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桐盏
等到凤阳大长公主用过晚膳,谢敬才回了府。
因为常年征、战,平日里又勤于练兵,谢敬第一眼给人的感觉颇有些严肃。
母亲急急把他寻去,谢敬还当是有什么要事,不想,竟然是为了砚青续弦之事。
听了母亲的话,谢敬不由有些感慨:“这些话真的都是出自幼姝之口”
不怪谢敬心下诧异,他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子,年岁又差了那么多,平日里阖府上下的人谁不是把她当眼珠子来宠着。被众人捧着,谢敬当她一直小孩子心性,无忧无虑。怎么都想不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深刻的话来。
“可是有什么人在幼姝跟前嚼舌根了”谢敬自问把妹妹护在羽翼之下,下意识的开口道。
凤阳大长公主摇摇头:“怎么可能许她真的是长大了吧。前几日拘在屋里给你们几个哥哥绣香囊,说是要把那日特意请的平安符放进去,让你们随身带着。”
闻言,谢敬眼中满是笑意,可想到幼姝根本不通女红,便急急道:“府里也不是没有绣娘,哪里需要幼姝亲自拿针线了仔细别伤了手才是。”
就知道他要心疼,凤阳大长公主笑骂一句:“你就纵着她吧。眼瞅着再过一年她就要及笄了,等到大婚那会儿,少不得要亲自绣了锦帕,鸳鸯枕,就当她现在练练手了。”
想到他再留不了幼妹几年了,谢敬颇有一种嫁女儿的心态,有些不舍。
凤阳大长公主看的直摇头,“这不知不觉间,她都这么大了。你父亲若是能看到,必会很欣慰的。只她自幼被我娇宠着,我之前还担心她孩子心性,嫁过去之后毕竟不比家里,难免受些委屈。今个儿瞧着,她是当真长大了。”
谢敬冷哼一声:“有我在,谁敢给幼姝委屈受!”
见他这般,凤阳大长公主笑着转开了话题:“好了,今个儿叫你来是说宝桐和砚青的事情,怎么扯到幼姝身上去了。”
周氏当年撒手而去,谢敬这些年心中一直都有愧,哪有不同意的。
“这事儿你回去还是和纪氏好好说说,她毕竟是长房太太,怕是心里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谢敬点点头:“儿子知道了。”
沉香院
听着大长公主殿下有意让宝桐给世子爷做续弦,纪氏脸上虽挂着笑意,心里总还是有些不怎么顺。
可她又哪敢说一个不字。
这些年,周氏在老爷心里是什么样的位置,她怎能不知。也正因为知道,她从未敢流露出任何的拈酸吃味,这些年和老爷也算是相敬如宾。
她不是拎不清的人,宝桐虽是丧母长女,可却是周氏的亲外甥女,这些年又陪伴郡主左右,知书达理,稳重大方,这样的人,她也寻不出哪里配不上世子爷。
阮嬷嬷方才一直都提了心,就怕自家主子刚才失了稳妥。
“夫人且宽了心,要老奴看,老爷方才肯问夫人的意见,那便是敬着您,您万不可因为表姑娘的事情,和老爷生了嫌隙。”
纪氏方才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和恍惚罢了,她执掌中馈这些年,怎可能失了半分分寸,但还是有些没忍住道:“这之前,母亲是丝毫都没流露出想把宝桐留在府中的意思,这会儿,怎么突然间竟然会有了这心思”
阮嬷嬷恭敬道:“不管为着什么,大长公主殿下既点了头,这事儿就该备起来了。卫氏也走了四年多,世子爷屋里,也不能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这知道的是说世子爷情深,不知道的,难免觉得主子有别的心思。如今这事儿再无需主子烦心了,总归是大长公主殿下亲自挑的,断不会有错。”
纪氏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暗暗叹息一声:“你说的对,这也算得上是一桩喜事了。”
没等阮嬷嬷开口,就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便是丫鬟们请安的声音:“大姑娘!”
谢云菀是又气又急,径直走到屋里,都顾不及给纪氏行礼问安,便气冲冲道:“母亲,这事儿可是真的祖母真的有意让宝桐给大哥当续弦”
“没规矩的东西!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莽撞”纪氏低斥一句。
谢云菀看母亲这神色,哪里还会不明白。
她不甘心的朝母亲行了礼,急急又道:“母亲,这事儿您可不能答应。那萧瑗算什么东西,丧母长女,扫把星一个……”
话还未说完,就见纪氏猛的把手中的杯子一震,怒极道:“住嘴!我看你如今是越发不知轻重了!什么丧母长女,你可知,宝桐虽姓萧,却叫先太太周氏一声姨母,便是碍着这个,你这丧母长女也不该说出口!”
谢云菀委屈极了,她平日里最是瞧不起萧瑗,不过是上门打秋风的表姑娘,不过是想仗着自己陪伴谢元姝左右,给自己的婚事添筹码,没想到,她竟然要成为大哥的续弦,日后便是这府邸的世子夫人。
凭什么她到底哪里配的上大哥
之前因为郭家二少爷之事,谢云菀虽然委屈,可她到底是国公府长房嫡出的姑娘,在萧瑗面前,她骨子里的倨傲自傲几乎是下意识的。这让她如何接受,自己平日里踩在脚底下,心中鄙夷的人,竟然成为她的大嫂。
她怎么就那么好命
谢云菀是说什么都不会同意的。
“母亲,这些年,因为您是爹爹的继室,忍了多少委屈。若让
16.掌嘴
翌日一早,等谢元姝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芷东笑着递了浸湿的帕子上前,“奴婢许久没见郡主睡得这么沉过,便交代底下的丫鬟,谁都不许扰了郡主。”
谢元姝揉揉眼睛,睡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她是浑身舒爽。她也知道,大概是昨个儿宝桐的事情有了着落,她绷紧多日的神经终于是放松了些。
重生一世,她一直害怕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事情依旧按着上一世的轨迹发展。
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日子,谢元姝今个儿的心情是格外的好。
芷东看在眼里,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因为心情好,谢元姝今个儿早膳都比往日要用的多一些,正琢磨着一会儿叫了宝桐来,往鹤安院去给母亲请安,不料竟有丫鬟急急进来回禀:“郡主,不好了,大姑娘往表姑娘屋里去,闹腾起来了。”
谢元姝听着,眉头微蹙。
她想过谢云菀定会对此事耿耿于怀,却不想,她竟然如此沉不住气。
兰颐院
萧瑗用过早膳,正准备往谢元姝屋里去,就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谢云菀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萧瑗哪能不明白她是为了什么事情来,只她怎么都没想到,谢云菀竟是丝毫都不给她留情面。
“萧瑗,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若是个规矩的,便不该把大哥当做你的救命稻草。丧母长女,这些年能寄居在府邸,不过是仗着祖母的怜惜。没想到你脸皮这般厚,得了祖母的庇佑非但不知足,还恬不知耻的想一辈子都留在国公府。”
“我原还以为你有这自知之明,没想到,你就是只大尾巴狼,装模作样的,哄骗的小姑姑团团转不说,如今还敢盯上世子夫人的位子你也不照照镜子,你到底配不配!”
谢云菀是断然不会让萧瑗得逞的。昨个儿夜里她辗转反侧,胸口堵着一口气怎么都出不来,她若不这么闹腾一番,萧瑗怕真的就留在府中了。所以,即便是冒着被祖母训斥的风险,她也得试一试。
她毕竟是祖母嫡亲的孙女儿,祖母便是再动怒,也不会真的和她生了嫌隙。何况,她这么做,全都是为了国公府。
饶是知道谢云菀平日里瞧不起自己,当她不过是上门打秋风的表姑娘,可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骂着,萧瑗还是险些没站稳。
“大姑娘,你误会我了……”
萧瑗解释的话还未说出口,却见谢元姝缓步走了进来。
谢云菀微微怔了怔,她不是没想过,会惊动了谢元姝,可她既然敢闹腾,便不会轻易的退缩。
谢元姝看了谢云菀一眼,低斥一句:“蠢货!”
谢云菀哪里能沉得住气,哽咽道:“小姑姑,你真的是被萧瑗给骗了,这外头的人谁不知她称之前的大太太一声姨母。若她是个守本分的,就不该给国公府惹这样的麻烦。她若成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让我娘亲脸面往哪里搁。这不是弄得家宅不宁吗”
见谢元姝不说话,她定了定,又道:“小姑姑,这些年她有您在旁护着,就该更知进退,可她,这是要害我们谢家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屋里侍奉的丫鬟早就吓得跪了一地,谢元姝却是噗嗤笑了出声。
“小姑姑……”谢云菀心里一阵慌乱,委屈的看着谢云姝。
“来人,押了大姑娘往祠堂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才可起来。”谢云姝云淡风轻的开口。
谢云菀的眼中满是惊讶,下一瞬,她一把推开上前想要押着她的婆子,大声道:“谢元姝,你怎么敢!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你怎么就不去死呢当年祖母四十五岁高龄生下你,京城谁不说祖母是老蚌生珠,你可知你自生下来就是个笑话!”
一旁,伴雪几个丫鬟倒想替自家姑娘求情,可听着这话,却险些没吓晕过去。
姑娘是疯了不成怎可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谢元姝心里是明白谢云菀对她的嫉恨的,可也万万没想到,她竟敢编排起母亲来。
“来人,掌嘴二十,看她日后还敢不敢这般大不敬!”
若之前婆子们押了谢云菀往祠堂去,心中不免还有些犹豫,可这会儿,她们哪里敢有丝毫的犹豫,就大姑娘那番话,掌嘴都是轻的。
只见两个婆子冲上前,一左一右的制住谢云菀,另一个婆子,扬手就是一记凌厉的耳光。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震住了。
萧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哽咽道:“郡主,都是我的错,此事都是因我而起,郡主若是罚,便罚我吧。”
起先,谢云菀还使劲的挣扎着,歇斯底里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前杀了谢元姝,可几个巴掌之后,她的嘴角都是鲜血,之后便是苦苦的哀求声。
萧瑗何时见过郡主动这么大的怒,她本就心思重,更觉自己是个罪人。
谢元姝也没扶她起来,一字一顿道:“宝桐,我今个儿罚她,并非因她来找你闹腾。而是她竟敢有那些大逆不道之话,当真是其心可诛!”
“母亲和大哥既点了头,许你做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那便是看中你的品性。记住了,从今个儿起,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我们谢家,若小辈们犯了什么错,该罚便罚,毕竟日后砚青是要袭爵的,若还把自己当成寄居在国公府的表姑娘,我想,不仅仅是我,连母亲都会失望的。”
萧瑗微微怔了怔,半晌之后,她缓缓站了起来。
郡主对她的提点,她如何
17.请罪
纪氏被人抬着回了沉香院。
若能这么一直睡下去倒也好了,等她醒来,几乎是恍惚了那么几秒,才回过神来,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阮嬷嬷暗暗叹息一声,拿了浸湿的帕子上前,“主子,您可不能真的倒下去。殿下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便是看着您往日恭顺守礼,也不会太为难您的。”
“方才大姑娘一直守在您跟前,老奴见她哭的厉害,脸上又都是伤,这若真的留了疤,如何是好,便做主让大姑娘先回去了。”
想到那孽障,纪氏几乎是倒抽了口气,可到底是自己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她终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那孽障怕是真的被脏东西魇住了,嬷嬷,你说我这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生了这样不知规矩的东西!”
说完,纪氏挣扎着就要起身,往鹤安院去请罪。
丫鬟们侍奉着纪氏重新梳了妆,就出门了。
鹤安院
今个儿这天气好,二太太姜氏三太太董氏用过早膳后就往鹤安院来陪着凤阳大长公主打叶子牌了。
中间不免提起宝桐给谢少恒做继室的事情来。
“宝桐自幼就住在府中,懂礼知规矩,这桩婚事再好不过了。也是媳妇迟钝,之前竟没想到这一茬。”姜氏昨个儿闻着消息时,还满是诧异。不过到底这事儿和他们二房没什么关系,大长公主既然点了头,这事儿该就是定了。
董氏也笑着道:“二嫂说的是,这孩子我也喜欢的很。”
凤阳大长公主听着这话,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又闲聊几句之后,姜氏又说到安阳侯府裴家老夫人寿辰将至。前几日东宫选妃,如今旨意虽未下达,可京城谁不知道,裴家日后便是太子的岳家了。
有了这么一桩喜事,这次裴家老夫人寿辰,必定是门庭若市。
还未再多说,就见褚嬷嬷脸色阴沉的走了进来。
等她回禀完,二太太三太太差点儿没吓傻在那里。
当年,大长公主四十五岁高龄生下郡主,她们这些当儿媳的,难免意外。可这到底是一桩喜事,谁敢多说什么。
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姑娘竟然会如此心存怨念。
屋里的空气瞬间像是凝滞了一般,凤阳大长公主气极反笑,“东宫选妃做出那样的丑事来,我这当祖母的,原还当她是个孩子,因着郭家二公子之事,让她一时蒙了心。这会儿看着,平日里的礼仪教养大抵也都是装出来的!”
自打幼姝生下来,她是当眼珠子宠着,万万想不到,这没规矩的东西会拿着这事儿让幼姝难堪。
“去,去把那孽障叫来!我倒要问问,这些年我这当祖母的可曾苛责过她,竟让她如此记恨于心”
还未等阮嬷嬷出门,就听外头丫头进来回禀,说大太太来了。
纪氏知这事儿非同小可,如何敢替谢云菀求情,一进门,也顾不得二太太和三太太也在,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哽咽道:“母亲,是儿媳这些年教导有失,才让那孽障口出狂言,还请母亲责罚!”
纪氏脸色苍白,看得出也吓坏了,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凤阳大长公主再念着她往日里沉稳规矩,她也逃不过这教导之失。
凤阳大长公主是这府邸的老祖宗,便是活到这个岁数,也从未这样的没脸过。
尤其想到老国公爷当年西南征战,都没能见到女儿一面,心头的怒火更是一阵翻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