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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缕烟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温起白

    说到底还是穷人家的孩子,过得都是穷日子,一步一步都得精打细算,完全体会不到铺张浪费、张扬跋扈的快感,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就如江湖上沦为笑柄的山南道姓郑的乞丐,得了份巨额的家产后花重金堆满一后院的馒头以待余生,当然少不了书文墨者笔下的那句“穷人乍富岂能安”........七斤问这话不仅是说钱,隐含了还想问的势,带着期盼好奇的神色等待听到一个答案,哪怕是敷衍的答案,却只听来清清淡淡的三个字:“不碍事!”

    天下万事皆有万难,可到了朝大兴口中,就通通变成了这三个字:不碍事!

    说的简单又霸气。

    春风虽好,晚来却依旧萧瑟,田野上温暖的火堆边,朝大兴与七斤之间展开了一场促膝长谈,包括三叔与侄子的交谈,以及他俩身后更近一层的,和那个逝去的大隋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少年与大兴客之主的交谈,这番促膝长谈很安静,没有丝毫波澜壮阔与大吼大叫,熟悉中却又带着陌生。

    在火堆的见证下,进行的还不错。

    朝大兴毫无保留说了很多,他来这里的前因、目的以及经过一类的,为了保护七斤,他从蜀中的剑阁一路行来,一路不知经历了多少大修行者的围追堵截,寻常也没什么,可最危险的是从蜀中剑阁到河北沧州是一条斜向上的直线,就必然要经过长安,哪怕不进长安而从灞上过也不容易,不过这一次不是朝大兴害怕,而是长安大唐朝廷害怕了,实在很难接受这份威胁的大唐朝廷布下天罗地网在三辅地区海捕天下第一号的反贼头子,然后被朝大兴一通乱打冲破防线,事后发现人家只是路过的众多大修行者做鸟兽散,人人羞与提及此事。

    是个不错的鸡飞蛋打的故事,可惜三叔说故事的水平委实太差了,干干扁扁,平平淡淡,且又顾此失彼,七斤拿树枝挑拢火堆,时不时就得提醒:“文似看山不喜平。”

    朝大兴想了想后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既然不进长安,只是从边上过路,就没有太大的麻烦,无非就是跟人打了两架,杀了几个人,真没啥好说的,至于到了河北道,好多人都被驱散了,就剩下个六扇门,奇怪的是河北道应该是分舵来管,可这次主事的却是长安来的毛头小子……大概是大唐朝廷争端下的弃子吧,也无需深究,也就只有这些了。”

    “三叔你实在不是个好的说书先生,就这点就应该跟阿爷好好学学。”七斤微微皱眉问道:“一路过来,三叔,你的宿戈出鞘过没有”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蠢问题,但七斤就是想再问一遍。

    朝大兴轻轻摇头说道:“没有!”

    这个答案就够了,一个令七斤很舒服的答案。

    七斤笑了片刻,忽然感慨问道:“三叔,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你觉得碍着事的呢”

    “当然有很多碍着事的东西和人,还有很多,日后一点一点跟你说就是了,现在先说说你,离家闯荡江湖都遇到了什么趣事,说来听听。”

    说到这里,朝大兴忽然兴致来了,朝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夜还很长,时间还很多,忽然间,他看着七斤的脸笑了起来。

    ……

    ……

    七斤思索了很久,斟酌了许久,有的话说了,有的话没有说,这是每句话出口前都深思熟虑的结果,并不是因为与三叔有隔阂,也并不是某些话不能说,这里面只有愿不愿意说的问题。

    从小镇子出来说到越州裴家,从裴家出来沿江溜达,再到遇到很多奇怪却又好玩的人合事,李成仁,南宫砍了小丫头,小和尚,等等.....说在河北道如何遇到千山寨,再说到怎么扯上杨素心,跟着走了百里路,然后是临江楼,修行,看山,煮鱼,杀人.....沿途遇见有嚣张跋扈的纨绔他们如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靠北面小镇是怎么遭受突厥马贼袭击的,怎么结识宋一卜以及又一次遇到宋一卜的,宋一卜如何慷慨送丹药的,又怎么被人截杀撵到这里来的......

    仔细一回首,这才发现,原来经历了这么多,说的时候也全都一笔带过,要是真的细说,恐怕今夜都不一定够。

    才仅仅一年的功夫啊!

    当然,有的没有说,比如说裴绀香,比如说王雄涎.....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一方面没必要跟朝大兴说,越州裴家他要自己光明正大地回去,八抬大轿把人家娶进门,而不是靠着别人的帮助。另一方面,说太多也没好结果,三叔自己的账都没算清楚,要掺和进这些事中,加大别人关注的目光,尤其是那些不怀好意又是上层人士的大人物,反而事倍功半。

    前面那些叙述过程中,朝大兴始终保持着平静的神情,甚至于带着淡淡的笑意,大概在他看来所有的挫折与历练都是闯荡江湖的必然,唯独听见后一段七斤跳崖落水后遇到木筏上的宋一卜,宋一卜再送大还丹,他的脸色才有了一些变化。

    七斤明白,三叔的倒八字眉头是不常见的,这次却又浮现。

    朝大兴看着七斤认真说道:“不管苦难还是磨炼,这些都是你行走江湖应该承受的,都是你自己的路,都是你




第一百四十八章:走在路上
    当七斤在火堆旁轻轻摸上朝大兴的宿戈剑,片刻之后,一股凌厉却又含蓄的剑意便从剑上浮现……尽管三叔的宿戈剑七斤见过不少回,甚至摸过不少回,但当七斤领悟剑意后再来感受,情况又不一样了,这道剑意是说不出来的与众不同,因为自古凌厉就是与含蓄相对立的,就好像脾气暴躁与脾气温和绝对不是拿来同时形容一个人一样。

    剑意须叟间扶摇直上九重天,最后在天际的云彩面前停下了脚步,尽管如此,但七斤并不觉得云彩能挡下来锐利的剑意,这股剑意不想刺破云彩的原因只是暂时不想,它很平静,绝非人间所有,它在潜伏,等待破出云彩的那一天。

    朝大兴叫七斤来感悟这道气息,大概是为了七斤的修为做铺垫,可七斤却只能感受到这种浮于表面的矛盾性,至于更深入的它如何产生,如何运转,如何刺出,如何收回等等别的,七斤一概没有领悟。

    这种话说出来很难以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就好比七斤见过的天机盒,知道它是藏东西的小盒子,知道它配饰华丽,至于其他的,就鞭长莫及了。

    本来这也没什么,毕竟是大修为者的剑意,目前修为较低的七斤领悟不透也没什么,不过看了三叔淡然的表情,以及七斤内心深处某些不为人知的想法,他决定用心用力试一试。也是幸好宿戈剑的剑意对七斤的态度还不错,也不知是三叔刻意为之还是宿戈与七斤本就是旧识,它对于七斤的感悟并不是抵抗和排斥的态度,所以七斤还能坚持。

    不自觉天就更加暗了,繁星尽数隐没在黑暗之内,荒郊野外,黑色覆盖了整片荒原,霹雳扒拉的火堆显得愈发明亮,被无形的气息一吹,飘摇不定撇向另一边,照的七斤的脸愈发沉重。

    脾气差与脾气好,凌厉与含蓄,刺出与收缩,螺旋与缠绕……七斤若有所悟,眉头紧蹙。

    黑色的天幕下,朝大兴正在望天,双手负在身后,高人派头尽显,他在看什么是在看云彩后面的那一道天际吗七斤盘膝坐在他旁边,紧紧握住那把阔剑宿戈,头垂的很低,越来越深入,宿戈在剑鞘中嗡嗡作响,七斤一把抱紧它,仿佛一放手它便要突破而去。

    另一处马车旁,李成仁与谢红妆明显也感受到了不寻常,同样仰头看天,怀揣着无上的敬意。

    然后,七斤猛吐出一口血,两眼闭上,举起宿戈递给朝大兴。

    一切归于平静。

    其他人颇为遗憾,七斤则是心神俱伤,大还丹迅速起了作用,如清泉滋润七斤的身体与心神。

    朝大兴缓缓收回眼神,看向七斤,问道:“你感觉到了什么”

    “它很矛盾……它明明是世上最锋利的剑却要困在剑鞘之内,比那些老死埋在剑冢的剑更可怜……”

    “它很委屈……”

    天色忽地明亮,仍在深夜却给人一种白昼的感觉,繁星已出,银色覆盖整片田野,山林里的荧光也斑驳摇曳,身边的火堆烧的痛快,飘摇的火苗照得七斤的脸明暗不定。

    ……

    ……

    很长时间过后,朝大兴看着七斤脸上神情,感觉到七斤懂了些什么,他很欣慰,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能领悟一点便是一点,现在的你还太弱小,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听着朝大兴这句话,七斤不由自主地想起以往他发着脾气闹腾,口口声声说这辈子也不可能学剑的场景,阿爷皱着老脸哭笑不得,七斤不由地笑了起来。

    夜色已然深沉,马车里补妆许久的谢红妆终于舍得下了马车,暮时便进山打猎的李成仁也带着丰盛的猎物回来了,杀兔,剥皮,上架,烤肉,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伴着烤肉的香气,柴火僻啪作响的声音,四人一马车在田野的空地间过了一夜,唯一的马车自然让给了谢红妆。

    第二日清晨醒来,继续赶路,时间很紧,武林豪杰誓师大会已经如火如荼在开展了,而他们还要先去一趟沧州,时间本来就很紧,如果在算上其他耽误的时间,恐怕更来不及.....很明显,朝大兴这次不准备就这么算了。

    车轮一圈一圈的转,时间也一点一点的走,一天,两天,三天...就在沉重的咯吱声响陪伴下,一行四人渐渐远离这片山林向着沧州的齐云山而去,沿途说枯燥也枯燥,说有趣也有趣,七斤不停向朝大兴剑法的一些修行问题,以及江湖上发生的种种趣事,从他们晚辈的视角看待事情是一个角度,从朝大兴来看又是另一个角度,别有趣味,更多的更隐秘的趣闻,比如藏剑阁大长老喜欢吃枣子于是种满了一山的枣,点苍派掌教在外面养了四个小妾,长安里最红火的红袖楼说好的卖艺不卖身其实都是骗人的,等等.....

    最有趣的莫过于那个“三人行,必有我师”到底是三人还是四人的辩论.....

    七斤对于修行的认真程度或者说饥渴让朝大兴很欣慰,也很有教学的动力,毕竟这是好事,不管是拔苗助长还是囫囵塞枣,该给七斤讲解的以及不该给七斤讲解的,他通通说了个遍,让七斤对于整个修行世界的历史有了完整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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