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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云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宫映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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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又见珍珠
    但薛林却沉默了,低头敛眉的样子和其他几个丫鬟并没有两样。不,应该说是还更秀气更妩媚,他的神情、动作真的像极了一个柔静如水的女孩子。

    许绣氤也不由得暗暗感叹,此人的演技实在太出色,难怪骗过了韩家这么多人。

    “夫人”忽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厅堂里片刻的宁静。

    许绣氤抬起头,说话的人是梁妈。

    梁妈本站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一直默不作声,这时却走了过来,不自然地笑道:“我有话说。”

    韩夫人素来看重她,复又坐下,向她微笑道:“你有什么话,请讲。”

    梁妈神情紧张,踌躇了好一会儿:“有件事我一直不敢说。可是事到如今,也不敢再对夫人隐瞒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袋:“夫人请看,这是我在少奶奶的嫁妆里找到的。”

    韩夫人接过去,从锦袋里倒出了一颗珍珠、一张字条。她拈起珍珠,在忽明忽暗的烛光下,晶莹的珠体里似隐隐有红光流动。

    韩夫人怔了怔:“这是”

    江夙潆本来已厌烦,打着呵欠要走,一看到这珠子,瞬间眼睛亮了:“这不是韩家被劫走的血螺珠吗怎么会在许绣氤那里”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韩夫人:“不对呀,我记得当时为韩家走镖的,就是她的父亲吧不是说珍珠一颗不剩全都被劫走了吗”

    韩夫人在灯下仔细看了看珍珠,不动声色地放下,又拿起了纸条。

    江夙潆赶紧凑了过去,看着看着“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挤眉弄眼地笑道:“写得好哇,韩家娶的这个媳妇,可真是不简单。”

    韩夫人并不说话,放下纸条,面沉如水凝视着许绣氤。

    许绣氤低着头,一脸平静。

    梁妈也低着头,一时不敢多话,直到薛林轻咳一声,她才似回过神来,小心说道:“这字条的笔迹,夫人想必是认识的。”

    韩夫人“唔”了一声,江夙潆抢着问道:“是谁是谁莫非就是这个姓秦的”

    梁妈道:“秦远是夫人看着长大的,他的笔迹夫人当然熟悉。去年夫人寿辰之时,秦妈还曾带来过一本他亲手为夫人抄写的《莲华经》。只要把书取来,核对笔迹就知道了。”

    韩夫人转头唤丫鬟去取经书。

    “不必了”秦远忽然走上前几步,向韩夫人躬身一揖,朗声说道:“夫人,字条是我写的,珍珠也是我送的,错在我,与少奶奶毫无关系。”

    他深深地看了许绣氤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他说得很平静、很慢,眼底却不自禁地流露出了痛苦之色:“少奶奶在出阁前,和我只有几面之缘,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是我一厢情愿在仰慕于她。”

    他看向韩夫人:“这颗珍珠的来历她根本就不知道。少奶奶并无过错,请夫人不要错怪她。”

    “你把事情全都揽下来,还真是有情有义。”江夙潆冷笑一声:“不过这正好说明了,你们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她紧盯着许绣氤,幽幽说道:“舅妈,我们差一点就被这个狡猾的女人骗过去,好在眼下总算是真相大白。许绣氤不守妇道、私通往来,其罪一也。勾结劫匪、谋取巨财,其罪二也。更何况,在这件事的背后,镖局充当了什么角色她嫁到韩家又有什么目的?焉知不是处心积虑策划好的”

    她说着说着竟越来越愤恨不止,咬牙道:“舅妈,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表小姐”莲姑开口



第二十五章 匕首
    她看着韩夫人:“舅妈,这批货本是由陈淮生打理的,进货的是他,和镖局打交道的是他,劫镖之后参与追查珍珠下落的也有他。何不把他叫来问一问,若是没有任何线索和这个姓秦的有关,我才真正心服口服。”

    韩夫人看了莲姑一眼。莲姑道:“表小姐说的,也并无不妥。”

    韩夫人点点头,便唤了一个丫鬟:“去叫李奇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虬髯大汉急步走进来,躬身请安。

    韩夫人道:“你去陈淮生家里看看,把他叫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李奇答道:“小人刚从外面回来,正好碰见了陈妈,她说陈淮生自晚饭后一直未归,还数落了他好一阵。”

    他话音刚落,便有两个小丫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莲姑皱了皱眉:“笑什么”

    小丫鬟们吓了一跳,都低下了头,其中一个只得轻声说道:“这个时候,陈淮生是不会待在家里的,要么在赌场,要么在酒肆妓院,反正是花钱的地方就是了。”

    莲姑板起了脸:“你们倒和他熟得很。”

    小丫鬟们吓得更加不敢动了。

    “夫人”薛林忽然喊了一声,目光闪动:“我想起来了,方才我去梅园找少奶奶的时候,看见陈淮生也在那里转悠,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里。”

    韩夫人便唤李奇:“那就去梅园找找吧。”

    李奇转身走出,许绣氤脸上很平静,对于陈淮生,她并不如何担心。

    她心里清楚,陈淮生就躺在梅园的花丛里。好在秦远点穴的手法并不重,现在他被封住的穴道应该已渐渐通畅了,倒不至于给秦远再添一层误会。陈淮生以为薛林已死,并不知道“挽香”的真实身份,两人不会有勾结。他忌惮于秦远的武功,必不敢胡乱说话。

    倒是有另一件事引起了她的注意。

    在这个多事的秋夜,在这个热闹的大厅里,有一个人的表现非常奇怪。

    她的目光不由瞥向了韩静枝。

    这位平日里声音洪亮、不可一世的姑太太静静地坐在韩夫人身边,已沉默很久很久了,几乎就没有说过什么话,在她的女儿喋喋不休逼问自己时,她也毫无反应不置一词。

    这就奇怪了,韩静枝母女在对待自己的态度上向来是同仇敌忾、双剑合璧的,以她那种高傲刻薄的性子,在今夜的大好机会前,该绝不会放过自己才对。

    她突然转了性子,是为了什么她极可能和薛林有染,但今夜却并没有出一言来帮他,甚至两人连眼神交流都丝毫没有,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她甚至有些心不在焉,不时看向门外,她又在等待什么

    面对突然之间变得高深莫测的韩静枝,许绣氤实在猜不透。

    好在她也不必再猜了,因为李奇已闯进门来。

    他神色慌张,几乎在门槛上拌了一跤,哆嗦着嘴唇说道:“回夫人,小人们在梅园的花丛里,找到了陈淮生的尸首。”

    “尸首”韩夫人吃惊得站了起来,一把扶住了莲姑的手:“他死了”

    众人闻言都惊得变了脸色。

    莲姑看着李奇,淡淡说道:“你怕什么,你曾经也是绿林中人,金盆洗手之后才跟了老爷,什么样的事你没有见过”

    “是、是”李奇举袖抹了抹额上的冷汗,镇定了一些:“只是陈淮生死的太惨烈,小人带去的几个人都。。。都吐了。”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他是被人杀死的,身中二十几刀,连肋骨和腿骨都被斩断,整个人都泡在血水里。杀他的人下手狠辣,似乎和他有深仇大恨。”

    “你不要说了”江夙潆忽然尖叫一声,脸色变得煞白,紧紧抱住身旁一个丫鬟的手臂:“大晚上的说这个,怪渗人的,我不想听。”

    许绣氤悄悄地和秦远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轻轻点了点头,他们心里明白,陈淮生必是死在薛林手上。

    韩夫人叹了口气,看着江夙潆:“你既然害



第二十六章 不速之客
    众人都吃了一惊,齐刷刷转头看向门外,只见轻灵的夜风中,一个人长身玉立、青衫飘飘。这人跨进门来,含笑向韩夫人深深一揖,烛光映上他的脸,却是个三十岁不到、仪表堂堂的年轻人。

    大家都在疑惑,这个人是谁秦远看到他,却吃了一惊。韩静枝也愣愣地瞧着他,微皱了眉头,缓缓站起身来。

    一个身材矮小的瘦子从他背后窜出来,一溜小跑到了韩夫人跟前,半蹲着请了个安,却是守内宅的门房赵通。

    赵通拱手说道:“夫人,这位公子是从长安城中长青门来的,这是他的名帖。说是有急事连夜赶来求见夫人,小人不敢阻拦,就带他进来了。”

    韩夫人看了名帖,挥手叫赵通退下,向着这陌生人客客气气地笑道:“公子也姓陆,不知和陆掌门如何称呼”

    陌生人淡淡笑道:“在下陆子潇,陆掌门是我的恩师,也是义父。久闻夫人英才**不让须眉,今日得见风采,实是荣幸之至。”他的相貌既好,神情、语声又谦恭斯文,虽与众人都是初见,却让人顿生好感,连江夙潆也不觉多看了他两眼。

    韩夫人点头笑道:“陆公子想必就是秦远的师兄了久闻陆掌门择徒极严,门下多是青年才俊,今日一见阁下,果然不凡。”

    陆子潇躬身答道:“不敢,在下才疏学浅,不过比师弟们痴长几岁,忝为恩师座下首徒,实在惭愧得很。”

    韩夫人笑道:“陆公子过谦了。”便命丫鬟看座奉茶,又问道:“陆公子不顾劳顿,远道而来,不知有何见教”

    陆子潇再次躬身谢过,沉声道:“在下奉师命而来,实因事关重大,又在门房处探听到夫人尚未安歇,故而冒昧夜闯府上。不恭之至,还请夫人恕罪。”

    韩夫人道:“哦不知是什么事让陆公子如此着急”

    陆子潇道:“实在是一刻也不能等,迟恐生变。”

    韩夫人见他说的郑重,也正色道:“愿闻其详。”

    陆子潇道:“家师遣在下前来,一是向夫人赔罪,听闻上个月贵府有一笔价值昂贵的珍珠被人半道劫走,劫镖人所使的是我长青门的武功。本门武功自成一派,从不传与外人,所以这劫镖之人必是我门下弟子无疑。家师知道后深感愧疚不安,特命在下向夫人转达他的歉意。”

    韩夫人淡淡笑道:“陆掌门一代宗师,如此客气倒叫我不敢领受了。长青门弟子众多,偶有顽劣之人只怕也是难免的。不过陆掌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陆子潇道:“清源镖局的凌总镖头为了追查劫镖一案,数日前曾来面见了家师,述说此事。”

    韩夫人本一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突然听他提到“凌总镖头”四个字,心里重重地跳了起来,笑容也僵在了脸上。片刻的激动之后,她讷讷地“哦”了一声,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陆子潇道:“在下此来第二个目的,就是要向夫人交出犯案之人,给贵府一个交代。在下打听到此人眼下正在府上,唯恐他狗急跳墙,伤及无辜,故而情急之中冒星月而来。”

    韩夫人问道:“此人是谁”

    陆子潇轻叹一声,缓缓转过了身子。他从进门起就一直在对韩夫人讲话,并未看其他人一眼,此刻却面对着秦远,叹道:“秦师弟,师父对你多有器重,你为何不听教诲,甘入邪道叫师父他老人家好生失望。”

    秦远一头雾水:“大师兄此话,是什么意思”

    陆子潇皱眉微怒道:“你不用装傻,近来我门中外出的弟子只有你一人,其他人都未离开过半步,而且师父已经查明,劫镖一案就是你做的。”

    他转身向韩夫人拱手说道:“夫人,在下还带来了两个人证,可否请进来”

    韩夫人点



第二十七章 新的证据
    秦远惊异失声道:“哪有此事我从未见过你,是谁教你说谎的”

    米婆婆叹息道:“年轻人,我老婆子六十多了,吃斋念佛一辈子,从不敢说一句瞎话。我是快要见菩萨的人了,难道还冤了你不成”

    这时余大年也骤然激动起来,惊呼道:“是他,就是他。”他抓住了陆子潇的衣袖:“陆少侠,当日劫镖的就是这个人,我听出来他的声音了。”

    陆子潇点点头,缓缓说道:“秦师弟,你以为劫镖时戴上面具就没人认得出你,却忘了你早在喝茶之时已露出了真容。你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找到这位米婆婆吧现在两位证人都指认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慢着”许绣氤突然笑道:“身材有相似,声音有相同,就连相貌也有相像之人。仅凭这点证据,我以为并不确切,还请陆少侠明察。”

    陆子潇道:“米婆婆亲眼见过他,秦远并无孪生兄弟,世上哪有相貌如此相像之人”

    “怎么没有”许绣氤道:“据《东周列国志》记载,春秋之时伍子胥逃离楚国,来到吴楚交界的昭关,当地的守卫看到皇甫讷和画像一模一样就将他扣留,真正的伍子胥反而趁乱过了关。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多的是,还要我再说几个吗”

    陆子潇愣住了,他并未读过史书,不知该怎么反驳,沉默片刻向许绣氤拱了拱手:“这位是”

    莲姑道:“这是我们韩家的少奶奶。”

    “哦”陆子潇向许绣氤躬身一揖:“失敬失敬。以少夫人的见地,证据仍显不足么”

    “当然不足”许绣氤道:“除非有更加独一无二的证据指明是他做的。”

    陆子潇皱眉道:“少夫人的话,似乎有些强人所难。”

    “我还有证据”余大年突然喊了一嗓子,目光闪动:“我竟然险些忘了,当日我和劫匪贴身搏斗之时,无意中掀起了他的衣袖,瞥见他手臂上有一个深蓝色葫芦状的胎记。他当时一掌将我击开,慌着放下了袖子。”

    他说着扯开了衣襟:“陆少侠请看,这一掌力道很大,到今日掌印还未完全散去。我自受伤之后,每到阴雨天就会疼痛咳嗽,不知何时才会恢复”

    他胸膛之上果然有一个淡红色的掌印,陆子潇看了一眼,失色道:“果然是本门寒星掌留下的掌印。”他神色黯然扶住了余大年的肩头:“余兄弟受苦了。”

    余大年摇摇头,很快系好了衣带:“我倒不苦,只是镖局中还有几位兄弟被打伤了,至今卧床不起。”他愤怒地看着秦远:“只要这个人掀起袖子来,看看有没有那个胎记,我的伤就没有白受。”

    陆子潇叹道:“秦师弟,同门兄弟一场,我心里也实在不希望是你。你就掀起袖子来,让大家看一看吧。”

    秦远沉默良久,看了许绣氤一眼,缓缓拉起了衣袖。他的左手小臂上赫然正有一个深蓝色葫芦状的胎记。

    众人都惊呼失声,韩夫人也扶着莲姑的手站了起来,惊愕地望着他。她先前对陆子潇的指控一直半信半疑,如今却由不得不信,眼见她数年来视如己出的孩子竟然真的一再犯下大错,不由更加痛心疾首,惊怒之下脸色更加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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