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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逆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十三声馋

    苏问抬了抬手,七贵立刻心领神会的架住对方将其扶坐在椅子上,到结束还是挨了少爷一口铁齿铜牙,“一肚子的馒头米粥突然倒上来,我要是能开口早就说话了。”

    摸着带有一排精致牙印耳朵的七贵,脸上虽然带着痛楚,可嘴角仍是咧着,脸上的雀斑更加明显了,“我说这鬼毒怎么有点甜味咧。”

    瞧见对方满脸的高兴,苏问再气也都消了七成,当时被憋着一口气上不来,心里乱做了一团,此刻慢慢回味过来的喜悦反倒别有一番滋味,十五年的积压想不到竟然是用这种方式爆发出来,除了泪眼婆娑也不需要用言语表明,就是再到鬼门关走上一遭都值得。

    整整一夜,苏问便再没有坐下,恨不得把十五年没有走的路,今晚全都走完,虽然在七贵眼中,对方的动作比起婴儿爬行还不如,可心里就是高兴,这一晚,注定是主仆二人最开心的时刻。

    “少爷,你才刚刚好,不能久站,快坐下。”

    度过了兴奋期,七贵还是口中喃喃的将对方硬生生的按回了床上,许久没有运动的苏问,脸颊微红,比起之前的惨白多了丝活气。

    “七贵,你觉得少爷我走的怎么样。”

    听起来无比幼稚的问题,苏问却说的很是骄傲,脸上的神情不言而喻,从半夜到现在,自己总共爬行了三百步,自出生以来除了吃米粥吃出甘甜的感觉,恐怕再没有比这更感觉成功的事情




第四章 刁民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哪个朝代都存在这么一群可怜的人儿,也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苏问这般幸运,北魏的冬天不知又将增添多少无名尸首。

    在南国,素来以君子自称的江南士子可是见不得这种景象,那毕竟是扎紧了裤腰带都要穿上一身上等锦缎的斯文人,哪有君子不养艺人,更何况还是连艺人都不如的下等人,只要你叫声“爷,施舍些吧!”保不齐两三天的饭钱都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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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就是岐王
    稀稀疏疏的声音传入半梦半醒的富家公子耳中,手脚一松一紧便再没有了行动,那一闷棍着实来得突然,力道也是不小。

    “少爷,这家伙真是经打,方才我慌了神,下手有点重,可你看看只是起了个包而已,好厉害。”七贵指着地上被捆的像粽子一样的昏死家伙笑道,然而这话在谁听来都算不上正常人能说出的新奇味道,偏偏这户的主仆俩一致的不着调。

    苏问端起桌上方才对方想喝却没喝到的杯子,自从上次被洗劫饿了整整两顿后,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即便是如此不协调的身体都能在那瞬间接住险些摔碎在地上的瓷杯子,其中少不了精神控制的说法,杯中的茶只剩杯底,不知是七贵从哪里扯来的草根,在水中泡的黄黑黄黑的,可他喝的津津有味。

    “废话,你见过有人一掌打碎门板。”

    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的七贵连忙跑回屋外,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条麻绳,将地上的粽子又缠了两道,事后摸起一旁的烧火棍,瞄了瞄,沉闷的声音比起第一棍还要厚重。

    可怜好不容易有了些意识的小王爷,这两棍下去彻底白了脑子,翻了眼皮。

    “真是个混账东西,我说刚才进门的时候感觉比之前通透了许多,本来屋子就已经够破了,这下连挡风的家伙都没了,等等他醒了怎得也要他赔三十两银子不可。”

    全然没有意识到事情关键的七贵果真是与自家少爷呆久了被染上了这种顾头不顾腚的风范,面对一位已经摆在明面上的修行者,竟是心疼的跑向门槛处,看着此刻只剩下一截脚踝高的木头旮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可不知这门费了自己多少心血。

    “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然后他就把地踩坏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苏问翘起二郎腿,学着方才对方在竹凳上摆弄的架势,很是大家风范,可看着简单,学了半天也不过学到了对方拿出银子时的花俏,只是少了其中的潇洒,倒像个居家管钱的小妇人财迷的欣赏着手里的银锭。

    这才注意到地上一个深凹凹脚印的七贵,心里像是被锤子狠狠敲打了一下,皱在一团的小脸配上密麻的雀斑,和东城馒头铺旁卖的芝麻烧饼有得一拼,芝麻烧饼慢慢红润了起来,生气的鼓着嘴巴,然后泄了气,毕竟是比少爷多去过几次馒头铺见过世面的人儿,总算是在慢了半拍后注意到一个严肃的问题。

    “少爷,这家伙的打扮比起城南王老财主家的公子还要厉害咧,你看看着玉调子,白的跟奶一样,那年我听说书的说起过,叫什么乳玉,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而且有会功夫。”七贵没有说明白,但他知道少爷肯定听得懂自己要说什么,只是看到那张要厥倒天上的嘴巴,彻底丧了气。

    “算了,人是我打的,要是官府追究的话,少爷你就把我交出去吧!不过那门可一定要赔银子,我算了下,三十两银子省着点用差不多够少爷去京城了,只是少爷你既不会做饭,又不会洗衣服……”

    说到最后干脆变成蚊子叫一样,等待着少爷开口,本就不大的眼睛,想起去年那个因为打架被关进牢房的泼皮,进去的时候还是个精壮的小伙,今年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只剩层皮包骨,何况是自己这副小身板,恐怕是没命走的出来了,想着想着,有些泪巴巴的眼角润了。

    “是个好办法。”终于开口的苏问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在看到两腿一软扑腾一下坐在地上的小仆人后,又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才改口道:“逗你笑的,少爷我就你这么一个仆人,可少不得。”

    “你给说说,整个沧州谁最有本事。”

    脸上半慌半喜的小仆人抖了抖屁股上的土,却是不知道自家少爷又是哪根筋不对,又或是想起那本小书中的情节,“要打架的话,肯定是青衣白马李在孝,李军神。”

    对于一个最远只去过东城馒头铺的小子而言,行军打仗什么的都是从书里看来的,又去那里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正含义,更是没见过沙场上血流成河的骇人场面,只当是跟街巷中的孩子打架,把你摁在地上问你服不服,再厉害些总不至于比那些泼皮打架无聊,一个站在街东头,一个站在街西头,架势倒是挺足,可光是骂街就骂了半天,最后肚子叫了这才悻悻退场,还不如孩童摔跤有趣。

    “他不行,他太老了,有没有与我差不多大的。”苏问摇了摇头,口中振振有词的说着,脸上反倒多了抹自豪。

    老字何解,如果差十岁几岁算老,那确实说得过去,可抛开苏问的年岁,正值壮年的北魏第一军神李在孝才正是散发人格魅力的时候。

    不知有多少花儿般年龄的少女睡梦里都在呼喊他的姓名,便是南国那位被皇帝视为掌上明珠的上平公主,偶然间见过一次对方的画像,惊为天人,从此茶饭不思,嚷嚷着要将其召为驸马,气的南国皇帝将带画像的太监打了个半死。

    不过对于南国的将士而言,那张秀丽似姑娘的面孔却是比梦境中最恐怖的梦魇还要骇人,多少次后背湿透的从梦境中惊醒,十年前南唐连夺



第六章 刁民的道理
苏问端了端架势,自认为有了不错的思量后,让七贵一泼凉水叫醒了昏迷中的富家公子。

    寒冬时节一瓢近乎结冰的凉水沁润在小王爷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着实比刀口割肉还要



第七章 好烫的汤圆
    拒南城虽是小城,可城外的官道却是足有三匹马并排宽,周边的农户大多在清晨时分便架着自家的果蔬等候在两旁,一道简陋的茶棚,三三两两的人便能在那里呆上一天。

    天色渐晚,垂在天边的晚霞不似往昔那般秀美,配着朦胧的的光线和天空中零散坠下的雪片,多了份肃穆寒凉。

    风起了,劳累一天的农户趁着这最后的光亮收拾着菜篮,有喜有忧,几个同村的农妇挤在一起,看着自家男人的忙活,反而是天南地北的聊着,今天谁家的小姐又带了一支南国款式的发簪子,又是哪家的少爷模样俊俏的想让人掐上一掐,太守又被自家那位出了名的悍妻从情妇的屋中追到了街上,种菜锄地的老娘们总不至于叨叨些国家大事,聚在一起乐呵乐呵两句便跟在男人后面学着楼子里的姑娘扭着肥臀回去做饭了。

    人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尤为的碍眼,一个古怪的老农,空着大好的位置不要,偏将摊位摆在一处极不显眼的地方,一顶毡帽盖在头上,唯有人经过时才斜着眼睛瞧上一瞧,却也不见他主动上去吆喝着,好在这个时节的青菜可是珍贵的紧,自有人上来问价,可他倒好,理也不理,糟践了一筐错过了最好光阴的佳品,一颗颗蔫在了篮子里。

    拒南城高大的城楼下一匹干瘦的毛驴不情愿的扯着步子走了出来,许是长这么大除了整日被蒙着眼睛推着个比自己还大的磨盘外,第一次感觉到身上坐着个人竟是如此的不自在,泛白的嘴角吐着沫子,只是有那团笼在嘴上的绳子防碍着就更是不自在。

    老农听见声音,条件反射般的移开毡帽,在对方身上扫了两眼,又若无其事的睡了过去。

    “七贵,你怎么挑来挑去就挑了这么个家伙,说好的高头大马呢这家伙走多久能到。”苏问挪了挪屁股,驴子干瘦的背脊自然比不上马鞍子坐的舒服,关键还带个棱,正好对上自己下面那条缝。

    七贵牵着驴绳,背着快有他人高的行囊,倒不是他愿意受罪,只是瞟了眼那再加根稻草说不准就给压死的牲口,实在有些不忍心,二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还指望着走到京城最好。

    “少爷,如果是匹马,那你可得饿上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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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此山是谁开
    没人会蠢到认为殿下两字可能是某个人的姓名,更不会像在南国那样但凡是和皇帝沾些亲戚的家伙都乐意听对方来一声恭迎某某某殿下,却根本不知道这两个字有多金贵。

    在当今圣上尚未有子嗣的情况下,能被称为殿下的,头顶的帽子少说也得是世子级以上,而沧州正巧就有一位帽子顶了天的殿下,而这位顶天的殿下正巧在微服私访。

    老板娘掠起眉眼看着缓缓走来的那位富家公子,到底是出来营生的人,眼光不仅比七贵毒辣,而且独到,一尾锦貂绒的皮裘不单单是有钱就有资格穿在身上,更不要说腰间凝白如雪的南国温乳玉,玉在北魏已经算得上很贵重的物件,但更昂贵的却是前面加着的南国名头。

    北魏可以豁达的接受所有前朝的遗民,哪怕是当年被迫连迁两次都城来避其锋芒的西楚,虽然当时恨的牙根发痒,恨不得每日杀两个楚人来解气,现在却能成了与对方打交道的场面玩笑,对于失败者,胜者可以毫不吝啬的表现出百分之两百的同情,而对于竞争者,即便饿的走道都颤悠,也更乐意花力气在背后给绊你一脚。

    原本的刀叉不入,水泼不进的北魏在三年前丞相李居承亲自前往漓江与南国的当权者隔江谈判后,才终于允许两国明面上的贸易往来。

    不同的是,在南国这条富得流油的美差大部分利润被朝堂外的势力吞入肚中,只要每年上缴一定份额的税务,国家自当是呐喊鼓励。而在北魏,无论贸易大小都是由官府统一漕运,民间但凡有势力想要染指,只怕第二天就得连带整家人的脑袋一起丢进漓江里喂鱼。

    一个富民,一个强国,学士阁里一位年纪轻轻却足以被尊称一声学究的林牧才林大学士只因说了一句:相当于一州整年收入的白花银子,只怕是随着官船在国库里游了一阵,就转往丞相家的府邸去了的玩笑话。结果隔天在朝堂上被连降三级,从学士阁扔进了库房大院亲眼看着那些银子是如何流入宰相府的。

    在南国随便一处小镇都能见着有人骑着北魏白州独产的踏雪宝马在街市上横行,而北魏的民间就是一根仿制款式的簪子,诺大的城中也只找得到一两家大户女儿头顶上插着一根。

    相比之下,老板娘很容易计算出一枚乳玉能够代表多高的身份,这才猛然想起此刻整拼命往嘴里灌凉水的少年刚刚说过的话,以及那位一月前微服出访的大人物,一时间沾染阳春水多年却依旧细嫩光滑的双手无处安放的在身前的兜布上摸搓了许久,终于是忍不住的问了声,

    “您是岐王殿下”

    七贵想不通对方怎么醒的这么快,那是否应该拉着少爷赶紧跑,可又舍不得拴在远处垛子上的毛驴,而且就少爷的腿脚肯定跑不远,索性正经八百的坐在原地,当作没看意见一般默默对付着碗里的汤圆,心里想着那银子是你赔给我们的,要讲道理,却忘了自己在少爷的指示下打了对方两棍。

    不明白往日里胆小的小仆人怎么突然硬气起来的苏问第一时间没有理会身后逐渐靠近的杀意,反倒是堆了满脸笑意的冲着老板娘点了点头,“我可以是。”

    就在对方张口的刹那,陈茂川已经站在了身后,听着那略带无赖的言语,心里最后的警惕卸去了,却也在那一瞬间嘴角多了抹笑意,酣睡的老农移开了盖在脸上的毡帽,似乎听到了什么感兴趣的声音,朝着这个方向伸长了脖子。

    “没错,这位就是当今圣上的胞弟,北魏三位王爷之一,英俊潇洒,气度不凡的岐王殿下。”如此繁多的形容词李茂川说的比茶楼里讲书的还要熟练,仿佛故意拖长了声音,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位看着衣裳邋遢,姿态粗鄙的家伙就是微服私访的岐王殿下。

    外带着股举手投足间彰显彰淋漓的富贵气派,将此刻一身麻衣半蹲在凳子上哈气的苏问烘托出格外特别的气质。

    那个老农就好像王八成精一般,怪异的脖颈长度再次刷新了陈茂川的认知。

    七贵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棍子打重了,把这位富家公子的脑袋敲傻了,苏问笑了,欢喜着自己第一次骗人就成功拥有一位心甘情愿做开场白的下手,果然是有天赋一说。

    若是没有这位更像殿下却应该只是殿下的仆从出来义正言辞的说上一番,恐怕谁也想不到平日里锦衣玉食的王爷,穿上一身贫民的衣衫也是格外的合身。

    不明所以的参演了一场该被株连九族大戏的老板娘,在苏问恩威并施下战战兢兢的收下了陈茂川付的汤圆钱,临走时还不忘感谢大恩大德,想必过不了今晚,整个拒南城将会妇孺皆知,穿麻衣骑毛驴的岐王殿下深入基层慰问军嫂的感人事迹,当然事后更为人津津乐道还得是原来殿下吃饭也是要给钱的。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李茂川所在意的,连摊位都不要的老农消失在了夜幕中,这声殿下总算没有白叫,抬手摸了摸此刻还有些发木的后脑,自己起凡修为的罡气险些被那一棍子打散,怎么也想不到下手的家伙竟然是个连一粒糯米渣子都不肯浪费的吝啬仆人。

    目送着主仆两人上了路,能在沧州与李在孝相安无事整十年的小王爷,又怎会是个心地仁慈的主,却强忍着丹田中喷涌的劲力,咬牙露出一副恭敬神色来为对方唱完最后一出戏,无非是更加在意那些早早在阴暗处坐好椅子看戏的家伙。

    “虽说只是六等起凡,作为试探的棋子确实足够了,既然你们替我背了岐王的名号,总还要多引些虾米出来才对,两棍子还两条人命,我这一声殿下可是很贵的哦!”

    官道上,被一碗汤圆和几句甜到心坎里的感谢话滋润的浑身暖意的假岐王,装模作样的端着骑马的架势,硬是把四蛋骑出了检阅三军的气派。

    “少爷,你说那家伙是不是被我打傻了,竟然真的相信有你这样子的岐王。”七贵牵着



第九章 夜深病急
凌冽的寒风中,上身的汉子蹲坐在官道旁,忍不住啐了口唾沫,这他娘的什么世道,赏银拿不到不说,自己还折了四五十两纹银,一个看起来死斯文文的小朋友怎么一出手就是三等起凡境修为,自己苦熬了三十



第十章 这就是美丽
    立春之后,天气虽然不如小寒时的冷冽,可依旧冷过往年,便是南国四季如春的昆州,今年也都多添了两件衣服,攒着手聚众的人们唏嘘着怎得还不见天上飘雪,哪怕小些,也好趁着意境写出一首堪比《北国千峰雪》的南唐诗。

    拒南城的命案只持续了不过半天就彻底被雪淹没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农户在衙门里面走了一遭后,便是只字不提,有人问起也只是惨淡的一笑,生硬的道了一声,“看错了,是头冻死的山猪。”

    从太守府中飞出的信鸽咕咕的朝着远方飞去,比起两人一驴的脚程不知要快上多少,再加上雪又开始下起来了,少年心中那股激动难免被这一派银妆所牵挂,一步一赏,走了整整一天,也不过多行了十几里地而已,可心情却是极好,全然没有因为昨夜险些在鬼门关走上一遭而变得沉重,说来也怪,苏问沉沉的睡了一觉,苍白的脸色就又恢复了过来,莫不是七贵的血真有那么神奇。

    对于这个问题,主仆俩十余年来都没有思考过,只知道少爷犯病了,小仆人就得老老实实的撸起袖子划上一刀,好在病发的并不频繁,一年中也不过两三次而已,否则真像这种吃法,七贵只怕比此刻还要瘦弱一倍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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