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枝

    谢鸾因知道他对于此事，甚为重视，只是一时间，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只是闲时，便会去莫府看望白氏，当然，也不只是单纯的看望，还会从白氏那儿打听许多关于南洋，关于海贸之事。

    其实，谢鸾因毕竟前世是学过些历史，还有地理的，虽然，历史上并没有如今的大周，但大体的，却也没有什么差别，错不到哪儿去。




634 误会
    “夫人.......”严睿尝试着开口。

    可惜，谢鸾因好似根本没有听见一般，仍然滔滔不绝道，“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感情的事嘛，有的时候说不准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嘛。真正的感情，与年龄、性别，还有种族都没有关系的，你放心，我都理解。我会坚定地站在你和我义兄这一边，就算是大人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交给我来说服，你们只管幸福就好......”

    “夫人！”严睿听谢鸾因越说越不像话，额角的青筋急蹦着，终于是忍无可忍，拔高了音量，打断了谢鸾因。

    见得她倏然皱眉朝他看过来，他又连忙扯开嘴角，强笑道，“误会！误会！真的是误会！我和叶大公子，清清白白。虽然这些年，我们彼此惺惺相惜，但那只是正常的知己、兄弟关系，再没有其他。不过是那日，我实在有些烦了我母亲日婚之举，这才情急之下，将叶兄拉出来当了挡箭牌，还请夫人千万莫要误会。”

    “哦”谢鸾因高高挑眉，“原来是误会呀！”

    严睿心虚，又心乱，却也不是那傻子，自然知道谢鸾因是故意的，何况，她杏眼深处，那一缕狡黠的笑意，实在明显得他想当作没有看见都不行。

    略一沉吟，他叹息了一声。

    既然他的心思已然被看穿了，那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何况，他本也没有想过要隐瞒。

    他想要得偿夙愿，面前这一关，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

    严睿想了想，便是索性开了口，“夫人是个聪明人，我的心思，自然是看得明白。”

    既然话都到这份儿上了，谢鸾因也不再故作不知了，面上的笑容收了收，嘴角亦是微微抿起，“你对流萤的心思......是从前便有，还是现在才有的”

    “夫人，我与流萤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那时，倒也见过几面。不过，在我的印象里，她就是甜美可人，像个妹妹一样，何况......齐永喜欢她，我很清楚。我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何时喜欢她的，只知道，这些年在外，我偶尔会想起她，后来，听说齐永出了事，我更是心急如焚，总是担心，她会不会太伤心，是不是会哭......那时，我其实已经隐隐明白，知道，这回回到福建，再见到她，我便更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严睿将这些娓娓道来，谢鸾因面上淡然一片，看不出动容与否。

    待得他说完，这才淡淡反问道，“你的心意，可告知流萤了”

    “自然是说了。”严睿的性子如此，他不是那藏着掖着，也不是那拖泥带水之人。

    “那她可应你了”谢鸾因又问。

    严睿没有说话，一瞬间，嘴角已是抿紧了。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谢鸾因已经知道了答案。

    果然不出她所料。

    “你既然知道齐永喜欢她的事儿，想必也知道，她和齐永，那时是两情相悦的，若非齐永他......他们只怕已经成亲了。齐永死时，她对我说，她这辈子，都不嫁人了。”

    严睿只是苦笑了一下，面上却没有什么意外之色，想必他也是知道的，或者，到了现在，流萤对着他，拒绝时，还是用了这一套说辞。

    “我是不想养着她一辈子当老姑娘的，但我也不会逼她。你是否真心，我还要看看，至于你能不能让她点头，那是要看你的本事。”谢鸾因杏眼轻挑，淡淡丢下一句，便是转身进了垂花门。

    严睿愣在原处过了片刻，直到脑门儿上被正午炽热的阳光照得出了汗，他这才陡然一个激灵醒过神来，急急抬头望向已再瞧不见谢鸾因身影的垂花门内的那条花径，双眼亮得厉害。

    夫人的意思是......只要流萤愿意，她便不会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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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5 春色
    “他们一个个的，倒都是打得好算盘，个个都盯着我的人不放。”谢鸾因哼了一声，尽显不满。

    李妈妈看她这样，却是忍不住笑道，“干嘛生气你不是一直都盼着二爷能够早日成家立业么他如今有了想法，那是好事啊，而且，你不也挺喜欢高娘子的么”

    若换了旁人，李妈妈只怕就要以为是介怀高娘子的命硬，曾经克死未婚夫之事了，但是谢鸾因是她奶大的，李妈妈自然知道，谢鸾因不会介意这些。

    谢鸾因当然不是介意这些，她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我喜欢又怎么了素娘不还没有点头答应么而且，我看我二哥那样子，怕是任重而道远呢。”这话里，却又带了那么两分幸灾乐祸之感了。

    李妈妈摇头失笑，不再说话，转身忙去了。

    齐慎恰好回来，见得她立在那儿，神色有些奇怪，不由问道，“在说什么呢”方才，进来之前，隐约听到她说什么任重而道远的。

    谢鸾因睨他一眼，淡淡哼道，“没什么。只是说，咱们家今日真是春色满园，春光明媚......”说着，人便已是甩甩手，进了内室。

    留下齐慎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看窗外，炽烈的阳光晃得人眼疼，这都快要入冬了，哪里来的春色满园，春光明媚

    转眼，又是一年。

    开春儿时，真到了春色满园，春光明媚的时候，谢鸾因暂且没有等到严睿和流萤，以及谢瓒与高素娘这两对儿的好消息，倒是齐慎忙活了大半年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三月初，福建各州府都张贴了一纸公文，却是即日起，开放海禁。

    登时，整个福建，都沸腾了起来。

    如今，朝廷无暇管顾，福建恍若自成了一个小国。现下，海禁一开，便不只意味着沿海渔民们可以出海打鱼，还意味着商贾可以与南洋通商。

    福建倭患已经十几二十年，百姓们早已忘却了从前海贸繁荣时的盛景。

    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稳，已是让他们知足，没有想到，却还有这样的重大举措。

    有些年纪大些的人，便不由回忆起了二十年前，福建各地的昌盛来，而那些年轻的，更是跃跃欲试。

    本来，虽然有些心动，却也由于对倭寇还余悸犹存，有些心生忐忑。

    谁知，四月初，便听说闽南白氏与皇商叶氏一族组成的一支商队，就要开往南洋了。那可是十艘大船，每一艘的货舱之中，都装满了上好的瓷器、丝绸、茶叶......另外，官府为了表示重视，专门配备了两艘战船，并五百名水师将士护送商队行往南洋。

    这消息一出，整个福建，都震动了。

    能赚钱，谁不想

    海贸的风险虽大，可同样的，利润也是大得很。

    这一船的货物带出海去，到了南洋，不愁销路。卖出去，再换了南洋的宝石、琉璃制品、西洋钟和香水这些带回来，亦是不愁卖。

    这么一来一去，只怕就是要赚好几倍的钱。

    这么高的利润，如何能不让人心动

    而本来担心安全的，如今见闽南白氏与皇商叶家都已经动了，又有朝廷的水师战船和官兵护航，还有什么顾虑再加上，朝廷为了鼓励海贸，甚至将大幅降低了关税，竟只是以往的三成不到，这么一来，成本更是要下降许多。

    是以，等到头一支商队出发不久后，第二支商队接着也出发了，这回，水师同样派出了战船护航。

    其他的人，暂且还在观望。

    但谢鸾因知道，“等到我们的船回来，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些人，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因为市舶司明令，关税在下半年，就会恢复原定。

    就算后来这些观望的人，决定跟风时，也是少赚了一大笔。

    不过，这倒无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跨出第一步是最难的，如今，打开局面，已是迟早之事。

    谢鸾因几乎已经可以想见，不久之后的福建，定然会大变样，重现当



636 日常
    其他人每每见了，便是笑着逗他说，让他爹娘给他生个弟妹可好。

    寿哥儿倒是果真喜欢，每每都说好。

    不过，齐慎和谢鸾因却都只是笑笑，并未表态。

    他们能得一个寿哥儿，已是那般艰难，还真不敢再去多想其他。

    何况，生寿哥儿时，她元气大伤。

    如今，在高素娘的精心调理下，这身子也不过才稍有起色，却也还远远比不上还未怀上寿哥儿那时，与其再去想其他遥不可及之事，她倒还不如安心调养好身子，确保能多多陪伴齐慎和寿哥儿父子来得好。

    其他人见他们并不热衷此事，慢慢地，倒也明白过来，再不提及此事了。

    这一日，寿哥儿又要吵着去春山苑看妹妹，谢鸾因早就习惯了，想着齐恺去了别的州府查看家中产业，不在家中，她去多陪陪白绮罗也没有什么。

    索性叫了阿琼和李氏她们一道去了春山苑。

    晔儿已经启蒙了，再不能同以往那疯玩儿，妞妞的性子不像阿琼，反倒有些像林越，不爱说话，可却很是细致厚道，虽然也不过才比寿哥儿大了不过几岁，但却待寿哥儿再好不过。

    寿哥儿也很是喜欢妞妞姐姐。

    而如今，他也做了哥哥，和妞妞二人，哪怕是趴在摇篮边儿上，逗着韵姐儿，说些大人听也听不懂的话，他们也能玩儿上半个时辰。

    这不，今日，寿哥儿还专程寻了一个好看的香囊在韵姐儿眼前晃着。

    韵姐儿三个多月了，如今正是喜欢鲜亮的时候，见那香囊下面的五彩丝络，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哦哦噢噢”个不停。

    寿哥儿见了，便是道，“喜欢，妹妹喜欢……”

    妞妞话不多，只是点头微笑。

    见几个孩子这般情状，坐在葡萄架下的大人们都不由得莞尔。

    “我看，如今有了韵姐儿，咱们寿哥儿当哥哥了，倒是比以往少了两分霸道，待得人了。”李氏一边摇着纨扇，一边道。

    “那只是对韵姐儿呢，知道自己是哥哥，得让着妹妹。昨日，李妈妈将他不用的玩具收捡出来，我让送去德善堂，谁知，他愣是不让，说是他的。我说，你都不玩儿了，拿去给别人多好。看看人家德善堂的那些孩子多可怜，可没有玩具玩儿……”

    “我看他那样子，也能勉强听懂，可却是死抱着那匣子，怎么也不肯撒手，眼里还包着泪，委屈得不行……”

    寿哥儿的性子，有些霸道，越大，便越显现出来。

    谢鸾因每每觉得有些头疼，可是其他人，包括齐慎在内，都觉得男孩子嘛，有点儿血性才好，霸道一些，也没有什么。

    谢鸾因倒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教养孩子，只是男孩子嘛，性子在绵软了也不行，暂且看着，别让他长歪了就行。

    “那有什么，孩子这么大的时候，哪个不护着自个儿东西的我跟你们说啊，别看晔儿如今大方着，他像寿哥儿这般大的时候，还不是一样……”

    李氏笑着说起晔儿幼时的趣事。

    谢鸾因和阿琼她们听着，都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家长里短的生活，若是换了几年前，谢鸾因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如今，却觉得这样的平和，再难得不过。

    “对了，你消息比较灵通，船队几时能够回来”说了一会儿趣事，阿琼转而问起了这事儿，她也用私房钱掺和可点儿生意，自然是关心。

    “应该再过十来日就能到了。只是，有些事，还得处置妥当了。估摸着，我义兄下月初，怎么也会回来，严睿娶亲，他不会缺席的。”

    严睿努力了大半年，总算是抱得美人归了。

    前几个月，严夫人喜气洋洋地



637 争执
    听说，这些时日，港口附近的客栈，全都是爆满，周边的村镇，都是人满为患。

    连带着，各处酒楼食肆，甚至街上的摊贩，生意都是好得不行。

    与北边儿战火纷飞不同，福建，倒是果真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阿琼她们，包括谢鸾因都是心情极好，看这阵仗，这回是必然能赚个盆满钵满了，能不高兴吗

    当然了，谢鸾因的这份高兴，更要比她们强烈许多。

    她的高兴，更多的，是为了齐慎。

    他殚精竭虑这么久，如今，总算打开了局面。

    往后，福建只会越来越好的。

    又过了几日，齐慎和叶景轩一并回了福州。

    这一次，他们都是为了来贺严睿新婚大喜的。

    良辰吉日，流萤顶着红盖头，热热闹闹从齐府出了嫁，谢鸾因望着那火色的送嫁队伍缓缓远去时，不知怎的，竟恍惚想起了被葬在合黎山上的齐永。

    这个时候，他必然是笑着的吧！他一贯爱笑。

    而他最牵挂的流萤，从今往后，会有他最信任的兄弟来照顾，他必然是放心的。

    是以，齐永，你瞑目吧！

    来世，再做那个乐天跳脱的少年！只下一回，定要长长久久。

    严睿和流萤婚礼后不久，就是寿哥儿两岁的生辰，虽然，这一回，谢鸾因还是不打算给他大肆操办。

    但齐慎总觉得，自寿哥儿出生至今，他已经不过了太过。

    洗三、满月、百日、周岁……

    虽然没有打算大办，他这回，还是抽空回来了一趟。

    他是两日前到的，也不过等到明日，简单地吃个饭，算作给寿哥儿过了生辰，便又要回军中去。

    军中的动静，她虽未特意问过，却也知道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