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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接天堂的纽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心空罪亦亡

    梁建方略显不耐的摆手道:“别尽绕弯子!说具体咋干!”

    骆弘义诡秘一笑,接着道:“朝廷发兵是为剿灭贺鲁,而处密、处木昆等各部虽说是跟着贺鲁跑,但也未必死心塌地,我们何不来个宽恕安抚各部,专诛贺鲁呢”

    梁建方沉思良久,显得信心不足道:“此计倒是不错,只怕驱狼撵狼,反倒弄个豺狼成群。”

    骆弘义不以为然道:“狼也知道依附强者,现在贺鲁已是强弩之末,面对强盛的大唐,他们不会不选择自保。”

    梁建方长吁口气道:“虽然贺鲁留下了大批粮草,但大军长期驻扎也不是个办法,就依你之见,若能说通各部,咱就继续西进!”

    利益总是能让人心动,靠骆弘义的三寸不烂之舌,倒是说动了不少有威望实力的部族。

    于是,射脾、处月、处密、契苾等突厥各部在前,梁建方亲统大军在后,一场驱夷狄,攻豺狼的战役就此拉开了序幕。

    然而,狼自有统治狼的法子,虽然骆弘义软中带硬的话语,和事后利益的诱惑,让疑心重重的突厥人动了心。

    但等到大军真的兵临城下,动起真格时,那些狼崽们却又被贺鲁的淫威和许诺给瓦解了初心,转眼间,便调转马头,与大唐人马为敌。

    幸亏梁建方多了个心眼,让大军随后缓缓而行,只让巴尔顿派五千精骑紧随其后,见势不妙,巴尔顿的人马扭头就跑,这是他们的长项。

    兵退五十里扎营,前军探子来报:“处月据守牢山,其余各部均驻扎在城外!”

    骆弘义听说,气呼呼嚷道:“这个朱邪孤注!当时说得好好的,他咋就能出尔反尔呢”

    梁建方淡淡道:“处月是个大部族,早在射匮时期,人家就跟着贺鲁的屁股转,听说朱邪孤注还和贺鲁有啥情缘关系,虽然时势不利,但让他真正反水却难。”

    骆弘义依然忿忿嚷道:“不行!我还得找他说说,已经答应让他日后统领山北草原!”

    梁建方摆手道:“我看你就拉倒吧!现在找他,无疑是与虎谋皮,弄得不好就是有去无回。”

    然而,骆弘义还是不死心,他不相信朱邪孤注的信誓旦旦,会转眼间变得烟消云散。

    于是,他派了一文两武三人作为和谐使臣,带着他的亲笔书信,前往处月大营。

    遗憾的是,也不知是因为贺鲁的淫威作怪,还是朱邪孤注真的就如此憎恨大唐,还没等来人把话说完,便一声令下,弯刀飞舞。

    可怜三人,就这么给被乱刀砍死,抛尸河边。

    望着浑身血迹,冻得像个冰棍似的尸首,骆弘义恨得钢牙锉响浑身颤栗,挥拳跺脚,发誓要为死者报仇!

    然而,对于目前的局势,身为军中主帅的梁建方,并未像骆弘义那么激愤冲动,在安抚了同僚后,他派出三拨探子,详细踏勘牢山附近的地形,打算策划一次歼灭性的战役。

    牢山是由天山山脉向西北方向延伸出的分岔,它像只老鹰的翅膀似的,横在西去的路上。

    南端常年积雪,人际罕见,北面一道小溪养育了一条绿色的彩带,远看风景如画,近观荆棘丛生,人马难行,而且,背后毡房连片,战马成群,不知有多少张弓箭等待着来人。

    唯一能让兵马通过的是个被称作“乏马梁”的缓坡,坡面虽宽且平坦,但却坡长渐陡,及至上到坡顶,已是人困马乏,气喘吁吁,故称“乏马梁”。

    朱邪孤注的人马,除沿溪驻扎外,大部分都集中在坡顶的凹谷里。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马精疲力尽的爬上缓坡,等待他的便是兵强马壮的反击,或是铺天盖地的箭雨。

    众人听了探子的回报,都唏嘘不语,梁建方也是一筹莫展,只好暂时驻军,再做打算。

    李晖虽然一言不发,但满脸孩子般的轻松,却显示着他的内心并不感到沉重,而且,还带着几个心腹手下,上山打猎消遣,看样子,根本就没把打仗的事情放在心上。

    骆弘义对此满腹怨言,二话连篇,而梁建方也是唏嘘叹气,只当他是个孩子。

    李晖打小就常走西域商道,对于天山的习性还是了解一二,山南光照充足,气候较暖,松柏树木如毯,几乎遮盖了整个山体。

    而北面是,斜生的阳洼松柏成片,而阴洼却是树木稀少,草矮石露略显荒寂,并且,有些地方还常年积雪。

    夏天进山打猎,即避暑又消遣,猎物也多,寒冬季节上山,却要十分小心,如果不懂得积雪走向,很容易被陷入雪洞,窒息而亡,更为可怕的是,还会因此引发雪崩。

    到了山脚,李晖就让人绊了马腿,步行沿坡而上。

    银色世界,并没有影响动物的出现,而且,它们大都集中在阳洼暗淡的绿色里。

    天山上动物品种繁多,最常见的是大头羊,但李晖今天却对天山雪鸡情有独钟。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进退两难
    正当突厥人轻松懒散,像准备收拾掉在陷阱里的猎物似的,提弓抽箭,挽袖拎刀之际,就见从南面不远的树林中,突然冲出几千人马,像股滚滚铁流,转眼间便将坡前的弓箭手冲得七零八落,乱做一团。

    毫无警惕的骑兵,也被这突如用其来的变故,给弄得疯蚁涌动,惊慌失措。

    匆忙间刚刚挥刀来战,就见从树林中又冲出一股人马,直插骑兵阵营,与此同时,坡下牵马慢行的兵将,也顿时像久旱的秧苗遇到了春雨滋润般精神了起来。

    跨马挺枪,转眼间便冲上了梁顶,惶惶如被狼撵羊群般的弓箭手,撒开罗圈腿好不容易奔到拴马的小树林,但自己的坐骑却不翼而飞。

    没了马的突厥人,遇到杀人如割草般的回纥铁骑,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被两股铁流冲散的突厥骑兵,见大唐人马像洪水漫坡般汹涌而来,突厥人马哪敢迎战,调转马头就没命西逃。

    然而,畜群般溃逃的突厥人,刚刚爬上一道缓坡,又被斜刺里冲出的一队铁骑拦住厮杀,于是,往日彪悍的铁骑,便像被狼撵的羊群般疯狂逃窜,毫无抵抗能力。

    由于漫坡步行让马攒足了精神,这场骑兵追杀,足足撵出了五十余里。

    自以为占据有利地形的朱邪孤注,做梦也没想到,大唐人马会神奇的从南面雪山突然出现,慌乱中,肥胖的身子刚刚爬上马背,就被流星般的飞镖穿透,落马而亡。

    处月人群龙无首,被大军分割包围,死伤无数,大部投降,几近灭族。

    大军推进几百里,已与贺鲁坚守的塔什赫城遥遥相望。

    塔什赫虽然是个孤城,但却墙高体大易守难攻,且城东丘陵遍布,密林环绕,处密、契苾等部落几万人马驻扎在南北,与塔什赫城互为犄角,就更难下手。

    李晖挂着一脸冰霜进帐,先孩子般欢快的窜近火炉,边惬意的烤火,边嘟囔般道:“塔什赫四周都转遍了,眼下想不出好办法。”

    梁建方虽然一脸沉重,但还是爱惜的瞅着李晖嚷道:“别把裤子烤糊了!”

    李晖这才发现自己离火炉太近,赶忙后退一步,嬉笑着摸了摸大腿,接着道:“南北军营相隔五里,中间还有个塔什赫,各个击破不大可能,同时出击难度也很大,积雪太厚不说,满坡的密林野刺,骑兵根本没法走。”

    大帐里,众将都沉默不语,如同形态不一的塑像一般,只有不知忧愁的火苗,依然显出欢快的样子。

    白雪皑皑,寒风刺骨,军士们虽有敬轩送来的棉袍御寒,但也远远比不上突厥人身上的羊皮暖和。

    突厥人不但占据了有利地形,还不时派出小股部队日夜骚扰军营,这就不得不让梁建方派出足够的人马轮番守卫防御。

    刀刮似的寒风,让不少军士的手起了冻疮,有的甚至裂口溃烂,无法握刀拿枪。

    一时前进不得,后退有未得到朝廷指令,眼看着军士因为冻疮天天减员,梁建方整日忧心忡忡。

    骆弘义见自己驱夷狄,撵豺狼的计划完全破灭,而大军又处在不利局面,便趁众人散去之际,冲梁建方嘟囔般道:“事已至此,我看也别硬撑,索性将实情详细告知皇上,请求暂时撤军,来年再做他图。”

    梁建方长须口气道:“我也有此打算,若不是恩国公送来的冻疮膏药,怕是一半以上的军士都上不了战场,若是贺鲁乘机反扑,恐难招架。”

    于是,梁建方便借用敬轩在商道上的“空中”通讯优势,给朝廷传递了信息。

    信鸽传递,不能长篇大论,只能将简洁的内容,分解成几个小纸条,而且,还不能太多。

    因为信鸽走的是单线,东头养成的鸽子,由驼队带到西头,再由鸽子将西头的信息带到东头,所以,空中的交通工具非常有限。

    李晖玩性大,而且是个天塌下来都不知忧愁的人,所以,尽管主帅将士们整日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中忧心忡忡,一筹莫展,他却依然像个没事人似的,吃饱喝足了,就带着几个弟兄上山打猎。

    骆弘义虽然时常也能打打牙祭,享受一番李晖带来的野味美餐,然而,对于他的贪玩无心还是颇有微词,但每每在梁建方面前唠叨,都被他付之一笑。

    附近的山丘都转遍了,见今儿的太阳显得特别精神,就连没完没了的西北风,都像是被晒软了骨头,舔到脸上,竟有了软绵的感觉,李晖便兴致勃勃的纵马朝东跑了一阵。

    一条小溪,自山岔深处扭捏而来,虽然蜿蜒的身子被皑皑白雪厚厚覆盖,但俏皮的水花还是欢快的舔破冰层,用袅袅雾气,展示了水流的方向。

    几行梅花般的狐狸爪印,诱发了李晖的童心,仰头遥望,爪印顺溪而上,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李晖孩子般“嘿嘿”一笑,便勒马寻迹缓缓南行。

    迎着暖暖的阳光行走了约莫十里,一条蟒蛇探首般的山脊豁然横在了面前。

    脚下爪印清晰,远处雾气蒙蒙,都弯向蛇头,李晖凝视须臾,便欣然前行。

    及至走近才发现,原来蛇头后藏着一道窄长的峡谷,顺谷走了约一里路,眼前便豁然开阔。

    只见山脊起伏环绕,松柏悬石隐隐,脚下雪平如毯,远处热气冉冉,青草偶绿,树木翠霜,真是另外一番天地。

    李晖见状,突然孩子般惊呼一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卷土重来
    在这茫茫雪原,遥遥西域,能接到朝廷圣旨,可比见到久别的亲娘还要亲切。

    圣旨内容很温馨很关切,也让远征的将士们兴奋不已,热泪奔流。

    除用长篇温言爱语,肯定赞誉了西征将士的辛苦和取得的辉煌战绩外,就是一句非常令人激动不已的指令:班师回朝。

    梁建方在与众将一起揣摩圣旨中提到:“在关键地域适当留住守军”的圣意时,见大家都低头不语,自己也一时难以决断。

    静默良久,骆弘义才长吁口气,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西域驻军,山高路远,将士辛苦不说,就突厥人的反复与贺鲁的狼心不死,就让人堪忧。”

    梁建方神情期待道:“骆都护治理西域多年,自然是了解地方,依你之见当如之奈何”

    骆弘义轻捋胡须,慢条斯理道:“依我之见,在伊犁河东岸,和可汗浮图城各留驻两万兵马,而伊犁河大军由李晖李将军统领,可汗浮图城驻军由安西府统辖,可保山北安宁于一二。”

    梁建方沉吟不语,只是手指机械的敲打着桌案,骆弘义的用意他非常清楚,让李晖留住伊犁河,就意味着,要将李家推到前面来遏制贺鲁东进,在可汗浮图城留住大量人马,是为扩大西州势力。

    思之再三,别无良策,只好把询问的目光落在了一脸满不在乎的李晖身上。

    未等梁建方开口,骆弘义便冲李晖恭维道:“李将军对西域了如指掌,雪狼商队又在草原威名四扬,遏制豺狼东犯,非李将军莫属。”

    李晖依然一副孩子般天真的样子道:“末将愿听从总管大人调遣。”

    梁建方长吁口气,面显为难道:“从目前局势来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好在有恩国公关照,粮草供给自不成问题,只是要辛苦李将军了。”

    李晖淡淡道:“辛苦不怕,只是没有必要在伊犁河畔驻扎两万人马。”

    见众将都瞪大眼睛,狐疑地瞅着自己,李晖“嘿嘿”笑道:“贺鲁的野心和狠劲,想必各位心里都清楚,想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天山西头,肯定是不可能,而他要是挥军东进,这区区两万人马又如何能抵挡住那头狼。”

    梁建方沉吟般点头,迟疑道:“那以将军之见呢”

    李晖孩子般笑道:“就留我所带两千兵马做做样子,据我估计,来年开春,贺鲁必定大举东进,就让朝廷早作打算吧!”

    骆弘义刚要起身说啥,被梁建方摆手挡住道:“李将军言之有理,如此看来,留住再多人马也是劳民伤财,无济于事。”

    说着,又目光亲和的瞅着李晖道:“以李将军之见,如何才能有效遏制贺鲁东进”

    李晖“嘿嘿”笑道:“那是个死到临头都不服输的家伙,当年他手里只有两千兵马,就敢和乙毗射匮几万大军周旋,要不是我爹把我压在突厥人那里当人质,贺鲁那货才不会同意归顺朝廷哩。”

    见众人都在专心的等待下文,李晖孩子般笑道:“若要我说,咱就在这里养精蓄锐,等到春暖花开,道路好走,找个机会一举打垮贺鲁,即使他不死,也得让那货短期内翻不了身!”

    此话一出,众人又不约而同的垂下了头,李晖心里明白,大家都巴不得早点回家,没谁愿意守在这个举头是山,低头还是山的小天地苦熬。

    梁建方底气不足道:“李将军的建议倒是有理,只是朝廷已然下旨班师,贺鲁若是真的东犯,朝廷自有定夺。”

    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便旌旗招展,马蹄轰鸣的向东开进,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去掉了西进时的凝重茫然,而换成了现在的轻松愉悦,只有那不附灵魂的马蹄声,依然是那么的欢快和清脆。

    狼一旦将头伸进了羊圈,就不会一直把身子留在外面。

    横扫天山南北的快感,与坐上可汗位置的雄霸野心,让贺鲁这头苍狼,一刻也没收回过盯视山北草原的贪婪目光。

    就在大唐人马撤军还不到两月,突厥大军的铁蹄已经踏过了美丽富饶的伊犁河畔,因为那里是他们理想的冬牧场。

    骆弘义“驱虎撵狼”的计策,早被敬轩父子识破,所以,在贺鲁动身之前,敬轩就让李晖驻军铁门关,掐住贺鲁向山南扩展的咽喉。

    敬轩所以让李晖提前撤军,是不想让自己儿子与贺鲁当面对阵,这倒不是他有私心,而是为了商道的畅通。

    大军撤走,贺鲁东进,这是必然,因为敬轩深知狼的本性,为了商道,敬轩始终是被夹在两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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