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夏谷
“你想要什么样的道歉嘛!”我喊道,低头去拔刚搬到轩窗的寒兰,双手异常地酸疼。
“出征前一晚,献上你的处子之身。”刘珺搂着我,轻咬我的耳朵,笑道。
我转过身子,依偎在他的怀里,默默地流泪。即便他现在剥去我的外衣,我也不会拒绝。比起放弃原则,我更害怕他的冰冷。或许,我本来就不介意伤害自己。
“蠢女人,说笑罢了。本王一定会娶你为妻。”刘珺拂拭我眼角的泪水,柔声道。可这动听的情话,我却难以确信。
用过早膳,刘珺去了长乐宫,我回宣室处理一车车奏折。以前天天对着电脑的我,连在纸上写字都嫌弃不已,如今抓着毛笔或刻刀,一边咒骂着将这些奏折当柴火烧掉,一边认真地思索每个大臣启奏此事的用意。有时候打瞌睡,敷了一层墨水面膜或被刻刀划伤了脸蛋,也只会去心疼奏折有没有损伤。没想到自己会喜欢上这份苦差事。
“宣室,可不是司马大人这种芝麻绿豆的小官自由出入的。”我瞟了一眼那个儒雅骗子,换上黑色官服,佩起铜印黄绶,颇有文官的睿智之气。
“哦,夏书女不过是小小的宫女,理应向本官行礼。”那儒雅骗子笑道,随意倒在我新买的莲叶田田丝绸被褥上,枕着双臂,相当惬意。
“司马大人敢不敢报上真名和官职。”我笑道,从书柜里取出一瓶被念奴藏起来的桂花酒,拔掉瓶塞,淡淡的桂子和着能解千愁的酒香溢出,不禁多吮吸几口。
“郎中司马迁。夏书女早就猜对一半。任职太史令的是本官的父亲。”那儒雅骗子笑道。
“不可能,司马迁文笔苍劲雄浑,应该是成熟稳重,怎么会是你这种言语轻佻、自以为是的骗子呢。”我惊喊道,吓得手软,那瓶桂花酒恰好掉落在那儒雅骗子的腿上,打湿了他大片身子。
“没想到夏书女对子长的评价如此高,真是过奖了。”那儒雅骗子丝毫没被桂花酒影响心情,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笑道。
“你真是司马迁故乡龙门,十岁诵读《左传》、《国语》,二十岁游历天下……”我竭力思索着过去强行记忆的关于司马迁的介绍,却抓不出几条,只得默默留心他脸部的微表情,凭借直觉去判断他有没有说谎。
“看来夏书女对子长倾慕不已,有些受宠若惊了。”司马迁笑道。
“那你干嘛蠢到桂花酒掉落也不闪躲,或者将它踢飞呀。”我恼道。
“如夏书女所愿,在襄王面前哭诉一番被人轻薄,那么子长人头不保。”司马迁突然起身,将我抵到墙壁,笑道。
“司马大人未免太过猜疑了,小女子哪敢动这些歪心思呀。”我低下身子,想从司马迁手臂下溜走,却被他轻轻一带,撞进他怀里,不得动弹了。
“兰兮小筑的寒兰香果然清雅孤傲。”司马迁居然搂住我的腰肢,细细地嗅我的发丝,气得我狠狠地咬住他的耳垂,他才疼得松手。
“别以为你是司马迁,我就怕你了。我是襄王的女人,你得罪不起!”我怒道。
“襄王的女人可是数不胜数。夏书女想过能服侍襄王多久,一年还是两年夏书女怕过被襄王抛弃的后果,卖作贱婢还是沦落风尘”司马迁收敛起笑容,神色严肃,一本正经道。
“我和刘珺原来的女人不一样!”我提高音量喊道。
“哦,夏书女的才貌,在长安城随处可见。”司马迁凑近书案前的一尊三足圆鼎,借以烘干官服上的酒香,笑道。
“这两个问题,我也想过,但不重要。以前,我总是过分计较dash对我的爱到底多少,所以连陪伴他最后一程的资格都没有。我喜欢刘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爱上他。如果他无法爱上我,那也只是我一个人的错,没什么好责怪的。”我沉默了许久,才含泪道。
“堇姐姐,你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吗即便你知道念奴,念奴前些时段夜夜被迫与襄王合欢,你也能忍受”念奴猛然站在门槛,怒道。她咬破嘴唇,也要逼自己的眼泪倒流入眼眶,小脸惨白得似乱葬岗的孤魂。
“哦,不,司马大哥……”当念奴发现司马迁站在三足圆鼎旁,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急忙捂住的脸庞,如一只颤抖的蝴蝶,迅速往外逃命。
“堇姑娘,有事找子长的,可去城郊的幽栖竹庐。”司马迁匆匆道一句,便去追赶念奴。
宣室,又空荡荡了,仿佛这世界只剩我一人。熏笼里的玫瑰香缭绕,抛上横梁,又自由落体跳下,宛若一条自缢的白绫。还以为,真的刀枪不入了,可一个晴天霹雳打来,我就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握着紫钻手链,呆成木头人。
临近晌午,肚子饿了。我找出刘彻遗忘在书柜的琥珀酒,饮了一大口,这酒真烈,刚落肚就觉得胃里灼烧翻腾,痛苦难耐。想再吞一口就不必烦恼时,却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甩了一巴掌,刺鼻的酒气从破碎的瓷瓶中迸裂,迎着一双冰冷的眸子,好像随即凝固成水珠。
“堇儿,没本王的允许,你不可以沾酒。”刘珺毫不遮掩微怒的神气,抱着我走向塌上,发现被褥上也挂着酒水,皱眉道。
“拿开你的脏手!”我恼道,凭着酒醉,胡乱捶打他的胸口,依然摆脱不了他的禁锢。
“一方面千方百计哄我做你的女人,另一方面
第四十二章寿宴
万寿无疆,到底是一句祝辞,还是人类对长生不老永无止境的追求呢
寅时,小心挪开刘珺禁锢我的手臂,用冷水冲面,随意抓起一件曲裾,便悄悄地离开寒兰阁。未央宫的宫门日夜都有侍卫守候,凭着刘彻御赐的金牌,出入无忧。进到宣室,眼皮子快合成缝隙,腿脚也累得发软,见到榻上有一层天蚕丝被,立即躺下去蒙头大睡。
阳光似一粒粒珍珠,从窗子筛进来,洒在我干裂的嘴唇上。揉揉眼,伸伸懒腰,好像撞到一块肥嫩的鸡肉,便心慌地踢掉被子,从塌上跳下来。
“死刘彻,未央宫那么多妃嫔宫殿,你跑到宣室来睡!”我喊道,连忙去屏风后面换好衣裳。
“哼,就你这等姿色,朕才看不上。”刘彻一大清早被我的吵闹惊醒,自然是满脸的不悦。“这么快就被襄王半夜赶出来了,看在你为朕批阅奏折的份上,勉为其难帮你许给司马郎中当妾侍。”刘彻讥笑道。
“刘珺,我被陛下玷污了,不配侍奉你。”我掐着自己的胳膊,挤出几点眼泪,低声道。
“夏书女何必跟朕的一个玩笑较真呢。”刘彻嘴角虽微微上翘,但拳头握得紧紧的,如果墙壁是豆腐做的,必定会打进去。
“陛下,太后派人送一套礼服给夏书女。”高逢跪地,高高举起一雕花木盒,道。
“礼服退回去吧,谢太后好意,奴婢身份卑微,不适宜替太皇太后庆祝寿宴。”我冷冷地道。
“皇祖母的寿宴,不是你想不去就可以避免的。朕没记错的话,叶夫人去了寿宴之后,就不能听到声音了。”刘彻笑道,将木盒上的那件朱红捻金百蝶三重双绕曲裾扔给我。
“既然大家都这么爱热闹,我就卖力表演一下。”我苦笑道,接过曲裾,有点沉,镶的金玛瑙太多了,看得眼花。
原本偷偷摸摸地回宣室睡觉,就是为了逃避这个寿宴的。没想到,自己早已是这寿宴的主角。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很可笑,不甘于平庸的最终平淡无奇,希求安宁的依旧大起大落。所以,一直以来只有我一人,现世也好,西汉也罢。美美地睡一觉,更实在。
酉时,繁星满天,一轮玉盘悬挂,不知装得下多少寿桃。穿起礼服,佩戴珠玉,每走一步,都是清脆作响的张扬,而且浑身酸痛。古人真是爱瞎折腾,往自己身上搭这么多沉重的东西,完全是做苦力。
看着来来往往的坐撵,那些皇族贵胄悠然自得,有美人入怀的,有饮酒自乐的,当然也有手不释卷的,确实羡慕。不过,羡慕归羡慕,使用人力轿夫,总觉得有点践踏人权,自己有腿就是用来走路的。
又到长乐宫的鸿台,四十丈也只有十三米左右吧,却总有一番想爬上去观看星辰的冲动。有时间一定要鼓动刘彻在未央宫也修一个,比起他以后的建章宫,也算不上大兴土木。
呜呜,仰望鸿台到脖子酸疼,竟被一块石头绊倒,还好习惯性用手遮住脸,无惊无险,只是膝盖和手背都磨破了皮。这时,我瞧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躲在鸿台旁,却不敢露面,无奈地扮了晕倒。
“堇姑娘,没事吧”那个熟悉的影子是卫青。他的衣衫破了,手指冻得发紫,俊朗的脸部明显营养不良,像块干巴巴的玉米馒头。但那明亮的眸子,像月光般柔和。
“卫大哥,你受人排挤虐待了”我一时忘记疼痛,问道。
“比起小时候过的日子,长乐宫很不错了。”卫青笑道,小心翼翼地帮我包扎伤口。
“卫大哥,你以后是要做大司马大将军的,别再拿扫帚了,跟我回宣室吧,向陛下求个带刀侍卫,好好习武。”我恼道。
“只有堇姑娘还相信一个卑贱的下人也能建功立业。赚得一日三餐足够了。”卫青苦笑道。
我抓住卫青的手,摊开手掌,厚厚的一层茧子,十分粗糙,不禁生了一丝心疼,道:“这条是生命线,卫大哥戎马一生,寿命不太长,这条是子嗣线,卫大哥育有三子,这条是婚姻线,卫大哥迎娶公主为妻。命运是掌握自己手中。”
“真的吗如果,卫青是说如果,真能做到大司马大将军,可否迎娶堇姑娘”卫青道,声音极小。
“好,那我等着做卫大哥的新娘。”我勉强笑道。等卫青做了大将军,我早就穿越回二十一世纪了,这是个无法兑现的承诺。但是这个承诺,一定能让卫大哥相信自己是白天鹅。
“谢谢堇姑娘。”卫青眼眶湿润,欣喜万分。“堇姑娘,可否向襄王求情,将卫青调入此次抗击匈奴的队伍,磨炼一番。”卫青继续道,那双漂亮的眸子几乎埋到土里。
“没问题。不过卫大哥要找条小路带我去长信殿。”我笑道。
几次拒绝后,缺乏锻炼的我,不得不接受被卫青背着的帮助。大约半个时辰,到了长信殿,车马坐撵皆止步。墨色的毛织地毯,从十里外铺到殿内,脚还没落地就听到侍卫的拔剑呵斥。
“忘记提醒夏书女,出门得多备一双新鞋,皇祖母不允许任何人弄脏她的地毯。”刘彻下了坐撵,笑道,尔后大摇大摆地走进殿内。
脱鞋子而已,怕什么。但真的脱掉时,后悔不已,都忘了自己有不爱穿袜子的习惯,这回白白的脚丫子在地毯上哆嗦,再加上周围人的暗暗嘲笑,都想钻到地毯去了。好歹在现代也是个拉大提琴的高冷dy,怎么到了西汉越活越衰。
“蠢女人……”刘珺抱起我,故意轻咬我的耳垂,使劲捏我腰上的骨头,我疼得喊出来,却发现众人异样的眼光里,当我是在与襄王。羞得我扯着刘珺的披风挡住发烫的脸蛋,恰好瞥见他嘴角斜斜的弧度,是冰雪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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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困境
爱,是沉重的负担,允许彼此的伤害,却是一生也无法摆脱的羁绊。
夜里的腊梅,开得正旺,像是在歌咏太皇太后的慈爱。浓烈的香气,遮盖住先前的血腥,令每个宾客继续为寿宴保持住看戏的心情。
发觉卫青的气息变弱后,我不再哭泣,脱下白绸,竭力捆绑卫青手臂的伤口。见侍卫打算带走刺客时,怒道:“慢着,太皇太后不想知道是哪个畜生策划暗杀的!”
“放肆!行刺之事自然有人查探,小贱人最好安守本分。”太皇太后身旁的老女人瞪大了眼珠子,怒道,并摆手命侍卫立即处理刺客的尸体。
“太皇太后,请下懿旨派太医治疗卫大哥。”我作揖道,站在身后的刘珺除了制造冷气,一言不发。
“夏书女,切莫为了一个小小的扫地仆人,打扰了太皇太后的雅兴。”秋夕冷冷地道。
“太皇太后欠卫大哥一条命,更欠叶雪樱一双能听得到声音的耳朵!”我提高音调,务必将此话传达入在场的每一个王孙贵族的大脑神经中。然而,我瞟了一眼刘珺,他俊美的脸庞不露一点涟漪,冰冷的眸子微微闭起,仿佛等待着闹剧快点结束。
“夏书女可能受了惊吓,才胡言乱语,太皇太后不会介意吧”窦绾笑道。她的笑,宛若青草上点缀的露水,瞬间化解了太皇太后遏制不住的怒气。未意料到,她会走到卫青跟前,取出一条青丝线,蹲下来替他把脉。
可久在外独立打拼的我,对于陌生人的好心缺乏信任。我拔出发簪,一个纵步刺破窦绾脖子的皮肤,克制住手心的颤抖。看着窦绾雪白脖颈上的鲜血,连自己都害怕了现在的疯狂。
“堇儿,休胡闹!”刘珺终于开口了,带着他按压下去的怒气。
“如果襄王不亲自救治卫大哥,窦绾姑娘就只能做您的亡妻了。”我冷冷地道,手中的发簪竟因为莫名的醋意,不听使唤地刺进一点,吓得眼泪滑落。
“夏书女还真是勇敢。为了情郎,可以放弃一切。”平阳公主冷笑道。她的面容,如月光般惨白。眼角的泪光,也似风一吹就凋谢的梨花香,柔柔弱弱,硬生生地褪去了平日里的豪情万丈。
“堇儿,别挑战本王的耐性!”刘珺吼道。他冰冷的眸子染上血的颜色,手上的拳头握得绷紧。尤其是浑身散发的怒气,差不多将周围的宾客烧得连窃窃私语都省下来了。
“夏书女,放了窦绾姑娘,哀家答应你,今晚的事不追究,并找大夫医治这仆人,送出宫外。母后觉得这样处置,可好”王太后瞪了一眼脸上写满哀求的平阳公主,语气温和。
“罢了,哀家累了,娡儿善后。”太皇太后在老女人的搀扶下起身,回头又柔声道:“绾绾今晚留宿长信殿,给哀家仔细瞧瞧被这小浪蹄子暗算的伤口。”她将小浪蹄子咬得很重,恨不得嚼成粉末。
众人虽有想看完下半场戏的歪脑筋,却也不敢拿性命当赌注,便腾出一张僵硬的笑脸,向太皇太后说完祝寿词,不舍地离去。最可恶的是刘彻,左拥皇后陈阿娇,右抱王美人月出,上半场戏完全不吭声就算了,临走前还使出一个自求多福的无奈眼神,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母后,您也早些休息,堇儿和卫青交由本王带回去惩罚。”刘珺待太皇太后离席,低声道。尔后啪地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扔掉簪子,抱着窦绾,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冷冷地道:“佑宁,将他们两个关进地牢,听候发落。”
“襄王,卫青可是长乐宫的奴仆,还轮不到你来责罚。”平阳公主怒道。她苍白的脸蛋因愤怒激起红晕,似熟透的番茄般迷人。
“平阳,跟哀家回长秋殿。”王太后冷冷地道,示意几个婢女将平阳公主绑住带走。
“刘珺,你这个懦夫!今晚的刺客是冲着我来的,要不是卫大哥及时出手,我早就死掉了。你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一味地做窦漪房的乖孙子,我看不起你!打什么仗,将李倾城和叶雪樱献给匈奴,保证太平。”见平阳公主被迫和王太后退席,惊慌起来,再也没人帮忙救治卫青了。索性噼里啪啦地将肚子的怨气全部发泄出来,活像个怨妇。
果然,他停下脚步,简单地包扎一下窦绾脖颈上的伤,就吩咐婢女搀扶她回去。接着横抱起我,皱眉道:“通知卫青的家属,来领尸体,给五十两银子作为安葬费。”
“你们这些皇族,狗眼看人低,除了会欺压平民,还能干什么窝囊事!”我怒道,对刘珺拳打脚踢。可他没有任何反应,径直走向腊梅树林。
长信殿的腊梅,许久没有雪的覆盖,沾染了不少尘埃。那香气如此浓烈,仿佛附庸风雅的大财主挂在厅堂的腊梅花,即使腐烂发霉,也只能在画上立墓碑。
“dash舍不得我哭。”强烈地挣扎一会儿,疲惫感侵袭整个身子,从最初的满血愤怒,到现在的低声啜泣,我放弃了与他对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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