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姚颖怡
也就是因为这份恩情,在调查梅花岭的事情上,万华寺才出人出力,更因此牵出了赵家,断了庆王的财路。
除此之外,展怀还自万华寺方丈那里得知了一件事。
这也是凑巧才知道的。
杭州的霍沛然霍老爷不但是万华寺的大香客,而且在万华寺里,有两盏长明灯,是霍老爷为两个女儿供奉的,这两个女儿的名字,分别是叫霍柔云和霍
第二二零章 无所事事
展怀在万华寺除了知道霍老爷点的两盏长明灯之外,他还得知住在后山庵堂的女子也是霍家供养的。
而那个女子的事,后来早就不是秘密,京城里都知道翰林院掌院学士霍江的女儿,便是自幼长在万华寺的。
只是没有人知道,供养霍思谨的并非京城的霍家,而是杭州的霍家。
对此,展怀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霍九是女子这件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加之当时正在算计赵家,后来又要回福建,他便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若不是刚才花三娘提到史原与翰林院的人走得很近,他可能依然没有想起来。
花三娘走后,展怀走到院子里,看到那堆得满院的破烂家具,他开始怀念起高升胡同了。
高升胡同的宅子,小九给他布置得舒适雅致。
小九是很在乎他的吧,管她是把他当成兄弟还是朋友,总之,小九对他很好,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
十五岁的展怀心里甜甜的,就像是吃了整罐蜜糖。
而此时的霍柔风也同样美滋滋的,她找到了展怀,展怀全须全尾,看上去连根头发也没少。
她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要让毕道元写出来,要写成像刘关张桃园三结义那样的故事,对,就这样,一定要把她和展怀写成一对共患难的好兄弟。
所以,霍九爷走进双井胡同时,她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以至于门子很奇怪这是哪个丫头,正想问一问,看到采芹严厉的眼神,门子吓得缩缩脖子,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在双井胡同,谁敢惹采芹姑娘啊,据说这可是敢把九爷从被窝里拎出来的人。
当然,九爷还是个小孩子,想把他从被窝里拎出来并不难,难的是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在这府里,也就是大娘子身边的人,能和采芹姑娘一样有面子了。
听说采芹姑娘还没有许配人家,也不知谁能有福气娶了去,而且还听说,九爷当着很多人的面,就许给采芹姑娘很多嫁妆了。
进了屋,采芹正要开口问问在那个破烂的屋子里,自家九爷有没有受委屈,霍柔风便竖起一根手指:“不许问,也不许让我姐知道,爷再给你打套赤金头面当嫁妆。”
采芹到了嘴边的话立刻改了:“奴婢都用小本子记下来了,九爷说过的话要算数啊。赤金头面奴婢是戴不出去的,可是能当成传家宝一代代地传下去。”
霍柔风哼了一声,不屑地道:“爷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还能骗你个小丫头吗”
采芹眨眨眼,看了看昂首挺胸的九爷,不再说话了。
她开始替大娘子着急,再过几年,九爷长大了,怎么议亲呢到时候见到婆家的人,也要一口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吗
采芹想想就头疼,索性叫了镶翠和嵌碧这两个九爷喜欢的小丫头来服侍,自己回房做针线去了。
霍柔风心情好,和镶翠嵌碧玩东西南北的游戏,又到院子里跳百索,大冷的天,她玩出了满头大汗。
刘嬷嬷领着花房的人来送水仙花,见了赶紧拉着霍柔风进屋,生怕她出汗着凉,又把两个小丫头斥责了几句,说她们不该带着九爷在外面玩儿。
霍柔风可不想让丫头们替她受过,便拉着刘嬷嬷的袖子问道:“嬷嬷,我姐干嘛呢”
刘嬷嬷立刻换上笑脸,眉眼弯弯地说:“四时堂的掌柜过来了,大娘子正在说正事。”
第二二一章 手串
霍柔风立刻明白了,有生药商人因为把防风卖给展家而被灭门,如今所有人都知道,展家在买防风,而且所要的数量极大。
若是以前,哪家接下这单生意都会很高兴,即使自己库房里没有囤下这么多,也会再去收药。
可是现在,除非是想钱想疯了,谁还会冒着被灭门的危险去和展家做生意
不仅是不敢惹上展家,就连日常的囤货也不敢了。
若是被人知道,自家正在大批量囤防风,免不了被人怀疑是要与展家做生意。
因而,四时堂也同样不敢,更何况霍家在京城并没有根基,也才刚刚免去一场官司。
霍大娘子在妹妹眼里看到了失望,她伸手把霍柔风揽进怀里,柔声安慰她:“乖,就是咱们不帮忙,展家也会有办法买到防风的,闽国公府立府百余年,各种关系盘根错杂,又怎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撼动的”
霍柔风扁扁嘴,她想起展怀险些被锦衣卫抓走的事,忽然觉得很难受。
前世跟着母亲赴汤蹈火的开国勋贵中,也只有闽国公硕果仅存了。
那些原本可以光照史册的名将们,全都泯灭了,霍柔风想不出在母亲和她死后,有多少位名将和名臣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要么灭门,要么流放。
也不过一百余年,那些人家便全部消失无踪,就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只有展家了,也只有偏居一隅的展家,因为能够震摄倭人和海盗,才被皇室留到现在。
可是看现在的情形,皇室是想对展家动手了。
如今的皇帝和太后,或许早已不知道当年的秘密,但是他们知道屹立不倒的展家,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他们对展家的忌惮,或许已经超过了对鞑子和倭人。
展家要给朝廷打仗,就要有伤亡,就需要大批的药材。于是这帮人便断了展家的药材......
霍柔风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她趴在霍大娘子怀里,呜咽着说道:“姐姐,为什么有这么坏的人,他们让展家的将士们无药可救,将士们死伤太多,就会影响到整个战役,到时展家会战败,他们难道就不为江山社稷着想吗”
霍大娘子默然无语,这些军国大事,她懂得不多,她只知道和展家的生意不敢做,想做也不能做。
她轻轻抚摸着妹妹的头发,霍柔风却抬起头来:“白白得来的东西,果然不懂得珍惜,从别人手里抢来的江山,他们也不会珍惜。”
霍大娘子一怔,蹙眉道:“什么抢来的江山,你在说什么”
霍柔风自知自己说多了,便对姐姐道:“没事,我就是胡说的,姐,我有点困了,在你这里睡一会儿。”
说着,她便起身爬到炕上,脸冲着墙,侧着身子躺下了。
霍大娘子苦笑,自家妹妹从小看到大,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妹妹是不想再继续说话了,所以就假装睡觉。
这个小东西是怎么回事
今天她听说小东西一大早就不在院子里了,后来又听说那位写书的毕道元,和采芹等几个丫鬟一起出门去了,她便猜到小东西定然是打扮成丫鬟跑了出去。
采芹是不会随便出去的,更何况还是和毕道元一起,所以采芹是陪着小东西的,既然没人看到她出去,那么就一定是混在采芹身边的丫鬟里面。
霍大娘子无奈地摇头,她真想亲眼看看妹妹穿女装的样子。
也不知小东西第一次穿裙子会不会绊倒。
她也站起身来,亲手拿了锦被盖在霍柔风身上,
第二二二章 欲哭无泪
次日,黄显俊在课堂上肚子疼,疼得直不起腰来,夫子只好让他回家休息。
芦瑜自动请缨,要送好同窗回去,夫子准了。
芦瑜服着黄显俊一步一蹒跚地走出书院,看看四下无人,两人立刻像猴子似的跳上黄家的马车,向天香楼而去。
霍柔风正在天香楼吃着早点等着他们。三个人吃饱喝足,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去了镇国将军府。
接待他们的是沈青彦,他的眉头紧锁着,嫌弃地扫视着三个少年,最后落到黄显俊脸上,狠狠地瞪了一眼。
黄显俊缩缩脖子,胸脯却向前挺了挺。
“你们也真是,云南茶叶的生意明明是庆王爷看上的,你们却还敢插手,你们有几个脑袋去抢庆王爷的财路”说到这里,沈青彦修长的手指戳着黄显俊的脑门。
黄显俊从小就被表哥戳脑门,早就戳出了铁头功,他知道表哥一向不喜欢他和霍九在一起玩,因此让表哥发泄一下不满也是应该的。
果然,沈彦青数落够了,没好气地说道:“王爷的意思,这生意就交给阿俊练练手,让他跟着苏公子好好学着,行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回去吧。”
三个人原本站得笔直,沈彦青的话刚刚说完,便飕的一声全都跑了。
沈彦青无语地看着连个衣角子也没留下的三个小子,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有这样可怕吗
三个人跑回马车上,芦瑜一脸迷惑:“沈世子在说什么”
黄显俊和霍柔风谁也不理他,两个人开始商量。
“他说的王爷不会是庆王,而应该是福王爷吧。”
“这事惊动了庆王和福王,真过瘾啊。”
“到了这一步,庆王自是不能不让福王府插手,可是两边都要顾忌体面,以免被人说是与民争利,福王府就让黄家出面,而庆王那边刚交给了苏浅。”
黄显俊一脸愧疚:“霍九,真是对不起,我没有想到将军会让人到外面打听消息,还惊动了庆王和福王,我看他们的意思,是只想把霍家当跷板,利润都是他们的,霍九,我可以发誓,我真不知道他们这么狡猾,要不我去问问我爹,在我家的股份里分你一半。”
霍柔风叹了口气:“福王府让你们家出面做这个生意,你原先入股的那点银子肯定不算数了,现在摆明是庆王府和福王府二一添做五,我们霍家是拉线出路子的,你们黄家是给福王府露面跑腿的,说穿了,这生意无论赚多少银子,都没有我们两家什么事了,我们除了出力,就不用再想赚钱的事了。你还想在股份里分我一半你家哪里还有股份”
黄显俊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霍家有商队,而黄家有专门做生意的人,所以霍家和黄家就是出力的,福王府和庆王府就是坐着收钱的。
一旁正在吃脆麻花的芦瑜终于听出了门道,他咧开一嘴渣子的嘴哈哈大笑:“你们两个傻子,自己私底下做生意多好,非要拍马屁去叫上镇国将军,却没有想到惊动了福王和庆王,若是让我祖父知道,一定会说黄家和霍家教子无方,你们最好贿赂我,否则我就把你们的糗事传扬出去。”
他的话音刚落,霍柔风和黄显俊已经冲上去,一人给了他一拳,打得芦瑜大喊救命。
霍柔风不知道黄显俊有没有把这件事情看破,但是她是早已料到了。
镇国将军沈继光是福王府的庶支,但他为人精明,和黄家一起做了多年生意,乍一听说霍家想拉他入股做云南的茶叶生意,他心动之余,自是会派人调查。他虽有福王府撑腰,可毕竟只是庶出,根基不硬,京城里藏龙卧虎,入股之前他必须要知道还有没有人别人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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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三章 小画
现在看来,在这件事上只有黄家没有好处,不过黄家这些年来一直与皇室打交道,早就摸索出生存立命之道。这单生意在外人看来霍家和黄家只是冤大头,可其实却是各取所需,内里乾坤,也只有这两家人自己清楚。
霍柔风回到双井胡同,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霍大娘子,姐妹两人正在说话,便有小丫头跑进来,原来苏浅已经派人来送信,约霍柔风明天一早到老沧州会面。
霍大娘子叫来永丰号的几位管事,把这件事详细说了,大家全都松了口气。与皇室做生意,谁也没有想着能赚钱,只要独善其身就行了,这件事能到如此地步,已是皆大欢喜。
霍大娘子指了一位曾经跟着商队做过生意的管事吴增秀负责这件事,吴增秀是褚庆推荐的人,自从那次霍柔风在香山见过庆王之后,霍大娘子便开始准备人手,如今上至吴增秀,下至办事的,总计二十余人。
次日一早,霍柔风便带着吴增秀去见苏浅。
苏浅也带来一位管事,姓苏,是嘉兴苏家的家生子,跟了主人的姓氏。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庆王甩得一手好锅。
这次见面,苏浅和霍柔风彼此都没有什么话,让吴增秀与苏管事到另外一张桌子上详谈,一个时辰之后,两方人便散了。
霍柔风从老沧州出来,正想上车,眼睛一扫便看到不远处停了一驾貌不惊人的小驴车,她的嘴角立刻高高地翘了起来,正想跑过去,又想到这里可能会有庆王府的人,便重又上了马车,走了不远,就让吴增秀回双井胡同向霍大娘子回复,自己则让赶车的往天香楼去了。
拐过一个路口,她从车窗里向后张望,那驾小驴车果然就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多省心啊。
天香楼是霍家的地方,有一间雅间是霍柔风专用的。
她刚刚坐下,展怀就来了,霍柔风笑道:“咦,你是在我家留了眼线,还是也想吃老沧州的羊肠子了”
展怀道:“都不是,你莫非忘了上次遇到的那个人了吗”
霍柔风没有忘,只是在那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她便把这件事暂且放下了。
展怀一提,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问道:“画像画好了吗”
展怀把手里的纸卷递给她,问道:“你看看是这个人吗”
霍柔风接过展开,便又笑了起来,虽然只是一张小画,却画得非得传神,就是她曾经两次见到的那个人。
“就是他,这画是谁画的,画得真好,改天借我用用吧。”她笑嘻嘻地说道。
展怀道:“你见过的,就是那天带你进府的桂伯。”
那个花白头发的老者
“他不是府里的管事吗还有这个本事”霍柔风问道。
展怀道:“桂伯年轻时做过斥侯,后来京城这边缺人手,就把他调过来了,别看他上了年纪,可记性很好,只要是他见过的人,都能画下来,不但如此,像这幅画上的人,他分明没有见过,只是听了耿氏兄弟的描述,就如同亲眼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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