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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河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泉浴

    大伙分出一部分人来拦阻袁秋华。

    谢清风说:蠢嘉嫒,这样不懂事,没眼色,还不赶紧把你娘搀扶回去

    宫喜鹊毕竟年纪大了,不如大家身强力壮,被众人捉手捉脚,推来搡去,拉一下扯一下,不知不觉到了水渠边沿,她一不注意,后蹄踏空,一个后仰,手脚腾空,不禁来一个后空翻,连滚带跌,落下水去。

    水渠内的水,虽然水深不及大人的肩,但她是屁股坐底,水便淹没了头顶。她一边手忙脚乱地左右拆腾,一边沉头浮脑地上下忽闪,口里没忘记呼喊:救命!

    露头,叫一声,救命,灌一口水,呛得翻白眼,又沉下去,淹没头颅。

    众人袖手旁观。

    刘瑞香说:看看!奇观,口口声声不怕死的人,现在拼命求生啊!

    堂奶奶说:听听!怪哉,素日动辄上吊,喝农药,抹脖子的人,此刻在喊救命呢。

    谢嘉嫒跪下,给大家磕头,求人施救。

    谢清源说:本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事,非得让大家亲眼看见,厉害吗亲耳听见,聪明吗

    宫喜鹊惊慌失措之下,却不知奋勇当先站起来。其实凭她的体力,完全可以自己救自己。但她只是一味地向仇敌求救,仍旧叫个不停。

    袁秋华极度不安,她也跪下,向众人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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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言令色
    宫喜鹊儿子几个,孙子一群,依风俗习惯从事,她理所应当和崽媳一起生活,就是谢汉一家出外开店了,她也该跟其他崽媳一起生活,这才符合前传后教的老规矩。

    俗话说,婿是半边子,女是半个儿,可她岳母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越住越心疼,越疼越庇护,不是亲生疼过亲生,非要和二女婿组合成一家人,其他崽媳怕她哭闹寻死,撒野放泼,气死不能言,拿她没奈何,只得随她的便。

    这种非正常状态的怪异生活方式,已经有人议论,笼鞋拖袜惹是非,女婿傻,脚踏门槛手叉腰,岳母也不乖,呵呵,泥鳅黄蟮钻臭沟,呆子傻子拢一堆。还有人歪讲,女儿遇人不淑,所嫁非人,母亲却是形影不离,不舍不弃,岳母没有岳母样,妻子连娘家都不回,丈夫却长住不走,留下陪老娘作伴,女婿没有女婿样。更有人笑话,嫂嫂偷叔叔是乱搞,公公偷儿媳是扒灰,岳母偷女婿是绊皮,俩人臭味相投,要不得,抱成一团,看不得,整个没正形,见不得。嘻嘻,俩人年龄相差不过十几岁哈。

    村人的非论,谢家子孙要么痴呆愚傻真不知道,要么顾全体面假装不知道。正经不正经,有没有正形,不是旁人怎么去说,是当事人在生活中么样在做。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要做了,天上神明知,地面人也知。但知又怎样事不关已,高高挂起,顶多闲谈说是非,亨口舌之乐。论起惩戒,只不过是秋凉被推下水渠洗个冷水澡,提起整治,无非是太岁头上动土,母老虎被拔了门牙。尊贵如族长,位重如乡绅,市委书记的哥哥谢清源都睁只眼闭只眼,卑微乡民又能咋样闲谈也得背地里,是怕惹火烧身呢。

    宫喜鹊和舒志强共同生活,男女同居,像母子,像姐弟,像夫妻,像主仆,哪种关系看起来都像,发生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关了门的事在人为,谁都好奇,谁都猜测,谁都不肯定,谁都要言说。

    事实胜于雄辩,身教大于言传,人正不怕影子歪。真实情况在当事人做得如何,而非旁人说得怎样。为人未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有道则行,重事轻言,术业有专攻,立功立德,自然名高。不惧流言,内心坦荡,不气馁,不在意,态度宽和,一笑了之。无道则辞,重言轻事,鹦鹉学舌会说话,管什么用它还是只小鸟!心里有鬼,才辩解,才争吵,想以“言说”对“言说”,将“不好的形象”从旁人嘴舌抹掉。

    宫喜鹊说:算八字查年庚,夫妻情意不周全,时不改运不移,天注家人这样散,厨房有菜无人炒,夫没妻家无主,衣衫要换无人洗,子没娘不如草,街檐壁下靠房门,背驼腰躬象个鬼,鼓眼突睛象雷神,好似活鬼勾阴魂。唉,不晓得几遭孽哎,我不能不管呵!

    谢清风说:舒家的子孙,有妻有娘,你心疼他们遭孽,要管要照顾,难道说谢家没爹没娘的孙子,就不遭孽吗孤苦伶仃的谢碧桃,你为啥不管不照顾呢!

    宫喜鹊说:照顾谢碧桃,袁秋华不是包办了么十个指头,不可缺一,手心手背都是肉哩,有她代替我管啊!外孙我不管,就没人管咧!

    谢清源说:百年之后,你是谢门宫老孺人啊!大嫂子,你都活到这把年纪,这等人情世故也不懂吗你女儿才是舒门谢老孺人嘛。

    宫喜鹊说:我女儿的事,我也不能代管么

    谢清怡说:你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太宽,要不然,你女儿也不会有家不能回,在外头吃流浪的苦!

    宫喜鹊说:天下父母,哪有故意祸害儿女的难道我不惟愿她过好日子

    谢清源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儿家有事,你指点她,找舒姓家族,找地方干部,帮忙解决,才是将她往正道上引啊!

    宫喜鹊说:是死是活,娘家都不能管吗

    谢清怡说:娘家是门亲,上门是做客,亲戚走三代。娘家不是政府,不是法院,何必包办和解决所有事呢,况且也解决不了,只看见你帮倒忙!

    谢清辉说: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管得人受不了,人就会跑。

    宫喜鹊说:跑我倒要看她,能跑到几时有本事,这辈子都不要回家!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狗腿!

    谢清怡说:这话我信,你的心,是出了名的又狠又硬嘛。你活着,会打断她的腿,可她等你死了,再回家,你又能拿她怎么样呢

    宫喜鹊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纳闷,她那糊涂脑壳,咋一下子开窍了这馊主意,原来是你教她的!宁毁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你缺不缺德呀

    谢清源说:帮外鬼欺负亲生,你才缺德呢。

    谢清怡说:虎毒不食子哦,你所作所为,已经不能被称为母亲了,甚至不配做人了,说你是畜牲,都侮辱畜牲,简直是禽兽不如!

    宫喜鹊说:我怎么禽兽不如了仗着你老婆娘家有权有势,你就欺负我这孤寡老人!

    谢清怡说:我家王曼君的大哥,是县委常委不假,但



屋基
    农历三月十八日

    清明节。

    袁秋华照例在厨房忙一大家子人的伙食。

    谢英夫妻照管他们的孩子。

    谢雄也照管他们的孩子。

    谢雄的妻子肖琳说不舒服,什么事也不做,一回来便躺到床上休息,什么活动也没参加。

    大嫂孙月娥进厨房,给袁秋华打下手,帮忙择菜,洗菜,切菜,配菜。

    孙月娥絮絮叨叨:肖琳哪是身体不舒服咯每次回来不是装穷叫苦,就是嚷病喊痛,手不沾水哩,脚跷起来坐着等,吃现成饭呢,她装的鬼把戏,你还没看穿吗

    袁秋华说: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喔,看穿又咋样未必还能劈头盖脸一阵骂人家装病哦,就算动手拖下床,也是蜷缩在灶角烤火!

    孙月娥说:人再熟,该尽到的礼数,也不能疏忽哦,本来没啥能耐嘛,老宠着,越来越人邪邪,总惯着,越来越鬼呀呀,眼不见为净哈,见孬样就心烦!

    袁秋华说:就是嘞,人怕无皮,无皮怕下作,下作怕不要脸!只不过嘛,这几日,她真是心头不痛快呢。

    孙月娥说:众人抬举,无价之宝,众人踩踏,脚板烂泥,谁叫她行事不前思后想呢报复就是报应,能怨恨谁自作自受,责怪谁去

    袁秋华说:大势所趋,真的是耶,众人顺着大道朝前跑,个别人偏要回头逆行,不被人流挤翻,撞倒,踩踏,才怪!

    孙月娥说:貌美吃不得,心美家兴旺,妻贤夫祸少,蠢妻劣子,无药可救。骑驴看账本------等着瞧吧!

    袁秋华说:漂亮若无才智垫底,非福运,是祸根,胸大无脑,臀肥无耻,自己害自己,神仙救不转!

    谢雄在河沿有块宅基地,是土改时分给谢家的,2006年他就下了屋基,那时村里还没有列入开发区,农户建房只要写个申请,由组里和村里批准,再报乡政府备案就行。可去年春节,人家儿子谢繁荣从广州城里挣了大钱,衣锦回乡来,想伴着旧屋再做栋新楼,便要改变这个并非出于他本意,甚至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父母代替他做出的口头应允。他不仅想要收回宅基地,就连新楼的设计图纸都摆出来了,就连租铺商户的合同书都亮出来了,一层至四屋为空档铺面,支柱框架结构,一楼租出开超市,二楼租出开酒店,三楼租出开歌厅,四楼租出开网吧,五至六楼为出租屋,给商户做职工集体宿舍。

    因为论老地底是谢家的,但论2005年颁发的新田地证,却是谢繁荣家的,宅基地虽说谢雄四年前就批了,就下了屋基,可是组里如今建房的惯例却变革了,是谁家田地证上的地皮由谁家掌管,不管是私卖,还是私建,别家不能干涉。若想在人家的地皮上建房,无论是买卖,还是交换,都不能手段强硬,行蛮动粗,逼迫人家就范。毕竟时代不同了,不仅行政管理下乡,简便法庭也下村了,因民事诉讼,而打起官司来,已是司空见惯的事。

    肖琳见人就哭,哭命苦,哭家穷,哭自己没得崽,哭得眼泪鼻涕满脸流,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眼睛肿得像电灯泡一样。似乎因为她命苦家穷,对方就不该开口讲合法权益,而要自觉闭嘴自愿送人情,否则就是欺负她命苦家穷哩。又似乎因为她没得崽,族里,村里就不该墨守成规,哪怕惯例也要破格照



扫墓
    午饭后,大家扛着修整坟墓用的工具,提着备好的鱼肉和酒食等祭品,来到父亲的坟墓前。

    谢文领头先到,他突然“阿爹呀,阿爹呀”地哭叫着,就跪在坟前磕头:阿爹呀,我错了,是我疏忽了,怪我大意了,阿爹呀,我是老大,没有想周祥,都是我的错,阿爹呀,我给你磕头赔罪啦!

    袁秋华往坟的右前角看去,果然那里有一个脸盆大的洞穴,不像是狐兔洞,倒似盗墓洞。洞后边坟堆的斜坡,雨冲遗沟,水洗如刷,是有水流进去了的痕迹。

    谢文先在坟堆左侧立一石,称之为“后土神”,祈求山神保佑父亲,接着烧香,供上鸡鱼肉“三牲”和糖果饼“三鲜”,及酒食等祭品,再诵读祭文:

    公元2010年3月18日,儿谢文,谢汉,谢英,谢雄,又儿媳袁氏,及诸孙,敢昭告于谢公清泉大人之奠灵,曰:昭光流易,已届清明。桐花将放,柳絮将绵。嗟呼,深感吾父,幼失爹,少离娘,壮折弟,孤成长,独伶丁,毕生艰辛,勤耕苦种,日夜奔忙,创家立业,俭朴忠厚,处世有道,克已奉人,追念父德,倍觉怆然。呜呼,育儿成人,配偶成双,我父之范,日月同显,我父之恩,江河同深,感怀往事,山高水长,寸晖未报,号泣悲伤。逢兹盛世,旧典宜遵,礼应报本,祭仪宜虔。谨具牲醴,列陈粗筵,敬陈薄酒,鉴我微衷,是歆是享,来品来尝。恭申祭告,佐以短篇。呜呼哀哉!伏维尚飨。

    读毕,烧纸钱,烧冥衣裳,放鞭炮,率领大家拱手作揖。他说:阿爹呀,你地下有灵,保佑老人福寿安康,儿女发家致富,少者学业有成,小孩好生好养,没病没灾,还能出贵!

    谢英边烧纸钱,边说:啊爹呀,儿女给你送钱了,送衣裳了,赶快出来哎,领受子孙后代的一点点心意吧,千万不要给野鬼抢去了呀!

    谢雄说:阿爹呀,有酒有肉,快来呷!

    谢汉说:啊爹酒不离口,烟不离手,哪个有烟给几根么!

    谢雄的烟在路上就抽没了,谢文也只有一根了。袁秋华从手提包掏出一包“黄鹤楼”来,折开封,一根一根丢进火堆,烧给公公享用。

    谢文说:我们亲生亲养的,竟然忘记了。嗬,还是秋华细心,又有孝心。

    谢英说:小小心意嘛,不成敬奉呢。咳,意思一下哦,心到就是!

    谢雄说:嚯,不必做样子给我看!

    谢汉说:黑地作揖,各凭各心。

    谢文说:人在做,天在看,阎王记本账,死后再来算。

    祭礼完毕,谢文分出部分食品,酒,及点香,烧纸钱,再祭左坟右墓,给父亲的邻居一点抚慰,免得他们和父亲发生争抢。

    谢文说:现在,你们可以动手了,谢雄拔草,谢英培土,谢汉填洞。

    谢汉拿铁锹铲旁边的土,填充那个洞。洞似乎很深,填了一会还没填满。袁秋华折根树枝往里捅,没想用力一捅,尺长的枝条却没过了顶:咦,钻这么厚的坟墙,打这么深的地洞,究竟是什么野兽

    话音未消,猛然看见树枝朝上升,像有活物在洞内往上拱。树枝尚存二寸在洞里时,猛的一下子弹射出来,蹦得老高,飞行丈远,落于灌木丛。眨眼之间,洞里“吱溜”窜出一个黑球,从袁秋华胯下一蹿而过,顺着山坡骨碌骨碌翻滚下去。

    突如其来,将袁秋华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嘿,咳死我了呦!哇噻,什么东西哪哪个看清楚没有啊

    谢文说:不是好兆头哟,要有祸事了呵!野兽钻坟打洞,对后人不利唷,快捉了,打死,灭了晦气!

    谢汉提了铁锹追过去。稍等一刻,他回来,手上拿着一根两头细中间粗,且黑白花纹相间的豪猪箭。到坟头,他举到大家眼前,让人仔细看:哎,没追上,让它逃走了。你们看看喽,是只豪猪哩。

    谢文说:钻墙打洞,是盗贼所为,只为偷财窃物。预卜有贼窥伺,损失财物,今后我们大家都要小心提防些!

    谢英用锄头挖土,谢汉再用铁锹将土铲到坟上,均匀铺一层,并拍实。谢英挖着挖着,却挖出一条银环蛇来。蛇裸露在地面,盘着不动,竟然不逃,抬头吐舌看着谢英。

    谢汉扬起铁锹要打,谢英伸手拦住:蚊蝇蚂蚁也畏死,爬虫飞蛾也要活,都是一条命哩,甭乱杀生。

    谢汉说:见蛇不打,三分罪咯。

    谢英说:屋里的蛇,不能打,那是看家护院的家蛇,坟上的蛇,也不能打,也是看坟守墓的家蛇呢。

    谢英用锄头把蛇拨到一边,蛇慢悠悠地爬上坟头宝顶,盘成一堆牛屎状,头卷曲在中间,像朵狗尿苔,双眸下垂,似乎在闭目养神,又好像是睡大觉。

    谢文说:做胎梦,梦见蛇,是要生崽呢。蛇见你亲,不跑不逃,怕是和你有渊源哦,也许这次你真要生崽了。

    谢雄拿脚踢了踢坟头的土,踢飞了几块土疙瘩:豪猪没打死,蛇又不让打,这样讲究禁忌,不晓得图么样风水阿爹又不保佑我生个崽!

    谢文说:风水就是避风及水,阿爹葬在高梁之岗,可避狐兔之患,免水泉之湿,群山环拱,又傍河有润,河九曲到此聚水成潭,坡向阳地无石,树林



养女
    中途,谢汉夫妻带儿子,领侄女谢碧桃去给她父亲谢武上坟扫墓。

    谢武是谢汉的二哥,八年前已去世,二嫂已改嫁。谢武死时,谢汉还没有结婚,他独自承担了二哥的殡葬费用。后来,二嫂改嫁了,谢碧桃便和爷爷奶奶,及谢汉一起生活。

    七年前,袁秋华嫁进谢家,谢碧桃仍然跟爷爷奶奶,及谢汉夫妻共同生活。

    六年前,公公临终前将谢碧桃托咐给谢汉和袁秋华照管。当时,袁秋华虽说怀有身孕,由于未怀满六个月,却无从知晓是男孩,还是女孩,但接管谢碧桃,毫无疑问会增添经济负担,收养侄女,毫无疑问会占去生育指标,假若袁秋华生下男孩,倒无妨碍,如果生下女孩,她则不可以再生第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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