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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德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汤娘子
    夫人和云磊父母并不能久留,确认云磊伤势好转无虞才返回盛京城,中途再转道苏州。

    云磊正式启程秘密回京得时候,已经入冬了。——腿脚并未痊愈,左半边几乎不能独立行走;堂主提早了半月给他请了木工师傅做了轮椅,便于行走。

    西北往盛京去的官道一路颠簸崎岖,为了云磊的身体更要慢行守平,生怕让他这好不容易好转起来的身体又伤了回去。

    一句走走停停耗时约莫一个半月,临近盛京城时,提早几日快马进京探听消息的董副将回来了。

    “二爷,李岬如今在城中的声誉水涨船高,所有人都以为您不在了,邺城一役的最后得益人只有可能是他。”董副将一路风尘仆仆,带来最新的消息却没让他自己展开笑颜,反而因为担心云磊的伤势而紧锁眉头。

    “嗯。”云磊倒没觉得有多意外,再多的不甘与不解都早早地消磨在那秣陵城里自个儿一遍又一遍的站立跌倒疼痛难忍中了。

    杨九在他腿上披了薄毯,握了握他微凉的指尖,仔细地把他的手搁进了毯子里,而后安静地站在他身边。

    他笑了笑,简单示意自个儿没事,转头对董副将说:“回盛京,找锦衣卫指挥使,告诉他&039;&039;东风起&039;&039;,然后…”他歪着脑袋想了想,露出孩子般的笑容:“去隆福寺边买张家阿婆的甜馕。”

    董副将原本是以军姿体态的模样站立着,刚想拱手领命,又觉得有些不对…抬头不解地对上他的眼神。

    “不懂”云磊淡淡开口道。

    “呃不是!”董副将急急地拱手,垂眸道:“末将领命。”

    看着董九涵的背影消失在远门外,杨九才低下头来,却正正地对上他坐在轮椅上抬头望着她满眼温柔的笑意。

    杨九屈膝蹲下,对他笑道:“冷不冷回屋里去好不好。”他掌心的伤已经好全,杨九握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云磊看着她,眼神里有些得意:“很快就可以吃到甜馕了。”她离京去西北见他,照顾他康复,陪着他重新站立,到现在重返盛京前后也大半年了;从前在家里,他怎么舍得这么久都没让杨九吃上一口喜欢的小食。

    他笑着,眼睛弯弯的像一根细羽;笑容里带着给杨九的温柔与甜腻,依然像个孩子一样纯粹的感情,只是如今只对她的感情纯粹而深厚。

    杨九清楚他的变化,明白他的苦衷,更懂得他的无奈;所以陪着他,想陪他走过这一段重伤半残,兄弟背叛的时光。——他自然有着孩子般善良的笑意,却再也不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他变得成熟稳重,变得云淡风轻,变得无所谓之,变得无可挑剔;眼里的星星再没有了当初不可一世,桀骜潇洒的光芒;取而代之的是他温润如玉,恰到好处的笑容。

    青石院墙,璧人成双。

    ——————

    在盛京城郊外逗留了两天,陪他看日落月升,陪他闻花香初雪,陪他等来了盛京城内的东风起。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东风起波涌浪千层。

    他定了午后哺食前进京,也就是正好在犒赏三军之际,陛下论功行赏之时。

    金牌玉令,出入行宫;他的马车直接进了行宫,停靠在了园子角落偏门侧。

    行宫宴厅中百官伴君,堂间无一人饮酒吃食,各自里眼观鼻鼻观心,等着皇帝开口打破冷局。朝中为官分三种:其一为朝堂新秀,最是耿直不二,完毕其实没有半点弄虚作假;其二为混迹多年,圆滑世故的风向草,一向最会打太极遛圈圈;其三便是元老为首,高官厚禄鹤袍加身,看得清楚明了,守得不是公道是陛下圣心,百姓之利,明白这世上有许多事错比对的好。

    入宴许久,陛下未曾开席,只带着些意味不明的笑意坐在龙椅上,像是等候着什么。——“不急。”

    云磊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有了金令这一路走来可谓畅行无阻。在马车里吃下了两颗药丸,让自己可以好好的,走完一段路而不跌倒在身体的疼痛下。

    近身侍卫均被他安排在行宫之外,随行进宫的是当初一同出征的以董副将为首的四个副将,还有杨九。

    宴厅里的气氛有些凝重甚至恐慌,好好的一场犒赏宴却折腾成这样子,不免人心惶惶,连一直胸有成竹得意洋洋的李岬也没了底。

    离龙座稍远些的座位开始了低声私语时,正红木门处终于出现了两道身影,两身墨紫绣金大帽斗篷盛着细碎雪花,带进些许凉气进了屋。

    稍微高些的身影在另一位的撑扶下,缓缓地拱手行礼,尚未跪下,便听那龙座上的人带着如释重负的快意,道:“平身免礼,快坐下吧。”

    内侍从一旁端来了两张背椅,搁在了两人跟前。

    云磊右手拱于腹前,左手由杨九撑扶着,没有半点惶恐反而坦然一笑,拨下斗帽,挑唇一笑:“谢陛下隆恩。”

    这下百官群起而沸,议论声冲耳不绝。

    李岬本是好奇一眼,却是惊得直直地立了起来!

    “李卿。”皇帝并不多说,只淡淡地扫了这人一眼,挂着微有狠辣的释然。

    “李将军许久不见,想必是挂念救人挂念的紧。”

    云磊语音一落,四位福将从殿外徐步而进,随之一起的还有李岬跌坐于地的声音。——他以为他死了。他以为,可以用云磊的死换一步高升进阶,盖一段通敌叛国,谋杀主帅的罪名。

    可这人不但没死,还明目张胆地进了行宫,带着四个没被他收买的副将治他于死地。

    李岬慌乱着,恐惧着,有太多太多的不解与颤抖,但这一切都没来得及弄清楚原因,副将们就一字一句地将西北的真相公之于众,还拿出了他与阿其那的仅存未毁的一封私信。

    他通敌卖国,泄露军机;

    他背信弃义,谋杀主帅;

    他狼心狗肺,陷害兄弟;

    他厚颜无耻,布谣抢功。

    一桩一件皆听得满座哗然,一片喧嚣不止;陛下尚未开口,武将文




言难尽苦痛(十八)
    平西王府邸已在筹建中,云磊没有过多意见全凭圣心独断;任凭华贵恢宏,也不如他玫瑰园里的一处小院子。那里人多,姐姐关心兄弟共勉,最重要的还有他的小白馕。

    云磊坐在廊间,赏露覆竹,听风碎雪,嘴角微扬绣着浅淡的笑意。杨九给他加了件披风,端着暖壶送进他掌心。

    云磊拉着她坐下,就着她的手包着暖壶,笑意柔和:“怎么不给你自个儿加件衣裳。”

    杨九本想随意的说一句不冷,但一开口又换成了:“光想着你了”只怕说的不好,让他心里难过自怨自艾起来。

    云磊别开脑袋,笑了她一声:“你这脸皮子是越来越厚了!”从他受伤之后,在西北的大半年里这傻媳妇儿的脾气可是见长,从前日日跟着他半句反话都不敢说,如今倒是拿出了女主人的架势,硬生生地要把他变成一个惧内的软汉了!

    杨九一笑,得意地撅起了下巴。

    “你可小心了!”云磊看着她,佯装正经道:“我可不想娶个母老虎!”

    “你还想娶谁!”杨九嘟着嘴,伸出手指头揪着他领口,恶狠狠道:“整个盛京都知道咱们定了亲,你惦记谁呢!”明知道他只是一句戏言,也忍不住想气他一气,杨九也不知道,自个儿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嚣张”起来…或许,就像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稳重沉默起来;再不是那个嬉笑怒骂,肆意潇洒的天才少年。

    听着杨九的话,他倒是没有半点生气,反而眼里带着几分得意;抬手刮了下杨九的鼻翼,笑道:“何止盛京,整个西北,这天下还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的。”

    再怎么横也只是云二爷的小跟班,霎时就红了脸,说他没个正形。

    从前在京城里,各自各自得事忙着,虽然时时见着但终归不是一间屋的。西北一役,杨九日夜兼程,只为见他陪他,寸步不离地照看他直至如今回京,比起从前任何时候相处得都多。时日越久,杨九才更懂得他的无奈与辛苦,看他服药忍着疼出现在人前的温和笑意,杨九就心疼的不行。

    院外脚步声踏雪而来,平稳匀称,一步一朝前。

    杨九随着云磊的目光向院门看去,佩服于他的耳力;直到陶阳雪融于色的白袍出现在院门,她道:“是陶师哥来了。”

    云磊笑了笑,对上陶阳的眼神。

    打小一块长起来的自然没什么好客套的,外头冷总不能在廊间站着聊,杨九便和陶阳一块将云磊的轮椅推进了屋;总归在恢复,能不动弹就不动弹的好些。

    杨九去沏茶,留下他们俩兄弟在屋里叙话。

    陶阳看着云磊单薄的身子有些心疼,如今的他已经瘦的不像样了,这一身的衣裳全靠骨子架起来。“师哥,你好好养着,就不要出门去了,陛下也知道你伤的多重。”

    云磊如今的伤势一直是个秘密,外人且道他凯旋归来,却不知道他是忍着怎样的疼痛站在众人面前;但他似乎不甚介意,好不容易重生又怎么能轻易放弃:“没事,一天天的好了。倒是你,怎么看起来比我难受…”

    都是从小到大的交情,怎么会看不出最近陶阳心里闷闷不乐。他一向是温和的人,有什么事也都是尽心尽责,绝不会生出这样无奈又心疼的神情。

    似乎被戳中了心事,陶阳低着头,看不见神色…

    他从小就这样,一难过就低着头,像个小大人一样不让人看见自个儿的软处。云磊一皱眉,看来是真有事…随即玩笑地问道:“是不是大林又惹你生气了放心,我回头就让烧饼揍他去!”

    往常这时候,陶阳应该噗嗤一笑,然后说云磊别老是用哄孩子的语气来笑话他。

    到今儿,陶阳却没有。

    他抬起头来,对云磊一笑,依旧是那温和的神情:“师哥,我要走了。”

    若不是他眼眶里慢慢的水雾差点要掉了下来,云磊几乎就要相信他了。再如何成熟稳重,再如何懂事得体,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少年,就像大林一样。

    云磊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话里的意思是说走出这院子;收了收玩笑的神情,正色道:“到底怎么了,难不成看我这会儿身子不好,还嫌弃师哥了”

    “师哥,我…”陶阳知道云磊不是话里的意思,也不过是出于兄长的关心。只是他心绪难平说不出话来解释,缓缓道:“我以后…不能时常来看您了。”

    云磊沉默,等待下文。

    “师父为我,开了几间麒麟剧社,除了盛京城,别地儿都有…”陶阳努力想露出感激的笑容到头来却只有无奈:“明儿我就走,去周游巡演。”

    “麒麟剧社的总会在盛京,你跑出做什么!”云磊皱眉问道。

    “盛京城中,我的名声已经够响了…如今也该出去走走了,让各地的戏迷们都听听麒麟剧社的名号与实力。”陶阳道。

    作为一名京剧神童,他的幸运是年幼成名,得了皇室赏识一路顺风顺水;再来又拜了大先生为师,学习乐理,看他长大又创办了麒麟剧社,就为了捧他这一个角儿。才二十岁,已经比过了大把的人,有些人终其一生也达不到他如今的成就。现下又要出去,诸国他城都有爱好曲艺之人,凭他的实力,未来这天下说起“陶阳”二字必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本是天大的喜事,难得的机会。云磊却说不出半句恭贺的话。

    “是师父决定的…”云磊叹了口气,看进陶阳的眼睛里:“还是你的决定。”

    陶阳垂眸苦笑:“是师父的决定,也是我的决定。”

    “师父…知道了”云磊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出口。

    陶阳显得十分淡然,道:“是。”

    语气里有些解脱般的轻快,终于不再勉强自己强装潇洒了,这回终于可以在师父面前做回真正的自己了。

    但这代价,却让他觉得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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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渐无书(十九)
    陶阳要走的事人人都知道,但大伙儿都十分默契地瞒住了少爷;或许也不是刻意隐瞒,只不过想着,不去提这件事,免得他难过。

    少爷起的不晚,只是陶阳早早收拾了东西去和师父拜别了;杨九送他出府,师兄弟几个都送到了城门口,好生嘱咐了几句才放他走。临别时,几人看了看,没见着少爷来,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谁也没告诉他这事儿…原本不提,是怕他难过起来撒泼,这会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陶阳和兄弟们道别,也收了一个个给他备下的礼,全是些实用的小玩意儿;烧饼倒是简单,直接送了一把匕首给他,让他防身,时时送书信回来,有什么委屈的就吱一声儿,咱烧饼哥哥领着人就去替他报仇!

    原本笑话起来这离别的悲伤少了几分,陶阳神色淡淡,只交代了一句话,与兄弟们一一拥抱后,便上马车离去。

    “看好那个傻少爷。”

    这边府里头,少爷刚起。洗漱过后卷着袖口出来,打算去前厅和爹娘一块用早点,再不呢就是去看看老舅好的怎么样了…用不了多长时辰,就可以去书院看阿陶了!

    少爷刚走出自个儿院子,转出廊下就是一片竹林,看着就让人舒心。竹林拐角出去就是和辉堂,少爷在这遇见了自个儿老舅,坐在轮椅上望着竹叶上的白霜发呆。

    “诶老舅!”少爷拍了拍微皱的袖口,快走两步到他身边。

    二爷看着他,神色有些恍惚,还是扯出笑意来,道:“起这么早。”

    “去你的吧!”少爷笑道:“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酸我啊!”

    二爷歪了歪脑袋,笑话他:“我可没有你心眼那么多。”

    他起的不晚,只是云磊更早些。

    “你们家九馕呢”少爷向四周望了望,没看见杨九的身影,道:“她还能放的下心去干点儿别的”

    二爷道:“给姐姐请安去了吧…”

    杨九送了陶阳出府,回来后经过玫瑰园应该是进去给自个儿师娘请安了。一大早的,肯定又是拉着说会儿话。

    “那你在这干嘛!”少爷笑道,走近几步想推着轮椅,带他一块进去:“一块进去吃早点呗,正好我还没吃呢!”

    “我吃过了。”二爷看着青石路面,皱着眉有些犹豫。身后力量一起,轮子便向前滑了两步,他一抬头:“陶阳走了。”

    “什…什么”少爷步子一顿,像是没听清楚。低声又问了一遍,但不知怎么心底竟然涌起一阵慌乱…

    二爷默了默,终于舒了口气,抬头对他笑着,轻道:“周游列国,给麒麟剧社的那些分堂站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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