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三千青丝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霁光啊
“父王没有让我立刻回去也!”
欢脱的语气,七妄下意识地接住避免他摔倒。
绯璃眉眼弯弯地仰头看着七妄,眼里的光像盈满了星星。
“嗯。”七妄小心地扶着绯璃的腰,眉眼含笑,脸上的温柔包容让绯璃的脸上泛粉,忙手忙脚乱地下来。
心跳扑通扑通地快极了,我这是怎么了绯璃摸着胸口,左右想不通便不再纠结,思维跳脱的绯璃转而又想到三天要怎么安排才好,放风筝,去市集,或者去赏花……绯璃掰着手指一一算着。
七妄看着他嘴里的碎碎念,有些好笑又无奈,重新拿起桌上的经书开始看。
“可是,三天还是好短啊。”一下子,绯璃又苦了脸,埋在臂弯里,趴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向七妄,乌溜溜的眼睛里盈满了水光,可怜兮兮的模样。
演戏多于真情,但是眼睛漂亮得着实让人不忍心,七妄也是,摇头暗想,也实在是孩子气。
七妄无奈,摸了摸他的头发,也忍不住去想绯璃方才说的地方,若是像以前一般好好玩的话,三天到底是短了些。
这半年来,前三个月绯璃就呆在莲花池里养伤,虽然不能化形交流,七妄也每天都来陪他说话,之后两个月绯璃重新化形后,两人便更是形影不离。
绯璃平日里最是活泼,他念经时却不打扰地安静呆在一旁,乖巧极了。以前他总是一人,如今身边有了绯璃,到底是
22:小师叔
昨夜刮起了大风,堂前的落叶扑梭梭落了一地。
了然了见用了早膳便扫起了落叶。
“可真奇怪,今日不曾见七妄师叔念早课。”了然挥着扫把,将落叶堆在一角和一旁的了见交头接耳。
“早饭也没来。”了见点了点头,然后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又道,“今天的馒头好像比往日要甜,我吃了三个,你呢”
“吃货!”话题跑偏了,了然听着他又扯到吃上面,有些咬牙切齿,“我只吃了两个。”
“不过,七妄师叔一向准时,是有什么事吗”了见自然是看见了了然怒其不争的表情,摸了摸脑袋,觍着脸笑了笑,拐回话题。
“对啊,”了然也陷入思考,抬眼间却看到了前面低着头的了空,“是了空师兄,了空师兄!”
了空从住持那出来,低着头,有些神思不宁地走着路,也没听见了然唤他。
又叫了几声,了空抬头便看见了然了见巴巴地看着他,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了”了空压下思绪,询问。
“噫师兄你怎么魂不守舍的。”了见晃了晃脑袋。
“我,”了空张了张嘴,然后勉强笑了笑,“你们唤我有事吗”
“嗯呐,晨间没看见小师叔用膳,有些好奇,想着师兄离得近些,应该会知道。”了然弯了眼,露出两颗小虎牙。
“是不是小师叔懒觉了”
两人巴巴地看着了空,眉眼俱是好奇。
“我从住持那回来,还没去法师那请安,”了空见他们有些失望,便问道“要一同去吗”
闻言,两人的表情立马喜笑颜开起来,“好呀。”
扫落叶的动作一下子快了起来,转眼间两人便一左一右地站在了了空面前。
“你们呐。”了空好笑地摇头,心里的灰暗也仿佛淡了不少,“走吧。”
路上又碰见前来送书籍的了能,四人便一并前往。
“法师安好。”
“安好。”优昙正抄着佛经,墨香幽幽,接过了能手中的书,“怎么一起来了”
“来看小师叔!”了见开口,看了眼法师桌子上的绿豆糕,便移不开眼了。
正是前日刘金科夫妇送的。
“拿去分了吧。”优昙好笑地看着了能,“功夫莫要偷懒,近日日痴肥了些。”
“谢谢法师,嘿嘿。”了见憨憨地笑了笑,圆敦敦的肚子被了能戳了戳,看唇语,分明在骂吃货。
“去看吧。”
优昙看了眼七妄的房间,昨夜三更天七妄醒后,便一直默念经文,临近鸡鸣才睡下,不过是做了个梦,若是不曾妄动,又何苦纠结,这怕是那个聪慧的孩子最大的执拗。
优昙有些想笑,神色却依旧温润慈悲。
往砚台里加了水,抬手便要研磨。
“了空为法师研墨。”
“好。”了空接过墨条,默不作声地研磨着,今日的了空格外沉默,眉宇间带着愁绪,优昙多看了眼。
“有心事”落笔从容,是个静字。
房内檀香中夹着淡淡的药香,了空的烦扰的心也渐渐安宁下来。
“法师,了空的俗家寄了信来,让了空还俗回家。”
浓郁的墨香萦绕鼻尖,手下的动作渐渐规律,了空开口。
“不想回去吗”淡淡开口。
“不是,了空,我,”了空喃喃,却不知如何说起。
优昙并不催促,依旧安静写字,僧袍安宁,落笔从容,金色柔和的光撒在优昙身上,长睫垂落下阴影,五官笼罩在金色中,并不能太看清法师的神色。
了空默默地看着,看着,忧思被一点一点抚平。
许久,优昙落下最后一个字,洗净笔上的墨汁,优昙拍了拍了空的头,“既然放不下,便回去吧。”
“嗯。”了空点头,渐渐弯起一抹笑。
另一边。
咚咚。
许久也不见七妄开门,了见悄悄推了下门,便漏了个缝隙。
三个小和尚对视一眼,悄悄扒上去。
“小师叔。”
“小师叔,我们来看你了。”
“嘘,别吵,小师叔好像还在睡。”了见又扒开了点。
“好神奇,我以为只有我会偷懒觉。”
“小师叔和你可不一样。”了然反驳。
了能摇了摇头,却也有些好奇。
三个人便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小声地讨论起来,期间伴随着了见和了能抢糕点的声音。
七妄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原本乱成一团的脑袋一下子变得空白。
“小师叔!”震天响的声音,三张惊喜的脸。
七妄眼中闪过无措,快得不可察觉。
优昙和了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噗嗤。”优昙忍不住发笑。
“师父安好。”七妄行礼。
有优昙在,他们总要显得拘束些,优昙摆摆手便离开,把空间留给年轻人。
“小师叔,你饿吗”
23:了空下山
了空下山那日是个雨天,就像他上山的那日,细雨绵绵平添了几分愁绪。
他很早便下了山,天还未亮,此刻了然了见还在睡觉。
他想不惊动他们便好,若是让那两个小师弟知道,必然会哭的吧。
他把糖果和铜钱都放在了桌子上,若是他们知道了,对他的怨气会淡几分吧。
轿夫早已等在了山脚下,轿撵低调,唯独挂着的“安”字是用金线绣的,迎风而舞。
见了空出来,下人连忙搬了脚踏,扶着了空上轿,了空的视线在“安”字上停顿了一会儿便移开目光,他只觉得那片金色里血色翻涌,带着腥臭味。
轿撵内别有洞天,轿内宽广,铺着完整的皮子,靠角的地方烧着青铜小炉,碳是无烟碳,热水正滚。中间的小几上摆着茶盏和精致的糕点。若是让了见看到,一定会馋得直流口水。
茶几上还放了一本厚厚的册子。
了空翻开那本册子,简单交代了安府的现状和门下铺子土地的收支。
“少爷,起轿了。”
这声话落,轿子已经抬了起来,这里的路并不平,可轿夫走得极稳,连水都未曾洒出来。
了空掀开帘子,身后的百级石阶渐远。
他大概是不会再回来了,了空的眼前渐渐湿润模糊。
他五岁上山,做了虚空寺的弟子,如今已十二年。
把孩子送进寺庙有很多理由几个理由,了然是在某个清晨被放到虚空寺门外的,大冷的天,襁褓中的婴儿脸冻得红彤彤的一片,啼哭声柔弱如奶猫。
了见是自己上山的,那时的了见瘦得像竹竿,皮肤蜡黄远没有现在这般白胖。只一双眼睛乌黑黑,圆滚滚的,天生一张笑脸,逢人就笑,他说饿了,狼吞虎咽了两个馒头后,他便不肯走了。
了能是明德法师从闹水的村子里带回来的,洪水带走了很多人,了能在村子外找了月余都没有寻到家人。刚来的那会儿,了能还发了热,是优昙法师救回来的。
而了空自己,他是来避难的。他的故乡在乐县,到这里要赶上三天的马车。
他俗家名讳安宁。
那年他五岁,睡得正熟,便被姨娘从被窝里拽出来,匆忙地套上衣服,便将他交给了等在后门的轿夫,两人甚至来不及告别,姨娘便关了小门。
一个简单的轿子乘着夜色赶路,只带了个包裹,一些干粮,一身衣裳和一块玉佩。
他抱着包裹哭着哭着便睡着了,三天后他到了虚空寺,是优昙法师亲自将他抱出来的,彼时他手脚冰凉,脸上是未干的泪痕,优昙法师亲手用温热的帕子为他擦干了脸。
彼时了见还未上山,了然和了能虽然懵懂,却抱着被子陪着他守了他一夜。
后来他剃度,成了小沙弥中的一员,明德法师为他赐名了空。从此安候府少了十九子安宁,虚空寺多了个小沙弥了空。
父亲是安伯候,享世袭,妻妾成群,他是温姨娘的孩子,温姨娘生得极美,性子却温和不争,随着日久,父亲的宠爱淡了下来,两人在府内的生活愈发清苦。
有温姨娘陪着,安宁的童年倒也十分快乐。
可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久。
府中庶子颇多
24:旧茶续杯
“了见,我想了空师兄了。”了然捧着脑袋看着小溪。
“了空师兄是叛徒。”了见重重地把水桶放到地上,眉毛皱着了毛毛虫。
“你呀,昨天我可看见某人哭红了眼睛。”了然摇头,看着了见又鼓嘴巴瞪眼睛的。
“哼。”了见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落叶打了个旋落在水上,又向着下方漂去。
“了然,你说,了空师兄到家了吗”
“了然,师兄把铜钱和糖果都留给我们,他会饿吗”
“了然,你说,了空师兄会想我们的吧。”
听不到回话了见回头,便看见了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那表情分明在说,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了空师兄。
了见颓然地低下头,不再开口。
了然拍了拍了见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见。
“了空师兄的家距离这儿要走三四天,今天才第二日,了空师兄现在还在路上。”
“听说了空师兄的家里很富裕,了空师兄是不会饿肚子的。”
“还有啊,我们也是了空师兄的家人,师兄一定会想我们的。”
了见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了然。
了然突然狡黠一笑,露出两个小虎牙。“还有啊,你那么胖,想要把你从心里忘掉可是难的。”
“坏了然。”了见气恼地推了了然一把,下一秒,弯着眼睛笑开,“了空师兄是个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对呀,走吧,把水拎回去吧。”了然站起来向了见伸手。
“嗯,好。”了见弯着眼睛恢复了平日带笑的模样。
而不远处,七妄和了能正笑着看着他们。
那两个小家伙对于了空的不辞而别而偷偷哭的事,他们可都清楚。
虽然不知如何安慰,但七妄此刻也不会执着于佛家忌贪嗔痴怒而破坏气氛。
而了然和了见本救该是活泼而温暖的。
“优昙。”明德唤了一声,看了看棋局,“该你下了。”
“嗯。”优昙点头,捻了颗白子,放下。
随着这颗白子落下,原本黑子大好的棋局却是顷刻间变了局势。
明德抬手,取无从下手,终是将黑子放回棋篓里。
“我输了。”明德轻笑,看着棋局,捋了捋胡子,摇头,“明知与你下棋必然是输,却总是执迷不悟,不若下局多让我两子。”
优昙但笑不语,一片银杏叶落在棋盘上,优昙捻起落叶置于一旁,一边捡起棋子放入棋篓里。
“我若是放水,师兄又会责怪优昙。”
明德知道优昙是在说上次优昙让了自己两子后,自己仍然输的场景,闻言轻咳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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