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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江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沐沫声

    “我去乱葬岗,把你们抬回来的,还好,你们没有死在那里,那里可真脏啊,”蒋梅儿爱理不理地搭着话,其实她的心里头,是有些不喜欢曾应的,更何况,这一回,她的小师妹跟他出去,还受了伤回来,她真的不放心,苏请月跟曾应待在一块儿。

    “那么,有没有见到其他的东西”

    “没有,”

    难道,那个红衣妖怪,逃走了吗曾应不解,“花生回来没有”

    “没有,好多天,没见过她了,”

    曾应捂住了肚子,心里头担心起来了,花生,去了哪里

    某个山洞里,花生蜷缩在石壁处,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抖动,日光从洞口倾斜射来,暗淡的光亮,照到她的身上,天啊!她的红衣,已经变成了黑衣,而她的手臂、肌肤,出现了老人斑和皱纹。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暗淡的山洞里,小声地哭泣起来了,花生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子,自那日,她损耗功力,逼出曾应和苏请月体内的黑气后,便成了这般模样,红色的衣裳,是她的皮,可是现在,红皮变黑了,而且她变老了。

    真的是变老了,皱巴巴的皮肤,这还是她吗花生觉得好可怕,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朋友们,还有她挚爱的枫哥哥,“怎么办怎么办枫哥哥,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变老,不要变丑,”

    花生在山洞里头,轻声哭泣了许久,许久之后,她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见到这样的东西,她便止住了哭泣,这是一只冰封的虫子,它一动不动的,却是花生费劲了心思,想要从罂粟花妖身上拿到的,拿到了它,她的枫哥哥,就有救了。

    那日,她的枫哥哥,在四方之天,受了火刑之咒,她的枫哥哥,入了凡间后,随时都有可能受那烈火焚心之痛,脖子上的红印,便是咒语留在的警示,如今,红印快要延伸到心口了,要是不早点除去咒语的话,她的枫哥哥,就会在烈火中死去,而唯一能解救他的,就是她手中的冰虫了。

    “枫哥哥,回头,让这虫子,压制住那些火气,以后你就不会疼痛了……”花生捧着这一只冰封的虫子,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一身黑衣的她,满脸皱纹,笑起来的她,就像那黑夜里的鬼魅,但她又是最善良的姑娘。

    庆丰清醒了,当他知道花生还没有回来时,挣扎着下床,“我要去找花生,她肯定迷路了,我要找她回来,”他挣扎着,可最终还是摔回了床上。

    “庆丰兄,你现在没法子走得太远,我已经将府上之人,都派了出去,汴京不是很大,找个人还是可以的,”

    “慕华兄,拜托您了,我真的很担心她,”

    “花生是一个好姑娘,我们都担心她,但你现在还是养好身子为主,一切都会好的,”

    “慕华兄,谢谢,”

    “好生歇息吧,”慕华微微叹息了一声,手一动,蒋梅儿会意,便推着轮椅,离开了庆丰的屋子。四周都安静下来了,庆丰一脸的忧伤,他在担心花生,“花生啊,你到底在哪里啊发生了什么事快回来吧,”

    屋子外的寒风,吹得窗户沙沙的响,庆丰颓然倒在床上,他闭上了那双忧愁的眼睛,但是内心的担忧,却愈加的浓烈。手臂碰到了一样硬物,眼睛睁开,将枕头处的那样东西拿了过来,这是花生送给他的陶人,彩色的陶人,一脸的欢乐,庆丰抚摸着它,想起了花生的种种事,花生于他,是如此的重要。

    可他的傻姑娘啊,你在哪里呢庆丰将陶人放到了心口,缓缓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头不断地浮现花生的音容,甜甜的笑脸,一口一口的“枫哥哥……”

    冬日就这样子来了,不仅是光秃秃的枝丫,不仅是寒风,还有那慢慢飘落的雪花,冬日真的来了。在冬日,一切都应该归于平静的,可是,繁华的汴京,权利中心的汴京,可不会平静。

    又是一场朝廷上的争论,争论不休,如此的烦躁,每个朝臣都像长了七八张嘴巴一样,喋喋不休地争论,耳边都是他们的哄闹声,烦!烦!烦!赵炅真的快要被逼疯了,睁开眼,他的弟弟赵廷美,毕恭毕敬地在一旁站立,那温和的面庞下,藏得尽是一些鬼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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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冬之死(二)
    花生依旧没找到,已经是第十天了,庆丰快疯掉了,而苏请月和曾应再次去了乱葬岗,他们最后一次见到花生,就是在乱葬岗,可是,走完了整个山谷,什么都找不到,花生下落不明了……

    从昨日起,雪越下越大了,这是在看的第三次雪,前两次看雪的时候,身旁都会有一个人,花生总是在庆丰的旁边,两个人一起看雪,有时候还会一块儿玩雪。汴京的第三次雪,没有了陪伴的那个人,生生无趣了许多。

    屋子外头的庆丰,裹了一件外衣,望着外头飘然落下的雪花,他忽然伤感起来,寂寥的身影,伫立在屋檐下,他沉默不语,也不知与谁言语。呢喃之声,念叨的是谁的名目光所及,思念的是谁的容颜听无声的落雪,心心念念的是谁的娇笑

    冬日的黄昏,没有漂亮的晚霞,冬日的天都是阴的,阴沉沉的,那些云朵都凝结在一起,沉沉的、冷冷的,落下的白雪,也无端让人生了一丝的怨恨,雪花太过轻松地落下了,这让伤心之人,越发的沉痛。

    庆丰在屋子外头,静静地站立了许久,直到天黑的时候,他才进屋,冰冷的屋子有片刻冰冷的光亮。

    此时的清和园,是真正的安静下来了,除了林子的野猫,发出的类似婴儿的哭声。夜里守园子的老汉,在矮小的屋子,升起了小小的火堆,火堆很暖很暖,老汉裹紧棉衣,打上了盹。

    昏暗的光亮,映照着整个园子,一个娇小的黑影,费力地翻过园子的围墙,进了园子后,直直往西厢房跑去,夜是静的,在黑夜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如此的神秘,毫无他人察觉。

    庆丰的房门被打开了,来者弯腰进了他的屋子,小心谨慎的,没有让风雪进屋,娇小的身影,慢慢地靠近床塌之上的庆丰,他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头一直紧紧地拧着。来者凝视了他许久,随即对着他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床塌之人立即陷入了无边的昏睡中……

    而来者,拉开了他的衣襟,衣襟之下,是一块无法识别形状的红印,红印狰狞得可怕!她从腰间取下一瓶子,瓶子里头倒出了一只冰封的虫子,又是轻轻地一吹,冰封而僵硬的虫子,慢慢地扭动了起来。

    她将它放到庆丰的脖子处,接着,对这扭动的虫子施法,这时候,奇特的一幕出现了,那只透明色的虫子,身体慢慢变大,如母鸡孵蛋一般紧贴着红印,虫子的透明色也逐渐变成了火红色,它的身体通红通红的,像染色的巨型泡泡,异常的吓人。

    沉沉睡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个晚上,在他的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会儿的功夫,虫子全身变得鼓鼓的,红通通的,来者便将手伸了过去,通红色的虫子爬到了她的掌心,接着,虫子不动了,它将自己冰封起来了。夜真的很深了,做完了这些,黑黑的屋子里,她又帮庆丰整理好衣襟,动作轻柔而缓慢,随即,慢慢地走出了屋子,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夜,仍是如此,庆丰的屋子多了这么一个人,还有那只虫子,虫子趴在他的脖子上,不停用它冰冷的身躯孵化这块红印,那块红印并没有消失,但是越变越细了。

    而那个娇小的身影,在收回虫子后,曾一度摔倒外地,她越来越虚弱了。第三夜的时候,她是倚靠着墙壁,蹒跚地走出那间屋子的,而在走出屋子后,意外地碰见了一个人。

    “花生,”

    黑夜里头,有人叫了她一声,花生紧张地转过头来,她最先闻到的是那股香甜,是的,属于慕华的香味,泥土的芳香,慕华推着轮椅停在那里,花生舒了一口气,还好是慕华,还好他看不见,看不见花生那满是皱纹的面容,她不希望朋友们看见可怕的她。

    “是花生吗”

    慕华再次小心地探问,他的眼珠子不会转动,却一直注视着花生的那个方向。花生不知道该不该应话,她只是定定地站着,沉默了,轮椅轱辘地转动,他过来了,花生下意识地往后退,“花生,别急着走,”

    慕华温和的声音,叫住了她,花生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是我”

    “我向来浅眠,目不能视,但是耳朵好使,这园子里头的人,我都是靠脚步声分辨的,”慕华轻笑了一下,做出了解释,随即,他又有些担忧地询问:“花生,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回来,回来了,却选择在晚上”

    “我……”

    “你可以告诉我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花生看了看慕华,坐在轮椅上的他,能帮她做到什么呢花生摸了摸自己满是皱纹的脸,看了看长了老人斑,皱巴巴的手臂,她的心里头充满了悲凉与哀伤。

    “不,你帮不了我的,花生拜托你,千万别告诉他们,我回来过,就让他们当我死了吧,”花生朝他说了这么几句话,随即头也不回地逃跑了,她绝对不会以这副丑模样,出现在她的枫哥哥面前,那样的话,她情愿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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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番外篇(二)
    宜哥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耳边唯一能想起的,便是娘亲的那句话:“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娘亲一定会救活你!”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耳边盘旋,不知道过了睡了多久,宜哥醒过来了。

    然而,醒过来之后,他才发现,一切都是这么的可怕!四周都是黑暗的,还有很重的气味,安静得吓人,他拼命地想动起来,可是,四肢就好像断了一样,根本不听他的使唤,他想喊娘亲,想呼唤四弟,但是连话也说不出来!

    难道自己变成了哑巴吗宜哥什么都不知道,直到那一幕的出现。

    当看见亮光的一刹那,宜哥不知道有多开心,对于他而言,总算是摆脱了黑暗,然而接下来的一切,他根本不敢想象!一只大手,伸了进来,抱住了他整个身子,“小泥人,出来透透气吧,”这是很好听的声音,挺熟悉的,但是小泥人是谁!

    宜哥愣住了!

    他被抱了起来,被一个孩子用一只手,捧了起来!怎么这样子!他怎么会变得那么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很想张口质问,可是这句话,根本无法说出,他成了哑巴,而且不仅是哑巴!还是不会动的东西!对,他成了一个泥人,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宜哥很久很久都没有从这个事实中,清醒过来。

    “小泥人!小泥人!”是那双小手,将他从恶梦里唤醒过来的。将自己捧在手心的,亲昵地叫喊自己的,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公子,那熟悉的五官,熟悉的声音,像极了从前的自己,宜哥已经猜到,这个人是谁了,他的四弟弟,阿训。

    这都是些,多么不现实的事情啊!明明记得,自己病倒时,四弟弟不过四岁,还是稚嫩的面庞,但是现在的他,长大了许多。

    原来,已经过了三年,但是他却换了另一种方式,清醒了过来,他应该早该死了的。

    当被面前之人,捧在手心呵护时,宜哥怔怔地,看着他的四弟,他也只能这样看着他,他是泥人啊,不会说,不会动的泥人啊。

    四弟阿训都长了几年了,可是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变化,依然不知世事人情,天真烂漫。

    但是,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小,变成了一个泥人,宜哥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他的娘亲,现在在哪里

    清醒过来的日子里,宜哥很想知道娘亲的情况,可是他能出来的时间也很少,每当阿训把他从黑暗的柜子取出来时,他总盼望着能带他去看看娘亲,但从来没有过,后来的后来,宜哥才知道,他的娘亲,早已死去。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宜哥,是许久之后才知道的,那一日,阿训偷偷地携带他,来到了娘亲生前的住所,也就是他待过的地方,阿训因为贪玩,便将他放在柱子后面,一个人玩去了,冷冷清清的院落,全都是宜哥的回忆,他贪恋地看着这熟悉的一切。

    院落比以前败落了很多,野草、藤蔓肆虐,看来娘亲逝世后,这儿少有人往来。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抽泣声,宜哥觉得有些奇怪,怎么会有人在哭泣呢是像他一样,在缅怀娘亲吗

    抽泣声往这边来了,听声音,应该是从前院子里的侍女,她们照顾过宜哥,宜哥识得她们的声音,两个侍女,在柱子旁边的台阶坐了下来,一个侍女在轻声哭泣,另一位侍女在安慰她。

    宜哥本来是不想听她们的谈话,可是,却提到了娘亲,他是一定要听的!

    “唉,知道你想念青萍夫人,可是这又有什么法子呢人都死了三年了,”

    “青萍主子,真的是太命苦了,小主子刚病逝没多久,她也跟着去了,莹儿,你知道吗刚刚,王公公说漏了嘴,说清萍夫人并没有葬在皇陵,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随便葬在外头了,呜呜呜呜呜呜,”说罢,那个侍女又哭泣起来了,她想起了那位主子,心中没来由的心酸。

    而另一旁的宜哥,听到这些话,犹如晴天霹雳,怎么会他的娘亲被随便葬在外头,过世的娘亲,没个安身去处,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这,这,怎么会这样子呢是陛下的意思”

    “不是,是皇后娘娘的意思,”

    “皇后娘娘怎么会呢她和青萍夫人,情同姐妹,还有,就算是她的意思,那陛下怎么就会答应了呢不能葬在皇陵,就相当于不承认身份啊,可是青萍夫人,也曾为陛下诞下皇子!”

    “据王公公说,那时候,皇后娘娘对陛下说了一句:她来自山野,死后也让她回到山野。”

    山野来自山野娘亲来自什么山野怎么没有听她提起过。

    “这是什么意思啊……”

    后头的话,宜哥没法子听了,阿训跑了回来,惊吓到了那两名侍女,她们的谈话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扑通一跪,“参见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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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番外篇 (三)
    宜哥一直被阿训藏在柜子里,对于外头之事,他知之甚少,更别提那些错乱的朝局党争了,只记得那日,外头的礼花炮竹,震耳欲聋,隐隐约约还有锣鼓唱戏声,宜哥想了想,算了算,应该是除夕夜了吧,只有在除夕夜,才会这般热闹。

    除夕夜,年夜饭,游子回乡见双亲,待到明日,年幼的孩子,还能得到长辈那厚重的红包,那是满满的祝福。

    而屈身在柜子里的宜哥,则是无尽的伤痛,众人皆欢独他伤,他的娘亲,去世了,已经再也没有人像娘亲这般,疼爱他,在除夕之夜,怕他被炮竹之声惊到,而将他揽入怀中,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宜哥只盼望,四弟阿训从宴席回来后,能跟他说些话,那也算,好好过一个年。

    因着前不久,前一位君王柴荣刚病逝不久,年仅七岁的柴宗训登上皇位,按照礼制,应不行节日欢庆之事,但是元日毕竟不是普通的节日,而且皇太后娘娘,好像也并没有特别在意那些事,除夕之夜,照常欢庆,但她也怕那些朝臣上书指责,因而她提出在除夕守岁时,为示忠孝礼制,她将和新皇抄经书,等过了除夕元日,亲上皇陵,祭拜前皇。

    除夕之日,作为新皇的柴宗训,在其母后的示意下,按照以往的习俗,将与诸位臣子守岁。

    宴席之上的他,毫无除夕的欢喜,或许是他的父皇不久前过世,他依旧沉浸在哀伤中,又或许是,他一点儿都不想当这个皇帝,谁又懂呢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底下那些臣子们,又有哪一个是真心想要辅佐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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