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你的谋士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桑家静
看穿了如意姬眼中那丝歹毒又娇纵的想法,陈白起轻笑一声。
呵……
这倒是一个“好性子”啊,既然如此,那便不妨再更嫉妒一些。
陈白起眸转一波风月之意,若说方才她在似风似火一样盛烈的如意姬面前就像一座玉塑的雕像一般,静谧却死板,那么这一刻,她便——活了。
她将头上盘好的发髻一抽,那如瀑布一般的黑亮秀发便柔顺垂落于背,她本穿了三层章衣,外层为红,她解开桃红外衣繁琐的结扣,扯开腰间飘逸的细长衣带,将那桃艳绯芳的外衣褪落。
如意姬一愣,眼露不解,而那舞动的身姿亦缓慢了下来。
这时,场下的众宾客也都一并傻眼了。
她、她、她在干嘛
为何当众脱衣解带,她莫非因为如意姬的风彩过甚,便自暴自弃了不成
天香阁二楼廊厢内,赢稷一双剑飞入鬓的浓眉骤然拧紧,他灼灼地望着舞台之上当众脱衣的“湘女”,险些将手上的铜制酒爵给生生捏变了型。
此刻,他的心是滚烫的,但眼却是极冷的。
一旁的赢虔则瞠大眼,笑染满颊,忍住想鼓掌激赏的冲动,拿兴奋有趣的眼神鼓舞着下方脱衣的“湘女”。
“此女,脱衣甚妙啊……”
其它人则嗤笑一声,不与苟同。
稽婴坐在赢稷旁,自然看得出他在闻言时,浑身徒然一僵,那压抑着的阴郁森意令他怕他一个冲动便举剑将赢虔那蠢货给宰了,唯靠近赢稷耳边,出声安抚一句:“我瞧她怕不是在胡闹,能唱得出那般歌声与词曲之女,你该相信她。”
赢稷斜睨了稽婴一眼,见他不似在说反话,这才一点一点松开眉心,放开按剑的手,稳坐下来。
而稽婴见此,既感惊讶又有一些好笑。
他从不知一向老成持重、甚至有些老僧入定的好友竟真对这乐伎有了在意,以往从不知他有这般气性,以为他这一生估计只会在国事政事上费心,却不料,原来当他碰上他在意的姑子时,会是这般护短的模样。
也是,以往他没遇上过,而稽婴也只能凭印象猜测,以为他在情事上也会像处理公务一样冷淡自重,但事实上,他好像给猜错了。
原来冰遇上水,并一定只会慢慢融化,它也有可能会直接爆裂。
稽婴视线瞥向舞台,这倒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这个“湘女”,一个或许已不是湘女的“湘女”。
高处的灯火将舞台裹得明亮摧璨,交错的光影,那神秘而诡美的狐狸面具,那纤细却能刚柔并济的女子笔挺身躯,那裸露在外,与如意姬略健康的麦色肤色不同的光感白的细腻肌肤。
她面具下的脸究竟是美是丑无人知晓,但光凭她往那一站,便透体散发的丰姿奇秀,便能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稽婴眯了眯眼,指腹在唇上摩挲了一下,心中怪异。
他看人从不出错,此女身上莫名给他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啊……
舞台下梯以横布隔挡的后方,各类钟、鼓摆成圆,乐师在其中敲打、配乐,而丝竹之乐的演奏则在另一个隔断之上,三两成群而立。
而本该随着“湘女”而出舞的一众伴舞早被台上“湘女”那完全与商量不一样的表演节目给震惊在当场。
卧草,表演至今,她们根本找不着出场的机会啊额滴姐!
也完全插不入由“湘女”编织的乐府天堂,因为在那处,她们的存在只怕会玷污那一片“圣地”。
于是,乐班子除了关键时刻记得给伴奏之外,其余一律皆插不上。
她们的内心基本全都只剩一片无言的对白。
而混在其中的狗二与姒姜则透过幕帘的一角仰望着舞台之上的“湘女”,表情各异。
“这湘女原来还真有本事啊,难怪先前在后台能前呼后拥,拽得个二五八万似的。”狗二扮着女人,脸上涂了粉,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湘女”的表演。
本来他对这“湘女”刷掉“陈焕仙”一事,心生鄙夷与不满,但眼下却完全被她的三栖(独奏、演唱、舞蹈)给彻底征服了。
而姒姜则脸上木木的,或许是这张假脸没办法透露他的真实表情。
他看着台上的“湘女”,唇抿得紧紧地,五指紧紧地攥着幕帘一角,像是这样才能抑住他喉中几近冲出嗓的声音。
他的目光像火舌一样舐添着台上之人,心脏处激烈地扑通扑通直跳,快的像要爆炸了一样。
那些,只能在陈白起面前装作风轻云淡,不敢在陈白起面前表露的“激烈”的一面,这些日子以为他一直苦苦地压抑着,就像一只巨兽怀揣着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宝物,怕它丢了、怕它摔了、也怕它被其它人觊觎,他想将它紧紧地拥入怀中,却又怕自己的“利爪‘将它给伤害了。
因此,他不敢亦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在无人所知的内心深处,夜深人静时各种猜测、忍耐与小心翼翼地怀疑。
而方才,当他找不到“陈焕仙”,却看到“湘女”上台时,他感觉他之前的全部忐忑不安在那一刻全都化成一片狂喜。
别人或许认不出来,但他却一眼便能够认出。
是她!真的是她!
是陈白起,是陈娇娘,是陈三,是他一直在等着的那个人。
之前,他虽跟着“陈焕仙”,但那种感觉十分不真实,或许是因为她如今不一样的面貌与性别,也或许是他们之前的过去种种就像一个不能触及的雷点,刻意避之的结果便是一种克制的生疏。
明明眼前之个人他很确定是谁,但他的理智与情感却像游离于世间的游魂一样,一半清醒一半冰冷。
唯有此刻,他才明白,他一直在等的人,便是台上这个,这个没有了温和与无害、谦卑与随和的掩饰,她肆意,她自在,她谈笑风生、她柔韧纤纤却又钢骨铮铮之人。
眼前的她,与他记忆中的陈三,慢慢重叠在了一起。
她终于……回归了。
——
舞台之上,陈白起褪下了一件桃红的外衣,又将一件中单浅粉罩衣一并扯下,拎于手上,迎风而飘,再缓缓松手,让其在夜风的吹垯下,飘飞而去。
最后只穿一层白色单衫的陈白起,清颜白衫,青丝墨染,浑身上下无一件缀饰。
她唯有脸上戴着的那一张玉白的狐狸面具,那单薄的白衫勾勒着她优美的曲线,将原本修长韵致的身材更是突显的玲珑剔透,简洁之中却略带华美。
底下的所有人见此,都禁不住暗吸一口气,只觉原来这世上还有人穿着这样素寡的颜色竟比那艳丽绚美的颜色更吸引人的。
只可惜见不着脸,不知这面具下是真绝色还是故弄玄虚的假绝色。
若说之前,“湘女”一身的桃红衣裙与如意姬那一身火红的衣裙站在一堆儿,辨析度不够高,但眼下经她这样一脱,只着一件洁白的素衫于一片四月灿火烟花之中,那便完完全全是一枝独秀。
没错,这就是陈白起想到达到的目的。
她不顾底下人或楼阁上的所有人那火热沸腾的目光,取下别在腰间的一柄扇子,她五指纤纤白皙,捏拿着骨质扇柄,以扇尖指向明显也明白她方才脱衣意图的如意姬,无声张嘴——来。
来一战。
他们真以为她长得圣母便真的不食人间烟火
哈,其实火辣的舞蹈,反而是她最为擅长的。
也多亏得之前在漕城受那面狠手辣的“姬妽”教导,别的需要基础功力深厚的舞技“姬妽”根本没教她,那么点时间教了也没用,她重点只教了她一项,便是如何利用身体语言来“征服”所有人的目光。
如意姬怒瞪她,面纱下一张姣好的面容几近扭曲,她从不知这“湘女”如此难缠。
不,应该说,她从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难缠之人。
好!她以为她随便用点小手段便能赢她
今日,她如意姬便好好地教教她,什么叫作一败涂地!
她重整旗鼓,小蛮腰一个抖动,美眸妙盼,便一个手捧花式。
她如意姬最厉害最得意的便是她的成名舞——芙蓉变,一变为朵,三变为蕊,三变为花,朵为腰,灵蛇颤动,娇臀抖动,蕊为肩,俏肩似七星连珠,起浮,花为腿,轻盈绿腰舞,扬裙若花绽,风流玉白长。
这是一支既青春诱人又妩媚多情的舞,十分火辣魅惑,所运用的舞技是一具女性身躯中最诱人的部位,能将男人的感官全部都挑动得火热起来,当然这其中所饱含的舞技十分高超,非一般人能够达到。
没错,如意姬的确不负盛名。
底下的人都如痴如醉地看着她,连天香阁上原本为“湘女”的新奇所倾迷的赢虔也转目在了她身上。
唯有赢稷,自始至终,目光都专注黑沉地看着“湘女”。
哦,还有姒姜,他们越国历来便擅舞,他虽没练过这等娘娘腔的舞蹈,却深谙舞技,也见过许多技艺高超的大家,于他眼中,如意姬虽有几分水平,但绝没到让他赞赏惊叹的地步。
“雕虫小技。”他不屑哼道。
一开始,陈白起便由着如意姬主场。
如果不让她全部发挥出来,如意姬到最后又如何甘心,这场斗舞又如何分出胜负
如意姬仰起精巧的下颌,挑目睨向陈白起,张了张嘴——来啊。
陈白起又是一笑,见她的斗昂的情绪已被挑至最高,这才动了。
她单臂一扬,那垂落的薄逸袖袍便迎风鼓起,她另一只手彩扇展开,风起,月影凄迷,她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
第469章 主公,撩到个同盟(二)
当子将柔弱无骨的小手放在男子粗犷的大手之时,男子像惊蛰一般背部肌肉忍不住细微地惊搐了一下,绷得如削利铁剑笔直,亦像炸毛的虎猫一般。
但见到女子璨然的笑颜时,哪怕是隔着一张妖异玉白的狐狸面具,但观她眉眼弯弯如月,浅淡的粉唇抿出一排雪白糯牙时,便知她在笑。
天真而娇娆。
他舍不得拂开这种哪怕是难受的感受,唯狠了狠心,硬生生地将那炸起的“毛”一把一把地全部拔掉。
自赢稷成年后便鲜少有人能够近他身,连照顾他到大的老内侍与亲随也与他少有肢体上的接触,尤其是他从无边黑暗的边陲之地浴血归来之后,他身上的狼性便愈显。
宁可孤独地高冷,亦不愿寂寞的热闹。
他的本性既桀骜又冷清,唯有征服与霸途乃他余生的志愿,他一直以为他今生便会这样孑然一身、孤家寡人一般地过下去,哪怕以后登极后他为了王室子嗣的传承会娶贵女,或联姻诸侯国的女公子(公主)来巩固秦国国权,但他却不会对任何一姑子产生感情。
他的血是冷的,心亦然,如冰山上的顽石,固可不化。
只是,他料错了一件事情。
——哪怕是孤傲的狼王,他亦会有惹红了眼、眦牙嗥叫占有一人的**。
赢稷五指虚拢着她的手,想倏地握紧,却又担心他力道过大而伤了她的娇嫩。
他覆下的睫毛很长,却不卷亦不翘,笔直得像荆棘钢针,透着一排幽光雪亮,他低沉地问道:“我救了你”
陈白起借着夜色中荡漾的湖光,仔细辨别着他说话时的神色,最终却遗憾地发现,他问这话的时候喜怒难明,她根本察不出丝毫端倪。
她笑意未变,模仿着“湘女”那娇糯的嗓音天真道:“可你来救我了。”
陈白起的嗓音到底与“湘女”是不同的,哪怕她刻意扮演,但那娟娟如泉水般的声音,却缺了呢喃软话的酥软,有着清澈动听的舒适。
而正是这一份“舒适”令赢稷每一次听她说话,都不由得聚精全神,将每个字都听仔细了。
赢稷与一般养尊处优的王亲世族的子弟不同,他是经历过大漠风沙边陲寒苦之人,他历来便听不惯咸阳城中那些女郎娇滴滴的讲话方式,他更颀赏清脆嘹亮、干净利落。
当然他也遇到过不少这种刚柔并济之女,她们讲话与行事方式皆有着令人颀赏的地方,可通通都不及“湘女”讲话时这一份“舒适”来得令他悦耳
他知道她在偷换概念,却也陈述了一个事实。
陈白起见他迟迟没出声,也不知道他为何对她出手相救,但他能舍下如意姬来救她是事实。
如此看来,先前她在秦宫中偶然听到的那一出“秘密”谈话内容,也并非一定便是真相。
至少她真没瞧出赢稷对如意姬有多在意。
若赢稷当真对如意姬倾心相许,那为何她在他的眼中,只看到一种像钢铁一样冷静不容动撼的威势,不余一丝温情
“我救了你,那你可愿摘了这张狐狸面具”赢稷拉近她,让她贴紧他伟岸的身躯,他低下目光,静静地看着她仰上的眼睛。
她的眼睛很美,眼波闪闪溜溜,像有妖法一样,他想,她长得应该也不俗。
两人此刻都站在边缘位置,舞台筑于湖上,隔湖面约七、八米高,夜风清冽,卷起两人的衣袂翻风,一白一黑,如临悬崖峭壁之上,相偎相依。
方才一幕惊险过后,众人见两女都顺利被救下,都暗松吁一口气,却没想到一个没注意到的时光,这救人的与被救之人之间便一下变了味道。
该说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还是自古美人被救后都会对英雄一见钟情,继而以身相许呢
楼上楼下、亭阁廊宇的宾客一瞬间都眼红了起来,并附上各种愤愤不懑的刷屏的内心活动。
——呸!
——这一切都是的套路,满满的套路!
——只怪“英雄”太无耻,动作太快,美人一个不留神便被叼走了!
——放开美人那只手,让我们来!
——美人坚持住啊,别太容易陷进去,那都是老司机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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