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将军共枕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逆听尘
还没等他站稳,斜里又射出一箭,时玖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叱——”一声箭矢入肉,时玖胳膊一麻,继而便是剧烈的钝痛。
那箭矢擦过时玖手臂,勾着时玖胳膊上的血肉插在价值连城的实木摆台上。
时玖半跪在地,掐着手臂伤口的血脉,避免失血过多,脸上豆大的汗水滚落,人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夺命一箭就在这时猝不及防地破空而来,时玖已经来不及躲避,咬牙闭眼,祈祷自己阳寿未尽。
下一刻,他却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臂抱紧翻了个身。
“啊……”时玖睁眼看那救命之人,却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容颜,“商、商瞿……”
那一瞬间,时玖全然忘了被商瞿避过的那枚利箭,忘记了手臂上疼得麻木的伤口,忘记了不远处围攻他们的刺客,眼透茫然
,漆黑的瞳仁里只倒影了商瞿一人的侧脸。
商瞿怀中抱着时玖,顾不上投射暗器的人,冷眼扫过二楼,只看见包厢门口一闪而逝的衣角
第四十九章 温情
“家书里你怎么不提回来的事情”时玖被勒令仰躺着养伤,右手臂被严严实实地包扎厚实。
“想给你个惊喜。”商瞿的声音闷闷的,脸上还带着一点点懊悔。他还在想着时玖手臂上的伤口,细密地包扎过之后干净的布条上还透着斑斑血迹。
没想到变成惊吓了。时玖表情也有些无奈,伸出没受伤的那只胳膊拉下来商瞿的脖子近距离看他的脸。
看到商瞿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的,哪怕自己受伤了也高兴,稍微冷却下来喜悦之后,时玖察觉出商瞿的自责,因为没能护好他的自责。
商瞿任他动作,时玖有些费力地稍稍抬起头,吻上商瞿的眼睛。他口中带着药苦味的气息喷在商瞿的面颊上,满意地觉出商瞿呼吸一滞,自己嗤嗤笑了起来。
商瞿把他抱起来一些,让他斜斜靠在自己怀里,手上端了一碗药膳粥喂他。
时玖咂咂嘴,“这粥味道怪怪的。”
商瞿道:“常大夫让给熬的药粥,补血生肌的。”
“噢。”时玖皱了皱小鼻子,乖乖张嘴让商瞿喂。
商瞿只觉得爱极了他不经意的这般小动作,手上自然地给他擦嘴角,继续投喂。
伺候时玖用过饭之后,商瞿同他说要出去办点事情,把时玖留在将军府里养伤。
相比于别院,还是将军府铜墙铁壁更安全些。时玖不愿意拂了商瞿的好意,想了想还是留在府里。他找来凝远,让凝远往淮章书院跑一趟,替他带点东西给苏启。
凝远不疑有他,也不耽搁,直接套车就奔书院去了,回来的时候带了个蜡封的信。
时玖挥退侍候的人,深吸一口气,拆了信纸。
仔细地看过内容之后,时玖就着烛台上跳动的火焰,眼见着熟宣一点点被烘干水分吞没。
难怪楚天诚会遇上刺杀。焰火倒映在时玖的眸子里,看起来倒像是他目光闪烁。
科举这段日子,朝廷上也并不平静。最牵动人心的事情便是二皇子贪墨一案。楚皇大怒,剥夺二皇子在朝全部职务。官员们一时间岌岌自危,毕竟谁手里没点说不清楚的银两,只有楚天诚上奏,贪墨一事还有蹊跷,二皇子党羽在大理寺屈打成招,实在不妥,还是应该再细细探查一番。结果他前脚上奏,后脚就遇刺,时机不可谓不巧。
楚皇只有三个儿子,除了元皇后所出的太子之外,就是德妃所出的二皇子,三皇子还很小。当朝太子一向温和睿智示人,甚得帝意民心,又是名副其实的嫡长子,储君的位置坐的稳稳的,时玖几乎下意识就将他的嫌疑排除了。
贪墨构陷一事难说,但楚天诚的事情倒真的未必是他做的。整个刺杀过程都透着十分匆忙的味道,就连善后也漏洞百出。
时玖皱眉,整件事情在他来看都透着一股子匆忙和古怪。但是没有进一步的线索,他也不
敢妄下推断。而且他总有种预感,贪墨一事看着简单,内里却千勾万连,很可能跟曹瑜当年查到的案子有关。
他在曹瑜的密室里发现的东西,只同时诵提过一部分。时诵听说后立马要他不动声色,实则分了一批人马去调查。
时玖左思右想,也不知是不是失血的缘故,觉得有些乏累,迷糊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他察觉脚踝上有温热的触感,有人把他蹬到地上的被子重新盖了回去。
时玖迷迷糊糊睁眼,房间已经大暗,时诵怕吵
第五十章 赴宴
一室温柔缱绻,自是不提。
过了数日,便到了皇帝为犒赏新科进士举办鹿鸣宴的日子。
商瞿早早唤醒了时玖,时玖半眯着眼任商瞿替他梳洗换衣服,完了背靠他坚实的胸膛,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等一会儿我不能与你同坐,”商瞿稍微推开时玖的身子,一下下梳理他乌黑亮滑的长发,顿了下,继续说:“你小心楚天诚,他不是好东西。”
时玖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商瞿看时间还早,便把自己之前探查出来的事情告诉时玖:“在朝堂上众目睽睽之下出言替二皇子求情的,是他自己。这种情况下,出门只带两个侍卫,自己连把短剑也不配,要么是真正直,要么是设计好的……”商瞿冷哼,“尤其是,当你庇护他将自己暴露出来之后,完全是一箭接着一箭追你而去。”
时玖心思活络,当日他就觉出不对来,怎么他躲了一招又一招,楚天诚却除了第一次险些被射中之后就再也没被招呼上。只是后来伤了手臂加上商瞿突然回来,心里才稍微放下这事。而且明明之前箭箭淬毒,偏偏刺伤他的那一支没有毒,这怎么想怎么奇怪。只能说要么是投掷暗器的人忌惮他的身份,要么是突然有人对他下了什么指令。
商瞿继续道:“常大夫说我带回来那支箭上带的毒是七日断肠散。巧的是,皇室贡品里就有这么一瓶七日断肠散,太子以毒物不祥怕冲撞龙气为由讨了来放在东宫。
等那日我再去馆子的时候,地上的箭矢已经全被楚天诚收走了。”
老板说,楚天诚当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眼睛瞪得骇人,将东西全收走后,还说什么一定要查清楚。
这样一来,太子的嫌疑反而洗清了。刚被人怼完就去刺杀对方还用众所周知只他手里有的毒,这不是脑子有坑么。时玖越来越笃定这事是楚天诚自导自演,却没料到自己会替他挡箭。
“楚天诚折腾这一圈是要做什么”这下子连时玖也搞不明白了。他一不是皇子,二不是王爷的,太子倒了皇位也轮不到他来坐,平白让人坐收渔翁之利。这可不像楚天诚能做忍下的事情。
商瞿摇头,他也没想明白,只是觉得楚天诚太狠了。
如果确实如时玖所说,那楚天诚最开始是真的要去接一实箭的。这种人对自己尚且如此,对旁人怕更是冷漠。
即便商瞿不说,时玖也不敢再同他多交流了。时玖握拳。
二人同时诵一路去皇宫里,时家马车刚刚停在宫门口,对面的车倏然停了。楚天诚从车中走下来,一见时玖脸上一阵喜色。
“时小弟!”
时玖心道:天啊,怎么这都能遇上他。脸上还是无可奈何地摆上笑模样,彬彬有礼地见了个礼。
商瞿在后面虎视眈眈地看着,却全无办法。文臣和武将分坐两侧,进
士又坐在前头。皇宫之中臣子哪能随心所欲,商瞿警告地看了眼楚天诚,这才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那日实在是对不住了,连累到时小弟了,你放心,我已亲自审问过。那大胆刺客,定会给时小弟一个说法!”
第五十一章 选择
“诸位皆知,黄河水患,向来是我中原地区一大难题,从鲧禹治水,到历朝历代的排水工程,皆出于此……”时玖话音未落,只听席间一声嗤笑。
时玖早料到这种情况,皇帝要看对辩,席间进士文臣自然蠢蠢欲动。时玖也不恼,笑着朗声道:“不知哪位兄台高见,可否站出来指点一二”
那人也不多承让,大方地从席间站起来,朝时玖拱手:“李自华,宣州人士,今科二甲第一名。”
时玖也拱手回了个礼,笑道:“原来是李传胪,请吧。”
武将席坐在最上首的两位正是尚英和时诵,时诵咬了个葡萄在嘴里细呷,尚英稍稍偏过头来道:“你儿子被人找茬了,可不见你着急。”
时诵瞥了眼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李自华,淡淡一笑:“还不一定是谁找谁的麻烦,等着看吧。”
李自华朗声道:“时探花,小弟直言,你方才所言与其说是高见,倒不如说是用史典搪塞。黄河水患一直是历朝难而未解之题,依不才看,我们大家不如换个思路。”
“为何水患一直难而未解,与其说是难,不如说不必要。河阳四州地处三河下游,雨季水患乃是天道自然,人力能影响,若要解决却无法。一来没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二来则是没有必要。”
“四州之人大都会水,雨季来时提前做好准备,弃舍登高足矣。至于物资,大可存放在临州代管,经年累月等沿河百姓习惯了,水患便再不是问题。”
他这话乍一听可行,仔细斟酌却是漏洞百出。首先人往高处去,时玖亲自走过一趟,自然晓得雨季的黄土山丘有多危险,一旦遇上滑坡,后果不堪设想。再来是将官仓储放在临州,不说路上减损,焉知送出去不是羊入虎口还经年累月自可习惯,水患这么多年也不见哪个河阳人安逸地习惯了。
时玖似笑非笑,没有出言反驳。能被点中传胪,时玖毫不怀疑他的胸中墨水,但这人所言明显是纸上谈兵,一听就是没有取自经书用之于民的空口白牙。
他不反驳,却不代表别人能忍住,高滔站了起来,挑眉道:“李传胪说的简单。挪官仓到您口中反倒成了动动手指的小事”
说完补上一句,“小生不才高滔,二甲第三名。”高滔自从在时玖的帮助下要回了《富春图》并且同父亲缓和了关系,人就逐渐不复原来满腹心事的阴郁模样,挺直腰背立在席间,端得一个英气俊逸少年郎。引得家有待嫁女的大人们心里一阵荡漾。
李自华脸色涨红,强辩道:“事在人为。”
时玖笑容不减:“河阳地势乃是天赐,祸福都该我们中原一脉来承担,此事容后议,我们今日还是来谈治理。李传胪先入席稍坐。”
席间传来阵阵笑声,李自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悻悻坐了回去。
时玖道:“依小生之见,水患之解当以分流。”
有人问:“何为分流”
时玖笑道:“莫急,这便分说。”
“方才李传胪有一句说的不错,河阳地处三河汇流之地,因此雨季来时,水汛才如此迅猛。那既然这样,我们假设,可以挖一条足够深的水渠,绕开河阳,再并入下游。”
“仅凭一条水渠解如此大事恕老夫直言,时探花未免想的太过简单。”
时玖认出来这位大人是礼部尚书,便两手一叠行了个晚辈礼,口中分毫不让:“一条不行就两条,两条不行就三条,总能将黄河的水分流,减轻雨季河道的压力。”
“你有没有想过,以黄河沿岸的土质,是否经得起多渠的折腾”开口的人坐在时玖上首一位,之前时玖没注意看,只觉得耳熟眼熟就罢了,这下子看清楚了,终于想起来潘良是何方神圣。
眼前人不就是是从前商瞿带他出来下馆子时遇见的那位大谈恩科,语气不善的书生
第五十二章 恩赏
时玖有一种预感,楚皇有将他外放的心思。
果然,楚皇说:“第一个选择,授你枢密副承旨一职。”
给探花郎一个正七品的职位算是中规中矩,是个地地道道的京官,真正诱惑人的是,他身在枢密院,能第一时间了解到军情。有心人下意识地看向时诵。
时玖已经确定,楚皇在试探他。虽然能进枢密院确实诱人,但是他还分得清轻重。
时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生斗胆请问陛下,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是,朕外放你去河阳。”
在场的官员都怔了怔,京官和多事之地的外官,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第一个吧。
尚澹坐在武将之列,因为其祖父的缘故得以列一席,尚怀勤坐在他身边,突然说了句,“这小子会选第二个。”
尚澹诧异地看他一眼,但也认同他所言。
“确实。”
果然,时玖不假思索地道:“小生愿领雍州职务,但小生有一不情之请。”
楚皇从他应下开始,脸色就缓和了不少,挥挥手道“何事但说无妨。”
时玖回身拽住商瞿的袖子,朗声道:“小生希望骠骑将军能同小生一起去。”
时玖方才拽出来商瞿,本就是为了这事做打算。
楚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眉头皱起。凌厉的目光落在跪在下面的时玖身上。时玖虽是低垂眉眼,但是腰背挺得笔直,不蔓不枝,不卑不亢。
楚皇心头一恍然,突然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
尚怀勤突然出列,“陛下,臣有一事要提。”
“说吧!”
“臣以为,骠骑将军去河阳确实不失为好打算。当日臣于河阳被掳,多亏了将军和探花郎一路算无侧漏,臣才得以保全。京官之中,比他二位更了解河阳的怕是没有了。”
尚怀勤也是为了还当日河阳的救命之情。
时玖略微汗颜,不知若是尚怀勤知道自己算计他的事情,会不会气到七窍生烟。
楚皇反复琢磨一阵,终于下定决心:“允你此请。但是朕希望,你不止说的漂亮,做的也要漂亮。”
时玖并着商瞿一同谢恩:“臣遵旨,定不负陛下厚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皇挥挥手,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时玖回到自己座位,突然又想到一事,入座之前看向傅守礼的方向。
傅守礼察觉他的视线,笑了下,朝他比了个手势。
时玖看懂了,傅守礼邀他宴后小聚。时玖点了点头。
楚皇了却一桩心事,心情也明朗许多,笑道:“状元郎出来让朕仔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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