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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鹤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永恒的夏亚

    一念及此,道人略带自嘲地笑了笑:“这儿的东西吃不惯。”然后他又问,“知了贤弟怎么来了”

    “小弟是来逃难的,”那少年又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门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荒野上,有怪物!”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正要发问,门外的旷野里忽然响起一声撕天裂地兽嗥,这粗野的吼声带着深不见底的怨毒与蛮暴,仿佛声音的主人痛恨着世上有形有质的一切,甚至包括了它自己。无尽的憎恨与恐惧的情感夹杂在吼声里充斥在天地之间,仿佛一草一木都被这股恶毒的情绪感染了。

    但是,细细回味,这声音里却好似少了一样东西,少了血肉气。这不是有血有肉的活物能够发出的声音,声音的主人不像是父母所生,反倒像是从亘古存在的,对生命的仇恨中凝结出来的,如果你能把全人类的憎恨,灌输到一只狼的思想里,再消抹掉它作为生命的本能与常识,那么它有可能会发出这样的吼声,否则的话,这种声音的主人,绝不应该存在。?众人急忙朝门外吼声传来的方向看,目力所及只有一片晦暗。已经连门外几步之内都看不清了,周问鹤忽然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幽冥世界,也许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唐无影问:“那是什么”

    “怪物……晚辈也没有看清楚……”

    知了并不算是在说谎话,至始至终,他确实没看清那是什么。今天早些时候,他是凭着野兽一般的直觉察觉到了那东西。

    当时他正在破庙的房梁上睡着回笼觉,忽然一股没来由的恐惧袭上心头。这少年好似被当头浇了一盆凉水,几乎立刻就惊醒过来。他举目四望,眼前却只有这座空荡荡的破庙。昏暗的天光下,四周破旧的墙垣看起来像是挂满了五官狰狞的面具。

    这种感觉很荒诞,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惊骇欲绝的感情却在知了胸中卷起了滔天巨浪,浑身的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知了朝下看,残缺的半尊山神塑像依旧静静倒地上,圆睁双眼与房梁上的知了四目相对,这张脸上的漆几乎全掉光了,全无半点威仪,只有说不出的凄凉与滑稽。但是此时,知了却仿佛从神像脸上读出了惊恐,像是这尊泥塑木雕正张大着嘴叫他快跑。

    他不再有片刻犹豫,在横梁上一扭身,整个人腾空借力,像燕子一样从墙边的裂口飞出了破庙,也就在冲出缺口的一刹那,他稍稍一偏头,用眼角的余光扫了身后一眼,刚好看见一个肥胖臃肿的影子蹒跚地出现在了破庙门口。

    知了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虽然那只是一个掠影,但是那种扭曲与不协调的影像已经深深烙在了他的脑海里,无论他如何竭力想忽视掉那个影子,那形象却像是生了根一样,拼命往少年的思维深处钻去。

    双脚甫一落地,少年立刻开始在荒原上发足狂奔,天好像变得更暗了,几乎跟黑夜一样,少年的耳边全是狂风扫过枯枝的尖啸声与晨鸟嘶哑的鸣叫,怪石与衰草此时全在少年眼中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魔




第六章第十六节【巴蜀鬼影】
    “那东西还在店外徘徊,诸位最好还是不要出去。”知了看着门外,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外面那些北衙的军,要遭殃了。”

    周问鹤忍不住向门外寻找刘僧定,他依旧在火堆前打坐,兀自岿然不动,像是遗落在草丛间的一尊佛像,刚才的吼声看来对他全无影响。道人不禁笑了笑,不管那黑和尚知不知道荒原上的东西是什么,他肯定一点都不怕。

    知了循着周问鹤的眼光看过去,好像这才发现门外有人:“外面那个大师,让他也进来避一避如何”少年说完,转过头却看到几个唐门都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刘给给忽然沉着声音开口:“我这位师叔来的时候,身上带伤,想必是唐门诸位好汉的杰作啰”

    唐无影未及开口,他身后一个弟子抢着说:“刘僧定无礼,胡言乱语冲撞了我家老太太!”

    “能把刘师叔打伤,看来二公子这次是把唐家堡看家的暗器都带在身上了。”刘给给这话说得有气无力,像是对眼前众人的恩怨全无兴趣,“我那师叔究竟说了什么冲撞到了唐老太太是不是同埋在璧山下面的那根怪竹有关啊”

    唐门一众人等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像是同鬼和尚没来由地平添了深仇大恨。唐无影冷冷道:“大师请不要胡说。”这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威胁。

    刘给给像是没看到,兀自拨弄着手中的念珠,缓缓说道:“戊辰年,也就是总章元年,时年二十二岁的唐老太太——当时她还是用的闺名梁翠玉——同两位至交好友一道前往渝州璧山游玩,八月初五早晨,他们把脚夫留在外面,进入山中一片无名竹林,之后就失去了音讯。”?一个月后,梁姑娘孤身一人从山坳里的另一片竹林中出来,当时她浑身是血,遍体鳞伤,而且有严重脱水的迹象,根据在场的人回忆,她出来的时候面色很慌张,而且明显已经神志不清,一句整话都说不明白。人们把她送到了山下县城里,她在那里花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才算是基本康复。对于竹林里发生的事,以及她那两位好友的下落,梁姑娘一直三缄其口,甚至都不愿意别人在她面前提起那段往事。

    后来又过了没多久,她忽然下嫁当时并不出名的唐门当家人唐仲枢,在璧山上的唐家堡一住就是七十余年,成了如今的唐老太太。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以她的江湖地位,要嫁一个武林名门易如反掌,为何会看中巴蜀山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二流世家呢。

    根据她身边的人说,老太太这些年里,只要空闲下来,她就会去那片当初从中走出的竹林,然后一言不发地盯着看上许久。那个眼神紧张而又决然,像是一头老兽在守护着它的洞穴,又像是一个战士在坚守着阵地。

    “这些年来,你们家老太太是不是一直要你们服一种用竹根下滤出的汁液做成的汤药有些事你们老太太知道,却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们。”鬼和尚说,语气里尽是毫不掩藏的嘲弄,“有一种说法,渝州根本就么有什么竹林,整片巴蜀地界,其实只有一根竹子。”

    唐门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后生明显是想笑,只有唐无影的表情更难看了。他的嘴角微微抽动,脸色也变得煞白,显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刘给给也不理他们,自顾自接着说:“相传大禹治水时,在巴蜀山中看到了一根倒卧的巨竹,这跟竹子硕大无朋,在山间河谷盘绕虬结,有一部分还深入地底,如同一条扭动中死去的巨大的蚯蚓,又像是老树的盘根。后来,那根巨竹潜入地下,在巴蜀四面张开,所有的竹子,都是从它身上分出的根系生长而出。我不知道它已经存在了多少年,或许人类诞生之前,它就已经在巴蜀平原的下面悄无声息地生长着了。

    “早在郦道元的《水经注》中,就提到过它。东阳无疑所著的《齐谐记》则记载了这么一个故事。话说巴蜀有一个叫麻治的人嗜好啖生笋,一天他的朋友送来一根长十余丈的鞭笋,通体晶莹碧绿,说是从山谷中偶然得到。麻治把鞭笋做成脍,生吃之后赞不绝口,但是没过多久,他忽然带着铲子走进



第六章第十七节【第三个白天】
    知了究竟是什么人

    半年前在青岩外的鸡毛店里,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少年;后来又被这个少年引去青岩拜访化名钱德利的天字肆拾贰;摘星楼的幻觉里他背着师父许亭把一张纸塞进墙缝;茅桥老店里,他不请自来,对一面之缘的道人讲了许多大赟的无稽之谈;现如今,他还帮着江湖上人人为之侧目的鬼和尚说话。这孩子的目的,已经让人琢磨不透了,更让人起疑的,是他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魅力。眼下这些人,无一不是老江湖,但是对于初次见面的知了,几乎到了宠溺的程度,甚至不惜放任这孩子为鬼和尚作证,间接败坏他们老太太的名声。

    周问鹤扪心自问,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昨天刚听到知了的声音,他简直是心花怒放,内心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当他动身攀爬那段修坏的楼梯时,道人恨不得去替他冒这个险。这些都是不假思索,本能的反应,好像无偿偏袒这个孩子是天经地义,再合理不过的事,而只要那孩子受到一点委屈,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公,令人发指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

    想到这里,周问鹤忽然发现知了正在朝自己咧嘴微笑,那样子实在是无邪极了,道人禁不住也朝他微笑,心中填满了阳春三月般的温暖,只是,笑容背后,他把刚才那一丝疑虑,小心翼翼地收进了心地,那束春光照不到的地方。

    “看来是老天爷留我们啊。”唐神父说着瞟了一眼子夜一般的门外,“有那怪物在门外盯着,我们几个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鬼和尚淡淡说:“楼上还有空闲的客房,几位檀越大可自行方便。”这话的语气,就像他是客店主人一样。

    “不忙,我们在楼下将就一下即可。”唐无影说完,对身后三个后生用土话吩咐了几句,那个女娃儿跟另一个后生便走到一根尚算得牢靠的柱子下,席地而坐。唐门弟子的衣服设计得极为巧妙,平时出门在外,是束身的袍子,等到休息的时候,只需要把几个扣子解开再裹紧,就成了一条裹在身上的毯子,不但御寒,而且还不怕脏。

    唐无影又对唐神父道:“先生也歇一会儿吧,我要跟道爷和大师守在堂上,防着那怪物闯进来。”唐神父点点头,便也走到廊下,靠着一面土墙坐下。?大堂上有三条凳子,原本是刘给给用来堵住大门的,如今想来,对于那只怪物也是杯水车薪,几人索性拿来坐上。周问鹤,刘给给,唐无影各一条,围成一个三角,尖头对着门外,知了依旧大咧咧坐在地上,最后那个唐门门人,想必也已经赶了一晚上的路,却一点都看不出疲态,此刻正精神抖擞地站在二公子身后。

    各自坐定后,气氛有一些僵。眼下外面一片漆黑,众人也不知道时辰,不过总归还是在上午,周问鹤没有吃朝食,只觉得饥肠辘辘,他很想向刘给给再讨几个棋子,不过左思右想后还是决定放弃,万一那和尚掏出一把沙枣给自己,当着知了自己究竟是吃还是不吃呢。万幸的是,坐定之后,他的左脚的疼痛总算是舒缓了一些,这条凳子对于他简直是雪中送炭。只是,他不知道,过一会儿自己还能不能重新站起来。

    沉默良久,唐无影忽然开口对知了说:“小鬼,你刚才说,你师父也知道巨竹”

    知了像是一个意外被大人重视的小孩一样,开心地回答:“家师曾经多次私底下下夸奖过贵堡的老太太,说她以一人之力背负起看护璧山的千斤重担,古来大丈夫中也没有几人能够比得上。”

    这显然是不着边际的恭维之词,但



第六章第十八节【银河】
    “家师说,北落师门就包裹在那个区域里,没有人能前往那里,也没有人能从那里回来,那颗星,被彻底隔绝在我们的宇宙之外。”知了说完,顽皮地搓了搓手,他显然对刚才自己的讲述非常满意。

    从知了讲到一半开始,唐无影那双缺乏神采的眼睛就懒撒地飘向门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但是当少年说完,他却第一个开口了,语气里满是疑惑:“我们家老太太曾经跟我说过一段类似的话。”

    唐无影要讲的这段往事,发生在他十一二岁时,当时他随着家里两个长辈第一次行走江湖回来。长辈们对他此行的表现赞不绝口,他自己也非常满意,以至于从来都稳重沉静的他,竟也有些飘飘然起来。

    唐家人回堡,照例首先是要拜见老太太,唐无影心中盘算着一会儿曾祖母夸奖自己,自己要如何应对才显得宠辱不惊,一路来到了老太太的房门口。

    一进门,唐无影就觉得不自在,心思慎密入他,自然不会读不出小筑中沉郁的气氛,老太太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仰首望着夜空。当初叱诧风云的梁翠玉早已入了耄耋之年,她的身姿依然倔强,却已经显得佝偻,满头银发无论再怎么打理都防不住几丝乱发从鬓角散出,给这老人添上了几分憔悴。

    “无影回来了”曾祖母这次没有叫他的乳名,让他越发觉得不妥,只能加倍陪着小心,诺诺地应了一声。

    “外面好玩吗”

    说实话,这次在江湖上行走,并没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唐老太太早已把他们这些娃儿训练得处变不惊,这次经历,只不过是把过去稔熟的风浪,再亲身过一遍罢了。?“与曾祖母说的差不多。”唐无影说,希望这话能讨得老太太欢心。

    “那么说,你这次算是白去了。世道上的凶险,你没有看到万分之一。”唐无影知道说错话了,平静的面孔下顿时涌起一股悔意。

    “你过来。”老太太向他招招手。唐无影连忙疾步趋前。在月光下,他发现曾祖母凝望天空的表情前所未见。从前他已见惯了老太太在竹林前一站几个时辰那种如临大敌的虎伺之相,但现在面前的曾祖母,眼神看上去却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

    “无影啊,你说这天……究竟有多高啊”

    “孩儿不知……”

    “佛家说恶人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在他们眼中,这不见天日的地底已经是极骇人的了,但在我这个老太婆看来,头顶这天空,才是真的深不见底,我只是凝望了它几点时间,便已感觉心胆俱寒,犹如冰水没顶,坠入了一片没有边际的深海。只是……它并不是一片深海,宇宙比我们想象得,更加支离破碎,光怪陆离,没有一个人能用理智去解读他,你对它了解得越深,你剩下的心智就越少。”

    唐无影随着曾祖母抬起头,他也喜欢仰望夜空,但从没有老太太的这种感受,那些星星朝他眨眼睛,他觉得有趣。唐无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向了星空中那一道飞瀑般的银链,天河,他最喜欢的夜空景象。

    唐老太太看在眼里,禁不住用她那干瘪的手握住了曾孙:“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看着的……是一具尸骸”

    唐无影回头看着老太太,表情半是吃惊半是困惑。

    “银河,是一个已经死去百亿年巨兽的残骸,银河中



第六章第十九节【毕达哥拉斯】
    “毕达哥拉斯当时几乎崩溃了,纯理性的自然世界在他眼中成了一个丑陋的畸形儿。之后的日子里他陷入了暗无天日的演算中,甚至不惜从哲学与神秘主义中寻找解答。同时,他整个人开始变得阴沉,多疑,脾气暴躁,而且说的话越来越难以理解。

    “在他生命最后的两年,他忽然放下了研究,抛家舍业前往埃及。我不知道他究竟要在那里寻找什么,但是肯定与数学无关,从他后来的言行举止看,这个老人已经在绝望中彻底迷失了自我。

    “他在写给学生的信件中说,他今天才知道数学是多么地微不足道,过去他就像是一个可笑的盲人,在伸手可及的那片墙壁上做一些方寸文章,如今,他沿着墙壁摸索向前,才发现真理的世界是如此浩瀚广阔。他前往了孟菲斯,加入了当地的一个结社,不久后他又退出,沿着古老的尼罗河辗转南下。在贝尼哈桑附近,他同他最忠诚的十来名学生,组成了一个地下宗教,现在的人对那个宗教知之甚少,甚至搞不清楚他们崇拜的是什么,但是很多人相信,这个宗教在阴影中绵延了数百年,并且应该为好几起谋杀与诱拐事件负责。”

    “大约在七十年前,一卷毕达哥拉斯的手稿在亚历山大港被发现。当时工人们正打算拆除一座老旧的木质小礼拜堂,在一根立柱下他们找到了被油纸和蜡包裹的几张羊皮纸。纸上画着一些怪异的植物,还有几幅潦草的星图。围绕着图画写满了似是而非的说明和混乱的笔记。其中有一篇明显是他为弟子写的悼词,那位弟子从希腊一路跟随他来到孟菲斯,最后客死异乡。然而他老师的悼词却写得仓促而敷衍,只是肯定了他追寻真理的信念。这三行冷漠的文字歪歪扭扭地躺在羊皮纸一隅,像是作者在日理万机之余打发的一件俗事,而在手稿其它地方,却写满了作者饱含感情的胡言乱语。从他的只言片语里看,似乎他从数学入手,最后洞悉了宇宙的结构。

    “礼拜堂的拆除亦告停止,可惜已经只剩下一个残破的框架。后来教廷发现,虽然地处偏僻,但是那座礼拜堂的历史,却可以追朔到五大教区初建时,在一些早期的基督教文献中,都提到过它的名字,只是当时谁也没有把那些彪炳史册的建筑和那所破旧的木屋联系起来。

    手稿的内容,被秘密抄写成了四分,分别送到了四座修道院进行解读。考虑到这件事可能的影响,我想你们能理解当时他们的决定。修道士们花了三十余年时间才理解了其中一部分的内容,可是光这一部分,就足以让人知道后非常地不舒服。”

    这时,荒野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唐神父停住嘴,同众人一道转头去看门外。接着又是一声短促的惨叫,再下来,就只剩下了风声。大堂里陷入了沉默,像是众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等待着第三声惨叫的传来。可是等了很久,依旧只有风声呼啸,无边的荒野就像是一个熟睡的人,在毫无预兆地咕哝了一句之后,又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大堂里的六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神色都有些凝重,每个人心里都清楚,神策军又有一个探马报销了。

    “可怜。”鬼和尚喃喃说,这似乎就是他能表达的全部同情了。?唐神父又摸了摸他的剑柄,像是在安抚一只宠物。“天是不是要亮了”他问。

    确实,天空已经不再是一片漆黑,黑色的天幕上泛出了一线一线的腥红,像是牲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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