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金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苏小凉
“保住了就好。”薛大夫人坐到床边,拉住了叶上珠的手,“上珠啊,不是娘说,你现在身子重,凡是都要为孩子考虑一些,你去宾悦楼做什么,不是去挑布了”
才刚刚有所缓和的叶上珠苍白着脸色摇头:“我,听闻有衙门的人在那里,就想去找找。”
“衙门里的人不都在一巷那边,谁约了在宾悦楼,我前几日找那么多法子都没遇到巡使傅大人。”薛成立纯是好奇,一个时辰前二嫂到了正府大集这儿给他们送吃的,随后说去布庄看看,一晃人就在宾悦楼出事,还遇到了林楚蝉,她到底是去找谁的
薛成立这么一问,叶上珠微垂着眼眸,脸色更不好了,她轻护着肚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娘,这次是我疏忽,我不该去那儿寻人,只是我太担心我爹的事,如果孩子真的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薛大夫人脸色微变,最终还是摸了摸她的手安抚:“如今没事就好,刚刚你那丫鬟说你摔倒的事与林家二姑娘有关,你认识她”
这一开口薛成立有些不满:“娘,空口无凭的事不要乱说,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你怎么还对那林楚蝉有意,林家收来的义女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她要真想害你二嫂的孩子怎么办。”薛大夫人满脑子都是自己的宝贝孙子,那容得半点差错。
“娘,这件事应该和林家二小姐没有关系。”叶上珠回握住薛大夫人的手,心中有些紧张,眼眸垂的更低了,“她只是先我一步下了楼,燕儿应该是太担心我了才有所猜测的。”
薛成立正要说话,被薛成扬直接拎了出去,在外训话:“你说够了没。”
“大哥,二嫂身边侍奉的丫鬟本来就有问题,自己没尽心出了事就知道怪到别人头上去。”薛成立之所以这么确信,不是因为他多了解安芝,而纯粹是被揍出惯性来了,她那身手有什么事不能动手解决的,还需要背后阴人么。
薛成扬哪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你还想要娶她。”
薛成立倒也坦诚:“大哥,我要像二哥那样娶个这样的,那才烦人,林楚蝉多好啊,还会做生意,今后家里的事可不用我操心,取个会赚钱的媳妇回来,可比那些个好多了。”
“去年凤仪园的事是不是她动的手”薛成扬看着他,那日回家之后他就死不肯说到底是谁下的手,之后又被人给整治在街上出丑,现在想起来,怕是都与那林楚蝉有关。
“大哥,你帮我劝着娘一些,等我说服了她……哎!”
话音未落,薛成立就遭薛成扬狠拍了后脑勺:“没等你说服,她就已经把你弄死了。”
是不是足够会赚钱他不知道,让成立娶她进门的后果,薛成扬是当下就能料到,林向升收的那义女绝不是什么简单的,让她进薛家那还不搅的天翻地覆。
“往后不许再去找她,你要不听,我就断了你所有用度,还有你那新抬进门的小妾。”
薛成立在家就怕大哥一个人,听他要把小妾都送走,连忙道:“那怎么行大哥,这是我才买回来的。”随后又凑近低声,“大哥你好好想想,这两年林家赚了多少钱,又是添船又是开商行的,说她是孤女,谁会收个没背景的做孤女,西市那商行挂的还是傅姓,再说了,沈帧和那陆庭烨都想与她交好,她那身份能简单”
提到沈帧,薛成扬眉头微皱,这才真的重视起他说的话:“沈家与林家的确有合作。”
正想时,里面传来薛大夫人的声音,转身走进去,薛大夫人正吩咐人准备马车,要加最厚实的褥子,先将儿媳妇送回家去。
内屋中,叶上珠的床前跪着个丫鬟,对她关切的很:“小姐,您现在好些了吗”
叶上珠的神情尤为平静:“燕儿,回去之后不要提这件事与林家二姑娘有关。”
“可那水渍……”
“薛家要是去追究她,就会知道我去见的不是衙门里的人。”
叶上珠定定看着她,燕儿的身子猛地一震,她在小姐身边侍奉了十来年,太了解小姐这神情的意思:“是,我记住了,小姐只是没遇到衙门内的人。”
“没错。”叶上珠往后靠去,轻轻抚着腹部,“你找人,去打听一下林楚蝉的来历。”
她的孩子不会有事,她也不会让叶家有事的。
……
宾悦楼这儿,隔了约莫半个时辰,沈帧得知薛家人已经将叶上珠送回薛府,此时包厢内,安芝正在与两个安南来的商客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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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068.亲人
安芝对刘悦蓉而言是早就已经不在人世的人, 所以一时间,她也没那心思继续在市集内逛,便在这边摊子留了下来, 想要知道安芝这两年的事。
“你既然没事, 为什么不回计家去。”
“回去做什么”
刘悦蓉声音微滞, 自然是回计家去做她的大小姐。
“三小姐,我们这儿要散了,你请自便。”安芝将李管家留在这儿, 准备回一趟商行,准备出航的事。
“你!”刘悦蓉嘴角微抿,抬头看挂起来的牌子, 她用的是傅姓, 难道她连自己的姓氏都不要了。
可她与计安芝也没有熟到那份上,加上心中还对她活着这件事有所震撼,等安芝带人走远了后才渐渐缓过神来,哼了声:“还是老样子!”
“刘姑娘。”
身旁传来叫喊, 刘悦蓉换了神色转身, 微笑看着与自己一道的男子:“陈少爷, 让你久等了, 我说的那铺子就在前面, 这就带您过去。”
男子点点头:“有劳。”
两个人往市集里面走, 人渐渐少了, 到了其中一处后, 刘悦蓉喊了声二叔, 笑着请男子进去:“陈少爷,里边请。”
刘二老爷走出来,笑眯眯将人请进去后,扭头问刘悦蓉:“怎么迟了这么久”
“二叔,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了计安芝。”
“谁”刘二老爷微怔,他险些记不起这名字对应的人,对上侄女的神色后才想起,不免有些意外,“三年前她不是在宜山出了事”丧葬之礼都举办过,难不成计家抬出去的是空棺材。
“她不肯说,也不说为什么不回计家去。”刘悦蓉摇头,“二叔,您说计家那儿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来金陵找人”
“衙门那边户籍都消了,她不回去,计家绝不会来找她的。”刘二老爷看事情要清楚的多,一下就说中了其中的关节,计安芝还活着,就意味着计家长房还有人,那这计家的家产不就得一分为二。
一分为二啊!
“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傅氏商行的摊子,我还看到了之前计家的一个老管家。”具体是谁刘悦蓉有些记不起来。
“傅姓……”刘二老爷念叨着,“这件事以后再说。”进屋招待起了陈少爷。
……
转眼,三天过去,热热闹闹的开市结束了,紧接着金陵城便会迎来长达一个月的忙运,各个码头上连夜赶工着运货上船,发货的,出航的,踏着这春日江河,安芝这边也准备要出发前往登州。
十二这天,沈帧派李忱来商行,邀请安芝去顾府。
之前商行定下前安芝就在衙门里见过知府一回,这次是到府上去,所以安芝让李管家备了些礼,下午到的顾府,仆人将她请到花园内,摆好的席间,已有几个人在,都是熟脸,沈帧,陆庭烨,还有那位对诸多金陵商人而言颇为神秘的巡使傅大人。
席间献曲的清伶是陆庭烨请来的,下午时,虽备了酒也没喝多少,安芝坐下时大家端的都是茶杯,正说到这个月发船的事,傅亨朝安芝这儿频频投来目光,笑着道:“我说与这位姑娘有缘,原来与我是一个姓的。”
傅亨之前回了一趟家后,又偷进了父亲的密室,再看过那副画,更加确信了,当时他可管住嘴了连二哥都没说,这次来金陵本就有找人的打算,先前太忙,正准备抽空派人去打听,这就见到人了,他心里别提多高兴。
安芝举杯朝他敬了敬:“往后还请傅大人多担待。”
傅亨乐呵呵举杯,担待,自然担待,他还想多了解她一些,比如她母亲姓什么,家中几口人啊,越多越好,等他都了解清楚了,看二哥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从陆庭烨这角度看过去,傅大人看安芝那神色就有些奇怪了,他朝沈帧欺身:“哎,你不觉得那傅大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过于热络了啊。
“是么。”沈帧喝了一口茶,“没觉得。”
陆庭烨看他的眼神也跟着奇怪,他看谁都是一眼一个准,他能看不出来
“我倒觉得这位傅大人对傅姑娘感兴趣的很,兴许是因为她自己独掌生意的缘故。”陆庭烨也没往喜欢那方面去想,毕竟人家目光干净的很,“咱们这位新巡使,我今天是头一回见到,叶家吃了那么多次闭门羹,他这脾气也怪的很。”
沈帧笑了笑:“听闻他过几日就要去丘庄巡审,出航的事你今日别忘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会忘。”金陵城中要出航都得先在官府报备,每月能出航的数量也是有限的,正好陆家添了船,就得另外再报,需巡使这边同意了才行。
席间的清伶一曲毕,顾大人邀请他们到外面,就这时,花园那边走过来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身后跟了书童,本来是跑着的,在看到顾大人后即刻停了下来,慢慢走过来,朝着他们问好:“父亲,傅叔,沈少爷,陆少爷。”看到安芝时他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这位是傅掌柜。”
男孩眼神一转,打量着安芝,叫了声傅掌柜。
顾大人严肃的看着他:“好了,自己去书房,晚饭后我要检查。”
眼见着他情绪低落下去,带着书童往自己院里走,顾大人对他们道:“这次有苏禄的使团过来,下月会有议会,金陵这边选出十家,薛家与罗家已经来找过我,你们两家准备一下。”说着顾大人看向安芝,“傅姑娘,如今你……”
“顾大人,我看你这边的花养的挺好,我可否先在这儿瞧瞧”安芝笑着接了他的话,她不需要他卖这人情,这种使团带来的生意,以她的资历,远还轮不到。
顾大人神情微缓:“傅姑娘请自便。”随后吩咐了个丫鬟留下侍奉,继而带着沈帧他们往里走。
花园这儿就剩下安芝,清净了些,安芝朝花坛那儿走去,她是真对这些花有兴趣,令她有熟悉感。
从花坛绕到不远处的亭子时安芝终于确定了这熟悉感的来源,这些花的栽种方式,竟和宜山观内的差不多,也是这样一丛一簇的栽种,中间以灌木隔开,不比别人美观,但瞧着十分特别。
安芝蹲下身子,伸手去拨被灌木压住的花枝,前方忽然传来声音:“你别乱动。”
安芝抬起头,刚刚沮丧回去的顾小少爷出现在她面前,阻拦她去碰这
69.069.犯错
安芝怔怔看着屋内的人:“师叔!”再看师叔身后坐着的人, 安芝瞪大着眼睛难以置信, 师公!
安芝走到门口没有迈进去,看着他们反应不过来:“你们……怎么会在这儿”师公不是在闭关,再说即使是不闭关, 师公也不会下山的。
委实是不太相信,安芝轻咳了声,卿竹大笑:“师傅您看,我就说这丫头肯定吓坏。”
卿竹身后的男子四五十的年纪, 看起来颇有古道仙风的修士模样, 他微笑看着安芝:“是退步了, 进门都没发现我们。”
接受了眼前的人真的是师叔和师公, 安芝快步上前,在师公面前半蹲了下来行礼, 随后嘀咕:“那也得看是谁啊, 您和师叔这身手,换做是以前我也察觉不到。”
“下山后不勤加练习, 还找借口。”凤卿乐的逗她, “来时我们就在街上看到过你,当时与两个男子在一起,其中一人坐着轮椅, 可是你之前说的哪位”
“那是沈家大少爷。”安芝求着师公, “您这次下山一定是有事要办吧, 师公, 那顺道给沈少爷看看如何”
卜离看着安芝, 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的确是有事要办,可会打扰了你来时听闻这个月都在忙着出航。”
“不打紧,过几日是准备去登州没错,不过我可以让权叔代替我去,那边的卖家提前也已经书信确认了。”安芝心想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下回可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您好不容易下山一回,我怎么都得留下来陪您啊。”
说罢安芝起身:“对了,我这儿还有别人送来的几坛好酒,您和师叔长途跋涉过来肯定吃的不好,我这就叫人去准备。”
也不给人回绝的机会,安芝已经出去了,喊着宝珠,到前面找李管家安排出航的事,这边屋内,静下来后,卜离脸上的笑也渐渐淡下来:“你什么时候去。”
卿竹脸上是难得的纠结:“师傅……”
料想到她会犹豫,卜离也没逼着她这么快做决定:“我看那丫头就比你出息。”
卿竹苦笑:“知知她是比我出息。”不仅比她出息,还比她当年更加的成熟。
“思过崖上尘缘二字,你就算是刻上千百回,也了却不了。”卜离看着她,淡淡道,“这是你欠下的。”
……
屋内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很久,很快安芝回来了,带来了酒,以最快的速度布好了桌,入席不过一刻钟,卜离告诉安芝,他要先离开个把月,让师叔暂时留在金陵,等他回来之后再为沈家大少爷看病。
安芝这才品出了些不对劲,席间并未说什么,待到送了师公回去休息,夜半时,她在屋顶上发现了独自喝酒的师叔。
安芝爬上屋顶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单刀直入:“师叔,您留在金陵有什么事要办”
卿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金陵的天暖和许多,半个多月前宜山的夜里还得穿夹袄,这儿就已经春暖了。”
安芝在她身旁坐下:“师公好些年没下山了,将您留在金陵,总不是为了来喝光我的酒的罢。”
“丫头,做人太聪明不好。”卿竹揉了揉耳朵,反过来调侃她,“等你师公忙完回来,就会替那沈家大少爷看病,你急什么。”
“那您呢。”安芝偏不顺了她的话,从她手中夺了酒瓶,“我这酒一壶二两银子。”
两个过了几招,酒瓶子没能挨住她们这你来我往的,咕噜从屋顶滚下去,很快传来了摔碎声,空气里的酒香顿时浓郁了许多,在卿竹的可惜神色中,安芝扬了扬另外一瓶:“不如您先说说为何会被禁闭半年。”还是自己将自己关起来。
卿竹失笑:“去宜山时是孝敬,怎么下山后就谈条件了。”
“市侩啊,我可是商人。”安芝笑眯眯道,“这儿是金陵,叫人看到你飞檐走壁的,明日我这商行可热闹,后院这儿就这几间屋子,吵醒了师公也不大好,至于我那酒窖,门委实不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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