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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公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水心沙
    但现实怎么可能会像卡通片里那般美好

    仅仅几秒钟后,随着地板上嚓嚓一阵轻响,我赫然发觉,那具被这些会说人话的老鼠压在身下尸体,两只手居然随着它们的念经声缓缓动了起来。

    最初是细微且毫无目的性的,不出片刻,食指从卷曲的状态展开,探向我面前那道瓷砖碎块撒成的圈,随后一点点弯曲,再一点点伸直……如此反复,虽极其缓慢,但终究成功带动整个身体往前挪了一寸,并在圈子边缘划拉出一道浅浅的缺口。

    几乎是同时,本一动不动伏在这条手臂上的老鼠一跃而起,争先恐后地集中到手背上,然后仰起头叽叽喳喳朝我尖叫起来。

    尖叫声几乎掩盖了我脑子里传出的话音,所以我没听见自己眼球里那个寄生者对我说了些什么,只清楚感觉到,在把话说完后,他再次控制了我的身体,随后一边带着我朝后退了退,一边再次从地上掀起一块瓷砖,啪啪两下在我手里拍碎,又以尖锐处对着掌心狠狠一划,在其中一只老鼠纵身跃起试图朝我扑来的当口,将我掌心内涌出的血一把甩在了它的身上。

    说也奇怪,就这么两三滴血,刚一碰到那只老鼠的身体,它就立即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似的猛一抽搐,随后以一种非常奇特的姿势从半空中笔直掉了下去。

    落地时,却倏然不见了它的踪影,似乎在我眨了下眼睛的时候,它突然就凭空消失了,只看到一枚紫色铃铛在地上蹦来跳去,伴着叮叮当当的脆响,在四周兀然寂静下来的空间里显得格外醒目。

    那刻真是静得可怕,因为原本目光闪闪蓄势待发的老鼠们在目睹这一变故后,重新蛰伏了下来,不再念经,也不再尖叫,只鼓着一双双溜圆晶亮的眼珠,一动不动静静看着我。

    但若以为它们就此消停下来,那可大错特错。

    仅仅几秒钟过后,它们突然齐刷刷转过身,以闪电般速度朝着死尸的上半身蜂拥而去。

    当集中到几乎已完全看不清尸体的脸时,为首一只特别肥大的老鼠将身子一缩,跟只球一样一下子钻进了尸体大张着的嘴里。

    这举动无疑如一声号令。顷刻间,其余老鼠也立刻紧跟其后钻进了那张嘴里,争先恐后,顺着喉管一路而下,不出片刻就令那尸体的肚子如同吹气般鼓胀了起来。

    此情此景直叫我看得后背心一阵发毛。

    下意识想要闭上眼,却突然感到右眼上传来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疼得半边脑子几乎像是要爆炸了。忙想要抬起手去揉一下,遂发觉,自己手的状况看起来似乎更加糟糕。

    右眼里那个寄生人不但操纵我割开了自己的手掌,这会儿更是在我毫无防备之际,操纵着我用自己血淋淋的手掌拾起地上的瓷砖碎块,一边握在掌心里慢慢揉捏,一边将揉下的碎屑沿着我面前那道圈子撒了上去。

    于是很快那道白色的圈子变成了暗红色。

    见状,那些尚没钻进尸体肚子里的老鼠们再度安静了下来,目光闪闪烁烁,似有所顾忌地瞥着我面前这道血圈。看来那个寄生者用这种对我来说相当“特别”的方式,做出了某种能制约那些老鼠的东西,但纵使有点作用,再这样持续下去,我即便不被这些老鼠把命勾走,不也得死于失血过多

    脑子里刚一闪出这个念头,就听寄生人轻叹了口气,暂停了我手里的动作:‘啧,人类人类,身体总归是脆弱得没话可说。有点撑不住了是不是’

    问完,不等我回答,他控制着我的手朝那具尸体处指了指,示意我看向那个方向:‘但没有办法,忍着点,给我好好瞧着……’话音未落,就见地上那具尸体突兀全身触电般一动,紧跟着头朝边上一歪,哗啦啦一阵从嘴里喷出股浓重的黑气。

    黑气臭不可闻,但这当口我根本无暇去管到这一点,因为片刻之后,我看到它摇摇晃晃坐了起来。

    与其说是坐,不如说是被那个不停胀大的肚子给撑起来的,所以始终没法控制住平衡,醉汉似的摇来晃去。纵使如此,仍在几个歪斜过后,胳膊冲着我方向胡乱一甩,带动整个身子直愣愣朝着这方向一头倾倒了过来。

    “还真够执着的呢……”眼见着就要压到




第44章 神与鬼之夜十四
    更多人闻声跑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身上被寄生者所施加的禁锢消失了。

    只是右眼比原先疼得更加厉害,所以被人从桌子底下拉出来的时候,全身抖得像是得了风寒。因此他们暂时没有多问我什么,只一边徒劳地对那个死去的警察进行着抢救,一边派人把我送去了医务室。

    包扎好伤口在医务室里独自呆坐着的时候,一名抱着摞文件的中年警员走了进来,关上门,将文件重重丢到我身旁的桌子上。

    然后瞪着我。

    瞪了有那么半分多钟,这才开口,冷冷对我道:“刚才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刘警员,有没有说过他为什么来找你。”

    我摇摇头。

    “他是打算来告诉你,就在半小时前,你的嫌疑差不多已经排除干净了。”

    “……是么验尸报告出来了”

    他没有回答。

    继续用他严肃又悲哀的眼神瞪了我一阵,然后干巴巴一字一句道:“但他刚才去世了。”

    这样的眼神实在叫人不知是该点头,还是该做出怎样回应,所以我只能低头沉默。

    “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来没得过心脏的毛病,可是刚才医生来检查后说,他的死是由于心肌梗塞。”

    “……是么……”

    “但心肌梗塞通常是基于某种刺激,可是从当时的监控录像来看,从他进屋一直到死亡,他没有跟任何人起过冲突,除了曾经和躲在桌底下的你说过几句话。”

    “……是的。”

    “所以他真的是猝死了”

    问是这么问,但从他的语气和神情来看,显然并非如此。所以垂下头,我没有吭声。

    于是他接着又道:“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他进来前,你到底为什么要躲在桌子底下”

    这问题叫我该如何回答。

    只能继续沉默。见状,他皱了皱眉,朝我那只绑着纱布的手指了指:“你有过精神病史么。”

    “没有。”

    “但从监控录像里看,你就像个疯子。你都知道你干了些什么吗”

    我看了看他,没有吭声。

    “自言自语,神思恍惚,一度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盯着你头顶上面看。我说你当时一本正经的到底在看些啥看到妖怪了还是神仙了所以干脆钻到桌子底下躲起来了你看看你的手,如果不是录像里拍得明明白白,别人真当咱对你动私刑了,你没事用地砖自残做什么呵呵,丘北棠,说你没有精神病我还真他妈不信了。”

    一连串的话,完全不顾忌别人情绪和尊严地冷冷朝我丢过来,直听得我脸一阵阵发烫。

    却又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静静忍耐,

    这忍耐令他眼神和语气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在抬腕看了眼手表后,他走到我身边,将桌上那摞文件重新拿到手里,然后深吸了两口气朝我看了看:

    “言归正传,现在我们来说说火车上那两起死亡事件的验尸结果。”

    这名警员就是跟刘姓警员一同负责夏萍李信死亡事件的搭档。

    好搭档的突然死亡令他无比悲痛,并且从他对我的态度和话语可充分看出,虽然监控录像足以证明刘警员的死完全跟我无关,但他仍是将一切责任全都归咎于我,因为若不是为了来找我,刘警员不会突然就这么英年早逝,况且我在录像中的表现是那样的古怪。

    不过纵然如此,出于职业操守,他还是以最大的力度克制住了自己的火气,然后以公式化的平静口吻对我说起了那位刘警官当时来找我的原因。

    原因是,刚出来的验尸报告排除了我的嫌疑。

    夏萍的确是死于严重脱水,以及嘴上那大片伤口所导致的感染。

    感染中含有某种菌类,那种菌类只有老鼠的唾液中才含有,因此也就解释了她的伤口为什么如此像是被某种啮齿类动物给啃咬的。

    可是仍无法解释得出,为什么她会在一列备有充足水源的火车上严重脱水,又为什么会遭到老鼠的啃咬,毕竟在对那列火车最容易潜藏老鼠的地方进行过检查后,他们连一粒老鼠屎都没能找到。

    所以,只能留待以后对那列火车进行进一步调查,以及将尸体送到更高级别的地方,针对她的脱水问题进行更为详尽的检查,以确定这种脱水到底是不是基于某种不知名的药物所导致。

    而李信,则太让人意外。

    原以为他是死于食物中毒,没想到他确凿是死于谋杀,杀他的人不是别人,竟是他妻子夏萍。

    他们在他胃里找到了依迪乐(此为杜撰)——某种工业用化学品的残留。

    这种化学品少许一点便可致命,所以市面上是找不到的,但在一些建材类的工厂里可以找到,比如夏萍工作的单位。它们在夏萍为李信准备的水壶、水果、以及水果刀上都被检验到了,可见,为了能达到绝对不会失手的目的,夏萍事先做了足够的准备,无论李信喝水还是吃水果,亦或者用水果刀切吃任何一种东西,都会中毒身亡。

    听完这警员的一番话,我不由手心里悄悄捏了把冷汗,因为想起昨晚夏萍曾邀我吃橙,所幸被我拒绝了,不然的话,虽然我的确没有几天可活,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提前被人毒死,却也是绝对不甘心的。

    但真奇怪啊不是么。

    既然这两人是为了修复关系才进行了这样一次旅行,那夏萍为什么要谋杀李信而



第45章 神与鬼之夜十五
    出警局时已是午后。

    离开前的手续没我想象中那么简单,在填完了一堆表格又被轮番问了好一阵子话后,他们才总算把我放出来。期间终于有机会见到那段被警务室监控器所拍到的录像,看完后,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虽然所有人都看到了我在录像里的怪异行为,却始终没人提到过那些突然出现的老鼠,以及刘警员尸体被老鼠控制后的种种行为。

    因为录像内容在刘警员突然倒地死去后,就终止了,将近一小时的内容是一片杂点,而对此,警方很自然地将原因归咎于设备出了故障。

    是啊,除了故障之外的确是没别的因素可以解释了,而我总不可能跟他们说,不对,那恐怕是有一种特殊力量的左右所导致。

    呵……这样的话,他们可真的是要直接把我送去精神病院了。

    不过,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去哪儿又能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等着最后剩下的那三四天从我眼前流逝过去罢了。在我狼吞虎咽吃下两碗馄饨,仍感到肚子有点饿的时候,我发觉自己手腕上也出现了那些黑色疹子,数量多到我没法直视。

    但不直视不意味着自己就能忽略掉它们,因为一旦感觉到它们的存在,那种疼痛和瘙痒感便开始如影随形,让我不得不经常找个隐蔽的地方隔着衣服用力挠上几把,由此拖拖拉拉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总算拦到辆出租,把我一路送到火车站。

    可是到了火车站才意识到,这里地方小,所以不是每天都有经过罗庄的列车,最近的一班要到隔天晚上才有,这就意味着我仅剩的时间又要被浪费掉整整一天。

    想到这一点,只觉得整个人糟糕透了,却没想到的是,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我为此神思恍惚,在车站里东游西荡的时候,我一直小心翼翼贴身佩戴着的腰包,在我毫不知情,毫无感觉的情形下,被人顺手牵羊了。

    作为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并极为谨慎的人,很难得地没把这些东西分开放而是全部集中在腰包里,谁想就这么一次,把所有东西都给搞丢了。真不晓得是我当时注意力实在太不集中,还是那个小偷的技术太高明,当我意识到自己的存款身份证以及绝大部分的现金全都不翼而飞时,险些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场哭出来。

    只觉得这些天来一直苦撑着自己的意志力一下子被摧毁了,愣愣在车站外站了好半天,直到周围异样的目光纷沓而至,这才如行尸走肉般离开。

    原是想着,先去找个电话做个挂失,然后再去警察局报个案。

    但偏偏屋漏又逢连日雨。就在我刚刚远离车站没多久,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宣泄了下来,从头到底把我淋了个稀里哗啦。

    当时也懒得找地方避雨了,索性一路走一路淋着,就当免费洗个澡,洗洗我这一身的倒霉气。不过没多久就走不动了,又饿又累,全身又痛又痒,我难受得想一头往马路上冲去,让随便哪一辆经过的车把我撞死算了。

    但最后还是选择停了下来,我想我真是挺没骨气的。

    归根到底还是怕死。

    这样一想,不由鼻子里再次一阵发酸。

    终究是心绪难平,当然,也或许是受了周围太过安静的影响。

    这地方人少车少房子少,所以四周除了雨声,便只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这种特别嘈杂又特别安静的环境的确是让人特别容易变得脆弱,因而让我再次有了想要痛快哭一场的冲动,但却依旧没有哭出来,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能哭给谁看。

    目前的处境正是所谓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哭泣,只是白白浪费体内的水分而已,再说,怎么哭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又何必浪费力气……

    正这么一边想,一边忍,一边失魂落魄地在别人家屋檐下傻站着时,忽然,仿佛窥知了我心里这些想法似的,一个披着雨衣刚好从我面前走过的女人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我咧开嘴发出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得好放肆,不由叫我一呆。

    能如此毫无理由地对着陌生人突兀发出这么放肆笑声的,通常只有一类人,那就是精神有问题的人。所以我努力不去看她那张脸,一边朝后退了退,希望她笑过之后能安然离去。

    谁知她非但没有走,反而一步上前,重新又朝我走近了过来。

    我再退。

    她再进。

    再退。

    再进。

    如此反复两次之后,我被逼到了墙边,无路可退,迫使得我不得不朝她看了一眼。

    但看不到她的脸。

    低垂的帽檐和湿哒哒的头发将她大半张脸都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尖尖一道下巴,苍白,跟她身上那件颜色肮脏的雨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尽管如此,那一刻我仍能清楚感觉到她游移在我脸上的视线。她一边看着我,一边笑嘻嘻地咕哝着什么,随后伸出手朝我用力一指,有点亢奋地大笑起来:“有火有火!咯咯咯……她的眼睛里有火!咯咯咯……冷死啦!给我火给我火!”

    说完笑完,头忽地一低,径自便朝着我身上猛撞了过来。

    如此突兀的举动,直把我看得一下子给惊呆在了当场。

    所以哪儿还来得及躲,只一动不动站着,下意识伸出手去挡了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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