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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纪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那梦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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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按捺不住
    面对丁钰的拆穿,丁璨表现得一脸无辜。

    “我怎么就成心的了只许你赢,就不许你陆妹妹赢,是不是小心眼。”

    丁钰抬起下巴哼了一声,“不知谁小心眼呢,打个双陆还要玩花招,我不理你了。”

    说完,站起来就跑了。

    陆嘉月却并未多想,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看丁钰跑开了,只怕她是真的生气了,便忙追了上去。

    曲松拿手指了丁璨,笑道:“你也是,小姑娘家的找个乐子罢了,你又何必认真,谁赢谁输又有什么关系。”

    丁璨皱着眉头,无辜之上更添无奈:“我当真没有,你也不信我”

    “你这样我也没法和你说了。”曲松摇了摇头,也起身走了。

    剩了丁璨独自坐在芭蕉树下。

    他随手拨弄着棋盘上的棋子,身后绿盈盈的蕉叶映着他一双温润眉目,似饱含着一汪春波碧水,看着陆嘉月柔弱纤纤的背影,微微一笑,眼底便漾起层层涟漪。

    天色近晚,曲家的老爷少爷们也都回来了,男客女客们便都入了席,预备开宴。

    陆嘉月照例陪坐在曲老夫人身侧。

    开宴之前,丁璨送了一幅画给曲老夫人,以为祝寿之礼。

    曲老夫人自是喜欢,命人展开了来瞧,是一幅灵鹿采芝图,那鹿画得活灵活现,且还带着几分仙气,众人一番赞叹,再看印章,赫然是张朴云的画作。

    众人又都说这画珍贵异常,因为如今坊间所流传的张朴云的画作中,并不曾听说有这么一幅灵鹿采芝图。

    陆嘉月听了众人议论,心中不禁偷笑。

    看来松表哥果然没说错,张朴云的画作,丁璨果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只是不知他都从何处得来

    又想起丁钰方才曾说过丁璨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如此看来,他倒确实有些文人的附庸风雅之气。

    待酒菜上桌,陆嘉月伺候着曲老夫人用菜,女客们一一上来祝酒,说些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吉祥话儿。

    倒也是其乐融融。

    隔了屏风,那边男客们饮酒谈笑,可就热闹多了。

    丁璨坐了主桌的上位,曲宏并曲宪曲宁相陪,丁璨心里却嫌无趣,拉了曲松在身侧坐下了。

    曲樟陪着梁皓和丁锐同坐一桌,曲榕则独自和男客们坐在一处。

    曲家几位老爷都与丁璨敬了酒,闲谈几句,见他神色淡淡,便没有过多叨扰,容他自便。

    曲松便也与丁璨喝了一杯,低声笑道:“方才你说要给我妹妹赔礼致歉,硬将我从书房赶出来,我还不及问你---那日我妹妹从杨府一回来就哭了一场,我母亲和祖母可都心疼得不得了,你倒是说说,究竟怎么得罪我妹妹了”

    “我喝多了酒,说了几句混话罢了。”丁璨淡淡笑道。

    曲松横他一眼,“我不信,你这样泰山崩于眼前,不仅面不改色,且还要上去跺两脚的人,你会因为喝了酒就对一个小姑娘说起混话来”

    丁璨眉心微挑,一副“你奈我何”的神色,“信不信由你,左右我已经赔了礼,也道了歉,小丫头都不计较了,莫非你还要与我计较不成”

    曲松一叹,笑道:“那也是我妹妹好说话,要不然就凭你那一幅破画,这事可没这么容易了结。”

    “破画”丁璨一哂,瞪了曲松一眼,“也就你敢这么说,外头的人拿着银子还买不着呢。”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打着嘴皮子官司,阿栗忽然走了进来,悄没声息地站在了丁璨身后。

    丁璨也不看他,将手中的酒杯搁在了桌上,就听阿栗压低着声音,道:“爷,定州那边的消息回来了。”

    “嗯,”丁璨点了点头,“怎么说”

    阿栗又道:“是晋王身边的人拿了晋王的名牒,让定州知州调动了当地的二百守兵,擒下了一伙匪贼,现正押在定州州署的大牢里。咱们的人已经打探清楚,那伙匪贼不过一二十人,都是假扮的。”

     



第七十五章 前路漫漫
    曲松听丁璨话中隐有深意,正欲再问,有几位男客上来敬酒,彼此一番推让,就给混过去了。

    宴席散后,客人相继离去。

    曲松送了丁璨出去,曲樟自回书房,丁锐则跟在曲颐的身后,至于曲榕,却早不知所踪。

    梁皓正站在廊下和曲宏说话。

    也不知说些什么,曲宏不时颌首而笑,一旁的梁皓则是一副恭谨谦虚的模样。

    看来梁皓已经过了松表哥那一关了,如今该轮着姨父亲自考量了。

    陆嘉月心中暗自欢喜,又向曲英望去。

    曲英和梁皖站在院里的芭蕉树下,手拉着手说悄悄话。只是曲英的目光,却不时地向廊下望去。

    怕被人发觉似的,只轻轻一瞥,目光又不露痕迹地收了回去。

    陆嘉月抿了嘴儿悄悄地笑。

    送曲老夫人回了上房,因为时候还早,陆嘉月就往孟氏的屋里来。

    孟氏才换了一件家常的秋香色夹丝素缎褙子,坐在软榻上喝茶,见了陆嘉月进来,便将屋里的丫鬟们都遣了出去。

    陆嘉月便知孟氏有话要说。

    果然孟氏搁了茶盅,轻声一叹,道:“方才大姑太太与我说了一件事...”

    “可是那正在商议的婚事就此打消了么”陆嘉月浅浅笑道。

    孟氏目光里满是惊讶,看着陆嘉月,“你这小丫头又是怎么晓得的”

    “我猜的。”陆嘉月眨了眨眼睛。

    “古灵精怪,”孟氏不禁嗔笑,“你如今竟有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了。”

    陆嘉月只是笑着不说话。

    孟氏便将事情原委细细说与了陆嘉月。

    原来,按着孟氏的意思,今日本想让陆嘉月和丁锐再好好儿地见上一面,然后就赶紧将婚事定下来。谁料曲颐一来,就将孟氏和曲老夫人了一旁无人处,说上回提的婚事,作不得数了。据曲颐所说,先前丁锐还答应了她,婚事全由她作主,正月初二日从曲府回去后,她又问了丁锐的意思,丁锐也答应了。可是过了正月十五,丁锐就有些变了主意,到了几日前,竟就直接告诉曲颐,要打消了这正在商议的婚事。

    陆嘉月自是心知肚明其中缘由,孟氏不知,言情之中便甚是惋惜:“锐哥儿这孩子我瞧着真是不错,家世好,性子也好,咱们又都是亲戚,亲上加亲,不正是一桩美事如今倒好,不知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女孩儿,嫁了给他享福去哩。”

    自然是那位姓夏的姑娘咯。

    陆嘉月心里如此想着,口中笑道:“姻缘自有天注定,都是月老管着呢,姨母又何必替月老白操了心,再者说我还小,您莫不是怕我将来嫁不出去”

    孟氏笑着,轻轻抚摸着陆嘉月的脸颊,“小丫头,我是替你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桩婚事。”说着,又是一叹,语带不满地道,“老夫人也是,平日瞧着多么疼你爱你,大姑太太一开口,我不乐意,老夫人却像是没所谓似的,还说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让我不必介怀---我算是瞧出来了,在她眼里,兴许还是觉着你配不上锐哥儿。”

    陆嘉月却知道曲老夫人对她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至于曲老夫人为何会不看好她和丁锐的婚事,其中必有她不得而知的缘故。

    但是也不能因此就怨上了曲老夫人。

    陆嘉月忙对孟氏道:“您可不能这么说老夫人,她老人家平日里对我的疼爱已经是够多了,我还觉得受之有愧呢,这男女婚事上,可就不能再让她老人家替我费神了。”

    孟氏回想往日情形,心里便宽解了些,又笑道:“也罢了,不过大姑太太心里也很是歉疚,觉得有些对不住你,她也说了,要为锐哥儿求娶你的事情,家里上下也都传遍了,如今忽然打消,虽也无甚妨碍,到底你是女孩儿家,还得顾着你的颜面,便让我撒个谎儿,对外只说是因为你瞧不上锐哥儿,才打消了这桩婚事的。”

    陆嘉月虽无意于丁锐,却也感激曲颐为了她的颜面而思虑得这般周全。

    难怪上午来了之后,曲颐只拉着她的手说了几句家常话,当时她就觉得曲颐神色有些古怪,原来是因为要打消这桩婚事,因而对她感到歉疚。

    曲颐自是想不到,其实陆嘉月也想要打消这桩婚事。

    只是丁锐先将话挑明了罢了。

    孟氏心有惋惜,陆嘉月却如释重负。

    可是这重负才释然不过片刻,就听孟氏又道:



第七十六章 查个清楚
    这妇人一见着曲老夫人,就要跪下磕头。

    被曲老夫人一迭声地唤丫鬟们将她扶了起来,在下面的小杌子上坐了,又有丫鬟倒了一盏茶来,递给了她。

    这妇人大约四十五六的年纪,容貌寻常,穿一件半新不旧的青绸褙子,想是一路奔波,面上有些风尘仆仆的疲惫神色。

    曲老夫人温声道:“送个寿礼罢了,也不拘打发谁来,你是姑娘身边最得力的人,你来了,谁伺候姑娘”

    这妇人忙笑道:“不碍的,如今下面几个丫鬟也大了,伺候起姑娘还算是妥当。”

    原来这妇人正是曲颖的陪房,从前亦是曲老夫人屋里的一个管事娘子,人都称周大娘。

    曲老夫人点点头,笑了笑,“那也罢了---几时出发的路上还好走吗”

    周大娘勉强笑道:“正月二十五上的路,正是因路上不好走,才耽误了时候,没赶上您的寿辰...这若是让姑娘晓得了,只怕要责难我呢。”

    “不妨,不妨,”曲老夫人神色甚是和蔼,笑道,“路上不好走,这也怨不得你---姑娘还好吗”

    “姑娘还好,”周娘子说着,神色有些畏缩,向四下里看了看,并无外人,才又道,“只是年前姑爷又纳了个妾室,姑娘生气,好不容易怀的哥儿,都过了四个月了,还是没保住...”

    曲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白了。

    怔忡了好一会儿,眼圈儿泛红地道:“姑爷要纳妾,自让他纳去,她一个有身子的人,去生那些闲气做甚她也过了三十了,怀个哥儿比登天还难,怎么就不晓得珍重自己呢...”

    陆嘉月坐在一旁,见曲老夫人伤心,不由想要安慰宽解。但是眼前情景,再听这话里话外,似乎都不是她一个闺阁女儿可以置喙的。

    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方氏看了她一眼,对大丫鬟珊瑚道:“老夫人有话要问周大娘,你好生送了表小姐出去。”

    陆嘉月就站了起来,看着曲老夫人神色哀伤,心中实在不忍,轻唤了曲老夫人一声,还未开口,曲老夫人已经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先出去。

    陆嘉月满怀心事地回来孟氏的院子。

    进了庭院,几个小丫鬟聚在一处唧唧喳喳的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倒是热闹。

    陆嘉月便随口问了一句。

    原来是在说二夫人段氏身边的大丫鬟玉屏被降为二等丫鬟的事,还说起正月十五那晚,段氏曾在屋里打了玉屏好几个嘴巴,玉屏哭着跑出来,直嚷冤枉,要去投井,被婆子们拉住了,才没闹起来。

    陆嘉月虽然向来对二房的人事敬而远之,听了这件事,却也不由起了疑心。

    不论是各房的夫人,还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都是最受倚重,也是最得脸的,身份远高过寻常的丫鬟婆子。那段氏身边的翠屏和玉屏,向来看着也都是手脚伶俐的人,好端端的,段氏为何要罚玉屏

    且还是在正月十五,上元佳节那晚。

    那晚,她在街市中被曲榕欺辱,争执间,她曾揭破过段氏和曲榕母子的真正本性。

    当时曲榕还曾逼问她如何得知...

    陆嘉月将事情前后细细思量一番,就明白了过来。

    看来果真是段氏与曲榕对她暗中有所图谋,因为玉屏是贴身的大丫鬟,想来母子二人商议谋划的时候,便没有避着玉屏。等到陆嘉月当面将曲榕揭破,他恼羞成怒,自然是要告诉段氏...

    母子二人定以为是玉屏将那见不得光的谋划泄露了出去,才会被陆嘉月知道。

    只是不知那母子二人,究竟原本是想要如何算计于她

    陆嘉月决定将事情查个清楚。

    哪怕被那母子二人伤得彻底已是前世之事,但是她不能忍受明知道有人要算计自己,却还视而不见。

    只有查清楚了,才能知道曲榕为何会对她一再纠缠,也能知道前世的她,究竟是如何被段氏算计。

    转眼便是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一年中最温暖适意的时节。

    春光灿烂,将曲家的后园子变成了一片花海,便是各院各屋里种的花木,也都显出一派盎然生机,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明快起来。

    上至夫人姑娘,下至丫鬟婆子,皆换了颜色鲜亮,质地轻薄的春衫,粉黄柳绿,走动来去间,处处皆飘荡着春日的气息。

    原本陆嘉月早就和丁钰约定好了,三月初三上巳节这日,要去



第七十七章 三缄其口
    曲樟抱着怀里的糖盒,目送着陆嘉月的背影消失在墙角。

    转过身来,才发现他的母亲冯姨娘,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

    冯姨娘将手中的两双新袜递给了曲樟,看着他怀里的糖盒,叹了一叹。

    曲樟目光微黯,兀自沉默。

    冯姨娘也静默了片刻,缓缓道:“前些日子,你听说了你大姑母要为锐哥儿求娶那丫头,你就自苦成那般困顿模样,近日又听说那丫头瞧不上锐哥儿,拒了你大姑母,你就又高兴起来...你如今竟是一门心思都在那丫头身上,被她的一言一行给牵得团团转,母亲含辛茹苦养你到这么大,你就为了一个丫头,而要让母亲失望么”

    曲樟面露愧色,轻声道:“母亲,陆妹妹她果然与寻常的女子是不同的,她并不看重家世富贵那些身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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