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义江湖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沐沫声
凝视那头之景,庆丰对于纸上的每一笔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前的他,总以为自己读诗书比较好,并也想通过这个来考取功名,后来觉得考取功名不过是祖父的期盼而已,其实,自己终究还是随了自己的本心。
这是柱子,这是顶上的雕刻物,庆丰小心地比对,他要确保每一笔都不会出错。东厢房的一间屋子,悄然地打开了,脚步没有往日的灵动,黑色璀璨的眼睛也少了许多灵气,连脸蛋也感觉和从前不一样了,不变地应该只有那一身惹眼的红衣裳了。
这是清晨,人的情绪最真实、最自然的时刻,庆丰想着,花生这是怎么了
花生没有想到庆丰会起得这么早,她低垂着头,从凉亭经过时,被那熟悉的声音,叫停了脚步,“花生,”
“枫……枫哥哥,”花生抬起头,看向了凉亭的那个人,然后慢慢地露出灿烂的笑容,只是这笑容笑得有些牵强。“枫哥哥,你怎么起来得这么早呢”
花生笑着,想走上凉亭地台阶,但是还没有等她迈步,庆丰却放下了画笔,径直地踩着台阶向她走来了。
“花生,你要出去吗”
“呃,嗯,”她点了点头。
“那我陪你出去吧,好久没有跟你一起出去了,”
听着枫哥哥那温柔醉人的声音,还有那一句“我陪你”,花生本想着毫不犹豫地答应的,但她在开口时却摇头拒绝了,因为她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放在身后的两只小手,正在互相折磨,“枫哥哥,花生不用你陪,你陪花生,花生玩得不开心,”
“什么”庆丰诧异住了,怎么会花生拒绝他了,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啊。
“真的吗”
“真的,”她背后的手,已经互相在掐架了,这是她第一次对庆丰说这种话,“花生要一个人出去了,枫哥哥,你继续画画吧,”说着,花生便径直往前跑去了,快要过拐角时,她偷偷回头看了庆丰一眼,她最爱的人,最不愿让他伤心的,可是她让他如此失落。
“对不起,枫哥哥,不该让你伤心的,可是,只能这么做了,”
花生的贪睡,是她法力快要散失的征兆,她本是土生的植物,是植物都要活在土壤中,需要水与阳光,可是花生又不是一般的植物,她是一半仙气的成妖类植物,也就是半仙半妖的花生。
她需要活在土中休养的一段时间,可是不是所有的土壤都适合她,这么多年来,她所能寻找到的最适合的土壤,是在蜀地的平山。
她要休养就必须回到蜀地,回到平山,可是蜀地离汴京何其远,更何况她根本就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留在土壤里,她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事关枫哥哥的性命,她绝不能在这时候,回到土壤里。
当法力散失的时候,花生开始感觉到了冷,但这只是最初的凉,还有,她的红色衣服,也开始变化了,红色的衣摆,开始露出了点点的黑,最初她真的没有在意,后来,衣摆的一角全黑了,她才意识到了可怕,为了不让她的朋友看见,花生第一次出手割掉了那块巴掌大的衣摆。
而割掉的,带来的不仅是缺失,还有疼痛,红衣便是花生身上的一块护身的皮,削皮之苦。
显然,那些黑色不会那么容易地放过她。
跑出了清和园后,花生没有去热闹的大街,而是去了一处地方,那处地方即使是在白日里,也依然是阴森森的,没错,花生去了郊外,去了那阴气滋生的乱葬岗!她要在那里,寻找一种可怕的东西,对她而言非常可怕的东西,罂粟花,那株以吸食死人阴气的,成了妖物的罂粟花。
恶臭、腐烂、断肢残臂,即使是在白天,依然能感觉到那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所幸的是,花生并不害怕这样的乱葬岗,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跨过尸体,踩着零碎的骨头,挥手将恶臭之气拂去。踏过无数的尸骨,她很仔细地在寻找,寻找那株罂粟花。
罂粟花,太会隐藏了。花生下到一个小小的山谷时,草丛处突然剧烈震动,花生大惊,接着有一根粉绿色的带刺的茎,迅速在她面前消失,花生来不及多想,便立即追了上去,好不容易才看见它,她一定要抓到它!红色的衣服在这阴森的山谷,忽闪忽闪而过,时而穿梭草丛,时而倚靠高树枝桠,但是花生的速度远比不上这株成妖的罂粟花。
连续追赶了一个多时辰,最后花生还是没能追到它,至始至终,花生看到的只是带刺的茎,而没有看见鲜红的花朵。
这一回,花生无功而返了。
一语不发地往回走,刚刚离开乱葬岗,花生的瞌睡症又犯了,这已经不仅仅是体
第91章 肃杀之秋(六)
回来得终是太晚了,天已经完全黑了,再加上天冷了,四周都是静寂的,很少有人,花生没有从正门进入,而是选择了翻墙,因为她怕在门口碰到庆丰。
翻墙进去,小心翼翼地走,她住的地方是东厢房,需要走过长廊,刚走过一个长廊时,毫无意外,被发现了。
曾应已经在这儿等了许久,当他看到猫着腰,偷偷摸摸的花生时,哑然一笑,伸手揪了一下身旁的庆丰,庆丰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花生!”当看到花生时,庆丰叫喊了一声,那个小小的人影,停下了脚步。
“枫哥哥,曾应哥哥,”她停在那儿,傻乎乎地笑着,没有一丝被捉正着的紧张。“花生,你怎么那么晚才回来啊知不知道,我们都很担心你的,”庆丰快步走过去,虽然是脸上都是责怪之色,但是他的语气却由担忧转为了轻松,毕竟花生安然无事的。
“是花生不对,花生不应该贪玩,回来得那么晚,让大家担心了,”她低垂着头,一股知错的模样。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不,下次,我一定要跟你出去,即使,即使你觉得,我会碍着你,”庆丰说这话时,有些吞吞吐吐的,他想起了今早的花生说的话,他不敢确定那些话,是不是她的真话,但是他还是觉得,不应该让花生独自出去,即使,花生并非娇弱的姑娘,也不是普通的人。
“花生知道了,”她说这话时,倦意又上来了,“要是没有什么事,花生要回屋子了,”说着,也不等曾应和庆丰搭话,她便自顾地样厢房走去。
“花生,怎么了怪怪的,”庆丰皱起眉头,总觉得有些不对,不单单是感觉到了,曾应也感觉到了,“庆丰,是不是我眼花啊,你瞧瞧花生的裙摆,有一块黑色,而且,另一边有缺口,”
庆丰连忙朝着花生离去的方向看去,“是真的,曾道长,你说的没有错,花生向来很爱惜这身衣服,从不换下,更何况是让它脏了、破了,但是,怎么会这样呢”庆丰不解,曾应也不解,两个人的目光一直紧跟着花生的背影,直到,花生打开屋门,进了屋子,他们也仍在沉思。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身后飘来一个声音,大晚上的,四周都无人,这句话,着实把这两个年轻男子受惊了,吓得个半死,曾应拍着胸膛,惊慌地转过头来,“原来是你啊,呼,还以为是碰着鬼了呢,”
“你们在想些什么,花生不是回来了吗”说话的正是苏清月,她住在另一头,听说花生还没有回来,便过来瞧瞧,没想到刚好看见这曾应和庆丰,盯着花生的背影,觉得十分的奇怪。
“是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你们见到花生后,神色有些不对呢”
“这,就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对了,苏姑娘,你有没有觉得,这几天花生贪睡了许多,昨天下午,她与我说着话,说着说着,便频频打呵欠,这是从未有的事情,”
“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两日前,我去厢房找过她一次,她正趴在桌子上睡觉,叫了许久,她才清醒过来的,”
“还有,花生今晚回来得太晚了,这也是从未发生的,”
庆丰与苏清月说着话,经过这么比对,真的觉得花生太不对劲了,一旁的曾应捏着下巴,一边听他们的话,一边在沉思,接着对两个人说道:“或许,我们得跟踪花生了,”
回到屋子中的花生,毫无征兆的,直直往床上摔去,是的,止不住的困倦,再一次席卷,屋子并未点灯,漆黑的屋子里,有一种奇怪的响声,好像是老鼠在啃咬桌脚,又好像是从花生身上传来的,一种“沙沙,沙沙”的声音,再仔细一听,会发现是花生的那一身红衣发出的,沙沙,沙沙,那是花生的红皮,在慢慢变脆,慢慢在破碎。
这一日,天还没有完全亮,花生便起来了,她起得很晚早,因为不想碰见庆丰,花生脚步匆匆,她想着,今天一定要抓到那株罂粟花,无论如何!
走在荒野的她,不停地挠痒痒,花生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奇怪了,像往常,除了有虫子爬到身上,否则身子是不会感觉到痒的,可是今早醒过来后,忽然觉得浑身不舒服。
但她也没有多加理会,径直地往乱葬岗跑去,初冬的荒野,发黄的枯草、凛冽的北风,花生一身红衣,奔跑在这荒野之上,让着荒凉之地,添了一丝生机,到但仅仅是一丝生机。
紧随其后的三个人,在野草与北风的掩护下,步伐也跟着加快,这三人要紧跟着花生,他们要弄清,花生到底要做些什么
过了荒野,过了小河,花生直直地进入了那个地方,尸骨横行的乱葬岗,天啊!花生居然进了这样的地方,这三人目瞪口呆的,让人呕吐的恶臭,死不了的绿苍蝇,还有那死状不一的可怕尸体,简直难以举步。
第92章 罂粟花
正全身心休息的三人,被突然跑出的东西,吓了一跳。几个粉绿色的东西,拳头这般大小,长着细细的白毛,从草丛中滚动而出,曾应三人一惊,连忙起身,“这是什么东西啊绣球吗还有长了青苔的圆石”
那几个东西,滚出来后,便不动了,静静地留在原处,曾应见无任何异常,便走了过去,苏请月和庆丰也跟着过去,他们三人对着地上的这团粉绿色东西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仿佛受到蛊惑一般,他们都捡了起来,放在手心。
“这真的是太奇妙了!”
粉绿色的球状物,在他们的掌心慢慢地打开,接着一朵朵娇艳的花,在手掌里头盛开,娇嫩的花蕊散发出阵阵香气,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花朵,如此的美丽,这三人仿佛置身在软软的棉花中,飘飘欲仙,他们都被这几朵红花,迷了魂魄。
突然,掌心传来剧烈的疼痛,那几朵盛开的红花,变成了小骷髅头,邪恶而狠毒地咬向了他们的手掌。“啊!”曾应大叫起来,“快点甩掉它们!”
三人奋力一甩,紧咬在掌心的骷髅头,立马被甩开了,它们落入地上,苏请月取出匕首,本想砍向它们,但是没有想到,这些小骷髅头,却快速地钻了土中,踪迹全无。
“不好,这咬人的骷髅头,有毒!”
苏请月叫喊了一声,她立马封住了手腕上的穴道,不让那股黑色顺着脉搏入心脏,曾应也学她的样子,及时地点了穴道,身后突然传来扑通的一声,毫无缚鸡之力的庆丰倒地了。
团团的黑气,笼罩了他的身体,从掌心的伤口到脑门,有着若隐若现的黑气,毒气潜入全身了,“不好!”曾应来不及封住这些黑气,庆丰陷入了昏迷。
团团的黑气,让人害怕,走过来的苏请月,一把扶起他,想运功逼出这些黑气,曾应一把地扯开她的手,“你疯了吗一旦运功,你刚刚封住的黑气,便会解封,等一下,你也会躺在地上,”
“不然呢难道就这样不管他吗”
曾应哑口无言,他确实也没有法子,如果就这样放任着庆丰,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是,苏请月要救他,他又不情愿她陷入危险,曾应眼睁睁地看着身旁的这个姑娘,一点一点地运功,满头大汗地替地上的人,逼出毒气。
唉!他的心里头生出了许多的无奈,对这个姑娘的无奈,请月啊,你怎么就从不为自己着想呢苏请月费劲了气力,为庆丰逼出了毒气,而她自己,毒气也慢慢地从她的掌心渗入体内,曾应的心揪住了,他正要出手帮助她,却被阻止了。
“你别出手,这山谷,指不定还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不能再倒下一个了,”
“那你怎么办这毒气正在慢慢吞噬你,”
“无妨,我与庆丰不同,这毒气只能让我昏迷而已,”
也确实是如此,这团黑气对于苏请月这样修行之人,不会带来多大的伤害,它只是让她暂时的手脚无力,苏请月坐在地上,慢慢地喘气,而曾应则站起来,环视四周,他在密切注视周围的一切,唯恐那样的事情再发生。
四周静悄悄的,风吹来,带来的是诡异而可怕的气息。
“曾应,你看这是什么”
曾应转身,顺着苏请月的目光看去,庆丰的脖子,被衣襟遮住的脖子,浮现了光亮,弱弱的光亮一闪一闪的,曾应拉开庆丰的衣襟,惊奇而怪异的红印,映入眼帘,“天啊,这到底是什么印记它是往心口方向延伸的,”
“我也不知道,从未见过,会发光的印记,或许,庆丰的身上,藏有未知的秘密,”
“或许吧,我们不能在这儿停留了,必须要出去了,花生,那些东西是不敢动她的,先出去再说吧,”曾应扶起了庆丰,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回走,苏请月浑身无力,每一步都摇摇欲坠,曾应没法子,一只手撑着庆丰,另一只手托着苏请月的手臂,这三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往回走。
这在罂粟花妖看来,像是在逃命,她在暗地里冷冷一笑,“想逃吗这么美味的食物,我可不会放过啊……”
这三人,以极其缓慢的速度移动着,他们不知道的是,后头有一样东西,对他们是如此的垂涎。
路是如此的难走,偌大的山谷,他们不知道方向在哪里,感觉一直在绕圈,所有的树木、草丛、荆棘,都是一个样的。
不!不是一个样的!唯有清醒头脑的曾应,感觉到了不对,周围的树木,被一些藤条缠了上去,而且是明目张胆地缠了上去,而且,藤条还开出了花,火红的花瓣,跟之前化成骷髅的花,是一模一样的,这可不是简单的藤条啊。
额头上冒出了许多的汗水,曾应看了看左右手的庆丰和苏请月,心里头乱成了麻,他该怎么办
那缠在树干上的粉绿藤条,像一条条毒蛇,那粉红色的花瓣就是毒蛇的舌头,从来没有什么东西,如此地让曾应感觉毛骨悚然,以及恶心了,掌心的伤口,隐隐传来的痛感,在提醒着曾应,不要乱动用法力,不然,他真的就要倒在地上了。
慢慢地将两人放到地上,曾应将苏清月手中的匕首,拿了过来。
偌大的山谷,周遭都是树木,树木上密密麻麻的藤条与红花,感觉像是有人在后头操控一样。“是谁在后头操控痛快些,出来吧!别搞得神神秘秘的!”
第93章 冬之死(一)
到底是怎么回来的呢
曾应摸着疼痛的五脏六腑,费力地站了起来,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他的屋子,这么说,他回到了清和园,可是他是怎么回来的呢“嗞,”的一声轻叫,他的胸口真的疼得好厉害啊。
“别乱动,好好躺着,死了可就不好了,”从屋子门口处,传来了一个声音,蒋梅儿端着一碗药,面色不善地走了进来。
“蒋姑娘好,”
“喝药吧,”
“其他人怎么样了”
“活着,在隔壁躺着,”
曾应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了,一口喝完了那碗药,倒也不觉得苦了。“那么,蒋姑娘,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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