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逆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二十三声馋
“只是将军,您一旦离了沧州,末将只怕有人不愿您再回来,三年前能够侥幸脱身,这一次势必更加凶险。”
“可我总不能再在这里看十年江水吧!这一去我便要向圣上讨要一张回乡的旨意,至少让你们回家看看。”
只存在一息便被江风吹散的无力话语,听的王珂身躯一震,漆黑重甲发出咔咔的碰撞声,那本是用江州最独特的玄铁制成的盔甲,足有四五十斤的重量,只可惜如今的江州已经改名丰年。
不知为何,回家二字竟听的尤为悲壮,这位曾经被利刃穿胸都未曾动容的悍将,此刻却红了虎目,铿锵有力的喝到,“有将军的地方才是家,魏武卒愿与将军共存亡。”
李在孝微微一笑,轻轻拍打着军士的肩膀,许久才睁开的目光中带着一抹不甘和决绝,口中说道:“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魏武卒的魏永远都是大魏的魏,而我只是一个着青衣骑白马的书生,义父,老十三来看您了。”
同样的夜色,同样做出决断的人,受伤的刺客疑惑那名三等起凡修为的神秘仆人为何至始至终都未曾动用过灵气,却又愤怒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岐王殿下凭什么敢摆出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该死,冯七那边还没有结束吗一个凡人都解决不了,真是废物。”心烦意乱的杀手不由埋怨起同伴的无能,却没有意识到自己腹部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也是因为一个凡人而遭受的。
淡淡的气机从丹田之中涌现,三等起凡境足以引动天地间的灵力感应,借助自然的力量加持自身,这便是修行者与凡人之间最根本的区别。
然而同样是三等起凡修为,被对方视为最大威胁小仆人似乎并不懂什么叫修行,更是不知道天地灵力又是怎样的东西,唯独能感觉到每次少爷犯病的时候,自己腹部那股躁动不安的气息,以及在他眼中不过是比常人大了些的力气。
随着周身灵气不断被杀手的杀意所调动,那柄朴刀上所凝结的威势也在层层叠增,咔嚓,用竹条编成床板仿佛承受不住某种无形的压迫力而出现了裂纹,苏问双眼一眯,知道不能再让对方这样持续下去,手中的朴刀横劈了出去,好比落入池塘中的秋叶泛起阵阵波纹,凝聚的灵力被刀锋震出一层涟漪,可对于苏问而言却像是砍入了一面土墙动弹不得。
对方也动了,只见杀手一记迅猛的拔刀,极具锋利的气刃破开了空间,阻隔苏问的天地灵气在一瞬间竟受其调动一般直逼而来。
七贵一个箭步冲出,没有选择援助苏问,而是如之前那次,趁对方全力出手时攻其不备,只是伤
第十五章 大胆猜测
寒风瑟瑟,黑暗了整半夜的茅草屋被一盏微弱的烛火点亮,淡淡的血腥气息没能够被风吹散,反而是更加清晰了起来。
七贵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爷,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擦去对方脸颊上有些发乌的血迹,瘦弱的身躯在光影之下更显嶙峋,如不胜衣的模样,因为胸口处的刀伤同样严重,丝丝渗透了紧裹的绷带。
苏问的呼吸均匀且平静,除了一两次不经意的蹙眉,睡得很沉,可七贵的眉头却一直没能舒展开,眯缝的小眼睛透着无比的警惕,甚至是凌厉,在门前站着那位富态的公子哥,那位在青山中一掌震碎木门,在城门下一语惊人,却又在这如墨色的夜幕中走了进来,手中提着一把染血的砍刀。
他一直都认为这位公子有多讨喜,哪怕对方给他们送来了很及时的银两,甚至是那声毕恭毕敬的殿下大人,虽然没有少爷那般对世界的期望,不染尘埃的眼睛,这些年来,七贵的眼中满满的都是风尘,早就明白了这个并不算美好的世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有些谎言可以一听一乐,无人说破,自然也不会有人计较,为什么不可以做第三个傻子,他本来这是那种不需要有想法,却又总会在事后担心,再不断用少爷的话来说服自己的小仆人,在这一点上他和少爷确实很像。
但是他很清楚,因为他本身就是个极细心的人,能够从苏问细微的变化中看出对方的内心、情绪,自然也能从一起埋葬那对善良夫妇的过程中,读出藏在富家公子眼中的歉意和无奈,所以他不喜欢对方。
“少爷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世俗,自以为书看的多就能把人视透,其实那些书中所写的东西恐怕连作者自己都认为虚假的很,不然又为何要写。”
陈茂川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对方,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语要么是自言自语,要么便是含义极深,他不认为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够比自己这个自幼混迹在阴谋阳谋之间的殿下更有城府,所以他在等对方接下来的话。
七贵将手帕上的血迹包在中间,似乎不想看到似的,究竟是不想看到那刺眼的颜色还是不愿想起方才苏问狰狞的面孔只有他自己知道,于是他继续说道:“你很厉害,那个杀手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我们来说已经是顶了天的存在,好像从遇到你之后,一切都变得很糟糕,拦路的壮汉,少爷犯病了,害了两个好人的性命还有少爷又犯病了。”
苏问第一次犯病也许只是巧合,可这一次他认为是因为这两个杀手的缘故,反正已经埋怨了这么多,再多加一条也无所谓,只是一个喜欢顶嘴的小仆人,就算怎样无理取闹的话以前也对少爷说过。
自言自语变成了哀意埋怨,陈茂川面无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可是你一个下人有资格来质问我吗即便你是岐王殿下的仆人。”
七贵突然觉得和对方说话很累,为什么总是喜欢将一张已经薄的根本不存在的纸挡在嘴边,好让自己说出来的话能够显得含蓄或者不那么直白,就好像苏问即便自称岐王的时候,依旧是红口白牙的乱说一通,听着很轻松。
“你知道少爷是在骗你的,如果你跟过来只是为了拿回那一百多两银子的话,那么很抱歉,我不会给你的,因为这些钱对你可能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很必要。”
话开口的瞬间七贵又觉得不太有理,既然这些钱对于一个带的起南唐乳玉的富家公子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又何必一路跟到这里,更不至于暴起杀人,虽然平日里那些书都是自己念给少爷听的,可每天的菜米油盐已经很累了,所以他无法像对方那样有精力去揣摩这些故事之中的深意,正如此刻,他也不高兴去想对方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不如等你家少爷醒了,我们再来谈这件事。”陈茂川笑了笑,自始至终与对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并非是因为厌恶,而是在对方紧张而又充满疲惫的目光中,他认为对方也不希望自己再向前迈一步。
本就是后半夜发生的故事,所以天亮的并不算晚,一缕薄薄的晨曦透过弥漫在空气中的水汽,折射出绚烂的光芒,一座轻微隆起的小土丘,一块没有刻字的木板立在其上,一对平凡但从此以后都将被谨记的善良夫妻静静的沉睡在其中。
陈茂川在门口坐了一宿,半闭的眸子颤动了几下,这一夜他想了很多事,十三叔教导自己,每个人的生命之所以能够延续,就是因为抢夺走了其他生命可以存活下去的可能,抢夺两字他一直觉得很蛮横,于是隐藏身份来到了军营之中,亲眼见证了那场染红漓江水的战争,从那时起,他觉得抢夺两个字无比的贴切。
然而就在昨晚,坚信了三年的准则动摇了,他十五,我二十四,这是年轻猎户最后的想法,然后毅然决然的用自己的生命换取了苏问存活的可能;我应该让屋里的孩子有机会逃走,这是年轻妇人最后的想法,尽管脖颈处的伤口让她连发出一声呻吟都做不到,可临死前的目光中没有自己的影子。
&
第十六章 一声抱歉
“我可以是。”
同样的字,同样的语调,唯一不同的是一个说的不以为然,一个说的理所当然,却将这间被晨曦充斥的茅草屋冻结,安静的呼吸声,一个接一个的重磅信息,从生死之间再到生死之间,苏问有些胸闷,但并不紧张。
“所以,你决定把我怎么样。”
他没有用我们,而是单指我,就简简单单的就将七贵排除在外,从未听说过岐王殿下是个如此擅长玩笑的家伙,更少有人知道对方还是一个一等高手,越是善于隐藏秘密的人,就越不喜欢秘密被发现,所以他觉得对方虽然不带喜怒的脸颊上,其实早已经布满了凶神恶煞。
七贵攥紧了拳头,在少爷说话的时候已经悄然退去了六步,隐隐有将陈茂川夹击的意图,只是他似乎忘记了,昨晚那个险些要了自己两人性命的杀手对于对方而言不过如此,但他知道闷棍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不用那么紧张,我并不想将你们怎样,否则我大可以在城门口就将你们正法,至少那里的太守应该比你更清楚冒充皇亲国戚是怎样的罪名。”陈茂川像是没有看到七贵的小动作一样,安然的坐到了床上,静静的看着苏问。
苏问听着对方的话语,有些清冷的脸颊缓缓舒展开来,甚至带着一丝调皮,说道:“是啊!如果连北魏律都背不下来,他那里坐的上太守的位置,不过敢在二里外的官道上杀人,犯得的该是那条王法,连三岁孩童都知道的事,偏偏有人去做。”
顿了顿声音,嗓子又干了,只是看向对方也没有之前的震惊,更像是与一个旧友悠然的闲聊,“至少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岐王的名头并不好用,如果你真的有胆子走到任何一个太守府衙前亮出身份,那么我便敬你是条好汉。”
陈茂川笑出了声,不得不说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无赖,但这种无赖更像是一种无畏,无知者无畏,“正如你说的,我的处境的确不算太好,但我想要杀死你们还是可以办到的,还有一点你应该牢牢记在心里,如果你以为同样的招数对我仍然有用的话,大可以试试,不过希望你们不要后悔。”
苏问看了眼已经站好位置的七贵,朝对方摇了摇头,昨晚的杀手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过他们,一招鲜吃遍天者少对于此刻的他们只是个笑话,“所以你现在并不想杀我们,那很好,我们一路上帮你避过了两次劫杀,我很俗,因为我不是岐王,我很缺钱。”
“看来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怕。”陈茂川冷笑一声,眼神变得凌厉。
“看来你真不知道什么是谢。”苏问仰起头,迎向对方的目光,脸上同样带着笑意,在阳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稚嫩,一个十五的孩子,对于他来说这应该就叫做理所应当。
这一次,陈茂川真的笑了,不再是之前的满含深意,也不再是冻如寒冰的冷笑,而是放声大笑,幅度之大,连昨晚那么激烈的战斗都没有散乱分毫的发髻,此刻竟然有了松动之意,习惯了勾心斗角,见过太多的阴谋诡计,他突然发现像对方那样直白的话语听起来竟是这般的惬意。
就好像沧州军营里的那个旗牌官,那怕是问候了他十八辈祖宗的恶言侮辱,指着他的鼻子把口中的唾沫飞溅满脸,都好过府中那位总是一副毕恭毕敬模样的老管家,因为后者的强调中总是很好的隐藏着一种他很不喜欢的味道,这味道叫做虚伪。
但是那名旗牌官并不知道自己是岐王,如此看来苏问的无畏并不是来自于无知,所以才越发的有趣。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陈茂川认真的说道,尽管他知道对方的某个秘密,可他不在意,因为那不是他需要思考的事情。
这是一份无比的殊荣,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会不假思索的同意,朋友这个词很特殊,不如知己近,又比路人亲,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整个北魏王朝万里疆土,这个朋友能让你走的很通畅,同时无需你付出任何代价,因为朋友只是朋友,即便是北魏律中最霸道的株连九族之中也没有包括朋友一名。
“可是我不喜欢你,所以不会和你成为朋友。”苏问认真的说道,他读过很多书,书中说的再多也都是一句,一人的道鸡犬升天,只是多不一定对,更不是一定要学,不喜欢,所以不要成为朋友,逻辑通顺,可这样的拒绝不单单是舍弃,也是一种罪名,不过苏问不会去想那么多,因为他才十五岁。
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去付双倍冰糖葫芦的钱,而不去在意那是否值得,他可以凭着自己的善心将银子施舍给乞丐,而不去想自己是否能够得到相应的回报,他的眼睛很干净,不沾染尘埃,所以喜欢就是朋友,不喜欢就不是朋友。
陈茂川微微蹙眉,能够让他说出这句话的人并不多,甚至整个沧州都找不出几个,但同样敢如此直接拒绝自己的人也不多,恐怕整个北魏也找不出一
第十七章 绝望,不存在的
抱歉,为什么要抱歉,尤其是从陈茂川口中说出,所以满含诚挚的声音落入苏问耳中味道有了些微的变化,变得刺耳,变得不怀好意。
“这是你对我的威胁吗只因为我打了你两棍子,你大可以打回来,却不该用你的身份来压我。”
苏问坐直了身子,眼中多是愤怒,因为这样的威胁让他感觉很无力,无力反抗,除了生气似乎别无他法。
陈茂川摇了摇头,知道对方会错了意,说道:“我可没有那么小气,昨夜之后你我的事情就当是两清了,至于你能不能进入学府,就算我真的有心阻挠也未必有用,学府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它的规则,所以将你挡在门外的不是我,而是学府的规则。”
“规则怎样的规则。”苏问问道。
“有很多,如果全部说完可能要花上整整一天时间,不过对你来说那些都不重要,因为第一点你就不满足,能入学府的学生必须会修行,而你似乎不能。”
陈茂川一字一句的说道,尤其是最后他用了不能,而不是不会,仅仅是一字只差就决定两者的天差地别,不会,只是因为还未起步,还未踏上那条修行之路,而不能,则意味着身前是一处万丈悬崖,那里有路可走。
“能否把手给我。”
面对对方的要求,苏问犹豫了片刻,尽管他并不喜欢对方,可那番话语让他觉得很真实,既没有高高在上的不屑,也没有落井下石的羞辱,缓缓将左手探了过去。
陈茂川看着对方如同玉石般的皮肤,仿佛昨夜朦胧的月光仍然笼罩着的白皙,不禁有些失神,对于自己最初的判断隐隐有些动摇,并没有太久,将手指掐在对方脉搏处,一道微弱的灵气顺着指尖涌入苏问的经脉之中。
感受到手腕处传来一丝清凉的感觉,苏问静静的望着对方,没有挣脱,因为这种感觉很舒服,很熟悉,如清泉流响贯穿全身。
七贵却是紧张兮兮的注视着,生怕自家少爷受到任何的损伤,但在看到少爷脸上逐渐舒展的神情,好像似曾相似,前夜的某个时刻,又或者更久以前。
片刻后,陈茂川收回手,轻轻的舒了口气,唇角微动了几次仍是没能张嘴,这时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有口难言,尤其是在对方那样的目光下,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或许足以毁掉一个人。
这一次的沉默比起苏问之前的犹豫更长,最终他还是决定将事实告诉对方,原本这样的负担就与自己无关,可偏偏生出的负疚感让他有些后悔当初去敲开那扇门。
“你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苏问点了点头,不管是十五年不能下床,还是每到病发就需要饮用小仆人的鲜血,这些离奇的现象似乎都表明了一个问题,自己的身体有些问题,尽管他早已经习惯,但当陈茂川说出口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所以他想清楚问题的所在。
“是什么问题”
陈茂川抓了抓头,不再顾忌已经有些散乱的发髻,这个问题有些难,他毕竟不是学府的老师,甚至也算不上一个修途的前辈大师,无非是比通行的人更具备一些优势罢了,十三叔说他天资不凡,但他觉得这并不是一种荣耀,反而是阻碍自己心性的枷锁。
为了让自己的心境能够得到配得上天赋的磨练,他来到军营,用透支的训练来让自己变得更强,本该突破启凡境成为开灵的天骄,但他始终坚信水到渠成,不紧不慢的将心性中最后的棱角磨平。
正是因为这样的缓步慢行,才让他能够将事物看的更加透彻,只需一眼就能看出苏问的关键所在。
“你的身体通透过头了,所以导致你无法吸收灵气。”
通透应该是一个褒义词,可以用来形容道心,可以用来形容房屋,用来形容身体虽然并不准确,但在修行者的世界中却是一个可以和天赋并列的词语,只是过了头的通透,以及后面的那句话,就更像是在描述一件世间最不幸的事情。
灵气是天地之间的一种神秘力量,不管是凡人也好,修行者也罢,灵气都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先天之精气,即受之于父母的先天禀赋之气;水谷之养气,即饮食水谷所得的营养物质;吸入之灵气,便是吸入体内的自然界的力量。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