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酌颜
事实上,齐慎也是在后来与罗毅调查中才发觉,当年,引他入瓮的确实是罗毅没错,只是后来跟进的事情,瞿进便是交给了马富贵全权负责。
他很少直接与瞿进联系,倒是马富贵还见过那么两次。
而上一次,向齐慎下手的事儿,看样子,却有些不像瞿进如今的作风。
再一查,才知道,如今,很多决策,都是经由马富贵,而瞿进,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
“既是如此,你们这般轻易抓到他,会不
560 探监
只是,相比天家父子亲情淡薄,马富贵能对瞿进动手,显得更是心狠罢了。
而且,如果果真是他故意为之,此人心机便很是深沉了,居然能想出这一石二鸟之计。
一来,借齐慎之手,除去了瞿进,虽然付出了些许代价,但却成功带着剩下的主力撤离,还能顺理成章接替了瞿进的位置,成为真正的大当家。
二来,瞿进是齐慎抓的,不管是作何处置,与倭寇的死仇却是结下了,往后,就算是死忠于瞿进之人,都必将为马富贵马首是瞻,与齐慎不死不休。
都说,哀兵必胜,谁能说马富贵这一招用得不好
齐慎也不敢确定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果真是马富贵的手笔,但是马富贵成功地引起了他的怀疑,还有忌惮。
“你打算怎么办”如果,他们的猜测都为真,那抓到瞿进的事果真不值得欢喜,反而接下来,还会处处陷于被动。
齐慎抬手抹了一把脸,显得有些无力,“如何处置瞿进之事,我无论如何,还是要从朝廷那里过明路,折子已是递上去了,等着回复也就是了。只是……也不知道朝廷顾不顾得上搭理。”
前两日,齐慎这里便是得到了消息,辽东那里,很有些不太平。
宁王当年蓄谋已久,虽然一朝事败,却早有后路,辽东虽然苦寒,但必然存着宁王东山再起的资本。
这两年,李雍没有少动辽东的心思,却没有半分进展,便可窥一斑。
宁王也知,有了之前的谋逆之举,偏安一隅,已是痴人说梦,无论是李雍还是李暄,最终都不会容得下他。
他还不如趁着李雍和李暄对峙之时,拼死一搏。
如今,只怕是试探之举。
这样的事情,这两年来也是层出不穷,这回也未必就是宁王要的时机,只是,朝廷有没有空理福建的事,倒真是不好说。
只是,齐慎的折子却必须得递。
抓到瞿进乃是抗倭的大功,该去请的功得请,该请示的得请示,朝廷表不表态是其次,他却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等到朝廷久不回应,他再自行处置,便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谢鸾因点了点头,这样的事情,他自来考虑周详。
“只是,我左思右想,我怕还得亲自去与瞿进见上一面。”他自来不喜欢只是凭空的猜测,既然怀疑了,他便要查证,若果真如此,就算是情况再不利,至少还可以未雨绸缪,扭转最后的结果。
谢鸾因很是赞同,“我申请,和你同去。”
齐慎自来是拿谢鸾因没有办法的,是以,她自然又在同行之列。
关押瞿进之地,设在重兵把守的福建水师总衙。
那牢房,自然也不如之前那平海卫时那般简陋。
虽然也比不得刑部大牢那样威势,但监牢就是监牢,除了阴暗潮冷,不会给你其他半点儿美好的感受。
四周都是逼仄,阳光难以透进,好在,福建的气候比较温暖,倒还不至于潮冷得厉害。
瞿进作为重要人犯,待遇自然要比一般的囚犯要好,单人单间都不说,外边儿还有专人看管,四人一岗,两个时辰换一岗,就连那牢房,都是双重的精铁铸牢。
锁也是两道,开了之后,他们才一前一后走进了牢房。
主角当然是齐慎,谢鸾因一身侍卫的衣服,又特意半掩在了齐慎身后,只是想要安静地做一个影子的存在。
牢房一隅,那张唯一的木板床上,躺卧着一人,一身灰色的衣裳,散发披肩,发丝间,已隐现花白,轻轻闭着眼,神态安适,这便是那瞿进了,作恶多端的倭寇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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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1 打脸
“你拉我出来做什么”他可什么都还没有问出来呢,连日的忧虑躁,让齐慎的心绪难得的有些不稳,虽然对着谢鸾因,但语调里,也还是难掩一丝丝焦躁。
谢鸾因无奈道,“你就是一直留在那儿又有什么用,你方才没有瞧见,他都这样了吗”谢鸾因抬起两只手,往胸前紧紧一环,“这个动作在谈话中,代表着自我防御。他潜意识里,就在防备你,而且摆明了无论你问什么,说什么,他都不开口。别的人你或许还能使些唬诈的手段,可这瞿进,那可是个经过风雨,叱咤风云的大人物,哪里能轻易被你唬诈住是以,咱们还真不如如了他的意,别在那儿白白浪费唇舌了。”
齐慎狐疑地望她,“你怎么知道他那个动作,代表什么自我防御”
谢鸾因当然不能说她当年是港剧的忠实粉丝,tvb的职业剧,还是教会了她不少常识的,不慌不忙道,“这也不用怎么费劲儿吧瞧他那个态度还能不明白么我能看得出来,你哪能看不出来”
眨眨眼,轻易消除了齐慎的疑虑不说,还顺带捧了捧他。
齐慎哼了一声,心里的焦躁倒是被她抚平了些许,只是,眉心却还是紧攒着,“今日还真是出师不利。”本想着来见见瞿进,至少可以探到些许虚实,若是他心存怨气,没准儿在坐实马富贵心机深沉,并且心狠手辣之后,还能顺带多透露些有价值的信息,却没有想到瞿进居然难缠成了这般,什么都没有透露。
“那倒也未必吧!”谢鸾因却是笑眯眯地道。
“你瞧出什么了”齐慎见她笑得意味深长,心头一动,忙追问道。
“瞿进好似早知道我们想要问他什么,否则,用不着我们连口都还没张,他便将路给堵死了。这恰恰说明,这当中有问题。他不开口,既是不给我们探听的机会,也是不给自己坦白的机会。他那样聪明的人,如果有怨,自然知道可以报仇。若是无怨,也可借此与你讨价还价一番,偏偏,他却什么都不说。而他,甚至因为此事,已经身陷囹圄不说,还随时可能被就地正法,但他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这大概只有两种可能了。”
“哪两种可能”齐慎听住了,亦是摩挲着下巴,一脸沉思。
“要么,马富贵拿捏住了他的把柄,让他哪怕是死,也要守口如瓶,要么,他对马富贵感情够深,哪怕明知马富贵算计他,可他却也无怨无怒,还甘愿赴死。”
齐慎一双黑眸闪了闪,“在你看来,更可能是哪一种”
谢鸾因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两种都有。”
齐慎沉思了片刻,紧攒的眉心倏然便是舒展开来,嘴角甚至忍不住勾起,笑了起来,方才面上的阴郁和忧虑,在刹那间,云开雾散。
他笑着抬手环住谢鸾因的肩,“看这时辰,也差不多该午膳了。前面大街上有一家酒楼不错,做的是道地的京菜。你只怕是有些想念这一口了,今日正好带你去尝尝。”说着,便已是带着谢鸾因轻快地迈开步子而去。
谢鸾因也不去问其他,只是收拾起了其他的情绪,只纯粹地感受着他的快乐,还有两人在一处时,这样简单而纯然的欢悦。
那日过后,齐慎将谢鸾因送回了莆禧,倒是难得的,多待了一夜,夜里,自然是少不了耳鬓厮磨。
本就离别日久,如今,心中愁结又好似解开了,他自然是来了兴致。
事实上,大抵是知道了谢鸾因如今身子调理得差不多了,自从她来了莆禧之后,他在这方面便没有从前克制了,每每总将谢鸾因折腾个够呛。
562 风起
“可有消息,是谁动的手”沉默片刻后,谢鸾因又是猝然问道。
如同她之前对静阳说的那般,李雍若是不想落人话柄,就一定会让那两个孩子好好活着,并且锦衣玉食地供着。
事实上,他之前的两年多,也确实是那么做的。
可是如今,小世子确实是死了,死得蹊跷。
那所谓的吃坏了肚子的死因,说出去,谁能相信
皇宫大内,吃食最是要紧,都要探了再探,才能入口。
何况,在这样敏感的时候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巧合得不能不让人生疑。
齐慎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事情不好说,不过我们的人偷偷探过,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就算不是中毒,也不代表就是当真死于病症,这世间,能杀人于无形的法子,有很多。总之,在这样敏感的时刻,她不相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消息传了出去,李暄自然是怒不可遏,立刻便是让人发了檄文,说李雍惨无人道,非但在那时逆谋篡位,气得洪绪帝中风不说,如今,居然连年幼的侄儿也不放过,实在是不孝不仁,不配为帝。他已是着令三军整发,开拔北伐,定要为天下,为百姓,除奸佞,还太平。”
“自然了,李雍这头,也有话说。当日,李暄南逃时,便能抛下与先太子妃所生的一双儿女,可见,也没有多少父子亲情。先太子妃仙逝后,他另娶了姚首辅之女姚氏为继任太子妃,俗话说得好,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何况,从前在京中也就罢了,到了江南之后,李暄更是要处处仰仗姚氏父女,那么舍掉一个本就没有多少感情的儿子来讨好靠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还能嫁祸给李雍,让他借机名正言顺地出兵。”
现下,这两种说法,都已是在坊间甚嚣尘上了。
“你觉得,会是他们谁动的手”听罢,谢鸾因轻声问道。
“你说呢”齐慎没有回答,反倒是反问了一句。
四目相对,俱是无言。
说实在的,现在这样的情况,在谢鸾因看来,谁都有可能。
李雍看似是最没有理由这么做的,可是若是能让后一种说法被人采信,从民心处得到些许同情,那么等到李暄发兵之时,抵抗也变得名正言顺了呢。
至于李暄......从他南逃时,能抛下那一双儿女时,谢鸾因就不怀疑,他有这么个狠心。
不过......
“李暄既然已经在整军了,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要打起来了吧”沉默片刻后,谢鸾因低声叹息道。
齐慎点了点头,“京城那边也传来了消息,北地各大卫所调动频繁,都在往江北增兵。看这样子,开战已是必然了。”
“辽东那里呢”谢鸾因又问。
齐慎略略一顿,然后迟缓地摇了摇头,“暂且没有动静。”
谢鸾因的眉心,反倒攒得更紧,“但愿......李雍够聪明吧!”
齐慎没有说话,他和谢鸾因之间,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也是彼此心照不宣。
两人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之后,齐慎抬眼见谢鸾因一双眉心还是紧蹙着,不由道,“这一仗,是迟早的事。退一万步讲,他们打起来,便无暇他顾,对咱们来说,好歹也算得一个好消息。”
“我没有担心。”谢鸾因淡淡一笑,“这么看来,你怕是等不到朝廷处置瞿进的旨意了,接下来,便可以放手去做了。”
齐慎却是紧紧盯着她,片刻不放松。
反倒是谢鸾因被他盯得很是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563 有鬼
这些时日,齐慎便都忙着这件事,已经数日未曾着家。
谢鸾因倒也安之若素,一直深居简出,连门也甚少出。
只偶尔,又扮成最初来到莆禧时,那个嫁作富商小妾的模样,去东洋街的那家武馆探探她在那儿学艺的侍婢。
但都只是在门外略说两句话,便匆匆而散。
起先,还有人盯梢,慢慢地,好像见暗处的眼睛,也撤了。
谢鸾因倒没有让秀英做什么,当真只是让她安心在武馆修习的样子,只说,等到时机到了,便自会派人来接她。
这一日,她又去了一趟东洋街,从武馆出来之后,上小酒馆去略坐了坐。
她偶尔也会想念“家乡”的味道,时不时也会来小酒馆坐坐,点两个小菜,温一壶清酒,也不与人交谈,只是静静地一个人吃完,便离开。
起初,也引人注目,慢慢地,大家居然也对她的到来,习以为常了。
在酒馆里听了一会儿闲话,她才付了账出来,如往常一般,乘了饺子,先到了富商云集之处的一间宅子里,换了装束,才又从后门而出,回了她在莆禧真正的住处。
却没想到,今日,齐慎却回来了。
虽然也不过十几日,但再见他,谢鸾因还是欢喜得很,立刻便是奔过去,仰起脸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接你,一道往泉州府去。”齐慎笑道。
“这是为什么”谢鸾因皱眉。
“今日,福州来了消息,咱们家门前,有人探头探脑,恰逢前两日,莫婶娘过府去看望弟妹,不小心听见他们在墙根处嘀咕,说的,是倭国话。话里,隐约提到了你……”齐慎眼底,一片阴郁。
谢鸾因恍然大悟,齐慎和倭寇已是势如水火,如今掌权的马富贵,只怕巴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呢。
他在算计马富贵的同时,马富贵只怕也不会闲着。
这是将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来
虽然,她从福州出来,是做过些安排的,知道她不在福州,而在莆禧的人,也是少数,可这世间便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怕有心人迟早会察觉。
这让齐慎紧了心,就算麻烦,也要将她带在身边。
这样一来,谢鸾因反倒还有些感谢起那幕后想打她主意的那个人。
心情极好地投进他怀里,笑眯眯道,“看来,托他们的福,往后,你得将我随时拴在裤腰带儿上带着了。”
齐慎本是满腹的忧虑,被她这么一说,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指轻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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