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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三千青丝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霁光啊

    “那日明/慧师兄也在,我输得不甚美观。”

    这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后恼羞成怒了。

    优昙莞尔,不再多究。

    “这几日,因为了空的离去,那几个孩子安静许多,一时间倒有些不习惯了。”明德拿起茶壶添了茶水,看了眼门外,落叶堆的齐整,地上又落了浅浅一层。

    “庙里的年轻人本就不多,更何况那几个都是从小看到大的。”话题一转,优昙有些严肃,“不过,师兄当真不再收弟子了吗”

    寺中如今不过三十人,包括自己在内二十五位过了花甲、古稀的老僧,其中又有三位师兄隐隐有圆寂迹象。

    前几年有人因为贫穷送孩子来,师兄散了香火钱救济,却也没留下孩子。

    寺庙下挂名的土地也前前后后分给了镇上居民。

    如今寺中年轻的弟子不过七妄、了能四人,而今了空又已经归家。几人心性未定,时常下山入市集赏玩,师兄也不曾拘着,反倒乐于将他们养成乐天良善的性子。

    若是他们突然某日请求还俗,优昙也是毫不怀疑的。

    师兄是不打算传承虚空寺了吗

    “不了。”明德抿了口茶,“茶虽好,多续几杯难免寡淡。”

    “师兄!”优昙面色严肃。

    “优昙,你当真不知这里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吗”明德也正色,语气平静阐述事实。

    优昙沉默下来。

    只面前茶香袅袅,热气渐渐冷散开。

    “虚空寺建立三百年,历经三朝十位帝王,七请佛骨入京,于前朝更是曾香火盛极,更有住持担任国师,为帝王祈雨通天。寺中有九十九位僧人常驻,一日度化千余香客。”

    明德言语中全然是敬慕和向往,与有荣焉,从他的眼中可以看见虚空寺往日的鼎盛辉煌,而后是失落。

    “虚空寺再也不会恢复以往的辉煌,更何况,它做了太久的牢笼,覆灭是必然。”明德摇头,看着优昙有些怜惜。

    “师兄,优昙不曾委屈。”优昙愕然,继而失笑。

    “可燕离该是自由的。”这是他坚信的。

    “师兄,你失态了,世间早已无燕离。”

    “优昙。”明德叹了口气,“若是如此,那株枯树。”

    “祭奠故友而留的念想罢了。”优昙淡淡道。

    他的眸子没有情爱,没有思念,只是有些怅然。

    “若是当日你踏出那步。”明德追问。

    “若是踏出,”优昙的声音飘渺起来,“何时师兄也执着于徒劳了,往事已随清风去。”

    优昙继续收拾棋子,伴随着细微的落棋声,嗓音清润,“师兄,二十年的自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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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平安喜乐
    距离了空离开已过半年,天已入了冬。了然和了见也不必再打扫落叶,寺里的大多树都秃了头,枝干上也绑上了厚厚的草席。

    寺里的斋菜渐渐以汤水为主,而往往,了见是吃最多的,不过平日里练武也不懒散,灵活壮实,又生张笑脸,逢人见笑,十分讨喜,掌勺的师父也总愿意多打些饭菜给他。

    这些日子七妄和了然几人愈发亲近起来,尽管看得多了,七有时妄依旧会对了见的饭量感到惊奇。

    山下渐渐热闹起来,锣鼓声和舞狮声常常传到山上,香油钱和香客也愈发多了起来。

    守岁那日,寺里包了素饺子,几个小和尚便拉着七妄跑到后山去赏灯和烟花。

    “这里地理位置极佳,是赏烟花的最好地方,还能看清花灯上的字呢。”了然找了个位置,又扒出了见怀里的包裹,把绕着的布打开,食物的香味便扑鼻而来。

    “这是黄豆糕、绿豆糕、花生酥、核桃酥还有小麻花。”了见边流口水边介绍着。

    了能抱着个食盒,掀开,里面是热乎乎的糖水,上面浮着白胖的莲子,和大红枣,看着便很有食欲,“明亮法师给的糖水。”

    “明亮法师最好了!”小胖子了见抱住了食盒,左嗅嗅右嗅嗅一脸陶醉。

    砰――

    啪――

    一簇簇烟花在眼前盛开,点缀着夜空,斑斓的灯火映在几人眼中,不约而同地弯了眉眼。

    “过年了!”

    “对啊,过年了!”

    “新年好!”

    小胖子含着糕点,吃得不亦乐乎。

    七妄捧着糖水,眼前的景色映在糖水里。糖水甜丝丝,莲子软糯糯,一口下肚暖洋洋的。

    “七妄,这莲子好甜!”

    七妄仿佛从糖水上看到了一张盈盈的笑脸,再细看便只有倒映着的绚丽烟花。

    绯璃她最喜欢甜的东西了,若是她在,也一定会喜欢这糖水吧。

    “绯璃。”

    “小师叔,你在说什么”坐得最近的了然回头看七妄,他好像听到七妄师叔说了什么。

    “没什么。”

    “看,是许愿灯!”了见兴奋的喊到。

    七妄摇头,目光跟随着了见指着的方向去看。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了能轻轻念着灯上面的字。

    “家庭和睦,夫妻和乐。”了然念了另一个。

    “咦,这是什么”了见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一尾思念小和尚的鱼,好奇怪!”

    “是蛮奇怪的”了能摇摇头便去看另一个。

    “落笔生花黄金屋,坐拥美人颜如玉。”了然摇头,“这书生好生贪心。”

    而七妄的目光却是跟随着那盏灯飘远。

    一尾思念小和尚的鱼。

    思念两个字离的极近,几乎是连着写成,这是绯璃一贯的爱好。她也来了。

    “为何这两字离得那么近”七妄凑近看绯璃写的这两个字,有些好奇,其它的字间距平均,唯独这两字紧紧挨着。

    “思念思念,读到这两个字便觉得心里格外柔软,绯璃喜欢这两个字。”绯璃在两个心上连了起来,“绯璃回家后,便时常想念七妄。”

    七妄心下感动,绯璃却是又开口说了后面的话“还有糖葫芦、糖炒栗子、小泥人……”小少年还在掰着手指数着,七妄摇了摇头不再看那张粉团般的脸,继续翻动佛经,真是浪费了感动。

    七妄不由得向山下看去,热闹的人群中有个离去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似乎是察觉有人看她,她遥遥望过来,而后离开,绯色的衣角淹没在人海中。

    “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将不会对你再做任何纠缠。”那日她怒目忍泪的模样历历在目。

    他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了。

    又一个炮响,七妄回了思绪。一旁的了然了见正为最后一块花生酥吵吵闹闹,了能则在一旁劝着。

    那盏诉说思念的灯已经飘远。

    再过一会儿,便会落在不知名的地方熄灭。

    七妄摇摇头,想要晃去脑海里的身影。自从那日拜访过倾颜前辈,听过那样的故事,他便总会多想些。

    阿弥陀佛,是自己心不定罢了,得出这个结论,一时间心中便如悬着大石。

    回去时,七妄便沉闷了不少。了能见了,不知小师叔的愁闷从何而来,无从劝问,只是默默地陪伴着。

    了然和了见的吵闹声也渐渐小了,七妄看在眼里,“无碍”这两个字到了嘴边仍是未出口。

    藉辞掩饰,皆为妄语,欺人,且自欺。

    此后几日七妄经书念得愈发勤了,更是两日不食借已告诫自己。

    优昙只是摇头,继续捣药,年初喧闹,虽然喜事连连,求药的也不少。

    药香萦绕着整个院子,地上尚有些积雪,簌簌而落的雪落地无声,掩去一地思绪。

    直到花灯节那日,了见推着了然来敲七妄的门。

    “小师叔,我们去山下吧。这些日子,小师叔你闷在房里,不知外面花灯的瑰丽。”

    了然同样点头,“前日宗祠神庙挂了许多灯笼,明德住持和明/慧法师绘在灯上的供奉天女更是栩栩如生。”

    “我有出门过。”七妄的声音很淡,“也见着了灯笼,的确瑰丽。”

    “小师叔,一起下山嘛。”了然瘪嘴,转了转眸子,又央道,“集市灯火如昼,还可以放花灯。小师叔,我们一起去放灯吧。”

    “等你回来,我们一起放花灯好了。”

    “一言为定。”

    少年微笑的脸跃然在纸上,佛经上的字竟然看不进眼里。

    “好。”许久,久到了然都要放弃了,才才听见这声轻不可闻的字。

    似妥协也似失落。

    优昙立在窗前看着几个孩子远去的身影,悠悠一笑。

    “浮世变化千重,莫问是缘是劫。”

    处处张灯结彩,处处是欢声笑语,各式各样的花灯目不暇接,绘着各种神话故事中的人物、花鸟和景象。

    放眼望去,宛若群星降落,闪闪烁烁,一片辉煌。

    仕女游、放花爆、打秋千,歌声达旦。

    这样的热闹是极感染人的。又有了然几人活跃气氛,原本的忧思不知不觉就淡化了。



26:十日之约
    “了空。”优昙走来。

    “优昙法师。”了空忙行佛礼,尊敬恭顺。

    “嗯,回来了。府中可还安好”

    了空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法师看着自己的目光分明是柔和慈悲的,他却觉得心下惶恐,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

    不自觉便紧了握住衣袖的手。

    “一切安好,劳法师挂念。”

    “嗯,去收拾吧。”优昙扫了眼他身上的包裹。

    “是,了空告退。”

    “嗯。”优昙并不多谈,言毕便转身去了藏经阁。

    了空抬头看了眼优昙的背影,便匆匆离开,一阵风来,了空打了个哆嗦,不过几句话,他方才竟是出汗了。

    转眼过了两年,几个小和尚又抽长了许多,性子也愈发成稳。

    原本就不常下山的优昙如今更是鲜少离开自己的院子。

    偶尔有些香客前来请优昙法师,法师也是让七妄前去,与七妄一同前往的还有了空,七妄严肃果决,了空温和谨慎,两人合作十分默契。

    做法或是除妖七妄都解决的很好,让原先对七妄有些不信服的人,也渐渐放下了心,变为敬意,七妄也渐渐有了名声,常常听到“不愧为优昙法师的徒弟”的赞美。

    七妄也打心底高兴于自己没有负了师父的名声。

    两年中,优昙还是未松口为七妄剃发,七妄也不似当初那般急切,如今那半边光洁早已长到腰际。

    而自上次下山伏妖,七妄已经月余没有看见过师父了。

    不知为何,今日七妄总有些心神不宁,尤其在明安、明常两位法师相继坐化后。

    虽然师父童颜不染霜雪,只面上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些,师父到底已年过花甲。

    此刻七妄正打理着药园,了空则去后厨为前日天气骤冷,偶感风寒的明德住持煎药。

    “师父。”

    骤然间看着优昙走近,眸中诧异多于惊喜,心底还隐隐有些惶恐,手中木瓢里的水仍无意识地浇着水。

    优昙轻笑:“再浇下去,草药便伤了。”

    七妄连忙抬手。

    优昙道:“七妄,为师要下山几日。”

    目光沉寂,有些严肃。

    近日不曾有香客求药,也未曾听闻有大妖作乱,而今又是草物生长之际,为了不伤生灵,僧人一向安守寺中,更何况是一向守礼的师傅。

    而且师傅此刻的面色严肃到了极点,连半分笑意也没有。

    “师父,可否让七妄随行。”七妄放下木瓢,定定地注视优昙的眼睛,师父必然有自己的原因,但他内心的不安快要凝为实质,他想跟随师父。

    “不必。”优昙摇头,七妄眸中的不安让他有些怜惜,但,指尖掐算,眉间褶皱愈深。

    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发,“有为师非去不可的理由。”

    “我。”

    优昙已经转过身,兀自踏步离去,对少年眼里的坚持恳求视而不见。

    七妄想要追,却发现师父的步伐看似缓慢,实则快如疾风,转眼间便相去甚远,七妄忙提上法力去追,却发现自己追上的只不过是残影。

    七妄心里愈发不安,他停不下追逐的脚步,他总觉得自己如果不去追师父,一定会后悔,总觉得师父此行,会有大难。

    快到山脚,一阵莫名的风却将他困在了原地,无法前行。

    “七妄,勿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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