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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漠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伊人初见




第219章 ·弑君 - 3
    进来的是拓跋濬的贴身小厮江成。江成一进屋就看见站在拓跋濬身边的阿依,大吃一惊,连礼都忘了行,指着阿依惊叫道:“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阿依刚要回答,被拓跋濬打断,对江成道:“这你不用管了!有两件事你即刻去办。第一,派人去找尉迟秋仁,叫他立刻来见我。第二,你亲自把这位阿依姑娘送回成周公府去。”

    江成领命,来请阿依出发。阿依跟着江成刚走到屋门口,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回身来,恳切地望着拓跋濬,道:“我现在不回去。我实在不能放心,让我留下来听听你们商议对策吧!”见拓跋濬眉头微皱,又道:“我现在回去,夫人一定会问我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我不想对夫人说谎,可我如果告诉夫人公爷和致远有危险,国公府有危险,却不知道有什么对策,只会让夫人担心紧张。如果夫人对将要到来的灾祸心里没底,那整个国公府就不得安宁了。”

    拓跋濬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又对江成道:“那你就亲自去一次成周公府见公爵夫人,告诉她阿依在我府中有事商议,可能今晚会回去晚些,请夫人不要担心,晚上我会派人送她回去。”

    江成答应着去了。拓跋濬又叫了人进来,把已经凉了的饭菜端出去换了热的进来,和阿依一起吃了一顿晚饭。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之前一直心情低迷,意志消沉,只觉得世间万事万物都和自己无关。对未来没有任何希冀,对生活也没有半点期盼,就这样浑浑噩噩地一日又一日,以至于几乎从来不觉得饿。可经过阿依的一闹,此时的他却好像是渐渐从噩梦中醒了过来,不仅是心头的抑郁渐渐淡了,连同身体的感知也都渐渐地敏感了起来。他开始觉得饿了,再加上有阿依陪着一起吃,倒把下人们准备的一桌饭菜全部吃完了。

    尉迟秋仁进来时,正看见下人们在收拾碗筷。他瞄了一眼光溜溜的盘子,笑着对拓跋濬道:“胃口不错嘛!”

    拓跋濬瞪了他一眼,指着对面的软垫让他坐下,问:“怎么这么久才来我还以为你会在我府门口等着。”见他竟是披散着头发来的,怪道:“你不会是回去睡觉了吧”

    尉迟秋仁刚向拓跋濬行了礼要坐下,听到他这一问,立刻火冒三丈,半跪在垫子上嚷道:“你不问还好,一问我真是一肚子的火!我问你,你府里那个侍卫领班叫什么”

    拓跋濬从侍女捧上的茶盘中取了一杯茶,就着水盂漱了漱口,困惑地问:“侍卫领班”

    “就是那个和我差不多高,四方脸,额角有一条半寸长的疤的。”

    拓跋濬将杯子放回茶盘,拿起毛巾擦了擦嘴,疑惑地瞪着秋仁,提防地问:“你打听他干什么”

    秋仁怒气冲冲地嚷道:“干什么当然是要告状了!他带人把我赶出王府也就算了,可那么宽的大路,把我扔哪儿不行偏偏扔到路旁的污水渠里,让我从头臭到脚。我有心想就这么臭着来见你,把那些脏水污泥都抖在你屋子里,也让你闻闻那个味儿,可如今这上冻的天,湿衣服实在在身上穿不住,只好先回家去沐浴更衣。刚洗了头发,你府上的人就找来了,催命似的催我



第220章 ·弑君 - 4
    秋仁这才收敛了闲散的表情。有了火盆近身烘烤,他头上冻成麦秆的头发渐渐变软,开始滴滴答答地滴水。他手里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上化下的水珠,正色道:“我派去姑臧的人前天就回来了,杜元宝的奏报是昨日送抵京城的。如果成周公发现杜元宝军中有变,最晚明天也该有消息进京了。但是我认为南安王应该不会给成周公送消息进京的机会,很有可能现在姑臧已经是一片乱局了。我们不能坐在这里等消息。”

    拓跋濬点头道:“仅凭一个杜元宝,最多能和成周公成对峙之势。以目前的形势估计,成周公虽有困局,但暂时没有危险。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此次虽然有伪造的杜元宝的奏报送到御前,皇祖父再生气,应该也会要把河西王和成周公押解进京。即使皇祖父不亲审,也一定会交有司详审。”

    秋仁扔了毛巾,将不再滴水的头发甩到身后,从袖子里抽出一根缎带随意一扎,冷笑道:“南安王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入京自辩的机会。”

    阿依听到这里,紧张地探身,手指紧紧扒住桌案,问:“他们会杀了公爷和致远”

    拓跋濬和秋仁一齐看向阿依,又彼此对视了一眼。静默片刻后,拓跋濬道:“他当然想这样永绝后患,但我们绝不会让他得逞。”

    秋仁的眼中闪过一抹犀利:“要想让成周公和致远安然回到京城,只有一个办法。”说着,抬眼看向拓跋濬。

    拓跋濬似乎早已想到秋仁所说的这个唯一的办法,脸上浮起毅然的神色:“明日一早我便进宫去见皇祖父。我要亲自去姑臧,迎成周公和万致远回京。”

    阿依担忧的目光在拓跋濬和尉迟秋仁二人的面上逡巡,最后仍是落在拓跋濬的脸上,踟蹰着问:“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和致远要好,如果南安王真的想借这个机会谋害公爷,那他们一定会极力反对你去的。皇上会同意吗”

    拓跋濬的眼中有哀伤涌动,嘴角却勾起一个嘲讽的冷笑:“如果皇祖父对我父王的死还有哪怕一丁点的愧疚和悔意,他就一定会同意让我去的。”

    阿依朝前挪了挪,拉住拓跋濬的袖子,语气坚定地请求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王府管家在门外高声禀报道:“王爷,宫里来人了,皇上召王爷即刻进宫。马车已在府外候着了。”

    屋中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晚还会传拓跋濬进宫。拓跋濬命管家进来,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管家迟疑道:“传话的人没说是什么事,但似乎宫里并不是只传了王爷一人。听说皇上还传召了太原郡公薛大人。”

    拓跋濬和尉迟秋仁的脸色都一下子沉了下来。秋仁神色严正地说:“此时已近二更,皇上在这个时候召见你和薛公,一定是出了大事。恐怕和那封假的奏报有关。”

    阿依不安道:“他们上次污蔑太子殿下谋反,这次会不会污蔑你谋反太子已经被他们害死了,你不如托病,不要进宫吧”

    拓跋濬感激地向阿依微微一笑,道:“我现在已经对南安王构不成危害了,他不会把力气浪费在我身上的。皇祖父召我入宫,或许是为了这件事,但应该不会有危险。”

     



第221章 ·弑君 - 5
    宗爱答应了一声出去,不一会儿手里碰了个木匣子进来。他双手将木匣子轻轻放在魏帝面前,解开匣子上的搭扣,打开了匣盖。恭声道:“皇上,当日东平王从仇尼道盛府中搜出的书信尽数在此了。”

    魏帝嗯了一声,伸手从匣子里抓出几张信纸,在桌案上一张张并排摊开。他自己对着这些信仔细看了一会儿,忽然冷笑了一声,朝南安王招了招手,道:“你过来看看,有什么发现吗”

    南安王不敢起身,膝行到桌案边,低着头仔细一一看向案上的信纸。全部看完后,凝神想了想,又从头逐字逐句看了一遍,再抬起头时,仍是满脸疑惑不解:“儿臣愚钝,什么也没发现。”

    魏帝不满地瞪了南安王一眼,在其中两张信纸上点了点,道:“你看看这两个字。”

    南安王顺着魏帝的指点看去,果然见魏帝指出的正是两个“蒙”字。他低着头,唇边的得意之色一闪而过,却依然做出万分不解的样子,问道:“这两个‘蒙’字有什么问题吗”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满脸恍然大悟:“儿臣明白了!河西王的父亲,前凉国国君武宣王的名讳是‘沮渠蒙逊’。河西王为避父讳,每写到‘蒙’字和‘逊’字都会刻意减笔。儿臣依稀记得河西王往日的奏折上,‘蒙’字似乎是少写中间的一短横,‘逊’字是少写‘系’中的一点。这两个蒙字都不曾减笔,所以……”他震惊地看向魏帝,不可置信地说:“难道……难道这些信并不是河西王写的”

    魏帝脸色青白仿若霜冻一般,半晌没有说话。南安王与宗爱两人一跪一立侍候在旁,也都屏息静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殿中只余下死一般的寂静,仿佛空气都凝结成了冰。许久后,魏帝方才用冰冷如利刃的声音吩咐宗爱道:“传东平王。”

    宗爱领命转身而去,经过南安王时脚步未停,却暗暗朝他投去一个胜利的笑。然而他刚走到殿门口,魏帝忽然叫住了他。他迟疑地停住脚步,转身回来。魏帝叫他回来,却没有说为什么,更没有给他新的指示。宗爱站在魏帝身后,困惑地看向南安王,却见南安王只是微不可见地向他摇了摇头。二人都谨慎地看向魏帝,只见魏帝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拨开平摊着的信纸,伸手拿过杜元宝的奏报,重新打开摊平在桌案上,用手指着奏报上的字快速地向后划过,似乎在搜索什么。突然,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南安王此时已经退离了魏帝的桌案,看不到魏帝手指在何处。他抬头看向站在魏帝身后的宗爱,却发现宗爱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南安王心中大惊,脑中飞转,却怎么也想不出究竟魏帝能从那份奏报上发现什么。依稀猜测魏帝是因为那几封伪造的沮渠牧犍的书信上不曾减笔避讳的‘蒙’字想到要辨别这本奏报的真伪。可他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并且仔细查看过杜元宝从前的奏报,知道他的确也有避父讳的习惯。杜元宝的父亲已故宣王名杜遗,因此杜元宝在写‘遗’字时会少写‘貝’字中的一横。不过后来在写这本奏报时,全文中并未用到‘遗



第222章 ·弑君 - 6
    南安王如遭雷击,杜元宝居然除了避父讳居然还避伯父讳,这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事到如今,要想补救已无可能,只能尽力将自己撇干净。他重重地向皇帝磕了三个头,声泪俱下地说:“儿臣的确不知道杜元宝有避长者讳的习惯,所以之前并未看出这本奏报的真假。但请父皇明鉴,这本奏报无论是真是假,儿臣都是今日才在父皇面前第一次见。即便这本奏报的确为伪造的,也绝非儿臣所为。”

    “不是你伪造的还能有谁”

    南安王的眼珠飞快地转了转,道:“仇尼道盛府中的书信都是东平王兄搜出来的,若那些书信都是假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东平王兄所为……”

    魏帝冷笑了两声,道:“如果这本伪造的奏报果真与你无关,那为什么朕一提及避长者讳你就立刻争辩说这本奏报中没有‘遗’字说明你是特地注意过这个字!东平王的确没你聪明,他可能压根想不到避长者讳这回事,可他不会蠢到先伪造沮渠牧健的书信诬陷太子谋反,随后又伪造杜元宝的奏章否定了太子参与谋反。他就是一只蠢猪,也不会自己给自己下了套再自己钻进去!”魏帝跨过翻到的条案,走到南安王的面前,一脚将他踹倒在地,自己却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你伪造杜元宝的奏报让朕对当初那些力证太子谋反的信件起疑,故而找来当初的那些书信复查。而那些沮渠牧健写给仇尼道盛的信原本也都是你伪造的,藏在仇尼道盛的府中,故意让东平王搜出来的吧故意留下不曾避讳的破绽,就为了让朕今日发现,将构陷太子的罪名加在东平王头上。几封信即扳倒了太子又扳倒了东平王,这就是你打的如意算盘吧晋王死了,太子死了,东平王再一倒台,你便是这大魏天下唯一的继承人了,对吗”

    南安王被魏帝踢翻在地,不敢移动,只埋头跪伏在原地。他心中深悔自己的百密一疏,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疏失断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整盘棋。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对策,只能一声声地哭诉:“儿臣不敢,儿臣冤枉。”

    魏帝毕竟上了年纪,暴怒过后只觉得身心疲惫。他愤恨地又踢了南安王一脚,踉踉跄跄地回到御阶之上。条案已经扶正,砸碎的茶杯也有小太监进来打扫干净了。宗爱上前搀扶着魏帝回到条案后坐下,一边在魏帝背上用力按着替他顺气,一边命小太监重新端茶上来。

    宗爱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新沏的茶,掀开杯盖查看了一眼,又把杯盖盖好,恭敬地递到魏帝面前,小心地劝道:“皇上您消消气,喝口茶润润嗓子吧,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天大的事也没有您的身体重要。”

    魏帝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缓了下来。他伸手接过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末,轻啜了两口,刚要放下茶杯,忽然觉得胸腹间一阵剧痛,端着茶杯的手一抽搐,茶杯咣当一声掉在条案上,茶碗倾倒,茶水混着茶叶糊了一案。

    听到声音的南安王猛地抬头,居然看见皇帝面露惊恐之色,几瞬之后唇角竟有鲜血溢出。不禁大惊失色,忘了刚才还在被皇帝怒斥脚踢,跳起身子冲到皇帝身边,失声喊到:“父皇!父皇!您怎么了太……”他一声“太医”尚未叫出口,就被宗爱伸手拦住。南安王错愕地看向宗爱,却见宗爱满脸镇定,嘴角含着一丝痛快的笑意,垂目嘲弄地看着满嘴血沫,浑身抽搐,已经口不能言的皇帝。

    南安王此时才恍然大悟,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宗爱,压抑着声音质问:“你……你怎么敢……”

    宗爱静默不语,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皇帝的双眼,直到这位帝王的身体不再抽搐,方才伸出手,从皇帝的眼皮上拂过,



第223章 ·篡位 - 1
    高阳王府门前传旨的太监四喜等得心急如焚,不停地绕着马车打转,时不时还走到王府门前朝里张望。直等了将近一顿饭的功夫,才看见拓跋濬在侍从的搀扶下蹒跚而出。四喜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向拓跋濬行了个礼,焦急地说:“王爷快些上车吧,皇上急着要见您呢!”

    拓跋濬刚开口要说话,却被灌了一口冷风,用手抚着胸口猛烈地咳嗽起来,身边相貌俊美的侍从使劲儿在他背后又拍又抚,折腾了好一会儿,拓跋濬才停了下来,方才还惨白得没有半点血色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接过侍从递来的手帕,掩住口鼻,勉强对四喜道:“并非本王懈怠,实在是病体难支。”

    四喜倒是也听说了高阳王府闭门谢客已久,王府下人都说高阳王因为太子的突然薨逝伤心过度病了,看今天这个样子,传言倒是不虚。他忙到马车边掀起车帘,道:“王爷既然不能受风,就快些上车吧。咱们得赶紧走了,别让皇上等急了。”

    拓跋濬点头答应了一声,走向马车。刚踩着车前的小板凳上了一半,忽又停住,问四喜:“皇祖父这么晚召我入宫所为何事”

    四喜心里着急,又不敢狠催,只得耐着性子答道:“这个……奴才不知道。”

    拓跋濬单刀直入地问:“是为了河西王谋反的案子吗”

    四喜为难地摇了摇头,道:“王爷何必为难奴才皇上如今最恨咱们这些做奴才的打听消息。这些年因为多事乱打听而被杖毙的奴才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咱们虽然在御前侍奉,可是这耳朵除了皇上的命令,别的什么话都是听不见的。”

    拓跋濬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一手扶着车厢,一手扶着侍从,登上了车辕。刚要往车厢里钻,忽然又停了下来,问四喜道:“皇祖父这么晚还没有睡,龙体可还安康”

    四喜脸色微不可见地一变,立刻又恢复如常,满脸堆笑地答道:“皇上龙体康健。”

    拓跋濬轻吁了一口气,似是终于放下心来,钻进了马车。

    随行的侍从刚要跟着拓跋濬上车,被四喜伸手拦住,道:“此时宫门早已下钥,非有特召,任何人不得入宫。皇上急召高阳王入宫觐见,有奴才伺候着就够了。”

    话还未说完,一串咳嗽声就从车厢里传了出来。这一阵咳嗽听起来似乎比方才的那阵更加严重,仿佛再多咳两下,连肺都要一起咳出来似的。侍从怨怒地瞪了四喜一眼,伸手一扒拉就把他搡到一边,然后身形矫健地一跃,钻进了车厢。

    四喜虽是心中不悦,但实在不敢再为一个侍从多耽搁时间,只好跳上车辕,催促马车快行,心里想着等到了宫门口再想办法把这个碍事的侍卫拦在宫门外。

    车帘放下,帘外一声马鞭的脆响,马儿嘶鸣一声,拉着车子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拓跋濬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看”

    一身王府侍从打扮的秋仁将帽檐向上推了推,露出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道:“皇上深夜召你入宫本就反常,那个太监又是言辞闪烁,其中必定有诈。今日这皇宫只怕进不得。”

    “你是说召我入宫的不是皇祖父



第224章 ·篡位 - 2
    尉迟秋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反问:“我怎么胡说八道了”

    “这些都是女人吃的药,你让我吃还把两种相克的药一起吃,你想干嘛”

    秋仁理所当然地说:“殿下要名正言顺地抗旨拒见,总要做得逼真一些。”顿了顿,略带歉意地说:“当然,也多少得吃些苦头。”

    拓跋濬有些明白了秋仁的意图,怒气消散,带着几分好奇问道:“这两种药一起吃了究竟会如何我并不害怕吃苦头,只是要让我心中有底才不至于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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