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郡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桐盏
当然,这里面昭华大长公主定是没少出力。
当年太、祖打下这天下,独宠宫中的淑老太妃裴氏,可惜子嗣艰难,好不容易生下女儿静安公主,竟连满月都没挨到,就早夭了。淑老太妃伤心欲绝,太、祖心疼不已。为给淑老太妃一些宽慰,太、祖做主接了淑老太妃娘家安阳侯府的侄女入宫陪伴左右,之后更是给了昭华公主的封号。
昭华大长公主年幼时得太、祖怜惜,尊贵虽比不过凤阳大长公主,却谁都不敢小觑。一次万寿节,宫中设宴,因对老镇北王一见钟情,昭华大长公主跪在御前,求太、祖赐婚。当时老镇北王已有一妻,大同总兵孟家嫡长女,已怀有身孕。圣旨已下,谁都不敢抗旨不尊,可孟氏生产之后便别府而居,所以这些年,孟老夫人和昭华大长公主,居于镇北王府东西两府,一直都是死对头。
昭华大长公主顺利求了太、祖赐婚,原以为一切都圆满了。熟料,入府五年,肚子丁点儿动静都没有。不得已抬了贴身丫鬟袁氏做了老镇北王的妾室,得子之后记在了自己名下。
所以,这些年,她仗着自己是太、祖亲自赐婚,虽没夺了正妻之位,却把自己当做了王府真正的老祖宗,平日里没少偏袒二房。可惜二老爷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当年昭华大长公主费尽心机都没能让他袭了爵,这口气至今未能咽下去。便把所有希望寄在了二房三少爷韩庆身上。
所以,皇上能顺利把韩砺留在御林军,镇北王府没有什么动静,这里面必是少不了昭华大长公主的功劳。
镇北王府长房有两子,嫡长子韩砺,庶子韩靖,昭华大长公主自不会把区区一个庶子放在眼中。
可重活一世,谢元姝却觉得,皇上和镇北王府的交锋,未必就是皇上赢了。谁又敢说,镇北王府没想过走这招险棋呢
毕竟天子脚下,更方便结、党、营、私,拉拢势力。
没一会儿,马车就到了佑安寺。
由丫鬟扶着,谢元姝缓步下了车。
佑安寺算不得京城最大的寺庙,却是香火最旺盛。当年太、祖打进紫禁城,令内务府和工部修缮这座寺庙。到现在,历经三朝,已经是京城最著名的皇家寺庙。
不过虽说是皇家寺庙,平日里寻常百姓家,普通香客也是能来上香祈福的。
按说凤阳大长公主来,早该有人清场,可昨个儿凤阳大长公主已提前派人传话,无需兴师动众,扰了百姓上香。
这边,早有小和尚恭候多时。
一行人随着小和尚一起进了佑安寺。
连日阴雨后,寺庙里更显郁郁葱葱,空气中弥漫着花草的清香。
上一世,谢元姝并不信佛,这一世,她却跟着凤阳大长公主虔诚的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愿佛祖保佑谢家平平安安,几位哥哥平安顺遂。”
等拜了佛祖,添了香油钱,便有小沙弥过来问郡主要不要抽签。
谢元姝迟疑了下,却见凤阳大长公主笑着朝她点点头。
见状,谢元姝浅笑着拿过签筒,最后抽了一支上上签。
凤阳大长公主自是满意,笑着让其他几个姑娘也抽抽看。
二姑娘谢云萱和萧瑗皆是上签,唯谢云菀,抽到了下下签。
众人一阵沉默,还是大夫人纪氏上签宽慰她:“这一次又如何做的了准。”
迎着众人的目光,谢云菀又抽了两次,可每次,都一样是下下签。
谢云菀一双眸子瞬间就红了。
纪氏见状,拍拍她的手,想要安慰她一番,心下却也一阵不安。
今个儿大长公主往佑安寺来,是为了给郡主求平安符,图个吉祥。女儿纵是再有委屈,也不好这个时候,在佛祖面前哭哭啼啼,失了规矩。
想了想,她缓声道:“一会儿你在禅室多抄几卷经书,这签自然可解。”
谢云菀如何不知,母亲是在担心什么,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落下来,点了点头。可袖子里的手却紧紧抓着木签,恨不得把这木签折断。
见她神色无异,凤阳大长公主带着大家离开大殿,往后面禅院走去。
只才刚到后院,从禅室听经出来,就有丫鬟进来回禀,说定国公府陈家大太太带着几位姑娘过来给大长公主殿下请安了。
事情哪里会这么巧,谢元姝轻抿一口茶,那日她把陈延之拒之门外,怕是陈家大夫人已经闻着了风声。
很快,陈家大夫人一行人就进来了。让谢元姝诧异的是,陈延之竟然也跟来了。
谢元姝愣愣的看着陈延之一身石青色宝相花玉绸锦袍,温文尔雅。
可重生一世,谢元姝再不觉得他的笑容温和清雅。
尤其想到上一世他的残忍和无耻,谢元姝顿时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她一瞬不瞬的看着陈家大太太李氏和母亲说着什么,看着陈延之恭敬有礼的给母亲请安,看着傅锦笑意嫣然的站在陈家大太太身后。
为了不让母亲发觉她的异常,再惹了母亲担心,她竭力让自己不要再沉浸在上一世的记忆中,可记忆却那么鲜明,似乎已经融入她的骨髓,让她再逃不掉。
眼前的傅锦一身月白色兰花刺绣褙子,鹅蛋脸,肤如凝脂,怯怯的站在陈家大太太身后,谁又能想到,这样眼神无辜的她,竟然早已经和陈延之私相授受。
傅锦是定国公府二房二太太白氏的外甥女,父母离京外任路上遭了劫匪,留下这么一个孤女。白氏不落忍,就接了外甥女在自己身边。
上一世,得知傅锦竟然暗地里勾搭了陈延之,还有了身孕,白氏差点儿没气过去。只到底是她的外甥女,纵不耻她的不知检点,还是求到了陈家大太太身边,求留她一命。
李氏岂能心软,一边骂傅锦这小贱蹄子不知羞,一边又觉得是白氏教导有失,才惹出这样的丑事。郡主和儿子大婚在即,这事儿势必是得瞒下的。就是连老夫人那里,也得瞒着。否则,大长公主怪罪下来,岂能绕过陈家。
9.看戏
却说这边,几个姑娘们在后花园散步。
谢云萱平日里虽和谢云菀谈不上交好,可也知,因为方才抽签之事,她心底怕是不好受,便低声宽慰起她来。
哪知谢云菀狠狠瞪了她一眼,似是觉得她的宽慰让她失了面子。
谢云萱一时气急,之前她还觉着谢云菀是因为郭家二公子之事脾气有些怪,这会儿瞧着,却觉自己许从未了解过她。
方才求签那事,那么多人在,又怎么能真的瞒住。
伴雪也不知自家姑娘到底是怎么了,二姑娘好心宽慰她,她却这般给二姑娘冷脸,忙向谢云萱赔罪道:“二姑娘,你别恼了我家姑娘。”
谢云萱心中不是滋味,可也不想姐妹间真的生了争执,徒惹得别人看了笑话。
强压下心中的不快,谢云萱转身和定国公府二姑娘闲聊起来。
伴雪见谢云萱并未揪着此事,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想着自家姑娘愈发敏感的性子,她这当奴婢的,心里也为难的很。
她自幼跟在姑娘身边,更知道姑娘是个有主意的,气性大,争强好胜。她们即便是有心相劝,又怎敢轻易开口。
原先,和郭家二公子的婚配,姑娘瞧着就不怎么乐意,觉得郭家二公子虽是二房嫡子,将来却袭不了爵,还得仰长房的鼻息。之后,郭家二公子生了意外,她冷眼瞧着,姑娘也未见多伤心,似乎瞧着还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她知自家姑娘心里头,自幼就把自己和郡主做比较。觉得郡主日后嫁入定国公府,便是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如此想着,她心里怎能满意这门亲事。
要她说,姑娘就是太好强了,郡主是大长公主殿下的掌心宠,她便是嫉妒哪个不好,偏偏想和郡主争个高低。
只这些话,她只敢心底暗自嘀咕。
而谢云菀见谢云萱转身和定国公府二姑娘陈莹闲聊起来,心中更是暗恼。
谢元姝怎么就那么讨厌呢若不是祖母要来佑安寺给她请平安符,她也不会去抽那鬼签,若不是定国公府大夫人担心谢元姝和陈家世子爷闹了别扭,也不会今个儿特意往佑安寺来。如此,她即便抽了下下签,倒也不至于弄得这般下不来台面。
凭什么,凭什么她所有的不痛快都是源自谢元姝,
谢云菀越想越气,当即眼一红,就往别处走去。
伴雪急急追上,不想,姑娘越走越远,眼看就要到了树林深处。
这里虽说是皇家寺院,可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人防守,伴雪刚要出口相劝,却见谢云菀脚步一顿,不知看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伴雪急急走上前,下一瞬,差点儿没吓破胆。
那不是陈家世子爷吗怎么会和那表姑娘拉拉扯扯的
伴雪心中震惊极了,脸瞬间变得苍白,她斟酌着该怎么劝姑娘离开这是非之地,却见谢云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四周格外的安静,伴雪只见陈延之急切的开口:“锦表妹,我怎知母亲会带你前来,若我知道,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母亲往佑安寺来的。便是找了借口,也不会让锦表妹这般难堪。”
傅锦泪眼朦胧,声音颤颤:“世子爷,你这是做什么你和郡主自幼就有婚约,我不过是寄居府邸的表姑娘,又隔了房,怎敢想那些不该想的。”
“就当锦儿求你了,不要在来找我了,若被大太太发现,锦儿失了名声是小,便是世子爷也不好交代。”
陈延之一听,顿时心下更急,“锦表妹,我知你心中的顾忌,我又何尝不痛苦。可你也看到了,郡主身份尊贵,娶了这样的妻子,我这辈子注定得低她一头。有凤阳大长公主宠着,我都不敢奢求她日日往母亲面前晨昏定省,你当我真的心底愿意这门亲事,这份苦处,我一直压在心底,无人能够诉说,也唯有锦表妹知我的心意。”
像是下定决心,陈延之沉声道:“你放心,我必不会委屈你的。你再等等,瞅着合适的时机,我定会跪在母亲面前,求她成全我们。”
傅锦一副吓傻的样子,哭着道:“世子爷,你怎可这般轻率。京城谁不知郡主被凤阳大长公主娇宠着,这若知你有退婚之意,整个国公府如何自处。你如何能让锦儿当这个罪人到时候,大长公主震怒,锦儿如何逃得过”
陈延之突地止住了声音,半晌之后,有几分凝重的开口道:“锦表妹,不会和你想的一样的,你这是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你也知道,祖母和大长公主殿下尚未出阁时就是好姐妹,我执意退婚,虽会惹了大长公主不快,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大长公主不会真的为难我们的。”
一席话让傅锦怔怔愣在了那里,看上去有些犹豫,又有些畏惧。
陈延之哪由得她犹豫,一把搂了她在怀里,“锦表妹,你放心,凡事有我扛着,祖母向来最疼我,定会护着我的。”
傅锦使劲儿挣脱开他,哽咽道:“我知老夫人会护着表哥。可又如何容得下锦儿在老夫人看来,想必觉得是锦儿暗中勾搭了世子爷,又如何会让锦儿和世子爷在一起”
“便是姨母,若是知道此事,怕也会后悔当年把锦儿接到府中,若因此遭了老夫人和大太太的迁怒,我又如何能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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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世子爷
李氏今年也三十多了,穿着件绛紫色牡丹团花褙子,戴着玉兰花头如意簪,见谢元姝进来,嘴角慈爱的笑容,看上去还是那么温柔和善。
和记忆中一样,李氏似乎永远是这样。
上一世,她和陈延之两相生厌,可李氏待她却是极好的。知道她不得陈延之喜欢,经常召她往屋里去打叶子牌,宽慰着她,不愿让她受了丁点儿的委屈。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李氏对她的这些好,并非她看到的那样。当年陈延之和傅锦的丑事正是被李氏瞒了下来,便是定国公府老夫人,也被瞒得死死的。否则,她若早知那桩丑事,便是再倾心于陈延之,依着她的骄傲,也不会再纠缠他。
而这之后,谢家遭难,李氏也默许陈延之把她软禁在后院,再未叫她去打叶子牌。
便是最后陈延之把她送给朱崇,李氏也没替她说过一句话。
此刻,面对着李氏,她再没和往日一样,亲昵的凑上前。
李氏眼中闪过一些惊讶,不过面上却丝毫不显,微笑着开口道:“郡主大病初愈,瞧着是消瘦了不少,这些日子我也是日日提着心,特意给郡主求了平安符。”
一边说着,她一边从荷包里拿了平安符出来。
这确实是李氏会说的话,已经完全把自个儿当儿媳妇看了。
“让您担心了。”谢元姝面儿上戴着笑,可并未亲手接过平安符。
芷东微微愣了愣,上前把平安符收了起来。
李氏也有一瞬间的微怔,可下一瞬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郡主怎么可能会故意疏离自己
方才,郡主一瞬不瞬的盯着儿子,对儿子的痴心又岂能是假,既如此,她又怎么可能故意给自己没脸
想通这些,李氏更觉自己方才的疑心有些太过敏感了。
凤阳大长公主自然也没料到女儿会如此行事,可心下却一阵欣慰。自打女儿醒来,确实是长大了许多。
她其实挺瞧不上李氏的八面玲珑,更别说方才还和她提及了大皇子出宫建府的事。
谢家不掺和储位之争,便是定国公府老夫人,也不会这般唐突的和她开这个口。
而李氏敢开这个口,不过是仗着日后幼姝嫁入陈家,她又是当婆婆的,觉得她会因此给她几分脸面。
等到这日谢元姝回府,已经是暮色沉沉。
只没想到,才刚下马车,就有人回禀,五少爷回来了,回京的路上遇上了劫匪,幸亏遇上入京纳贡的镇北王世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凤阳大长公主得知谢少阳路上遭了劫匪,顿时大怒:“怎不早些差人来传话”
那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殿下息怒,奴才也想过差人往佑安寺去,可五少爷说,怕惊扰了殿下和郡主……”
话未说完,凤阳大长公主急急就往内院走去。
青松院
谢少阳确实受了伤,不过只是些小伤,并不碍事。
三太太董氏却是哭红了眼睛,“你说你,离京也不知多带些侍卫,若不是恰巧遇上镇北王世子,可如何是好。”
谢少阳也知自己惹了母亲担忧,低声道:“是,儿子谨遵母亲教诲,日后再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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