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桐盏
“便是皇上,难免不会因此疑心谢家。”
凤阳大长公主叹气:“也是我老了,竟没看出些蛛丝马迹,只当她因着郭家二公子之事受了委屈,有些争强好胜。”
想到谢家若真的因此遭了皇上的猜忌,疑心谢家的忠心,凤阳大长公主便有些后怕。
褚嬷嬷低声道:“殿下还是早些给大姑娘定下亲事为好,也省的大姑娘再生一些有的没的心思。”
出了鹤安院的谢云萱挽着姜氏的胳膊,口中也有些不忿:“娘亲,我就说大姐姐惯是会争强好胜,郭家公子那事儿之后,更是变了一个人,今个儿,娘亲总该信我了吧。”
 
13.见礼
谢云菀听到这里,哪能不气。
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少远道:“二弟,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长姐这几个丫鬟自幼就侍奉在我身边,你怎可这般对我”
谢少远淡淡开口:“她们若是堪用之人,事情便不会到今天这一步。”
知道母亲向来宠着二弟,谢云菀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委屈的看向纪氏:“母亲,您若是听二弟的撵了伴雪她们几丫鬟出府,日后,谁还敢尽心在女儿身边侍奉。如此,女儿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怕是连萧瑗这表姑娘都要比女儿像正经主子。”
谢云菀哭的伤心,毕竟是自己的女儿,纪氏即便是再气她不知轻重,也知道不到万不得已,不好做到这一步。
菀姐儿的话也没错,遣散几个丫鬟是小,可这府邸的下人,哪个不是迎高踩低之人,若她执意处置了这几个丫鬟,等女儿大婚之后,身边连个可用之人都没,这让她如何舍得。
谢少远看母亲的神色,知母亲这是不落忍了,缓缓开口道:“儿子先退下了,只若有下一次,纵是儿子不插手,父亲定也会过问的。”
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谢云菀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对着这样的目光,谢云菀心底猛的一跳,可下一瞬,却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堪。
凭什么,她和他是同胞姐弟,他却这般待她
纪氏心疼女儿,最后只罚了几个丫鬟半年的月例,也就作罢了。
既大长公主殿下只罚了女儿在屋里抄女戒,她又如何忍心真的为难女儿。
只盼着她,经此教训,能想明白些。
等到翌日一大早,谢元姝用过早膳,就听身边的丫鬟说,昨个儿夜里,大姑娘抄了一夜的女戒,想来定是有了悔意。
若没有上一世的事情,谢元姝恐也会觉得她只是一时蒙了心。可重活一世,她又怎会小觑她。
能彻夜抄女戒,可想而知,这是做给大家看的。单这一点儿,谢元姝也忍不住有些佩服。
“听说,昨个儿二少爷差点儿发落了伴雪那几个丫鬟,若不是大太太不落忍,这几个丫鬟早就被撵出府去了。”
芷东一边侍奉着她梳好妆,一边回禀着。
上一世,谢家满门遭难,谢云菀自然不能不替这唯一的亲弟弟谋生路。承平帝也不想太过赶尽杀绝,下了旨意,贬谢少远为庶民。可谁都没想到,谢少远抗旨不尊,说他是谢家子孙,宁愿跟着几个叔叔兄弟流放,也不愿苟活。承平帝既给他一次机会,又岂会给第二次,龙颜震怒,直接以抗旨不尊为由赐了毒酒。
这样的谢少远,让谢元姝也颇为惊讶。明明他不过一介书生,不比谢少恒随大哥常年外出征战,可骨子里的血、性,却丝毫都不差。
沉默片刻,谢元姝吩咐芷青道:“二少爷读书辛苦,去让膳房做了银耳莲子羹,给二少爷送去。”
话才说完,就听外头传来谢少阳的声音,一如往日的嬉笑:“小姑姑,你只看二哥读书辛苦,怎看不到我习武也耗了精力,你也太厚此薄彼了。”
谢元姝笑骂一句:“这整个府邸也就你敢伸手和小姑姑要东西了。”
说罢,笑着又道:“罢了,便把前些个儿皇上赐给我的那匕首给你拿去玩吧。”
谢少阳差点儿没笑晕过去:“我才不要,那匕首是皇上拿来哄你开心的,也就护身可以。”
“既能护身,拿着便没坏处。”谢元姝才不由着他,直接就遣了芷东拿了匕首来。
谢少阳今个儿过来倒也不是真的来讨赏的,他确实是有正事儿要回禀小姑姑。
之前那个满嘴疯话的道士,他已经着人打听清楚了,那道士叫杨天弘,是从南边来的,可祖籍是在山东,听说家里还有一老母亲。这杨天弘往南边去,原是打了主意往西南王朱胤府上自荐做府中宾客,没想到,没得了西南王的赏识,直接就被门口的小厮给丢了出来。
后来,见在西南属地投奔无望,他便辗转北上,想着京城世家大族多,若能入哪家做了幕僚,便把老母亲接来京城享福。
谢元姝这些天一直都在等,原以为还需等个几日,没想到,谢少阳办事得力,不过几日的功夫就调查清楚了。
“你去置办个院子,好生安顿好杨天弘。记住了,莫让任何人发觉。”
“还有,去寻杨天弘的老母亲,找个隐蔽的地方,好生照顾着。”
如果说,谢元姝说第一句话时,谢少阳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她到底要做什么,那么现在,他就是再愚笨,也琢磨出东西来了。
小姑姑这是要让这杨天弘给谢家卖命了,否则,也不至于把主意打到人家老母亲头上。
可小姑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就一个说胡话的疯道士,小姑姑怎肯为了这个,废这么大的心思。
谢少阳愣愣的看着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从小姑姑大病初愈,办的事情总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知道自己即使问了,小姑姑不过是拿话搪塞他,谢少阳也没再开口。既然是小姑姑交代的事情,他办妥就是。
谢少阳心中的想法如何能掩盖的住,谢元姝笑笑,最后安抚他一句:“你只要知道,小姑姑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谢家,这就足够了。”
闻言,谢少阳更是疑惑了。
有祖母和大伯在,谢家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小姑姑暗中操心的
这时,有丫鬟进来回禀,说是大少爷带了镇北王世子爷往鹤安院去了。
谢元姝愣了愣。
谢家和镇北王府往日里并无往来,怎么韩砺会突然往府邸来
她这厢正疑惑着,凤阳大长公主殿下已经派了身边的嬷嬷来请她和五少爷过去。
谢少阳随谢元姝一块去
14.围场
城南围场是皇家围场,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格,所以此处也常有贵族女子前来。
只谢元姝没想到,会那么巧,遇上陈家的人。
自那次佑安寺一别,这是谢元姝第一次见到陈延之。
她倒也不是躲着陈延之,只是,每每见着他免不了会想到上一世。
她看了陈延之身侧的傅锦一眼,浅笑的开口道:“这几次倒真是赶巧了,每次都能遇到世子爷。”
没等陈延之开口,陈家二姑娘陈莹笑眯眯上前道:“大哥早就说带我们来骑马,今个儿难得的好天气,便过来了。”
谢元姝听了,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一旁,韩砺微微凝神,人都说郡主和陈家公子郎才女貌,郡主虽被凤阳大长公主娇养着长大,对着陈家世子爷,却温婉可人。可见,这些也只是传闻。
郡主方才那话,不像是小女孩家撒娇的味道,倒像掩藏着些讽刺。而且,对着陈家世子爷时那距离感,连他这个初入京城的人也感觉到些异常。
韩砺这厢正暗自嘀咕着,不想却被谢元姝逮了个正着。他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下一瞬,又不觉有些好笑。
陈延之却不免有些尴尬,往日里,郡主什么时候不是缠着自个儿。可自打郡主大病初愈,虽嘴上说并未和自己生了嫌隙,可他又如何感觉不到,郡主对他的淡漠。
原先,他恨不得离谢元姝远远的,可这会儿也不知怎么了,见她似笑非笑的样子,忍不住就心头瑟缩一下。
谢元姝也不理会他的难堪,直接就往靶场去了。
由丫鬟们侍奉着换好骑装,外头,谢少恒和韩砺已经比试过一场了。
见她来了,谢少阳笑着忙把弓箭递上前,“小姑姑。”
谢家是军、功起家,谢元姝有谢敬这大哥亲自教导,虽箭术算不得精湛,倒也是有模有样的。
韩砺也难掩眼中的惊讶,眼前的谢元姝穿着件月白色百蝶穿花骑装,更是衬得她的腰身不盈一握。
随着“铮”的一声,利箭中靶,虽离靶心有一些距离,可那气势,却丝毫不输。
陈延之怔怔的看着谢元姝,眼底的情绪有些隐晦不明。
这样的谢元姝是他所不熟悉的,自从她醒来,她总给他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谢元姝冷眼看着,等她足足射了十八箭,转身把弓箭交给身边的丫鬟,芷东早就备好了浸湿的帕子,递上前。
被她这般冷着,陈延之心中多少有些气闷,便提议和韩砺切磋一番。
方才谢元姝并未看到韩砺和谢少恒比试,这会儿,见着韩砺拉弓,她才恍然发觉,原来他手臂的伤至今未好。
一般人都是左手持弓,可他,却是右手。
若不是当年伤着了筋骨,又如何会这样。
萧瑗发觉她情绪莫名有些低落,忙低声问她,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谢元姝浅笑这摇摇头。
这城南围场既是皇家围场,除了射猎跑马之外,少不了有吃茶观赏之地。
谢元姝身份尊贵,下人们自然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等用过午膳,谢少阳邀韩砺去比试骑马,谢元姝终于找着机会,探探谢少恒的口风。
萧瑗也被她找了借口给支开了。
“砚青,你可愿娶宝桐做续弦”谢元姝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道。
虽在谢少恒早就有些预感,小姑姑留他下来,该是有什么话要和他说,但也从未想过,是因着他续弦之事。
见他眼中的惊讶,谢元姝笑了笑,缓缓又道:“卫氏去了也有四年了,母亲不逼你,但也不会一直纵容你。你是谢家的长房嫡长子,将来是要袭爵的,内宅如何能连个当家主母都没有。”
“我知你一来放不下卫氏,二来,怕轩哥儿受了委屈,可若是宝桐,定不会让你有任何的为难。”
“谢家军、功起家,难保不遭皇上猜忌,宫里的贵主也想借谢家之势,难保之后不会有什么动作。所以,你这婚事还是早些定下来为好。”
“小姑姑可是闻着什么风声了”谢少恒更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惊讶。
谢元姝笑着摇摇头:“你勿要多想,这也只是我自个儿琢磨罢了,就是母亲那里,我也只字未提。你也知,当年宝桐为什么会往国公府来陪我,便是看着这些,我也不忍她所嫁非人。你和她又是表兄妹,若能成了这桩美事,若是大嫂在,定也会觉得欣慰的。”
上一世,郑皇后可不就是想把自己的侄女郑淼指给谢少恒做续弦。凤阳大长公主怎能不知她的谋划,匆匆定了太仆寺卿明家的嫡次女。
没想到,之前只知性子温顺懂礼,嫁过来之后才发觉,根本不是经事儿的主。一遇着事儿,就找大太太去拿主意,为着这个,母亲没少头疼。
这一世,谢元姝断然不会让谢少恒娶这么一个没主见之人。
谢少恒自然不知她心中的思量,他之前从未想过和表妹有什么牵扯,可这会儿仔细想想,未尝不可。表妹的性子最是稳重知礼,这些年又常在府上,祖母也称赞不已。
他只是担心,让表妹做自己的续弦,会不会委屈了她。
听到他的担心,谢元姝安抚他道:“我既来问你,那便是提前探过宝桐的心思,否则也不会贸然开这个口。”
“你也知道,她心思颇重,怕给府邸添一些流言蜚语,可若是母亲做主留她在府中,外人又敢说些什么”
另一边,陈延之的心头乱哄哄的,他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了,往日里,他恨不得谢元姝离她远远的,他最讨厌谢元姝缠着他了。可终于等到了这一日,他却觉得自己并不怎么开心。
加之那日他允诺了傅表妹,会跪在母亲面前求母亲成全。当时的他也是真情实意,不敢有半分哄骗搪塞。可每每他鼓起勇气往母亲屋里去,话最终都梗在喉咙口,到底是没说出来。
他自问自己对表妹的心思不假,更不敢有任何的玩弄之意,可为了表妹,却要让母亲伤心,只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四书五经都白学了,明知不可为偏偏为之,这是大不孝。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连自己都有点儿讨厌自己了。
他不敢承认的是,方才看着镇北王世子爷在旁,他心中就忍不住的嫉妒,这镇北王世子爷迟迟未离京,皇上必是要他留下来做质子的。他算什么东西,敢在郡主面前出风头。
傅锦见他眉头微蹙,如何不知他心情不爽。
那日他答应她,瞅着机会就和大太太提及两人之事,可这都过去几日了,她痴痴等着,却不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傅锦倒也不会疑心他对自己的心思,可方才,他看郡主的眼神,竟不似之前的厌恶,反倒是多了些欣赏之意。这让她心底怎能不泛酸。
可尽管如此,她也只能强压下心头的酸涩。
“世子爷,我们
15.不服
等到谢元姝离开,一旁侍奉的褚嬷嬷终于忍不住缓缓开口:“殿下,老奴思量着,表姑娘平日里知规矩,万万不会暗地里怂恿郡主和您开这个口。”
不用褚嬷嬷说,凤阳大长公主也不会真的疑心宝桐做了没脸的事。只是,她之前从未想过撮合两人。可细细琢磨一番幼姝的话,这门亲事未尝就不是门好姻缘。
何况,砚青也点了头。
这般思量着,凤阳大长公主开口吩咐屋里的丫鬟:“去给外头当值的人说,国公爷一回府,便让他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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