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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模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模特徽因

    付香芹没有喝,情绪很低落的说:“恩人我不是恩人,我挺自私的。”

    付香芹这几年里,隔上一段时间就会默默的来看他。

    得知他被病痛折磨着,便每次都会来给他送些钱。但从来都没有告诉他关于我的事情。她那么的在乎我,又怎么能说的出口。

    “十六了吧叫,叫什么名字”他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的搓着那双枯燥的手看着我问。

    我从板凳上站起来看着他说:“李菲。”

    他平视着我,很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将泪水压回去后,笑着说:“真漂亮!真好!真好……”

    他的手微微抬起来,想碰我,但是仿佛怕把我白裙弄脏似的又收了回去,无措的在后腰上磨了磨。

    “李菲,你让我们两个说会话吧。”付香芹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端起茶杯说。

    “来这屋,这屋的风扇是我刚买的。”父亲撑着拐杖,一颠一颠的推开了西屋的门。

    一张大床上,被子叠的很整齐。

    “坐床上。不脏,不脏。”他说着便去给我开电风扇。

    风扇打开之后,他便去了外屋。

    我悄悄的往门口移了移,想听他们说什么。

    “老莫,我先跟你道个歉。我跟李菲生活了四五年了,到现在才告诉你,真是……挺自私的。”

    “恩人,我谢谢您。”

    他话音一落,外面便传来拐杖落地的声响。

    “起来起来!你这是干什么”付香芹慌张的说。

    “恩人,您是真爱她,真爱她。我看的出来。真好啊。白白嫩嫩的,跟大户人家的姑娘似的。只是……她,她妈呢她亲妈……”父亲问。

    随后,付香芹从我生母的死开始给他讲我的经历。

    讲了足足半个多小时。

    她讲着的时候,我就打量着这个卧室,墙上也有老相框,我走过去看到了他们的结婚照,也看到了我的亲生母亲。

    结婚照上,父亲穿着一身干净的军装,胸前带着大大的红花,一脸的幸福的笑。

    而旁边的母亲,却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的,那眼神哀怨中透着股子悲凉,嘴角冰冷,没有一丝笑容。

    “这,就是我的父母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们的合影,在心里默念。

    转而看到一边的电视机旁有个鞋盒子,盒子半敞着。

    我走过去,看见里面全是些别人丢弃,但是却还很漂亮的女人戴的头绳或者发卡。他是为我生母留的吗

    那刻,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似的,隐隐的疼。

    旁边还有另外一个盒子,打开一看全是药瓶子。

    药瓶子都很新,标注着每天的用量。如此大大小小的药盒,他真的病的很厉害。

    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药瓶,心里很难受。

    ……

    屋外,付香芹讲完了我的过往后摆出了问题。

    “昨天那个李胜又过来抢李菲,吵着说他才是李菲的监护人,我们不能把李菲交给他,所以,今天我才迫不得已过来找你。我想——”

    “——给你。我愿意把女儿给你养。”

    “真的!”

    “嗯,我签字,让我配合着你们干什么都行。别让她跟着我受苦,你是个大善人,跟着你,这孩子不会走邪路。我谢谢你把女儿教的这么好,真好,真好……”

    “这…你…你是真的愿意是吗”付香芹激动的语气都变了。

    而我的心里却被父亲的话感动了。

    他是一个真正的父亲。

    李胜拼了命的想要拉我走,而他却毫不犹豫的送我走……

    “孩子大了,跟你粘一块儿了。我知道有这么个闺女,我就满足了。过年过节的,让我去看看她就行……”他很“爽快”的说。

    “谢谢你,谢谢你……去看,我亲自开车带你去看……”付香芹哭着说。

     




022:信
    “妈知道带你来见了他之后,就可能回不去了。妈知道,妈都知道,妈跟你过了这么多年的日子,怎么会不了解你的心思怎么会不了解你是个怎样的孩子如果老莫家里富有,如果老莫还有孩子,我早早的就带你来看他了。如果他过的好,你不会这么在乎他如果他不这么苦,你的内心也不会那么受折磨,更不会想着留下来……”

    是啊……

    所以,她一直在隐瞒着我,他不敢告诉我亲生父亲过的如此的糟糕,如此的需要人照顾。

    “妈……”

    “去吧。去吧。我的心思也乱了。如果你不去,那你就不是李菲;如果你跟着我,那你也不是我心目中那个善良的女儿。妈心里也难受,妈什么理儿都懂,可是,我这心疼啊…疼死啦……”她说着一个劲的锤着自己的胸口。

    “妈!”我一把搂住了她,抱着她双双的哭了起来。

    &

    付香芹走了。从地上爬起来后,头也不敢回的走了。

    看着她的车伴着夕阳消失之后,我的心痛的要死。我知道,她一定是一边开着车一边哭着的往回走的。

    但是,不管我与付香芹内心多么不舍,我依旧不能放弃我的生父。

    我一步步的走回那个破旧的大院,轻轻的踏进去,望着四处堆积的废品,我忽然静止了。

    我可以回头吗

    我可以,但是我不能。

    父亲他太苦太累。如果我放弃他,跟着付香芹回到市里去过好日子,我的良心会不安。如果长大后,如果他老死时,我会谴责死我自己!

    那是一辈子的不安,一辈子的谴责,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债!

    轻轻的踏着各种凌乱的东西走向老屋,脚步轻盈的不敢惊起一丝尘埃。

    老屋的门敞着,他坐在正对门的椅子上弯着腰,左半边身子很“自然”的僵硬,右肘落在膝盖上,单手撑捂着脸。颓废的身躯不时的颤几下,却不敢放声的哭出声来……

    那刻,我忽然明白了付香芹为何让我今天穿的如此华丽了。

    她想让我父亲知道我过的是多么多么的好,她想让我父亲从衣服上了解到两个家庭的差距。

    但是,她也伤了我父亲的那颗心,那颗见到我时原本就脆弱和不堪的心,

    我轻轻的踏进门口,静静的看着他带着军帽低着头。

    “爸……”

    人生中第一次那么发自内心的喊了声爸爸,那种感觉真的好难形容。仿佛在天空中喊出了一个太阳!

    然后,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他不是那个人前让我喊爸,回家却给我洗澡的男人;他不是履行公职,总是那么理性的警察;他是父亲,一个真正的会如同太阳般照耀你一生的男人。

    他听见我的声音时,身子猛的颤了一下,手禁不住的颤了几下,而后慢慢抬起了头。

    他双眼晃动着,一种不知所措的晃动。

    紧张的看向我的身后,发现没有付香芹跟着时,眼神又变成了疑惑。

    慌张的拿起旁边的拐杖,站起来,激动的擦掉老脸上的泪痕问:“你香芹妈呢你……”

    “爸,我不走了,我陪着您。”

    他听到后,整个人就像是吃了辣椒一般,一屁股蹲回板凳上,通红的脖上激动的爆出了青筋,张开嘴说话都不成溜了:“不是啊!这…!我…!怎么!你……”

    他那激动而又复杂的表情,我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

    父亲为了我好,自然是一个劲的想要让我回去。

    但那只是客套话吧

    毕竟,在他那慌张的眼神,我能感觉到他是那么的在乎我这个女儿。

    他拗不过我,见天也黑了,便嘱咐我在家待着之后,一瘸一拐急急的跑到院子里去。很是熟练而姿势极不协调的跨上那辆破三轮车,蹬着就出去了。

    晚上七点的时候,听见院子里的动静,便赶紧跑出去。

    父亲从三轮车下来撑好拐后,单手拎起一个大包,用嘴叼着几个塑料袋便往门口走。

    我赶紧的伸手要接过来。

    他拿下嘴上的东西,笑着说:“我去买了俩猪蹄子,你妈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啃猪蹄,我琢磨着你也稀罕。”

    屋里的灯光照着他的脸,表情中尽是说不出的满足。看着他那模样,我的心里也有种说不清的东西被忽然间填满了。

    他让我先去吃饭,自己拎着被子去了西屋开始为我整理床铺。

    而他则抱着原本的旧被褥去东屋睡。

    他拾掇那些破旧家具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态都是很紧张的。

    看着我的时候紧张,说话的时候紧张,生怕我嫌弃他的紧张。

    可是,我怎么会嫌弃他呢

    我不会。

    我穷过,我饿过,我流浪过,我甚至差一点就当了站街女。

    经历过与没有经历过是完全不同的,我不怕苦,不怕心酸。

    人活得越久,就越能体会到内心里的安稳和幸福感才是最重要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听着风扇在一边摇摆着时,就告诉自己:这是我的家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十六岁的我,不知道未来与父亲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也许会很苦,但是,我不残,我会凭着我自己的能力慢慢让父亲塌了的脊背直起来。

    ……

    &



023:亲生母亲
    每当想到阿蛛时,我脑海中总会蹦出列夫托尔斯泰的一句话——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阿蛛的不幸,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而难以理解的“肮脏”背后,是她不为人知的经历。

    ‘李菲收’,三个字,就像是小学生的笔触。

    她确实没怎么上过学的。

    刚打开信封准备看的时候,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我赶紧将信封塞回行李箱,如果让父亲发现这封信,肯定会误会我的吧

    “爸怎么了”

    “还不睡吗”他轻声问。

    想到他那个房间的门好像是合不拢的,肯定是觉得我这么晚还不关灯,担心我在思念付香芹。

    于是,立刻关上灯后说:“睡,你也早点儿睡吧!”

    “好,好。”

    心里想着阿蛛会给我说什么,但是,又怕再惊扰了父亲睡眠,便只能等着抽机会再看了。

    第二天,

    我正式的成为这个家的女儿。

    可是,父亲死活不让我干活,坚决坚决的不让我碰那些脏东西。

    哪怕我换上了自己最破旧的衣服,他都觉得我穿的太干净。

    可是我决定了的事,是不会变的。

    父亲因为行动不便,除了几个大店去自己收,其他的基本都是来送废品的。

    而他将废品归类整理之后,再喊人将这些货物送到更大的废品站。

    白天的时候,有几个人来拉废品,见到我时便问父亲,“这姑娘是谁啊”

    父亲告诉他们真相后,那群人非常震惊。

    震惊之余张罗着非要让父亲请客,父亲笑着答应,一脸的开心。

    他忙不过来的时候,我就去帮他整理。

    见我如此“不听劝”,便也只能由着我了。

    很多脏东西,大夏天的味道特别难闻。每当我忍不住想吐的时候,我就想起自己的父亲一定更难受、更想吐。

    这么些年,多少风吹雨打他身残的那么厉害都能忍受,我这么一个健全的人,有理由退缩吗

    &

    因为晚上要招待客人,早早的干完活之后,父亲便忙活着在家里摆了一桌。

    我在一旁服务着,他们一个劲的夸我,父亲乐的嘴巴一直没合拢过。

    看着他笑的时候,我的心里却挺疼的。

    十六年了,他一定没有这么开心的笑过吧

    送走了众人,借着酒劲,他的话也多了起来。

    “李菲,想不想知道爸爸曾经的那些事儿”他坐在椅子上,点上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目光飘的很远。

    “想听,我还想听关于我妈的事儿。”我说。

    当然,我说的妈,自然是指的那个已经死去的亲生母亲。

    记得陆历离开之前,我听陆峰讲过一些,但是,那话语充满了隐晦,至今我都不知道生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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