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纪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那梦无
哭声撕心裂肺,晋王不由皱眉,看着怀里这个哭得不能自已的小女子,眼神里渐渐起了疑惑。
他是皇子,身份尊贵,又自知品貌风流,往日明里暗里向他示好的女子,可谓多不胜数。
偶
第八十三章 赤诚襄助
晋王轻蔑一笑。
“陆姑娘若只是说倾慕于本王,愿委身于本王左右,本王倒愿意相信几分---助本王成为东宫储君你一小小闺阁女子,何必与本王开这等顽笑。”
陆嘉月原也没奢望晋王会轻易相信她的话,故而并不急于解释,顾自捂着心口不停喘息,过得片刻,心神略镇定了些,才缓缓开口。
“殿下必须保证再不靠近我半步...我才会道出实情。”
被晋王束缚在怀中的那种紧迫感,似乎还停留在身上。
陆嘉月仍旧害怕。
害怕晋王会再次对她做出疯狂的举动。
如果是那样,她一定会将自己所有的决定和谋划都抛置脑后,不顾一切的逃出去。
晋王唇角微扬,笑得暧昧:“陆姑娘放心,本王原也不是轻浮浪荡之人,方才那番冲动...只不过是一时会错了姑娘的意罢了。”
冲动
他一时冲动,几乎就毁了她的清白之身!
陆嘉月满心愤恨,只是不知该恨晋王的冲动,还是该恨自己的轻率。
眼中又有泪水弥漫。
晋王一见她这泪眼婆娑的模样,心中不觉又起了一丝怜惜之意,温声道:“你知不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颇是惹人怜爱...你若再哭,只怕本王会真的再次忍不住冲动。”
陆嘉月赶紧用手中的绢帕擦净了自己的眼泪。
晋王轩眉而笑,仍是往日里那般潇洒俊雅的模样。
可是陆嘉月永远都不可能再对他心生好感。
她目光冷然地看着晋王。
“殿下尽可以觉得我的话荒唐可笑,但是殿下怎不细想,我若无襄助殿下之意,又怎会暗中传递消息与殿下。”
晋王闻言,却不以为然地淡笑道:“你虽暗中与本王传递消息,让本王解了定州之围,暂时压制住了孙秉元上位...可是,你既无意于本王,又何必说什么要襄助本王成为东宫储君。本王是否入主东宫,又与你何干”
陆嘉月早知晋王会有此一问,那日身在杨府之中,问星楼之下,瞬间之内,她做的决定,便是要暗中襄助晋王,让他成为东宫储君,承嗣帝位。
齐王年幼,来日承嗣,难保魏王不会再行篡夺皇位的逆天之举,而余诸皇子皆不堪与魏王匹敌。
魏王若再篡位成功,那曲家和父亲陆勉,岂非要再次遭遇灭顶之灾
而只有晋王,不仅德才兼备,更有领兵杀入宫城与魏王殊死一搏的勇气。若他承嗣为帝,必可置魏王于永无翻身之地。
定州解围一事,已不难看出晋王确有杀伐决断,可与魏王一争高下。
在做下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之后,陆嘉月便已开始细细思量,要如何说服晋王,让晋王相信她所说的每一句话。
今日晋王口口声声称她为陆姑娘,想来已经将她的身世底细查了个清楚。
其实她也从未想过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坦然相对,无所保留,才更有可能得到晋王的信任。欲盖弥彰,只会让人心生疑虑,将事情弄巧成拙。
陆嘉月将目光从晋王身上收回,目光无处着落,最终落在了地上。
她一字一句,缓缓道来。
“...其实两淮盐税案发后,魏王曾暗中示意于我姨父曲宏,为他篡改盐税案帐目,以撇清他与盐税案的干系,却被我姨父一口回绝..我姨父说,魏王狷狂自傲,行事狠戾,因此恐他日后挟私报复。如今他还只是个皇子,来日若是他成为储君,承嗣帝位,不知曲家满门会被置于何地”
“曲家诸人待我不薄,我虽寄居于曲家,却也不得不为曲家的前路担忧。我想...与其坐看魏王权势日重,不如早日将他拉下马来,另择贤明上位,来日才可保曲家安宁。”
晋王凝眉静听,听到此处,忽而一笑,道:“本王方才一番冲动,你竟不觉得本王是登徒浪子,反而觉得本王是贤明之人”
陆嘉月漠然道:“殿下只是品性风流,却也好过魏王心窄量小。”
晋王朗笑几声,道:“你怎的对我那位二皇兄如此了解...”忽而又笑意一滞,语带迟疑,“...听说曲家和杨家有亲,曲尚书又和杨首辅亲厚,你不去襄助齐王,反倒舍近求远,来襄助本王...本王与曲家可是无亲无故啊。”
“齐王年幼,即便圣上偏爱,立他为储君,
第八十四章 名声性命
陆嘉月没有回答。
此时的晋王,已经失了往日里的镇定自持,变得十分焦躁。
她便更要冷静。
过了片刻,看着晋王的神色略和缓了些,陆嘉月才再次开口。
“孙秉元为官多年,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想撼动他的地位,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况且眼下杨亭鹤仍居首辅之职,孙秉元暂时无法上位,殿下何不先将眼光放至别处,先将那些依附投靠于魏王和孙秉元的人一一除去”
晋王面沉如水,眉心紧蹙。
他心知陆嘉月所说也不无道理。
他十六岁封王,走上朝堂之后,暗中也曾与孙秉元有数次交锋,到如今已过去五六年了,不仅没有撼动孙秉元分毫,反而眼睁睁看着他以兵部尚书的官职入了内阁,后来更是做到了内阁次辅,权势煊赫,无人可及。
而满朝文武则见风使舵,几乎有大半已投靠于魏王与孙秉元旗下。
孙秉元,眼下确实是一块阻挡着他的前路,却又难以掀动的巨石。
晋王双手暗暗紧攥成拳,看着眼前柔弱无依,眉目沉静的小女子,心里忽然对她有了一丝信任。
“那依你之见,本王应该先从何人身上下手”
陆嘉月眼眸低垂,心平气和地道:“圣上身边有个刘显刘内监,殿下可以先将他除去。”
晋王长眉一挑,有些意外:“刘内监在一众内监里最得父皇信任,但是他向来只知讨好父皇,并不曾见他与魏王有所来往。”
陆嘉月淡淡一笑,“表面上没有来往,那么私下里呢若是魏王已经暗中笼络住了刘显,就等同于在圣上身边放了一个最好的眼线,有他替魏王揣度圣意,进献谗言,殿下岂不是处处尽失先机”
“殿下何不先行暗中查探,若刘显果真与魏王首尾相连,想必殿下自有办法可将其除去。”
晋王面露迟疑:“...说来容易,父皇对他最为信任,本王又能奈他何”
“听闻圣上最不喜臣工与皇子私下往来,难道就会任由身边最得力的内监与皇子暗通款曲么”陆嘉月的声音由轻缓渐渐变得沉着,“殿下既要入主东宫,与魏王之间必有一场恶战。如今趁着魏王尚且幽闭府中,何不拿这刘显来杀鸡儆猴,先给魏王一个下马威。”
阁楼里再次静寂了下来。
陆嘉月抬眸,正对上晋王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一个闺阁女子,竟有这等心胸胆量,敢暗中谋算皇子---本王还当真是小瞧了你!”
陆嘉月神色平静,轻轻笑道:“我虽为小小闺阁女子,只要心思机巧,亦可襄助殿下扭转乾坤。譬如蜉蝣微末,聚少成多,自也能撼天动地。”
话音落地,晋王抚掌大笑。
“好个扭转乾坤,好个撼天动地!本王就暂且信你,“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紫玉龙纹佩向陆嘉月递了过去,“这是本王贴身之物,你且收下,若有来往消息,可命人携此物前往本王王府求见。”
阁楼里亦有桌椅,陆嘉月指了一旁的朱漆圆桌,“殿下放到桌上即可。”
虽然晋王此时看去已风平浪静,但是对于他的冲动,陆嘉月还是心有余悸。
她怎敢再与晋王靠近。
晋王依言将玉佩放到了桌上。
眼前的小女子娇媚动人,他不是不想一亲芳泽,可若是这小女子当真可助他入主东宫,他自然不能再随意冒犯于她...
江山和美人,他自然是要江山。
陆嘉月走到桌边,取了玉佩收入袖中。
这时,忽有人叩门。
陆嘉月悚然一惊。
晋王却淡定道:“进来。”
是那守在阶梯入口的男子。
他恭身进来,并不看陆嘉月,只低声对晋王道:“殿下,奴才发现那边宫墙角落下站着一人,只不知他已窥探了多久...奴才疏忽,请殿下恕罪。”
晋王神色一凛,厉声问道:“可看清了是什么人”
那男子近前两步,附唇于晋王耳侧,以极低的声音说出了两个字。
陆嘉月没听清。
但是她意识到,自己和晋王私见之事,已经被人发觉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她身为闺阁女子的名声啊...该如何是好
陆嘉月求助般地望向晋王。
晋王亦是神色大变,快步走至窗边,将窗子推开一隙,向外望去。
在不远处的宫墙之下,果然看见有一角宝蓝色衣袍。
那位置正好是个暗角,极是隐秘,若非细心察看,必看不出有人藏匿于其间。
晋王合上窗子,转身看着陆嘉月,略一沉吟,道:“你与本王见面的事情,已然瞒不
第八十五章 心有彷徨
在回重华宫的路上,陆嘉月央求了小内监给她寻些清水净面。
她方才哭得声嘶力竭,满面泪痕,若是就这么回去,只怕会吓坏了曲颐和丁钰母女。
小内监自然依从,不仅备下了清水,还有脂粉梳镜之物。
陆嘉月忙忙的洗了一把脸,也顾不得再重新匀面,理了理衣裙,就让小内监引着她回了重华宫。
曲颐和丁钰等在宫门下,望眼欲穿。
先是曲颐发现陆嘉月不见了,只以为她一时贪玩,必在重华宫内四处走动,便没有放在心上。又陪着丁皇后说了一会儿话,还是不见陆嘉月,她才悄悄唤了丁钰去寻。
丁钰在重华宫内寻了个遍,不见陆嘉月。
又再向宫门处的宫娥内监打听,有人说,看见陆嘉月往重华宫外去了。
曲颐和丁钰不禁大急。
这宫中规矩森严,殿宇重重,她若只是迷了路倒还罢了,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什么人和事,可如何是好
当下却也不敢惊动丁皇后,只暗中遣了几个宫娥内监帮忙去寻。
寻了许久,还是不见陆嘉月的踪影。
曲颐和丁钰正急得无法,想要请丁皇后出面,多派些人出去寻找的时候,陆嘉月却回来了。
又是一番早已备下的说辞。
“我只是想四处瞧瞧,没想到就迷了路,也不知走到哪里去了,怎么都找不回来...还好遇上了个小内监,烦他引了我回来的。”
人平安无事地回来就好,曲颐和丁钰哪还顾得上细问
进来正殿,官眷们依旧来来往往,奉承在丁皇后跟前。
却不见丁璨与丹阳长公主的身影。
陆嘉月一口气喝光了一盏茶水,心绪才真正地平静了下来。
处身于这喧闹的重华宫正殿之内,回想方才阁楼中情景,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惊梦。
决定已经变成了真实的行动,往后的路,是畅顺无阻,还是坎坷崎岖
陆嘉月心有茫然。
坐了许久,不见晋王再来。
却是丁璨独自回来了。
他站在殿门外,长身玉立,身上一袭宝蓝缎缂丝平金绣蟒袍,在阳光的洒照下,闪着熠熠金芒。
他驻足不前,似在彷徨。
隔了殿中幢幢身影,陆嘉月看不真切丁璨的脸上是何神情,却本能地感觉到他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脸上。
那目光是深沉而又冰冷的,毫无温度。
让她不由心生惧意。
她忽然领悟。
一个有着贤雅君子之名的皇子,尚有成为江山之主的野心,而一个手握大权,可掌朝臣生死的金羽卫指挥使,即使表面看去温和可亲,他的心,也必有冷酷无情的一面。
握着雁翅刀的手,本就是用来取人性命的。
可是他为何会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陆嘉月眼中的惧意,让丁璨停下了犹豫不决的脚步,定定地站在殿门外。
他自嘲地笑了笑。
她终于也像旁人那样,用躲闪惧怕的眼神来看着他了。
这个小丫头,初见他时,就是一副冷淡态度,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却直盯着他看了许久,不仅不像旁人那样害怕,眼神里还流露出疑惑和意外,带着一点点的不可置信。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小鹿,用天真无邪却带着几分防备的眼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让她感到好奇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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