一只透明的飞鸟从他心里最深处飞走了,他心里空落落的,低声呢喃:“这样啊……”

    京都发大水突如其来,可又不是无迹可寻。武帝原以为南方是临时爆发的水患,派专人下去查才知道,这次的水患本该避免的,洪水不是天灾,却是。——工部连续几年拨下去巨款修缮水利,可是南方主管此事的的官员中饱私囊,愣是没修,觉得先帝时候修建的工程已经很完善了,坚固的很,有先帝保佑,啥都能挡。

    先帝:呵呵呵呵呵。

    所以,本来应该采买石料的,一般的贪墨就是拿便宜的劣质货或者木料凑合了事,可这些官员连糊弄也不愿意糊弄,哦,木料是吧,没有,先帝早些时候南巡的时候,大兴土木修建行宫,山上光秃秃的没啥树了。

    先帝:这个锅朕真不背。

    南方盛夏本就多雨水,这一下子水流肆无忌惮,翻过高山,漫过田地,冲破纸糊的水堤大坝,向着东海进发。

    顺便,来个水漫皇都。

    刚巧下了大雨,京都水积难出,就像被泡在一个盘子里,看得人糟心。

    一国之都都被淹了,可见南方得糟到什么地步。武帝气得火冒三丈,连斩二十三位牵涉其中的官员,下了死命令,盘根究底地一层层查下去,但凡有关联的,不管贪大贪小,不死也得脱层皮。

    二十三个人头一字排开挂在皇城头,大雨冲刷不止,大臣们进进出出,都得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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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洛神
    等蓝钰到御花园时,武帝正坐在亭子里喝茶,看见蓝钰到了,对他摆摆手,“蓝卿来了,不必拘礼,来朕对面坐下。”

    蓝钰轻撩下摆,坐在蝙蝠浮雕葡萄纹小叶紫檀木墩上,明明是很普通的动作,他做起来却令人悦目。他的面前放着一盘棋,金丝楠木的棋盘,上面是填金棋格。

    武帝微笑道:“蓝卿真是清舒朗旷,一表人才。”

    “陛下谬赞。”

    武帝又道:“你是新臣,朕对你还不是很了解,今日唤你来,就是要看看朕这位新臣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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