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好吧,霍柔风还想继续说下去,她的脑门上便挨了一记爆栗,她咧嘴要哭,霍轻舟连忙用手给她揉了揉,就好像这么一揉,妹妹的脑袋就不会被他打疼了。
“你以为我是吃闲饭的吗我只能喂马吗还说我和安海抢饭碗,你让展怀教坏了。”
霍柔风翻个白眼,她教坏展怀还差不多,什么都能扯上展怀,她哥也真够闲的。
“哥,我和展怀要做什么,别人不知道,你却肯定早就猜到了,与其你来榆林陪着我们同甘共苦,还不如留在京城。我巴望着你能做大官,做得越大越好,如果你能入阁拜相,那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展驸马虽然也在京城,可是朝廷历来不会对驸马委以重任,且,他不但是驸马,他还是人质,他能打探消息,却无法左右朝局,但是你就不同了,如今的你就是一张白纸,你出身清贵,科举入仕,三元及第,仕途一片大好,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我知道你不想留在京城,不想再给沈家人卖命,可是为了谢家,为了高家,你忍耐一下可好,哥,无论是娘,还是我,都不想看到你冲锋陷阵,你不仅是谢家人,你还是高家人,高家的血脉要由你来延续。谢高两家流的血够多了!”
“哥,亲迎那天,你背我上花轿,等我三天回门,你就回京城,好不好”
霍柔风说到这里,眼中终于有了泪水,从始至终,无论是展怀还是她,都没有想过要把霍轻舟拉到榆林,就像前世一样,谢家一族都没了,可是因为母亲前面的安排,最终却保下了表哥谢明那一支。
这一世,他们兄妹不仅是谢家的血脉,还是高家的,谢高两家只余下他们了。
霍轻舟留在京城,除了霍江,没有人知道他和谢家的关系,真若是有那么一天,就像前世保全了表哥一样,还能留下霍轻舟这一条根。
看到妹妹夺眶而出的热泪,霍轻舟吓了一跳,忙用衣袖给她擦拭,方才妹妹的那番话,他还没有完全消化,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便到了亲迎的前三天,这日,吴欣欣和吴彬彬来了马场,两人来陪着霍柔风说话,都说要成亲的人最是紧张,她们特意学了几个笑话,来讲给霍柔风听。
她们来的时候,霍柔风正在练箭,看到她们二话不说,便要教给她们射箭。
“等我嫁了,就要榆林和马场两头跑,你们想学射箭,我也没空教了。”
吴欣欣和吴彬彬面面相觑,我们又不当女兵,我们学射箭干嘛
最终,两人好不容易学来的笑话全都没有机会讲出来,反倒是累得精疲力尽,吴彬彬的两条胳膊又酸又痛,回到针线坊里,她连绣花针也拿不起来了。
她们前脚离开马场,霍柔风后脚就被母亲谢红琳叫了过去。
一进门,屋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便全都退了出去,有人还把门给随手关上了。
霍柔风看看谢红琳,笑嘻嘻地问道:“娘,您是又有什么传家宝要给我当嫁妆吗”
谢红琳白她一眼,慢吞吞地从炕褥下面拿出一本书来。
“仔细看看,看不懂的就问我。”
霍柔风好奇起来,什么书啊,印像当中她娘就不是个爱看书的人啊。
她拿起那本书随手翻了翻,立刻笑了起来:“娘,您给我看的是春(防)宫(屏)啊,我爹都不在了,您没事看这个干嘛”
谢红琳闭闭眼睛,不生气不生气,再过三天她就要当岳母了,当然不能生气。
“你要成亲了,娘担心你洞房之夜什么都不懂,才让你看看这个的,但凡女儿出嫁之前,当娘的都会这样做。”
霍柔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活了两世,第一次嫁人,她什么都不懂,没有经验。
她又翻翻那本书,就把书交还给谢红琳,道:“这本印得不太好,不如我让人从西安买的那本。”
谢红琳再闭闭眼睛,我还是不生气,我一点儿也不生气。
“娘,这书我看过,没啥不懂的,您放心好了,洞房花烛时,我不会给您丢脸的。”
霍柔风大言不惭地
第六二零章 天地变
明和元年十月初二,早寒,天津卫、昌平卫、保定前卫、保定后卫,四卫所同时举兵。
济宁侯临危受命,西山大营五千兵马守卫京师。
十一月二十,济宁侯重伤,天津卫指挥使祁远山率军攻入京师,死伤各半,祁远山于煤山寿康殿救出庆王。
十一月二十一,昌平卫指挥使延平伯江寿,保定前卫莫衍、保定后卫指挥使尚保国共计一万兵马于京城外汇师。
同日,山海关总兵钟杰率军两万南下而来,延平伯江涛战死,祁远山与庆王且战且退,与莫衍、尚保国汇合,向天津卫逃去。
祁远山长子祁蒙早就备好大船,庆王带领残兵向南而去。
与此同时,因商会苛扣,无锡米市发生米商暴动,无锡卫派人镇压,抓二百余人。
十日后,河南发生观音像流泪奇事,一时引来议论纷纷,后有异士占卜,言道是出了弑父弑母大逆不道之事,观音菩萨因此显灵。
这个时候,也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都说这件事是因为明和皇帝而起,明和皇帝弑杀了先帝,又将罪名安在太后身上,登基后杀太后灭口,以悖人伦,菩萨落泪,上天震怒。
十一月,刚过北直隶忽降大雪,大雪下了几日几夜,压倒无数房屋,冻死、砸死百姓几千人。
早年庆王借无锡赵家之名,在无锡米市抽成,终饱私囊,但是同时也在江南笼络了不少世家宗族。
庆王党一案,多名江南籍官员受到牵连,而江南乃文人墨客荟萃之地,书院林立,其中又以江南四大书院为首,朝中清流大多都能与江南四大书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因此,北直隶大雪刚停,江南四大书院及其他书院五百学子齐聚金陵城,共谏万言书,史称金陵君子会。
因为雪灾无家可归的灾民发生暴动,当地驻军派兵镇压,河南农民张宝辰掀竿而起,灾民纷纷加入张宝辰的军队。
紫禁城里,刚刚登基三个月的明和帝焦头烂额,他尚未来得及了解各卫所的情况,距离京城很近的四个卫所便反了,而且出乎他的意料,祁远山等人居然是为了庆王而来。
据他所知,当年太皇太后执政十载,也未能插手军中事务,而庆王一介闲王,又是何时将祁远山、延平伯江寿这些人收为己用的。
想到这里,明和帝便是一头冷汗。若是祁远山和江寿提前两个月举兵,那么他岂非就不能顺利登基了
可是转念又一想,那次在街上和西山大营打架的,不就是祁远山长子祁蒙吗
天气已冷,可是明和帝的额头上却渗出豆大的汗珠。
那一次祁蒙为何会在京城,他与西山大营的冲突真的就是偶尔的吗
“来人,宣寿王爷进宫,不,还是请赫指挥使进宫吧。”
这些事情上,当然是要找赫刚了,寿王除了能让他得到宗室的支持,让他这个皇帝坐得明正言顺,就别无他用了。
派出去的人去了一个时辰,才讪讪而归:“奴婢们先是去的锦衣卫衙门,可是那里的人说赫指挥使去了诏狱,奴婢让他们去找人,可是那些人理都不理奴婢,奴婢无奈,只好自己去了诏狱,可是诏狱的那些家伙,非但不让奴婢进门,而且连通传一声也不行,奴婢都说了,是万岁爷差遣奴婢去的......”
内侍每说一句,明和帝的脸色便阴沉一分,他已经登基三月有余,赫刚却依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咬咬牙,忽然想起当年太皇太后的做法,那十年之间,锦衣卫十年中倒有八年在外面剿匪。
既然是不为朕所用的人,那么就别怪朕无情无义了。
“摆驾御书房,让阁老们都过来,朕要廷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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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四五章 水饺
从京城到扬州,白水仙只带了两个人。查子行事紧密,除非是上面有命令,否则即使是同在一个地方,查子之间也相互没有联系。
与其他查子不同,白水仙不但会说书,还擅丝弦,加之她长相清秀却不出众,举止端庄大气,她来京城便是要一炮而红,继而出入大户人家后宅,从女眷口中获取情报。
这些年,经她之手送出的情报很多,包括彭城伯府的情况也是由她先行摸查清楚,展愉再把她的情报交给张静,由张静假扮张仙姑,凭着白水仙的情报,张静轻而易举便赢得徐老夫人的信任,在合适的机会,把那只金手镯卖给了徐老夫人。
白水仙在京城多年,她手下有两个人,他们是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便是她的轿夫,这两个人是展愉给她的,并非查子,但是人很可靠,身手也好;还有一个女的,只有十四五岁,对外则是她的徒弟,平时跟着她出出进进,而实际上,这是去年才从陕西调来的一个孩子,名叫小鹿。
当年展家派来的两个查子,在霍柔风征兵时带回的那批孤儿中挑了几个人,便带着她们进了大山,从那以后,这些人便再也没有回来。
小鹿便是当中的一个,她的名字还是霍柔风给取的。
白水仙告假回老家探亲,带了一名轿夫,还有一个就是名义上的徒弟小鹿。
四方茶楼的人全都知道,小鹿在白水仙身边,不但是徒弟,还是丫鬟,她带着小鹿一起回去很正常,单独把小鹿留下才会让人奇怪。
其实白水仙之所以带着小鹿,是因为小鹿经验尚浅,年纪又小,眼下京城局势复杂,白水仙不放心把小鹿留下独挡一面。
这些日子,她和小鹿乔装改扮,一直在霍思谨住的小院子附近,在外人看来,她们是刚从北方过来的一对母女,卖的是北方的水饺。
每天早上,母女二人便挑着担子来到街口,水饺现包现煮,母女两人操着北方口音,遇到听不懂北方话的老人,她们还能说上几句扬州话。
这两人长得耐看,人也喜兴,来了不到半个月,生意便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无论什么时候,小摊子前都有吃水饺的人。
今天,她们照常在街上摆摊子,有两个闲汉在一旁不三不四地说上几句,当娘的立刻不愠不火地顶回去,她很会讲话,既不得罪人,也不吃亏。
这时,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走过来,问道:“水饺什么馅的”
小鹿连忙送上一个笑脸,清脆地说道:“大娘,我家水饺有莲藕猪肉的,还有青菜香菇的,莲藕是今年秋天的新藕,青菜是今天早上才从地里摘的,全都新鲜着呢。”
那婆子嗯了一声,问道:“有没有萝卜牛肉的”
小鹿摇头,笑着说道:“没有啊,大娘尝尝这莲藕的吧。”
婆子没理她,自顾自地说道:“那就要一碗青菜香菇的,快点,我要带走。”
说着,她把手里的一只大碗递过来。
买了水饺,婆子也不耽搁,转身就走,就连小鹿让她吃得好再来买的话都没有搭理。
见她走远了,小鹿便自言自语道:“这位大娘好生奇怪,我和我娘在这里摆摊这么久,还是头回见到有人要吃什么萝卜牛肉馅的呢。”
这时,正在一旁搭讪的闲汉笑道:“这婆子是刚搬来的,应该和你们一样,都是从北方来的,对了,她家里一准是做暗门子的”
小鹿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
第六四七章 小姑娘
霍思谨从窗台上跳下来,也不知踩了什么,脚上崴了一下,她紧咬牙关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叫出声来。
后墙有个狗洞,这是刚刚搬进来时就发现的,。一墙之隔是另一个院子,据说两个院子原本是一家,所以墙上才会有个狗洞,现在这个院子租出去了,另一个院子却还空着,没有人住。阎嬷嬷想让人用砖头堵上,被她阻止了,后来找了些破花盆把洞口堵住。
霍思谨搬开破花盆,她身材纤细,没费力气便从狗洞里钻了过去。
院子里堆了一些旧家具,满院落叶,显然空置很久。
霍思谨躲在床下时便想好了,她不会逃跑,她就在这个院子里躲着。
她只是个手不能抬肩不能挑的大家闺秀,她又能跑多远还不如等到那些人走了,她再出来。
霍思谨知道,翠缕即使不能引开那些人,也会假装是她一头撞死的。
她是深宅女子,除了京城贵妇圈子里的人,见过她的并不多。
虽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人,但肯定是太平会的对头。既然能与太平会为敌,那么就是江湖中人了,这些人又怎会认识她呢。
四下无人,霍思谨深深呼出一口气。
扬州的深秋居然比京城还有凉些,空气中夹杂着潮湿的气息,让人更觉寒冷。
霍思谨下意识地抱紧肩头,这个院子外面便是米市街,有大大小小二十多家米铺,白天里车水马龙,热闹嘈杂,喧闹声能够传到她住的院子,想要安安静静睡个午觉都不行。可是到了晚上,这里却连个人影子都没有,安静得有些可怕。
霍思谨忽然有些害怕,她还是第一次独自置身于这样的环境。
可是她不能被抓住,她不能害怕,只要躲过这一劫,她便能去安徽,从此后在太平会的庇护之下,只要再暂时忍一忍,和庆王生下孩子,她便能母凭子贵。
想到这里,霍思谨便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再可怕,她行走在暗影里,她看到厢房后面有间堆满杂物的小屋子,她便闪身进去,在一堆杂物之间找到一个仅容一人藏身的空隙。
她蜷缩在空隙里,四周安静得可怕,她能够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耳边传来格格的声音,这是杂物被轻轻移开时发出的碰撞声。
她吃了一惊,连忙凭住呼吸,可是下一刻,不知从哪里伸出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嘴,她瞪大眼睛,但是眼前一片漆黑,接着她便没有了知觉。
当她醒过来时,四周依旧一片寂静。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惊恐地坐起身来。
这是一间不大的屋子,屋顶的承尘、床上的帐子,都是极普通的料子,屋内的摆设陈旧而廉价,就连身下的床褥,也透出一股难闻的酸臭味。
即使是在庵堂里长大,从小到大,霍思谨也没有置身于这样的地方。庵堂里清静古雅,供养她的人没有亏待她,她的吃喝用度都很精致。后来去了京城,她是千金小姐,后来又是王妃,她从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府里下人的房间也比这里要好得多。
这时,她发现身上居然还搭着一床被子,那被子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清洗,都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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