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之羊脂白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半夏谷
“不可能的!雁门关兵力五万,乃青亲自训练的精锐,怎么会不敌伊稚斜的五千铁骑。”卫青眉头蹙蹙。
“人类当然做不到啦,非人类就未必了。”白扁瞟了一眼刘胜,提起一只花雕大闸蟹,砸吧砸吧个不停。
于是,一场螃蟹宴草草收场。我们当机立断,骑着凤凰,赶往雁门关。这回,我吹起蓝玉箫指引,凤凰不再迷路,只费了半天的时间。
我吩咐那抱着一大盆香辣大闸蟹的白扁,先领着九黎部落,安置于雁门关太守府的西边阁楼。尔后,拉着刘珺,直奔雁门关的城楼。
城楼上,刘彻与李倾城并肩而立。
刘彻一身墨色战甲,外罩枣红色银鼠披风,眉头紧皱,丹凤眼里布满血丝,右手握着出鞘了部分的佩剑,杀气腾腾。
李倾城持着竹骨绸伞,一袭兰烟云裳,秋水眸子似泣非泣,侧对刘彻,恰似那缠绕着石头的柳絮,百般柔情,千种痴念,如何不令人断肠。
“胜哥哥,是念奴最讨厌的玄女!”念奴趴在城墙上,喊道,葡萄眼里迸发出少见的敌意。
城楼下,伊稚斜身旁,有装束与阿胜不差分毫的红衣女子,明明容貌清丽,端的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却画了浓妆,将水杏眼勾成招摇的桃花眼,娇媚如丝,原本白皙滑嫩的脸蛋,仍旧涂上厚重的铅粉,比这漫天的飞雪更多一股神秘感,可谓风情万种。
“胜郎,阿玄寻你,好辛苦。”红衣女子正是浪者玄女,执着绘有刘胜脚踏飞燕的风姿的团扇,泪光点点,好不幽怨。
“胜哥哥,不许看丑八怪。”念奴踮起脚尖,连忙蒙上刘胜的桃花眼,气鼓鼓的样子。
只见玄女,眸光骤冷,嘴角却挂着娇艳如花的笑意,轻摇团扇,举手投足之间皆透着媚态。刹那间,那团扇上绣着的一只燕子,冲破束缚,啼叫不断,朝念奴飞掠过去。
所幸,刘胜自看到玄女后,提高了警惕,打横抱起念奴,足尖轻点,迅速地
第二百四十四章 战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雁门关太守府南边的竹庐,阿离受了我的嘱托,将念奴安置在他的卧房的隔壁。
自从阿胜独闯幻阵失败而被玄女带回匈奴后,念奴不哭不闹,找我讨了针线,坐在梨花树下,干起最讨厌的绣活。一对戏水鸳鸯,勾勒成丑鸭子,她傻傻地笑了,拆了彩线,重新穿针,浑然不知十根指头皆被绣花针戳出血珠。
“念奴,祭司姐姐一定会将胜哥哥带回来。”我蹲下身子,替她包扎伤口,犹如那绣花针扎进胸口般疼痛。
“胜哥哥没有输过。”念奴抬起毛茸茸的脑袋,眸光坚定。
尔后,她继续绣那戏水野鸭,像等待丈夫归家的少妇般安静。野鸭子,已经不丑了,扑腾着翅膀,拽下青青莲蓬。
迎战玄女的幻阵的第一天。
临行前,阿珺相公为我梳了男人的发髻,和他的发簪一样,皆是白玉簪。
“小妞,等大爷打了胜仗,把你困在这朱楼里,行非常不道德的事七天七夜,可好”我踮起脚尖,翘了兰花指,挑一挑刘珺的下巴,拿捏着痞里痞气的流氓腔调。
“还七天七夜娘子支撑不到一个晚上就装睡。”刘珺掐了掐我腰间的赘肉,轻笑道。
蓦然,刘珺趁我气得脸颊烧成红晕时,吻了我的唇瓣,辗转缠绵,硬是将飘入轩窗的白雪,融化成迢迢春水。
跨上阿珺相公心爱的战马幽兰,同整装待发的卫青,听着排山倒海的战鼓声,打开城门出战。
正前方,玄女轻敌,只派了三千轻骑布阵。另外的两千轻骑,或抬着九尺长的软塌,供玄女拥抱着昏睡不醒的刘胜侧卧,或打起竹骨绸伞,帮玄女遮挡住飞雪,或端着冒起腾腾热气的美味佳肴,待玄女随时享用,姿态无不谦卑恭敬。
“限定半柱香内结束,莫耽误本座与胜郎的**。”玄女打着绘有刘胜脚踏飞燕的风姿的团扇,掩去半张画了浓妆的容颜,愈发显露出桃花眼的媚态,分外妖娆。
语罢,三千轻骑组成的幻阵启动,将我们重重包围。刚刚持着蓝玉箫吹了一个音符,那幻阵便生出五色,即白、青、黑、赤、黄。
白色为披麻戴孝的寡妇,尖锐的哭啼声刺入耳畔,轰然间长城倒塌。
青色为嘶嘶声的蟒蛇,一步一张口,刹那间缠绕腰肢。
黑色为吱吱叫的老鼠,倾巢而出,浩浩荡荡,饥饿得咬上脚趾头。
赤色为面目狰狞的厉鬼,涂了蔻丹的指甲,不断地伸长,抓向脸蛋。
黄色为枯败的皱纹,不紧不慢地爬上手臂,蚕食体力,丑化容貌。
我捂住耳朵,九黎部落也蒙着,试图降低噪音的侵入,反而跟随寡妇一起哇哇大哭。
我拔出匕首,九黎部落也挥着短剑,手起刀落,斩断一条条蟒蛇,奈何那蟒蛇仍然杀不断绝,倒是掌心糊了厚厚的一层粘液,令我呕吐不止。
我点起火折子,九黎部落的红色卷发也燃了熊熊火光,可那老鼠比泥鳅还灵活,穿梭于我们的脚边,津津有味地吃着靴皮,吓得我再次嚎啕大哭。
我拿了盾牌,九黎部落也举起,但那厉鬼的指甲,顿时炼成钢铁,戳破盾牌,生生扯断我的银发,疼得我唤起阿珺相公。
我使劲地拍着手臂,九黎部落也照做,然而阻止不了迅速老化的局面,对着满脸皱纹的自己,瞬间傻了眼,只会使劲地摇摇头。
结果,坚持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浑身被鲜血浸染的卫青当机立断,将我捞上他的战马,落荒而逃。至于九黎部落,化作漫天黄沙,回归秋源。
“青有辱使命,请陛下责罚。”卫青跪在地上,摇摇欲坠。
“陛下,青儿无错。明明是堇王后,胆小如鼠,拖累了青儿!”平阳公主急忙搀扶起卫青,抹着眼泪,怒道。
听到鼠字,我想起刚才置身于老鼠海洋的恐怖场面,躲进阿珺相公的怀里,不禁打起寒颤,扁扁嘴巴,似泣非泣。
“堇儿,没事的,我在。”刘珺柔声道,如那三春的阳光,杀死所有的阴霾。
“若是不济,明日换人吧。”刘彻揉了揉眉心,叹道。
“陛下,您也看到了,九黎部落只听命于堇王后,随着堇王后的情绪而变化。”李倾城轻声道,嗓音娇软,宛若摘取了钱塘湖里的莲子沏成的热茶,立刻拂去了刘彻心底的焦躁。
众人望了我一眼,不住地摇摇头,黯然离去。唯独刘珺,将我揽入他坚实的胸膛,打着节拍,哼唱起秋娘的《采莲曲》。
迎战玄女的幻阵的第二天。
我藏在被子里,死活不肯探出脑袋。
昨日的对阵,羞死人了。那个玄女果然讨厌!五色嘛,梨花为白,春兰为青,墨菊为黑,玫瑰为赤,结香为黄,百花齐放,争芳斗艳,多么喜庆。偏要整出寡妇、蟒蛇、老鼠、厉鬼、皱纹,这些我畏惧的东西。哼,活该阿胜宁可选择蠢蠢的念奴,也不要她。
还有,九黎部落没带脑子么。我一个姑娘家怕五色,情有可原。九黎部落,这群大老爷们,干嘛见样学样。哎,本祭司的一世英名尽毁呀!
“娘子,椒麻蘑菇和皮蛋瘦肉粥做好了。”刘珺环抱双臂,笑道。
嗷呜,都是昨晚我用巫山**换来的早餐,好想爬起床呀。我卷起被子,打了几个滚,难得不为美食所动。
“娘子若是睡懒觉,为夫只能代替出征。”刘珺笑道。
接着,传来窸窸窣窣的穿盔甲声,我担忧阿珺相公的安危,只能掀开被窝,挂在阿珺相公的脖子上,顶一顶阿珺相公的额头,撅起樱桃小嘴。
“堇儿,真乖。”刘珺亲吻了我的额头,笑弯了寒潭眸子。
这回,我学聪明了,决定站在城楼上,握着蓝玉箫,远程指挥九黎部落。那大汉的开国功臣张良,不是赢得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美誉,说不定本祭司就是第二个张良呢。
然而,幻想很美好,现实却残酷。
玄女经过昨日的观察,拨出四千轻骑对付敌方,算是对卫青的看重。
不过,她那副全然不在乎战局的闲散神态,看得真欠揍。她倚靠在软塌上,将刘胜的脑袋枕在她的双膝,含情脉脉地凝视,颤抖着双手去临摹刘胜的轮廓,一会儿巧笑嫣然,一会儿泪眼朦胧,活像个疯子。
“一炷香。待会儿本座还要帮胜郎洗头。”玄女抚摸着刘胜的三千墨丝,失笑道。
骤然
第二百四十五章 庆功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
自我和卫青统领九黎部落大破玄女的幻阵后,匈奴单于伊稚斜在三百残余轻骑的掩护下落荒而逃,雁门关上至武帝刘彻、下至黎民百姓,皆欣喜若狂,大摆七天七夜流水宴来庆祝。
雁门关太守府南边的竹庐,念奴坐在梨花树下,指点刘胜绣鸳鸯枕头。
“胜哥哥,是戏水鸳鸯,不是丑鸭子!”念奴一会儿皱起小眉头,叉着,伸出小胖指,戳一戳刘胜的手臂,恼道。
“胜哥哥,野鸭子好看,念奴喜欢。”念奴又一会儿托起下巴,眨一眨葡萄大眼,偷吻刘胜的侧脸,发出咯咯的笑。
“祭司姐姐,念奴想吃瓜子仁。”念奴瞧见我过来了,眸子里闪烁着贼亮的光芒,抱着一碟瓜子扑过来,两个梨涡煞是可爱。
我笑而不语,解开包裹在念奴的大拇指的白布条,在刘胜面前晃一晃,白白嫩嫩。那点被绣花针扎出血珠的伤口,早就痊愈了。
“但是,念奴的十个手指头,还是疼疼的。”念奴见我坏坏地戳穿她的小伎俩,竟耍起赖皮,哇哇大哭。
“念奴乖,祭司姐姐不愿意帮念奴剥瓜子,胜哥哥剥怎么样”刘胜立刻放下绣活,揽着念奴入怀,将那包扎在指头的白布条全部解开了。
“胜哥哥,不许偷懒!”念奴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念奴……”刘胜那双桃花眼立即打了蔫,活像个受了欺负而不敢反抗的小媳妇。
我瞧了一眼,那惨不忍睹的鸳鸯戏水,不由得捧腹大笑。念奴至少绣出了跛脚鸭子,而刘胜勾勒了一只二月春风似剪刀的飞燕与鸭子的结合版。
“阿胜,你不会惦记着玄女的飞燕吧”我调笑道。
话音刚落,念奴脸颊上的泪痕还没被刘胜擦干净,又哗啦啦地大哭,音阶高过之前的,努力地表达着此刻的不开心。
“大祭司,莫怪胜没提醒你,若你今晚继续参加庆功宴,九哥必定离家出走。”刘胜轻轻地拍着念奴的背部,眼底尽是宠溺,转向我时,眸光骤然冰冷,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尔后,他成功地将念奴的注意力骗到瓜子仁上,甩一甩衣袖,将那只未绣完的鸳鸯枕头,抛到墙外。
哼,刘胜不提阿珺相公还好,一说起那个小气鬼,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屈。
他怨我,不顾一切跳下城楼救助卫青,便对我不理不睬,这笔账暂且搁下。不去城楼观战,就当他脾气大。
偏偏,他中途插入,尚未了解状况,就当众暴怒,反问正在浴血奋战的我,何为五贼。
赢了这场恶战,我第一时间就想向他炫耀,顺便讨要奖赏。结果,拼着最后一口力气爬上城楼,像个傻子一样唤着阿珺相公,他居然回太守府了。
本来,刘彻恢复我长乐公主的封号,又公告天下拜我为骠骑将军,我高兴得犯了傻,愣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难得规矩一回,跪在地上磕头,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我成为了大汉的第一位女将军,获此殊荣,如何不大肆庆祝!阿珺相公,不但不道一句恭喜,反而打着同阿离切磋琴技的烂借口,搬到阿离的竹庐里去住,害得我独守空房。
咳咳,本将军天天往竹庐里跑,可不是挂念着阿珺相公的,而是来找念奴戏耍的。奈何阿胜也是个讨厌鬼,阴招阳招频频出手,霸占着念奴,将我赶走。
庆功宴的最后一夜,依旧是君民同乐。
边关民风淳朴,感激我们守住了家园,纷纷杀鸡宰猪,备上腊鱼腊肉,倒满新丰美酒,十分热情。
“螃蟹一呀,爪八个,两头尖尖,这么大个,眼一挤呀,脖一缩,爬啊爬啊过沙河,哥俩好啊谁先喝。”深闺寂寞冷的我,拉着卫青猜拳,兴致勃勃。
这回,本将军下定决心,振一振妻纲,继续同阿珺相公冷战。否则,他还真当本将军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
一局下来,卫青输了,众将士都起哄,吆喝着卫青连饮三大海碗新丰酒。
这农家酿的新丰酒,可不比长安城市面上的兑水清酒,下料足,后劲强。三大海碗下去,酒量差的直接趴下去。
“本宫替青儿喝。”平阳公主一身暗紫色箭袖骑装,配上本就高大的骨架,越发显得英姿飒爽。
啧啧,平阳公主的酒量令人折服呀,三大海碗,一滴不剩,毫无眩晕感,赢来将士们的拍手称赞。
“诸位,有酒无歌舞,如何畅快,不如由本宫舞剑,骠骑将军弹琵琶,助兴一番!”平阳公主笑道。
“奉陪到底。”我欣然答应。
语罢,我爬上阿珺相公心爱的战马幽兰,横抱起琵琶,弹奏一曲《破阵子》,浑身的血液随着激情高昂的曲调而沸腾起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而平阳公主,拔了卫青的佩剑七星流风,旋转数圈,挽出大朵西府海棠似的剑花,高贵大方,不带一丝小家小户的娇弱之气。接着,足尖轻点,剑刃刷刷地贴着地面,再挥起时,扬了积雪,化作漫天飞舞,和着皎皎月光,为这粗犷的夜空,平添几分柔美。
琵琶曲罢,剑舞停,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可谓群情澎湃。
“堇王后,干了这碗酒,你我恩怨一笔勾销。”平阳公主倒了两大海碗的新丰酒,笑道。
“乐意至极。”我握了握平阳公主的手,笑靥如花,全然忘记了自己不胜酒力的弱点。
果然,一大海碗新丰酒下肚,一对月牙眼盛满了天空的繁星,东倒西歪,脸颊红扑扑的,比那新娘子的红妆还娇艳。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我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樱桃唇瓣,意犹未尽,边摇头晃脑吟诵着边塞诗,边摸索着酒坛子又往碗里倒酒。
“骠骑将军醉了,本宫先搀扶她下去休息,各位继续大口喝酒吃肉。”平阳公主递给卫青一个眼色,便将抱着空空如也的酒坛子的我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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